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吹葉的曲調任何人都模仿不來,因為這是李變天自己編的曲子,除了李派人沒人聽過。
很少有人知道,李變天除了是出色的軍事家、政治家、文學家外,他也擅長禮樂,專門為李遇編一曲也并不奇怪,誰讓李遇連姓都是親賜的國姓。
那時候李派下面每個負責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對外暗號,有的是暗語,有的是身上的刺青,李遇最是特殊,用李皇的話說就是此人到了最是胡鬧的年紀,偏偏喜愛特立獨行,要吹葉這般姑娘氣的方式。
吹葉是一種民間流傳的樂器吹奏法,原料取材也方便,可用龍眼葉、桐葉、竹葉等。
李遇在李派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最出名的并不是他的能力,到底也沒幾個人見過,而是他是繼沈驍等人以后,唯一被留在身邊貼身伺候的,榮寵一時無二。他們更知道,這是李遇的召集成員的信號,應該是有什么緊急的事需要臨時分派。
他們一同看向下面的梅玨,這女人非常聰明也懂得把握時機,居然趁著外面響起吹葉的時候,以一種對她而言最快的速度滾入床底,他們要在這翻滾的過程中殺她也并不是不行,到底還是被李遇影響了心神,射不準就要射第二次,而他們準備讓她的死更自然點。
從剛才發現有刺客到現在,梅玨一直在找時機,從那樂曲響起,梅玨知道就是現在!
哪怕她知道躲在床上對這兩個暗殺的人也不一定能造成什么影響,但也許這就是人在絕境中依舊想要活命的本能。
到底李遇才是這次京城活動的最高指揮,李派人天職是服從。
傅辰通過劉縱的關系得到了宮中走動的權利,而拜托他們暗中尋找是否有奇怪的同僚,李派的人很擅長將自己淹沒于人群,那么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易容成某個宮中行走中的人
在分析李派的行動中,他首先確定的是,梅玨這里必然是遭受第一波攻擊的重中之地,她與邵華池一直是李派的目標,而她相比之下更容易得手,哪怕有帝王和皇貴妃暗中盯梢,放暗衛在她身邊,但這次來的是第八軍,這十六人每一個都是各有天賦的,傅辰知道原主在晉國是接觸過的,并且了解他們各自的特色甚至分析過弱點,而現在的他必須結合了解的資料來猜測他們分別是誰。
這也許才是邵華池一開始說的難度所在。
在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幾乎走空的宮殿時,傅辰就暗道不好,他讓劉縱給的兩位高手先屏住呼吸藏起來,自己則是觀察周圍環境。
院里沒有看到尸體,房屋門是緊閉的,快速轉了一圈,他在角落枯井里找到了幾具交疊的尸體,面上被劃得一趟糊涂,都是沒有登入在冊的人,也就是屬于那些暗衛。
就是死了,也沒有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晚了,只有先吹葉“打草驚蛇”了,這個還是在瑞王府閑著的時候練起來的,也許是原主本來就會的簡易技能,再拿起來也還算順手。
傅辰看著院落上十人懷抱大樹,又看向屋內可能出現的方位。
剛才他逛了那么幾圈,并沒有李派的人出現,這表示他們在屋子里面,而且人數應該不多。
想來也是,梅玨一個后妃還用不到出動太多。
不知道梅玨是否還活著,但無論是否或者,這幾個第八軍必須解決。
傅辰閉上了眼,破釜沉舟!
正在里頭兩個人正下了房梁,就猛然發現那吹葉的聲音消失了!
戛然而止,就好像遇到什么突變一樣,從中間斷開。
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李遇短暫的悶哼聲,就好像被襲擊了一樣。
這說明有意外!
兩人快速出了屋子,身上穿的果然是傅辰分析中的太監服,容貌已是易容過的,薛睿的畫像已經沒有用處了,但傅辰依舊從兩人的形影不離,分辨出這是這是一對兄弟,應該是李派的那對綽號“金剛不壞”的暗殺者。大的那個叫大熊,發功的時候身體猶如金剛,幾乎刀槍不入,小的那個叫小熊,身材較為矮小,擅長跳躍,主要負責攻擊,這兩個人的一直都是配合出現的,有一個另一個一定一起,十六人中的編號六號和七號。
他們一出來就看到遠處樹干上的人影在拼命掙扎,脖子被一根繩索鎖喉,將脖子上肌膚緊緊捆綁,似乎下一刻脖子就會被拉斷,而他正在試圖掙脫,那是李遇!
