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車回到別墅時,天色已暗了下來,而韓宇程正與李敏慧趙東陽母子坐在客廳沙發上聊著天。</br> 我進入客廳,所有人都下意識望著我。</br> 李敏慧原本滿面的笑容立即凝固,趙東陽也是睜大了眼。</br> 因為我早就有心理建設,倒是沒多少吃驚,淡淡一笑說:“不好意思,回來晚了,沒讓大家久等吧。”韓宇程坐直身子說:“我也是剛回來,與二姨還沒說上幾句話呢,你就回來了。”</br> 看李敏慧的表情,想來韓宇程還來不及與她說我們之間的事吧,我暗想。</br> 韓宇程又說:“去洗手吃飯吧。”</br> 我把提包丟到沙發上,去了洗手間。耳邊聽到韓宇程的聲音:“二姨,恬恬你應該是有印象的吧。她就是我的妻子,我們上個月才登記結婚。”</br> “阿程你居然娶她?娶夏恬恬?”李敏慧聲音驟然拔高,激動而尖銳。</br> 韓宇程說:“嗯,我愛恬恬多年,這么多年過去了,總算修成正果,二姨你就祝福我吧。”</br> 呵呵,我發現韓宇程居然還有腹黑的潛質呢。</br> 李敏慧語氣激烈:“阿程,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她和東陽……她和東陽以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這女人總算還不那么不顧一切,知道把不好聽的話隱藏。m.</br> 韓宇程卻說:“那又如何?恬恬和東陽不是早就分手了嘛。”</br> “她有什么好,都是被東陽玩過的……”李敏慧聲音又變高了。</br> 我從洗手間出來,剛好就瞧到趙東陽拉他媽的動作,“媽,你別再說了。”他抬頭朝我望來,抿了抿唇,說,“我與恬恬是交往過一陣子,但早就分手了。恬恬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倒是管得寬。”</br> 李敏慧也瞧到了我,窒了窒,很快就又怒氣沖沖地說:“你找任何男人我都不反對,蓉城那么大,總有男人適合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找阿程呀。阿程可是東陽的表哥,你可有考慮過東陽的感受。”</br> 我實在是好笑不已,這女人實在是自私自利的可以。</br> “我干嘛要考慮他的感受?”我反問。</br> “……你是故意的吧?”李敏慧瞪我良久,忽然又蹦出這么一句話來,“你是故意報復東陽的吧,你與東陽分了手,你就故意與阿程在一起,分明就是故意報復東陽對不對?”</br> “二姨,你是不是患了被害妄想癥?”韓宇程語氣不悅,“我和恬恬分開三年多后,才重新走到一起的。你別老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該圍著你轉好不好?”他又看向趙東陽,語氣更是嚴厲,“你該不會也認為,恬恬不能嫁給我?”</br> 趙東陽木木的,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看我良久,收回視線,說:“那倒不是。”</br> “那就好。”韓宇程冷冷地說,“當初你們分手的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二姨你更是再清楚不過了。恬恬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唯一對不住你的便是她沒有一個副市長的爹。”</br> 韓宇程這話也算得上重了,李敏會臉色相當難看,但她仍是不認為自己有錯,依然梗著脖子說:“你覺得她配得上你嗎?她肯定是存著報復我和東陽的,你千萬別被他騙了。我承認,她長得是還可以,你一時被迷住也情有可原,但你可得仔細想想,你可是企業家,韓家的掌舵人,家大業大,應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才成。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小小年紀就與人同居,名聲也不好……”</br> “二姨!”韓宇程怒了,他憤怒地瞪著李敏慧,“你在指責恬恬名聲的時候,你可得想清楚,與恬恬同居的男人究竟是誰?”</br> 趙東陽拉李敏慧,說:“媽,你別再說了好不好?我與恬恬早就分手了,你還糾纏以前的事做什么?有必要嗎?當初本就是我對不住恬恬。”</br> 李敏慧仍是不服氣,沖我嚷嚷:“我倒是小瞧了你。沒想到你本事倒是挺大的。”</br> 我說:“我也是小瞧了你,年紀一大把了,還是這么的蠻不講理,胡攪蠻纏,令人厭惡。”現在我反倒是同情起趙東陽了,擁有這種強勢又不講理的母親,也夠他受了。難怪他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要大些。他今年也才30歲吧,看起來卻34歲的韓宇程還要老些。有這么一個三不著調又自私心胸狹隘的母親,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br> “你說什么?你居然這樣說我,我可是你長輩,太沒教養了。孤兒就是孤兒,教養方面就讓人瞧不起。”</br> 我挑眉冷笑:“我是個孤兒,哪來什么長輩,什么德性這是?居然還想冒充我長輩,也不害臊。”</br> 韓宇程不耐煩地說:“二姨,我不知道當初外公外婆是如何教導你的,若外公外婆還在這里的話,我肯定要問下他們老人家,是如何教養你的?外公外婆詩書傳家,怎的就教養出你這種胡攪蠻纏的人。東陽,你也是受委屈了。”</br> 趙東陽更是沖李敏慧吼道:“夠了,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你是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你才甘心?”</br> 李敏慧指著趙東陽,氣得手指頭打哆嗦,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這個天打五雷轟的逆子,你居然敢與自己的親娘說這種話,你翅膀硬了呀,啊!”