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陽又繼續說:“我媽那個人,向來強勢慣了,你要是不聽她的,她有的是法子整治你的。真的,包括我。先前我念大學期間,也交往了一個女朋友,可我媽不喜歡她,死活不許我們往來。我沒聽她的,她居然就去學校,當著同學的面,把人家罵慘了。說得特別難聽。害得我在學校都沒交到女朋友。”</br> “我也曾埋怨過她,她還說是為了我好,免得我不務正業,光談戀愛不顧學業。”</br> “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我本來想去工商局上班的,她說工商局晉升路子窄,非要我去市政府上班,托了好多關系才讓我進去。好在,聽她的也挺有好處的,我不是才評上了副科嗎?與我同時進去的,還沒有著落呢。”</br> 我心都涼了半截。</br> 但還是忍不住問:“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聽你媽的,她有可能會來學校大鬧?”</br> 他沉默了會:“估計有可能吧。”</br> 然后又說,“所以,你千萬不要與她對著干。真的,聽我的準沒錯,只有順著她的毛,就沒事的。先把網店關了吧,我媽說了,她也知道你無父無母,迫切掙錢,她理解。所以,只要你把網店關了,她以后每個月會給你生活費的。一千塊,你看夠不夠?”</br> 我繼續沉默。</br> 趙東陽又撓撓頭,說:“那就1200吧,我現在工資加年終獎也才2千不到的。我媽是副處級別,也才三千左右的。”</br> 2006年機關公務員工資確實不高。我還未過門呢,就給我這么高的零花錢,確實不錯了。</br> 可是,我的一顆心還是涼拔涼拔的。</br> 沒想到,我這么千夸萬贊的趙東陽,居然是個后世女人眼中的媽寶男。</br> 當然,趙東陽也不是完全的媽寶男,他只是不敢違背他媽的命令罷了。</br> 他都不敢了,我呢?我要是敢舉起反抗的大旗,等待的應該是狂風驟雨的打壓吧。</br> 還有,婆媳之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br> 我還沒進門就妥協屈服,那將來就會有第二次妥協,第三回屈服。</br> 我沒嫁過人,但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婆媳過招。</br> 總得來說,婆媳關系,不能太親也不能太過疏遠,當成上司來敬著就好。但李敏會這樣的上司,她的下屬估計也有些吃不消吧。尤其我還只是媳婦身份,身份上就天然矮了一截。</br> 為了嫁入趙家,我若連自己的事業都要放棄,那嫁過去后,萬一遇上同樣的情況,是不是也要我妥協屈服?</br> 我矛盾極了,我一百個不愿放棄我的事業,可又舍不得放棄趙東陽這樣的優質男。</br> 趙家的經濟條件是相當好的,趙東陽與我也是趣味相投,拋開感情因素,這些硬實力,也是我心動的主要原因。要是放棄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br> 可是,嫁入趙家就得舍棄自己的事業,果然,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呀。</br> ……</br> 我依然在打理網店,我想盡可能拖,或是想辦法試著與李敏會講道理。</br> 但李敏會卻不給我時間,也不讓我講道理,因為我一開口,她就會打斷我,如此再三,我腦海中想好的腹稿胎死腹中。</br> 我本來也不是個會談判的人,在面對如此強勢和咄咄逼人的對手面前,我只有丟盔棄甲的份。</br> 李敏會這回的語氣比上一回更強硬,已能用疾言厲色可以形容。</br> “小夏,你也別得寸進尺。我是看在東陽的面上才接納你的。實際上,你并不是我喜歡的兒媳婦類型,沒家世,沒條件,只有一副還算過得去的長相。但我家東陽的條件,什么樣的漂亮女孩娶不到?要不是看在韓老爺子的份上,你這樣的條件,我是不會對你太客氣的。你問問東陽,以前對待那些肖想東陽的女孩子,我是如何做的。”</br> 我訥訥地看著她,咄咄逼人又強勢的李敏會,大概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心頭寒涼更甚。</br> 李每會的身高并不高,但依然用她的強勢凌駕于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家東陽也不是非你不可。實際上,我一個要好的老同學,她老公現在已是市政府的副市長,她的女兒要相貌有相貌,要條件有條件,復旦大學畢業,現在已經在民政局上班了。條件比你強了不止一星半點。”</br> “我那老同學也看中了東陽,有意撮合東陽和她的女兒。東陽要是娶了她,將來在仕途上的成就將不可限量。娶了你,對東陽有什么好?不過因東陽喜歡你,又與東陽早早上了床,看在韓老爺子的份上,我只好勉強接納你。你不要得寸進尺。你好好想想吧,我對你夠可以了。”</br> 我連話都說不出來,李敏會的話夠傷人的,也夠直接的,這樣的婆婆,唯有家世條件比趙家高的女人,才能鎮得住吧。</br> 李敏會又說了一大通,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才問我:“怎么樣,你考慮好了沒?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她眼里閃過高高在上和對我的施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