(半.更,上半更不是更新,過一會替換,下.半.更是正文,需修文,精修完整版只在晉.江)
門外站著一群人,灰頭土臉的地鼠,風塵仆仆的薛睿,還有那喜出望外的一張張臉,沒有什么比在絕望中擁有可以信賴的戰友更欣慰的事。為首的人就是方才敲門之人,他容貌普通,雙目無神,無論戴不戴面具都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臉,那是他親自為此人貼上去的易容。
他猶如一道風一般朝著傅辰走去,卻生生在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他想把眼前的人揉碎了摁到骨髓里,因為在剛才,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邵華池張著嘴,也許是想說的話太多,堵在喉嚨里出了聲音。
沒有太晚,從呼吸和腳步聲能判斷他們很虛弱,至少他們撐到現在,難得在傅辰臉上出現了類似松了一口氣的情緒,看到真情外露的傅辰,邵華池本來要說的話也不知何時吞了回去,反而露出了一絲笑意,心中被密密麻麻的溫暖水汽填滿。
傅辰從朱儒那兒知道還活著的人時候,就在想辦法把人盡快救出來,不然不用等扉卿他們發現就會被活活餓死,在地下可沒有任何吃的東西,雖然找到了火器庫的地圖,但他看不到,也幸而薛睿他們的及時到來,在他支開扉卿派來的人之后,他們共同商議,選擇了相對最安全的通道上方的位置進行挖掘。
就在這個時候,青染卻是沖了過來,越過邵華池抱住了傅辰的腰,哽咽道:“公子,你沒事就好。”
傅辰也比平日情緒化多了,前幾日在機關室外有多么絕望,現在就多么慶幸。
“傻姑娘,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般嬌氣,嗯?”帶著笑意調侃,傅辰寵溺地摸著了青染的頭頂,其實青染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要求她時時刻刻像個殺手機器一樣做事也是為難她了。
也許是早就習慣的臣服,面對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多的傅辰,青染反倒很自然的抱著確認他的存在。大起大落后,門內門外的人都很激動,哪怕再不善言辭的人,都簇擁過來。
還沒等青染說什么,就被一股大力拎了起來,直接被丟到一旁隔岸觀火的薛睿身上,男人眼神冷冷瞥了過去:管好你的女人。
站著也躺槍的薛睿一臉錯愕,這還是那次不歡而散后第一次見到青染,不過他的表現顯得風度翩翩,接住了橫飛而來的女子,觸碰也不過剎那,就將從剛才就故意沒看這邊的青染扶正,輕聲道:“可還有力氣?”
青染頷首,僵硬道:“我可以的。”
被關在武器庫里,青染沒想到自己想的最多的就是薛睿那張欠揍的臉,直到看到公子帶著人過來的時候,她刻意沒看薛睿,刻意逃避著什么。
兩人貼近的時候,青染也聽到了那幾乎要忽略過去的耳語,“放松,我不會再對你如何。”
正當她不知道要怎么推開薛睿的時候,對方卻早一步將她松開,全程彬彬有禮。
那次她的拒絕,讓他徹底放棄了嗎?
是啊,這是連公子都贊賞的男人,又曾是高高在上的宰相之子,哪怕現在沒了身份,也一樣游刃有余周游在各個世家,豐神俊朗,幽默風趣,兼之大智若愚,只要是女兒家認真與他相處又怎會不知道他的好,被她如此恨絕拒絕后,自尊定然重創,哪里還可能再纏上來,她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不是應該感到輕松嗎,他們又回到了合作的模樣,薛睿也再也不會用那種火熱的眼神看著自己,讓她煩不勝煩,但為何心中卻是空落落的?