</br> “東陽三十歲了,不是三歲小孩子,二姨你不覺得你管得寬了嗎?”韓宇程擁著我說,“罷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二姨既然不喜歡恬恬,那以后就少來往吧。”</br> 李敏慧沖我們吼道:“你以為我們愛來呀?”她臉色氣得通紅,又指著我對韓宇程說,“為了這么一個女人,居然不認自己的親姨媽,韓宇程你可真夠可以的。”</br> 韓宇程冷笑地說:“我尊敬你,給你幾分面子,也就是看在我死去的媽的份上。除此之外,你還真是一文不名。反過來說,如果我是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您老人家怕是瞧都不會瞧我這個侄子一眼吧?”</br> 李敏慧說不過韓宇程,只能氣如斗牛地說:“我們走。”拉著趙東陽就走。</br> 趙東陽卻甩開她的手,“要走你自己走。”他看著我和韓宇程,目光在我們身上停留良久,這才說,“我祝福你們。”大步走了出去。</br> 韓宇程對我說:“不要放心上,以后疏遠些就是了。”</br> 我點頭,既然決定要嫁給他,就已想到這些種種后果了。</br> 李敏慧氣沖沖地走了。</br> ……</br> 李敏慧對我的惡意簡直是無限放大,她對我的仇恨在得知韓宇程娶了我,并已登記結婚后,更是無限放大。不過她也翻不出什么風浪來。她雖然蠻不講理,但胡攪蠻纏也是需要成本的。</br> 韓宇程說:“她也就是嘴上罵幾句,詛咒咱們罷了,想付出實際行動,她還沒那毅力和決心。”</br> 韓宇程說,李敏慧還要帶孫女,還要給她兒子物色對象,后來我才從韓宇程嘴里得知,李敏會在兩年前,因在工作上過于高高在上,被前來找她辦事的老百姓投訴了好幾次,上頭迫于輿論,把她攆到了冷門衙門。就連她的親家,那位新上任的副市長也救不了她,韓宇程也沒有過問。李敏慧后來辦理了內退,她還要帶孫女,除了氣憤痛罵我們,在親戚面前大說我們的壞話,也沒別的法子了。</br> 而親戚大都知道她的德性,也懶得理她。</br> 我倒是不怕她敗壞我的名聲,怕就怕她會走向極端,做出報復我們的事。</br> 沒過兩天,韓宇程對我說:“今早東陽來公司找我。”他看著我,說,“說了有關你的事。”</br> 我心里一緊,盡管早已不在乎了,盡管早就看淡了那段感情,盡管我問心無愧,可還是有些小小的糾結。</br> “哦,他說了什么?”我故作平淡地問。</br> “他讓我向你替他道歉。”韓宇程說,“以前的事,確實是他和二姨的錯。”</br> “就這些?”</br> “他還祝福我們。”</br> “歹竹還是能出好筍的。”我想了半天,說了這么一句話。</br> 韓宇程卻捏著我的下巴,目光炯炯地盯著我:“你不高興?”</br> 我瞥他一眼:“我該感到欣慰嗎?欣慰與初戀情人化敵為友?做不成夫妻,還能夠做朋友,做親戚?”</br> “不可能再做朋友了,親戚也是做不成了。”</br> “哦?”</br> 他微扯唇角:“他明日就準備動身,帶著女兒去上海,在那邊安家落戶。”</br> “上海呀,那邊房價可貴呢,他有錢買嗎?”不是我懷疑,趙東陽可不是掙大錢的料。</br> 韓宇程說:“他向我要的錢。”</br> “啊?”我覺得我腦袋轉不過彎了。</br> “要了一千萬。”</br> “不是借?”我強調。</br> “嗯,不會還的那種。</br> 我揪著他的臉:“什么時候這么大方?還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不能怪我如此想,人性難測嘛。</br> 他不悅地道:“他把蓉城的兩套房子,三間門面和車子全給了我。車子都是貶值品,不計也罷。房子和鋪子還是能值點錢的。”</br> “但你仍是吃虧呀。”</br> “吃這么點兒虧,買個心安,值。”他期待地看著我,意有所指。</br> 我別過頭去,別以為我會感動,我只會認為他沒自信,對我不放心,不信任我。</br> ……</br> 麗陽生物制藥就是韓宇程的產業,而我又是麗陽的電商大顧客,如今我們已結為夫妻,自然要強強聯手,打通線上線下的銷售網絡。最近半個月來,我們白日在麗陽集團進行正式的商業恰談,晚上,又繼續在床上談。最后還是韓宇程讓了步,答應讓利三個百分點給我,全權授予我的網絡銷售權。并且為了進一步恐固麗陽這個品牌和利益,雙方配合法務部,進行了全國性的為期三個月的打假任務。</br> 麗陽正式進軍電子商務,還弄了場聲勢浩大的新聞發布會,我這個蓉城大名鼎鼎的電商傳奇人物,還是第一次走進公眾視線。借著此次的宣傳造勢,我倒是小小出了回風頭。</br> 出名后,我的網店生意更好了,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也接踵而至。</br> 曉莉這一日給我發消息來,原來有同學把我與麗陽合作的消息發到了同學群里,因為有媒體有對我的身家進行過排查,消息傳到同學群里,冷清了許久的同學群就炸了鍋。</br> 若梅說:“大家都在說,真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有錢,身家八個億,哈哈。”</br> 我發了個凝問的表情過去:“可我還是感覺我很缺錢呀。”</br> “你就在我面前得瑟吧。你現在身家八億,全是你自己一個人掙下來的。這些都算不得驚喜,如果再讓大家知道你是韓宇程夫人,怕是一個個要跌掉大牙吧。”</br> 我趕緊制止她,讓她不要胡言亂語,保持低調,才是王道。太過高調的人,通常會死得更快的。因為人無千日紅嘛。</br> 若梅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笑笑,我并不說話的。只是每次與同學討論時,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實在是太不美妙了。”</br> 我發了一連串的句號過去。</br> 若梅又發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過來,再加上一段話:“我這算不算錦衣夜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