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韓宇程相識的過程,我記得一清二楚。</br> 當初重生后,這具身子并不是我的。面對一群形形色色的白大褂,警察,自稱旅游公司高管,我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多說多錯。所以我只能萬金油地來了個失憶做借口。</br> 碰巧,原主是這場油輪事故事唯一生還的,身上有多處擦傷,并且后腦勺確實受到了嚴重撞擊。醫生也說腦袋里還有血塊。影響記憶,也沒有人懷疑。</br> 后來,韓宇程出現了。</br> 他確定了我的新身份。</br> 我叫夏恬恬,蘇州人氏。和家人去三峽旅游,油輪出事,所有人罹難,唯獨夏恬恬活了下來。</br> 一個被打撈上來的無主的背包里,有幾張身份證,其中一張就是夏恬恬的。</br> 夏恬恬的身份證上的照片,與原主確實有幾分像。</br> 后來,我便以夏恬恬的身份,住進了韓家。</br> ……</br> 后來,在韓宇程的幫助下,我以夏恬恬的身份,得到了夏家父母的所有遺產,一套遠在蘇州的價值百萬的房產,80萬的現金,以及旅游公司賠付的將近150萬的現金。</br> 韓宇程確實沒有虧待我,這些錢他分文不動,全給了我。</br> 我準備把分來的錢分一半給他,以作感激,順便堵他的嘴。</br> 但他并不稀罕,應該是看不上這些錢吧。</br> 也是,韓家滿有錢的,想來不至于貪圖夏家這么點兒遺產。</br> 反倒是便宜我這個孤魂了。</br> 可后來,漸漸地,我得了韓爺爺的歡心,他卻開始討厭我了,時不是就打壓我,埋汰我。</br> 當初張蕓這副身子,有幾色姿色,但還是有不少缺陷的,那就是長得矮,還是羅圈腿,八字腳。</br> 為止韓宇程沒少諷刺我,說我是矮冬瓜。</br> 雖然后來在我的努力下,羅圈腿也得到了較好的改善。</br> 大家都說我是小美女,唯獨他,就喜歡打擊我,說我小眼睛,干扁四季豆。</br> 我對韓爺爺好,他說我居心叵測。</br> 我討好他,他說我白費心機。</br> 我疏遠他,他說我欲擒故縱。</br> 反正總之,我做什么都不對,做什么都是錯的。</br> 后來,他談戀愛了。</br> 是我大學的上一屆校花,夏婉清。</br> 但夏婉清始終不得韓爺爺喜歡,韓爺爺對她從來就沒有過好臉色。</br> 韓宇程認定是我從中挑唆的。</br> 并與我爆發了好幾場沖突。</br>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br> 我騎著自行車,準備去瑜珈會館。</br> 韓宇程的豪車霸氣且毫不猶豫地以附沖的姿勢“吱”得一聲生生逼停我。</br> 我嚇了好大一跳,趕緊雙手捏剎車,幸好車子剎車性能良好,在離對方轎身兩公分處堪堪停了下來。</br> 我很想發火的,但對方明顯抱著找茬的目的,我還是忍讓一下吧,于是我又掉轉龍頭,準備饒道離去。</br> 但韓宇程叫住了我。</br> “站住。”</br> 我扭頭,沒好氣地道。</br> “干嘛?有毛病呀?”</br> 韓宇程甩了車門,走了兩步,來到我面前,一如以往的居高臨下:“是不是經常在爺爺面前說夏婉清的壞話?”</br> 我傻了一會兒眼,然后又憤怒叫道:“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樣的人嗎?”</br> “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韓宇程冷冷地說,“少在我爺爺面前搬弄是非。”</br> “大哥,我真沒有。”我知道他誤會了,但又不得不解釋,到底大家還要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嘛。</br> “我真不知道你和夏婉清在交往,我盡管聽說過她的大名,但并認識她,也沒有與她說過話。我還是從爺爺嘴里知道你在和她交往……”</br> “不用在這兒假惺惺解釋。”韓宇程打斷我的話,“我老實告訴你,就算我當真與夏婉清吹了,也不可能看上你。”</br> “……你在說什么呀?”其實三十多年的人生閱歷,我還是聽懂了的,但仍是不能接受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br> “你那么聰明,不需要我再重復第二遍。”韓宇程厭惡地道,“回去照照鏡子吧,別以為被爺爺夸上兩句就真以為自己是天仙,長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蘆。”</br> 還用嫌惡的語氣瞟了我的臉,胸,和腿,一臉嫌惡。</br> 我氣得雙眼發黑,怒火和委屈在胸腔橫沖直撞,恨不得踢他兩腳甩他兩耳光,然后沖他大吼:老娘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可是,眼前人高馬大以及滿身戾氣的家伙,向來察顏觀色的我,也只能恨恨地罵上兩句“白癡,混蛋。你也回去照照鏡子,你長得又有多好看?”</br> 他輕蔑一笑:“男人不需要好看。”</br> 確實。</br> 男人有錢就可以了,有錢就可以遮掉一切。我沖他的背影恨恨地罵道:“有錢有什么了不起?呸,你以為我稀罕你呀?呸,自戀狂。全天下的男人死光老娘都不稀罕你。”</br> 在對方發燃發動機時,我也蹬著車子箭一步沖出去,一邊奮力地踩著腳踏,一邊憤憤地咒罵著,眼睛越來越模糊,我知道我哭了,是被氣哭的,被侮辱外表都算不得什么,最難以忍受的是被冤枉。</br> 老娘生平最恨的就是被冤枉了。</br> 像這樣的場景,還有很多次,我都記不清了。</br> 幸虧后來我搬離了韓家,方結束這種憋屈生活。</br> 可笑的是,我決定搬離韓家時,這家伙還假仁假義地說沒必要搬出去,家中又不是沒我的房間。</br> 我呸!</br> 兩面三刀的家伙!</br> 韓宇程的種種惡劣行徑,簡直罄筆難書。</br> 可我也是他媽的蠢上加蠢,居然與他的表弟趙東陽談起了戀愛,談到最后,居然還弄得一地雞毛,還被他的親姨媽摁在地上羞辱。</br> 最狼狽最丟人的一面全讓他給瞧到了。</br> 現在又打著關心我的名義來落井下石,真是夠了。</br> 所以這回我沒再客氣,與他硬剛了一回。</br>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韓爺爺的名義,一大早來敲開我的門,就是想看我笑話吧。”</br> “笑話你也看了,你滿意了吧?”</br> 他緊抿著唇,臉色越發難看。</br> “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br> “敢做不敢當,像什么男人?”我越發生氣了,“你就明說瞧不起我,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