將女人扔出去后,那礙眼的畫面終于消失了,邵華池如刀鋒般冷厲的神色才緩和了些,軟了語氣,原本□□的脊梁朝著傅辰滑去,虛弱地靠在男人身上,將整個身體壓了上去,對傅辰道:“可以扶我一把嗎,我撐不住了。”
別看這個男人冷熱不近,實則卻是極為吃軟不吃硬的,只要抓住這個弱點,就……
傅辰從聲音已經判斷出面前的人是隱王,在那樣的重重陷阱下還能保住那么多人,這其中必然有隱王的原因,感激與欣賞超過了曾經對自己種種齷齪行為,傅辰恩怨分明,此人對自己有恩,自然不會將其推開,接住了人,傅辰剛攬了過去,將對方一只手臂橫跨在自己脖子上,一手撐住對方的腰。
邵華池剛剛要上揚的嘴角瞬間就跨了下來,痛得倒抽一口氣,剛好碰到了潰爛的傷口。
為了讓所有人安心等待救援,邵華池刻意隱瞞了自己受傷的消息,甚至每日用布一層層裹住不讓身邊人看出端倪,卻也加速了傷口的惡化,在藥物全部用完的情況下,他只能生生忍著。
傅辰感覺到手掌上的濕濡,湊近聞了聞味道,血腥和腐爛的味道……
他受傷了,而且不輕。
這里可沒有什么抗生素,也沒有有效的消毒辦法,很容易感染細菌而死。
“麻煩你……”也許是看到傅辰后,精神放松下來,邵華池感到一陣陣眩暈,半真半假湊了過去,幾乎將大部分體重靠在對方身上,故意將熱氣吹到傅辰耳朵旁,他知道個小秘密,耳朵是傅辰最敏感的地方,“扶緊,我不想在他們面前失態。”
那處的神經鉆入四肢百骸,猶如被細細的電流穿透,傅辰輕微抖了一下,對方的唇離得太近了,耳朵不自然地燒了起來,這個地方任誰碰到,都有可能不自在,更何況是知道對方對自己似乎別有企圖的前提下。
雖是生理反應,但若了換了個普通男人傅辰不會多想,若不是隱王給傅辰那幾次難以磨滅的印象和獵奇的求愛方式,傅辰也不會在這會兒分不清對方是否是刻意還是無意,多想了一層。
不過隱王說的倒也在情在理,這樣一個統治者,不會希望自己受傷弱勢的一面被自己屬下看到,影響團隊士氣。
待武器庫的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個個緊繃的精神都放松下來,地鼠在上方也把梯子放了下來,讓他們慢慢爬上去。
也許是這么多天的患難與共,只要看到不能動彈或是受了重傷的人,就自發背了起來,也不分彼此,襯托下傅辰與隱王互相扶持倒顯得一點都不突兀了。
待所有人都上去了,地鼠問傅辰要怎么處理這里的時候。
“收為己用。”傅辰想到剛才開門后,下去后薛睿第一時間告訴了他下方的情況和大約的武器數量、擺放方式情況,那么多的武器,為何要毀了,這顯然不是傅辰的吃干抹凈加外賣打包的土匪性子。
地鼠不太明白,“?”
薛睿牌翻譯器:“公子的意思是,把它們轉移地點,這些東西,現在歸我們了!”
眾人稍在原地做了整頓,能快速包扎的就快速包扎,有的當場準備了一碗熱騰騰的稀粥,給他們緩解饑餓。
邵華池在所有人安全救出后,就閉上了眼靠在傅辰身上,松易上前想要接回自家主子,貼身侍衛最是清楚他們家主子的怪癖,從不與人過于接近,觸碰更是禁忌,傅辰也正想把人交過去。
正當兩人要完成交接的時候,視線不由自主的朝著一個略顯突兀的方向看去。
一只手緊緊拽著傅辰的衣角,傅辰嗯了一下,剛低頭想去尋位置的時候,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歪了一下,發絲擦過臉頰,引起一絲微癢,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兩人過近的距離。
“這……”松易一陣尷尬,抬頭就看到傅辰那終于不再轉動的眼珠,之前無論他們誰說話,眼前人都能準確捕捉到,心道:哇哦,還真的看不見啊,剛才行動自如的樣子讓他們都快忘了眼前的人其實瞎了,解釋道:“主子他抓著您的衣角……”
傅辰表示理解,抽出身上的刀,摸到被抓住的地方,手起刀落,將邵華池緊攥著的衣角割斷。
干凈利落,不留痕跡。
邵華池被轉到了松易身上,松易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讓傅辰千辛萬苦救出他們本就不好意思了,更何況還要麻煩人家照顧自己主子,嘶……
腰部被人暗自用刀抵著,怎、怎么了!?
一低頭,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睜開眼的邵華池,冰冷地看著自己,他怎么好像看到了主子那充滿鄙夷的目光:你是豬嗎?