他們當然是認識李遇的,第八軍與李皇陛下面前的大紅人,哪怕不熟,也是常常見面的。
李遇痛苦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就是從遠處也能看出,李遇掙扎的越厲害,那繩索越發收縮。
他的雙手撐在繩索與脖子中間,也許是想讓繩子遠離。
但效果并不大,那在大樹背后隱藏的人,明顯是泄了李遇的武力,因為李遇的掙扎看上去是那么有氣無力。
這毫無疑問,想要害李遇的人是個高手,李遇的武功雖然不算高,但卻是李皇親手教的,基本的對敵招數是沒問題的。
現在卻被敵人給設下了陷阱,很顯然如果來人想要徹底讓李遇沒命,在他們沒出來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弄死。
敵人要對付的也許不是李遇,而是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原來在這里等著他們。
那梅玨的同伙!
定然是七殺,那樹背后的人!
除了七殺誰有能力暗算李遇,又引出他們,設置這樣的雙重陷阱。
現在,對他們來說梅玨并不算什么,這才是重頭戲!
大熊甚至露出了笑容,總算出現了。
他們銳利的目光掃過周遭,一片靜寂的宮殿里,依舊只有樹葉搖曳的沙沙聲。
小熊知道是不遲疑,道:“你看住周圍,我先去救遇大人!”
他們的配合很默契,防守和攻擊面面俱到。
說著也不管大熊的反應像離弦的箭一般,沖向傅辰所在的方向,再不去李遇的命可就要沒了!
這時候李遇已經被繩子掐的快要休克了,他的臉已經漲成了絳紅色,眼看著就要被樹背后的人弄死。
七號小熊身手敏捷,沖過去的速度就像是一陣風,他是十六人中以速度以及攻擊見長的。
就在他快要沖到李遇面前的時候,忽然,小熊的表情停格了。
他的身體,在半空中停下。
剎那間,脖子與身體分開,切割處,鮮血猶如噴泉般噴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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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巷死胡同里,充斥著微弱的喘息聲,白廉樺虛脫的坐在地上,無神的望著天空,空茫的眼神沒有一絲焦距。
這里,他們應該暫時找不到吧……
就在白霄離開沒多久,來接他去所謂的“外國修養”的人就到了,如果不是剛脫離危險的身體經不起太激烈的情緒波動,他真的很想仰天大笑。
他說的最后那句話,戳中了白霄的軟肋吧!想想前世,那個老男人竟然能藏匿骨灰盒整整5年之久(24章番外中提及),那心思若他還不知道就未免太遲鈍了。
修養,不過是借口,讓他自生自滅的借口。
前世他能得到白家,能將白霄從王座上拉下來,這一世他更不會把哥哥白白讓給白霄!他擁有先知先覺的眼光,前世得到的那些助力,還有后來的世界走向他很清楚,能少走很多彎路……必須要去找母親留給我的那些力量!
哥哥……等我。
看著手中的表,這是哥哥第一次送給他的東西,將表面貼近自己的臉頰,涼絲絲的觸感讓他忍不住蹭了幾下,余光才發現鏡面上的血漬。
白廉樺拉過自己的病服擦著,卻怎么也擦不掉上面干涸了的血跡……
即使這只表并不是哥哥特地買給他的,也是他的寶貝,這是一只別人送的表。
心中像是壓著塊千斤重的巨物,無法喘氣似得壓抑。
前世在枯燥的房子里,無事可做的他就愛破壞,與其說破壞更精確的說法就是拆卸再安裝,小到鬧鐘大到槍械,給他平淡無味的緊閉生活帶來了一絲趣味。
正因如此,在車禍后這只手表部分零件脫落,才讓他發現了端倪,手表有做過手腳……
他醒來后花了幾分鐘就拆光了表,里面竟然有一個針眼大小的追蹤器,若不是對精密儀器的了解根本發現不了,很顯然放這東西的人不想被佩帶著發現。
看哥哥給他的模樣,應該是不知道這事的,那么送他表的人到底有什么居心昭然若揭。
究竟是誰送哥哥這表的,目的又是什么?頭越來越昏沉,眼前的視線似乎被模糊,隱約能看到有一群人走近……
一個個夢境充斥在混沌的腦中。
那是個暖融融的午后,太陽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熱氣,反而冷入骨子里。
門外的走道上鋪滿陽光,刺人眼的耀眼,煩躁的情緒讓他愈發沉默。
作為自閉兒的好處就是這些護士們說話根本就不避諱他,每天這個療養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馬上知道。
要說這種偏遠地區的療養院,她們如果再不找點話來說也會被逼瘋吧。
“這小男孩這么漂亮,家里還真舍得得把他送來這種地方?”