這……這……
本來邵華池的確因為精神放松,處于半昏迷狀態,但被傅辰這么轉手將自己送出去,來回一折騰,不得不被迫醒來。
他眼睛危險一瞇,看了眼松易,又看了看傅辰:明白嗎?
松易:啥?我明白什么?
邵華池做了個口型,到底當了多年屬下,松易終于明白了一點自家主子的意思,所以,主子你的原則呢?
一個腿軟,差點沒扶住邵華池。
半個身子都快被自家屬下扔出去的邵華池:好浮夸的演技,-_-|||。
幸好傅辰也看不到。
松易著急地對著傅辰喊道:“那……那個,公子,我也受了傷,您可以繼續幫我扶著主子嗎?”
不自覺的用了青染他們的稱呼。
傅辰還沒說話,就見其他屬下圍過來,要幫松易接住邵華池,順便還賞了松易一個“你這個沒用的家伙”的眼神。
被鄙夷的松易欲哭無淚,你們這群蠢貨,有沒有一點默契。
也許是傅辰的作為實在不像盲人,倒沒人想著一個傷病怎么去幫另一個傷病。
見人都要圍過來,邵華池已經睜開了眼,讓傅辰幫自己也不全算是推托之詞,他用了五年時間培養了這些忠誠的屬下,已經習慣用無堅不摧的形象展現人前,若非如此如何能讓人信服,崇拜強者幾乎是每個人的本能,特別對于日漸羸弱,一片奢靡頹喪的晉**營來說,需要像他這樣的存在。
傅辰留在原地,摸著剛才割下的衣角是自己的衣服,上面有種粘膩感,湊近聞了一下是微乎其微的血腥味,這自然不是自己的血,是剛才自己抱住邵華池碰到的傷口,傷勢又嚴重了?
一次次的試探讓邵華池認清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想要打動傅辰,用一般的方法行不通,依靠近水樓臺也只是入門級,這個男人只從利益分配來計算所有人的心理,他最終只會被傅辰當做合作伙伴,要不就像以前那樣變成主仆,往事不堪回首。傅辰的感情壁壘太過剛硬,沒到一定程度想要挑撥只會撞得頭破血流。
正在邵華池短暫的抑郁之際,一陣風似的有人靠近,來人一把將自己拉起帶入,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卻透著一抹化不開的溫柔,與松易等莽漢不同,顯然是照顧到了邵華池的傷口,用了邵華池較為舒適的姿勢。抬頭就看到傅辰那堅毅的下巴,怔怔出神,眼見傅辰帶著不由分說的語氣,“我會照顧他,你們先處理傷員,這里并不安全,我們需要盡快離開。”
傅辰只是讓薛睿帶人分散了那群扉卿護衛的注意力,分頭進行追蹤,難保那些護衛意識到什么回來查看。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雖說傅辰從面上看只是泰常山的負責人,但兩隊人馬早在這些日子被磨去了最初的銳氣,眼看著主子快成一家了,他們也省去了猜忌的心思,都松了一口氣。兩次坍塌加上這幾天的精神緊繃,饑寒交迫讓他們精疲力盡,哪怕只有一個晚上的休息對他們來說也很重要。
又一次回到傅辰懷里,邵華池輕輕舒了一口氣,這喟嘆的聲音傅辰自然聽到了,是放松的、愜意的,那聲音中代表的含義就好像邵華池根本不痛一樣,“痛嗎?”
邵華池倒是云淡風輕的,呵呵一笑,“我又不是木頭。”當然很痛,痛得頭皮發麻,惡心嘔吐,但邵華池卻是一句痛吟都沒有。
這讓傅辰想到那個多年前在皇宮中為了活命裝瘋賣傻的七皇子,也是這樣將傷害和疼痛當做一種習慣去逼迫自己不在乎。
發覺傅辰的走神,邵華池無意識地蹭了蹭傅辰的肩頭,這樣的行為哪怕是清醒的時候也不會做,再一次回到這人懷里他才放任自己的昏沉,“想什么呢?”
“你很像一個人。”心情的大起大落,看到生龍活虎的青染等人,傅辰也對隱王態度好了許多,并沒有隱瞞。
“哦?誰?”邵華池迷迷糊糊應道,失血過多令他頭暈眼花,撐著精神問道。
“瑞王殿下……”
邵華池一震,若不是身體虛脫,傅辰必然會發現他的異樣,莞爾道:“你與瑞王很熟?”
傅辰也知道以前的七皇子,現在的瑞王是不少人想要巴結的對象,哪里輪的到自己,“瑞王又怎么可能與我這樣的小人物熟稔,我可不敢胡亂攀關系,你先休息吧,少說話。”
顯然傅辰不愿意再談,結束了話題。但邵華池已經滿意了,傅辰能和“隱王”談到這份上,至少表明兩人的關系已經進一步了。見傅辰神情上的些微自嘲,邵華池就想到當年那枚毒針和之后面對嶸憲先生的追殺,與其說傅辰順勢而為還不如說是被迫遠走他鄉。
他當年太年輕,沒有到能夠承擔一切的年紀,為了永絕后患而做了一念之差的決定。
兩人相遇到如今,能得傅辰如此平淡的一句評語,已是不易。
對于自己隱瞞身份見傅辰,又是慶幸又是擔憂,慶幸用隱王的身份才能接近,擔憂傅辰知道真相后再次將他拒之千里,只要想到當初裝瘋賣傻,傅辰再也不愿意信任自己,他就夜不能寐。
現在這時間像是偷來的,邵華池分外珍稀這相處的時間,只希望在傅辰發現真相之前,能夠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對自己有所改觀。
傅辰選的房間正是前幾日扉卿打掃出來給他的,將人扶到床上,就叫來了薛睿為邵華池處理傷口,當腰上的纏的一層層布被揭開,一股惡臭傳來,薛睿暗道這傷換了別人可能早就感染而死了,能撐到現在不容易。
傅辰看不到,但能也感覺到邵華池傷勢的嚴重,應該是在吊橋躲避追兵時,為了保護自己受的,人非草木,他一樣無法置身事外。
也幸好邵華池提前吃了梁成文為自己準備的藥,現在只有表面嚴重,內里卻已經開始愈合。
————————————————分割線————————————————
所謂吉祥,卻是針對他自己的。要說能不能給周圍人也帶來同樣的好運就見仁見智了,但從另一方面來說,若他自身擁有大氣運,那么事情的發展就會出現變數,這個變數就有可能影響到其他人的命運,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禍福相依。
阿酒來到傅辰面前,身后是那群同樣等待被挑選的少年少女,其實這次挑選合適的人選,時間上是臨時抱佛腳的,傅辰要的急,而漂亮的女孩不夠,雖說被拋棄的女孩比男孩多,但是這些孩子一個個面黃肌瘦,哪怕后來養著,漂亮的依舊非常少,為了湊數也為了以防萬一,青染才又加了幾個男孩進來,平時也訓練他們朝著女孩發展。
她只將事情做到完善,要是公子挑不到滿意的,那么就是她的責任了。
現在下方并不平靜,居然被個假紅妝捷足先登,這些女孩都帶著不滿和怨恨的眼神看著阿酒,這個人平時那么不起眼,卻沒想到關鍵時刻爆發,殺得她們一個措手不及,她們也不笨,想也知道這不是阿酒忽然大放異彩,是早就預謀的,這個卑鄙的人。
沒人知道阿酒為了先聲奪人,把這個人選范圍縮小到自己身上,在進來的時候就賭上了所有,當發現傅辰的眼睛有問題的時候,他就覺得機會來了,決定表現自己的特殊。
“你為何會說我的眼睛。”傅辰準確找到少年的方位,“看”了過去。
少年身體一顫,對上傅辰的目光,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忽然就說了說實話,也許是因為他感覺到眼前人要的是實話,而不是隱瞞以及自作聰明的找借口,他準備當個【老實】的孩子,“我感覺它不是活物。”
天生的敏銳直覺嗎,千萬人中都少見的特性,這是什么氣運。
傅辰心中一動,“今年幾歲了?”