“有錢人就是亂,指不定這小男孩在這種地方要比回去安全呢?”
“你要不要這么危言聳聽!”
“呵呵……誰知道呢。”
聽著她們廉價的同情,白廉樺只有一陣冷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才有閑工夫去同情別人,而他從小到大已經聽膩了。
真當他是普通小孩子嗎,誰稀罕這些。
一個年輕的護工似乎也聽到了那些話,有些猶豫的跨了進來,看著床上一動不動望著窗外的漂亮的小男孩,這男孩的確好看的好像天使一樣,眉眼精致仿若一塊毫無瑕疵的美玉。
“姐姐陪你出去曬曬太陽。”
白廉樺隨便的看了她一樣,又看向窗外。
從記事起他就不是個喜歡曬太陽的人,他不喜歡光明也不喜歡歡聲笑語,那好像在諷刺他的孤獨和寂寞。
當然,也許沒人會覺得他寂寞,因為他有自己能愛。
看什么,那雙烏黑的眸子里好像那么說著。
那護士并沒有走,只是看著他,臉上充滿慈愛的笑容虛偽的讓他作惡。
他清楚,這些被他所謂的爸爸安排的護工很怕他“發瘋”,誰讓他是個破壞狂,咬個人刺個人那都是稀疏平常的,這里的護工也被換了一批又一批,就是這個新護士也會被他嚇走的。
叫父親的這個人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這也好,他根本不想見到這個拋棄他的人。
“外面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小朋友,你一個人待在這里不是很無聊嘛~~”護工也許是看到男孩那一閃而逝的笑容,有些被驚艷到。
男孩望著她走近的步伐,正準備揪準時機就撲上去咬死她。
“白廉樺,你的親人來接你了。”這句話突兀的響起,打算了白廉樺的行動。
我的親人?
呵呵,能有誰。
當他回神望去,就看到那個在逆光中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一圈光暈在那人身上恍惚的就好像看到了天使。
“我是你哥哥。”
那是他見到那人后聽到的第一句話,也是他二輩子都銘記于心的一句話。
他有親人,他的哥哥白展機。
但一開始見面,白廉樺并沒有放過他的好哥哥,他暴戾乖張,給白展機身上造成了無數咬痕,每當他以為第二天白展機不會過來的時候,那家伙還是風雨無阻的過來。
沒給好臉色,就是偶爾看白展機的眼神都是充滿嘲諷意味的。
直到他最后將白展機的頭打破,流了滿臉的血,整整一個月都沒在看到那家伙的身影。
知難而退了吧,果然被自己嚇跑了!
哈哈哈,他果然不需要任何人!
不需要……
一個月后,那個被叫做父親的男人總算出現在他的面前,只是那么冷冷的看著他,什么也沒說。
但他想知道,他那個傻瓜一樣的大哥怎么樣了!
想開口,好想問。
“把他待下去,既然不想待在療養院自然有適合他的地方。”
他聽到“父親”看了他很久,這么說了。
“爸爸!”