“十六。”阿酒不再像平時那樣不起眼,鋒芒畢露,雙眼閃閃發亮地望著傅辰。
十六,在這里也算是成年能成婚的成年人了,“再過來一點。”
阿酒乖巧地走向傅辰,傅辰輕輕摸上了少年的臉頰,少年的肌膚微微顫抖,傅辰不由更加柔和了聲音,“別怕。”
當然不是害怕,那雙手的每一根手指的弧度都格外優美,修剪整齊的指甲蓋在粉色的指尖,反射著微光,像是一塊美玉,這樣一雙手碰到自己,微涼的,帶著薄繭的,仔細的撫摸著自己,令人心肝都打著顫,他從沒被人這么溫柔對待過。
阿酒確定公子并不會懲罰自己,大著膽子看了過去。發現這個男人雖然其貌不揚,但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氣勢在其中,令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在腦海中勾畫出少年的模樣,還未完全長開,算是漂亮,穿著和打扮也全是作女孩子的模樣,比他更適合的人選應該還有不少,而且……
傅辰的沉思,讓阿酒極為緊張,這也許是他唯一見到公子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拳頭攥緊了,等待宣判。
少年還在變聲期,聲音有些細,而且還做過特殊訓練,乍聽之下分不清性別。
“是男孩子?”傅辰微笑道,轉而朝著青染所在的地方看去。
青染低下了頭,“這幾個男孩模樣也是極好的,而且經過訓練后他們能扮得令人看不出破綻,因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樣的人選,奴婢就都放了一些。”
傅辰不說話,閉上了眼,指尖有節奏的打在扶手上,也不說話,營造的氣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的確,傅辰一開始根本沒想過青染會選男孩過來,媚娃體最適合的當然是女孩,但若是這樣一個少年……
傅辰又“看”向少年,“有心機有手段,你是希望我摒棄所有人只選你嗎?”
這樣想要控制自己選擇的少年,的確是一把利刃,用的好與不好,就看握著的人了。
雖然傅辰非常溫和,沒有任何羞辱的話,但心思被當著眾人的面拆穿的少年一臉火辣辣的,他似乎已經等來了命運的結束,似乎能感到身后那群人譏誚的眼神,嘲諷他想要表現卻依舊被舍棄。
“公子,我……”阿酒還想辯解什么,卻忽然感覺到公子冰冷的氣息,剩下的話也吞了回去。
這一刻他意識到,公子在跟前,他自作聰明反而鬧了笑話。
而他的行為,也在干涉公子的決定。
傅辰又接著說道:“只是我需要的是女孩。”
峰回路轉,傅辰輕描淡寫地打碎了對方的野望。
阿酒臉色灰敗站在一旁,像是被孤立的角落,傅辰也沒有理會他,讓剩下那些原本覺得沒指望,現在又喜從天降的女孩一一過來看相,最終選擇了長相最是出彩的少女,比阿酒大兩歲,正是女孩最好的年紀。
傅辰也問了女孩的名字,也許是太高興,女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青染開口補充道:“她叫小華。”
華?傅辰挑了挑眉,隨口道:“不適合,改了吧。水,跟你姓,青水。”
女孩有了姓名也是高興,還是公子賜下的,這這些人里的頭一份,而這些少年少女的第一也確定了是青水。
待這些少年少女幾家歡喜幾家愁的退下,傅辰才對著葉惠莉道:“之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你帶著她們先回欒京。”
葉惠莉跪了下來,朝著傅辰問道:“計劃,已經開始了嗎?”
傅辰頷首,纏綿悱惻地摸著葉惠莉的臉,那雙眼中似乎裝著溫柔,又似乎什么都沒有,“吃了那么多苦,累嗎?”
葉惠莉臉一紅,認識那么多年,見面次數不多,她還是第一次離傅辰這么曖昧,一時感覺似乎受到了來此對方的垂憐,柔媚的臉上微微一紅,不可方物,她就說,自從變了臉后,怎么可能會有男人對她無動于衷,原來連這個男人也被自己吸引了嗎,葉惠莉內心的虛榮心膨脹了起來。
斗志高昂地離開,當年她被眾叛親離,沒有一個人肯伸出援手,葉家、皇帝、邵華陽……你們等著,我葉惠莉回來了!
青染卻是覺得公子根本是故意的,傅辰勾了唇角:“怎么這么安靜?”
青染:“您對她……”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傅辰頗為玩味,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青染忽然發現,公子其實沒她以為的那么正派,骨子里惡劣極了。
——晉.江.獨.家,唯.一.正.版——
阿酒還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被那些少男少女圍住了。
他要是成功被主子看中也就罷了,他們就是心里再憤憤不平,但打狗還要看主人,也會忍下來。但現在他現在表現也表現了,不過最后還不是選了青水,沒你阿酒什么事。
青水被眾人圍在中間,隱隱以她為中心,經過剛才的挑選,她已經成為這群孩子里的頭名,她只是冷漠地看著阿酒,她已經不一樣了,很快她就會去完成任務,而阿酒卻依舊只是個隨時都會被拋棄的東西而已。
“有人心機真是重,平時裝的那么乖巧,最后耍了我們所有人,還想看我們的笑話,你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說著,其中一個少年朝著他身上踹了過來。
阿酒只是低著頭,也不反抗,任由他們踢踹。
“這名額是水姐的,你以為你表現了,公子就會看的上你?”
“這么陰險的人,簡直比臭水溝的老鼠還臭。”
“你就是脫光了,公子都不會看你一眼!”
“自取其辱!”
……
我是老鼠,你們又是什么?
謾罵還在繼續,惡意是容易傳播的,特別是一個團體里出現了異類,這個異類還戲耍了他們,于是他就成了這些本身就帶著戾氣的少年少女的發泄對象,其實他想過在失敗后會面對的局面,只是他自以為自己有幾成機會,而這個機會值得他去拼。
這些少年少女都是經過嚴苛訓練的,武功修煉的層次不齊,但比普通人高了不少,他們的力道自然不是阿酒能承受的。
他們也很懂得怎么打,才能讓表面上看起來沒事,內里卻受傷,他們當然也不想受到青染的懲罰。
也沒人往阿酒臉上招呼,只要阿酒想要活命,就不可能把這次毆打說出去。
當阿酒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的時候,軟到在床上,好痛……
他睜大著眼,看著窗戶外透過的白光。
等午夜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卻是感到身上涼冰冰的,那些內傷好像也好了很多,他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張畢生難忘的臉,在燭光中顯得更加柔和,阿酒從一開始的韜光養晦,到后來一鳴驚人,以及面對傅辰依舊對答如流的從容,在這時候卻破功,整個人都顯得很無措,“公、公子,您怎么會在這里?”
這不是在做夢吧,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躺下吧,你這傷需要休息一日。”傅辰壓住少年想要起身行禮的動作。
阿酒的確很痛,特別是睡了一覺再醒來,他忽然想到今日的巡邏任務還沒做,想來那群人是故意不叫他的,青染姑姑很嚴格,不允許遲早和偷懶,哪怕他們被帶到泰常山,但山上只要有需要的事,也和其他人一樣要做,甚至比旁人做的更多,更優秀才行。像是他今天的任務是巡山和整理后山,開辟出新的種植土地,明日青染姑姑檢查后,他的處罰只會更重,加上現在的身體受了不小的內傷,處理不當也許就丟了小命了。
面對傅辰,阿酒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他感覺公子應該喂了他什么,體內出現了一股暖流,臉上又是難堪又是羞赧。
傅辰也沒等對方說話,“你似乎很驚訝看到我?”
“是阿酒讓您失望了……”
“失望?恰恰相反,我從不認為有心機不好,你的問題出在不應該將它展現的那么明顯。”傅辰就像是一個看著心愛的孩子的長輩,哪怕從年紀上看他也只比阿酒大了三歲多。
阿酒沉思著這句話,若有所悟。
“阿酒,愿意來我身邊嗎?”讓你當媚娃體,太可惜。
媚娃體只要被蠱蟲吸足了精氣,綻放最后的魅力就會離開尋找新的宿主,屆時就會成為第二個應紅鑾,全身急速枯萎,雖不會死,但身體卻是衰敗猶如老年,這是在提前燃燒生命。
等價交換,多么公平。
阿酒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心情原本已經跌倒谷底,這句話卻讓他再一次飛上云端,但經過白日的那次,他也不敢輕易相信,眼前這個掌握他生殺大權的人,讓他感覺深不可測,問了一句改變他一生的話,“我可以嗎?”