白廉樺聽到了那個每每在他床邊聒噪的聲音,猛然一回頭,果然看到了一個月來自己以為不想念的人出現在面前。
看著他的額頭上還包著紗布,白廉樺攥緊了拳頭。
頭一次,有些悔意。
……
……
****
天空像是被潑了一層墨藍色,暗沉的天際讓人的心境不由的壓抑了幾分。
空氣中的惡臭像要窒息了一般,這里隨處可見垃圾、流民、強-暴……是被政府拋棄的地方————貧民窟。
魚龍混雜的地方夾雜著各種各樣的人,痛苦絕望時時刻刻在上演,當然這里也有已經游刃有余的人,像木玉葉,這么好聽的名字自然不是他父母取的,這是他找到一個算命師給整出來的,好聽好看還好記,不是有什么某某沐浴液之類的廣告嗎。
于是從出生就待在這里的他,總算擺脫了二狗的稱呼,有了自己的名字。他運氣向來不錯,還懂得趨利避兇,安然無恙的在這個混亂骯臟的地方待了二十年。
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因為他習慣了,習慣太難改變。
只是最近他做了一件虧心事,這件事讓他日夜受著良心的煎熬,這事的起源要從兩年多前他找到的工作說起。
這是一份不錯的工作,不管是福利待遇都是上乘,所以從沒想過離開。
但這個工作卻不為多數人所承認,他是會所的[少爺],賣笑偶爾也賣身體,但如果不去做這個行業,憑著他這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能做什么,沒文憑,沒身份證明,沒父母,可能只能淪為三流打手或者被這里的人侵犯凌辱得到一定的報酬。
在這里也有人為了生存而出賣身體,他很慶幸自己還有一張沒有損傷堪稱清秀的臉,只是到了都是美男的會所這張臉混了兩年還是依舊不溫不火,只能剛剛飽腹,運氣不好的時候還會遇到有特殊癖好的客人,養傷也要養十天半個月。
就在前幾天,曾經會所的頭牌白言郎找到他,他從沒想過那樣清高的白言郎也會找到他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白言郎給了他一筆完全夠他半輩子揮霍的錢,只有一個要求,讓他去撞死一個人。
這人就是白展機,他馬上想到了情殺!難道是白大少在外有了新人然后就甩了舊人,這并不奇怪,雇主喜新厭舊是常事,他們這樣的只能賣個青春飯,等上了年紀要混的好還能當鴨媽媽,混的不好也只能被掃地出門,白言郎要做掉白大少也只可能是這個理由吧!
只是當時白廉樺給了他三張照片,里面除了白展機外還有另外兩個俊美的男人,他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但看那品貌定然也是非富即貴的,這幾人也是白言郎欲除之后快的。
想想這白言郎從到會所的那天開始,似乎就有著神秘的背景,而且當時白家大少還為他迷得神魂顛倒,白展機可是一擲千金的主,雖然不英俊卻勝在癡情。說到底出來賣笑的,哪個不羨慕白言郎的,他就算面無表情人家大少還討好著。
現在要去干掉這么個富二代他心里抵觸的,為了這么一筆錢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他猶豫了很久,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了,竟然真的被白言郎所說的迷花了眼,美好的前景讓他忘了自己將要犯下的事。
這幾天他腦子里,都是被他撞的滿臉鮮血的人,但在撞之前,那人的外貌卻是深深烙印在他腦子里,那是個像是花骨朵似的人,干凈到不可思議的眼睛,漂亮精致的臉讓他第一眼看上就喜歡上了,他從不否認自己就是個彎的,喜歡美麗的事物是人與生俱來的,更何況那人漂亮的就像天使。
在會所里,為了能掙到更多的錢,他不在乎一天和多少個男人睡,像他這么糜爛的人也許就向往這樣漂亮干凈的人吧。
腦中想到那三張照片,腳上的動作卻是神使鬼差的踩了油門,等他反映過來的時候,那個美好的人已經被他撞倒在地上,他……似乎撞錯了人!
他慌了,撞死了人?
還是一見鐘情的人……
這一刻他甚至不想聯系白言郎,腦子一片空白的踩著油門繼續向前沖。
就這樣,這事過了幾天,也沒人找上他,他卻因為這負罪感,一直在等……等待撞倒那人的家人找自己還人命債。
剛辭了會所的工作,木玉葉頹廢絕望的經過那條自己每天都走的小巷,這巷子一直很幽黯潮濕,但已經習慣了的他倒覺的沒什么。
只是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同,在不遠處巷子的一條岔口的死胡同里似乎傳來了反抗聲和幾個男人的譏笑聲。
稍稍一想也知道這是貧民窟里經常上演的輪X場面,他沒多少同情心,就算有也在一次次的毆打中學會了麻木,可這是他每天都要經過的路,他沒的別的選擇,只有快速經過那地方。
幸好那犯案的地點離他這條正路還有點距離,只要走的快一些是不會被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