“有何不可?”傅辰反問道。
阿酒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這是他生存至今最為高興的一天。
“哦,對了。”傅辰起身拿了一個木盒子給他。
阿酒疑惑的打開,里面是一條銀鏈子,做工極為精致,簾子下方綴者一顆水滴形的黑色寶石。
那寶石正是從上善村中得來的黑曜石,傅辰雖然將大部分留給了邵華池,但自己也不客氣命人取了一些來,招了些工匠打造了些墜子,不算很值錢,卻勝在精致,外面若是要賣也會是個暴利的價格。
這大概也是阿酒人生第一次收到禮物,還是有個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人送來的,嘴巴一股一股的,像是一只小青蛙,不知道回答什么。
捏了捏少年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青染與我說,今日是你生辰,我出門在外也沒帶什么貴重物品,這條鏈子是工匠們做來給男性佩戴的,我瞧著精致便給你拿過來了,若是不喜……”
幾年前的今日,是青染撿到阿酒的日子,阿酒自己都不記得了,這個生辰禮物來的太巧,用驚喜這些詞語已經無法形容。
“很喜歡!”順帶附上大大的笑容,身上都好像不痛了。
生怕傅辰收回,緊緊抱著不撒手。
流浪的時候,他就看到別人家的小孩身上帶著長明鎖,羨慕的要命,但他知道自己沒那個命,哪想到現在他也有自己的長命鎖了。
傅辰也笑著,一時間兩人之間脈脈溫情。
“這可不是裝飾品,好好研究研究。”傅辰拍了拍少年的頭,才起身。
少年寶貝似的抱了好一會,才想到傅辰離開時的話,他也有一點機關術的基礎,知道這根鏈子看似裝飾品,但肯定內有玄機。不過如果是公子送的東西,不平常才是正常的吧。
不自覺的,少年心中對傅辰純粹為了活命的敬畏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他東敲敲,西捏捏,過了一刻鐘總算發現了機關,這顆黑曜石水滴的下方的黑色是□□,兩側則是毒針,是給他防身用的。
公子……
青染見傅辰出了院子,迎了上去。
想來那孩子現在應該感恩戴德吧,公子本就想收下阿酒的,只是故意讓所有人都回去,明知道那少年絕對會吃到苦頭,卻放任了,而后卻是親自送藥,送了生辰禮物,還將少年留在自己身邊。
這先給個棒槌再來個甜棗,哪怕幾年后少年能明白,也恐怕依然會淪陷吧。
只因這顆甜棗是實打實的。
讓人連怨都怨不起來,這才是她認識的公子,對人心的揣摩到最細微處,哪怕換成了她,大概也會心甘情愿被這個人差遣吧。
“想說什么就說吧,我可不會拘著你。”傅辰知道自己這五年,多少有些改變了。
也許從阿三離開后,有些東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阿酒那孩子也是個可憐人,奴婢想讓他也跟著我姓。”
這不是什么難事,傅辰沒有什么不同意的,“你明日去通知他吧,日后就叫青酒。”
想到阿酒,傅辰也心情不錯,“這小獸的爪子太利了,總要磨一磨,不過也不能太過,沒爪子的小獸還怎么稱的上獸?”
“您的意思是……”
“他的獠牙不該對著我傅辰,把力氣都用到別人身上,才是物超所值。”低沉的笑聲,“而我……很期待。”
“奴婢恭喜公子,又得一員大將。”
“大將?你倒是眼睛尖。”
“奴婢跟公子時日久了,自然就耳濡目染。”
傅辰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點了點青染的額頭,“對我還說這些酸話,嗯?”
青染捂著額頭,心中卻是很受用傅辰對自己親近的態度,稀有才顯得珍貴,“公子,我另外還有事要稟告。”
“說吧。”
“隱王他……”他的身份,有些問題。
余光卻瞥到遠處庭院邊的人,冷冷地注視著她,陰鷙的目光像一把把利刃刺過來,也不知來了多久了。
就在那么詭異的情況下,那人嘴角居然極為緩慢的揚起,極盡妖嬈之態。
好像在說,繼續說啊,怎么不說了!
青染落下一滴冷汗,她與邵華池對視也不過一眨眼功夫,卻好像過了很久,其實也只是停頓了一會兒,現在失明的傅辰也根本看不到他們之間的互動,猜測不到更多的,青染平復了心悸,心中哂然,哪怕我不說,你又覺得能瞞住公子多久,繼續說道:“……他來了。”
傅辰抬頭,就聽到了往這里走過來的隱王。
青染識趣的退下,將空間留給這兩人,在經過青染的時候遞了張紙條,側身在她耳邊輕語:“別太感謝我。”
青染猛地看向邵華池,你做了什么!?
邵華池卻不理會她,走向了傅辰。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