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半天沒課,我特地去了趟快遞公司,與曹組對了下賬,指導了朱燕的營銷技巧,其實我本人也沒什么營銷技巧的,不過是多年累積出來的經驗罷了。</br> 回來的時候,路經一理發店,里頭人頭攢動,生意看起來挺紅火的,店門口還有一大大的宣傳語:歡迎新絲路形象設計師Jack入駐本店。</br> 理了理我的一頭馬尾,我大步向前,推門而入。</br> 我揚著一頭短發,踩著夜色往住處走去。</br> 今天韓宇程又給我打電話了,要我回韓家住。</br> 自從被李敏會羞辱,又讓韓宇程撞見后,我就擺爛了。</br> 對韓宇程也是說懟就懟,說甩臉就甩臉。</br> 我說:“你有完沒完?以前我在韓家,處處挑我的刺。現在我如你所愿搬出來了,你又非要我搬回去,你到底想干什么啊?”</br> 那頭沉默了半晌,才道:“也不是非要你搬回來。而是我姨媽,我怕她會找你麻煩,所以你還是搬回來住好些。”</br> 我沒好氣地道:“我都和她兒子分手了,她有什么資格來找我麻煩?”</br> “因為東陽準備辭職,而我姨媽,才剛從我這兒離去。”</br> 我驚訝了。</br> 趙東陽端的可是妥妥的鐵飯碗啊,市政府的副科級,后世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進的機關單位,他居然還想辭職?難怪李敏會要上火了。</br> 韓宇程又道:“我姨媽一心認定東陽是受了你的挑唆,正在到處找你呢。我剛才把她打發了,估計要殺到你的住處。你還是搬回來吧。我以后不會再讓她登門了。”</br> 我氣不打一處來,李敏會還敢來找我麻煩?</br> 我都還沒找她麻煩呢。</br> 韓宇程又問我現在在哪,他馬上來接我。</br> 我實在不明白,這家伙是不是吃錯藥了。</br> 不過我也沒多想,反正我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他也拿我沒辦法。</br> 想到李敏會那張不饒人的嘴,我摸了摸背包里的防狼噴霧,安全感又回來了。</br> “不用了,你告訴你姨媽,她要是敢再來找我麻煩,我直接去她單位鬧。反正我現在也不想要這個臉了。看誰豁得出去。”</br> 韓宇程:“……”</br> 把李俊強這個臭老鼠當眾揍了后,沒有人再惹我。</br> 這兩天我一直處于亢奮中。</br> 原來,當潑婦真的太爽了!</br> 再也不用受氣了。</br> ……</br> 我回到了韓家。</br> 韓家祖孫就吃驚地看著我:“恬恬?”</br> 我揚著笑,淑女地笑:“韓爺爺,不認識我啦?”</br> 老爺子吃吃地問:“剪頭發了?”</br> “嗯,好看吧?”我揚了揚才剪得一頭短發。那理發師名副其實,我這白皙的瓜子臉,還是HOLD了這頭短發。再配上白T恤和牛仔背背裙,白球鞋,看起來更春青,更靚麗……更顯得奶氣。</br> “好看,好看極了,恬恬剪什么頭發都好看。”韓老爺子回過神來,又大肆夸起我。</br> “爺爺,我還沒吃晚飯,你們吃了嗎?”我問。</br> “還沒呢,就等你呢,怎么這么晚才回來?”</br> 移駕餐桌,我說,“不是給韓爺爺打電話我要晚些回來嗎?我去剪頭發了,理發店生意很好,排了好久的隊的。”</br> “雖說你剪的這頭短發很好看,可是,你留長看看起來更好看,怎么好端端的要剪短頭發呢?”</br> “哪有什么好端端的,人家心情不好嘛,換個發型,換一種心情不好嗎?”我嘟唇撒著嬌。</br> 韓老爺子就說:“我知道,我知道,與趙東陽分手了,是該換一種過法,好,剪了也好,三千煩惱絲,剪了就不煩惱了。剪得好,剪得好。”</br> 韓宇程卻說:“還是長發好看些。”</br> 我無所謂地道:“只要我自己覺得好看就成了。外人的看法與我何相干?”</br> “這樣一來,就沒法子釣金龜婿了。”</br>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br> 我撩了撩這頭短碎發,我不屑地道。</br> “姑奶奶現在想開了,不談情不說愛,努力搞錢才是王道。”</br> 錢還真是個好東西,至少比男人可靠多了。</br> 當初也不知是不是被豬油糊了心,居然認為婚姻才是女人的最終歸屬。</br> 現在想來,真是蠢透了。</br> ……</br> 趁著韓老爺子去散步后,我小聲問韓宇程。</br> “問過你爺爺沒?到底還要不要給我遺產?”</br> 他微微瞇了眼:“這么迫不及待?”</br> “呵……”我冷笑一聲,把玩我保養得粉粉嫩嫩的指甲。</br> “不管給不給,總之給我一句話,痛快點。”</br> “要是不給呢?”</br> “這樣也好,咱們的合作取消。”</br> 我盯著他,很認真地道:“我還是很感謝你的,給了我夏恬恬的身份,還讓我繼承了夏家的財產。不出意外,這輩子,我將以夏恬恬的身份過完一輩子。”</br> 不知為何,他的身子居然有些發僵。</br> 我不以為意,又道:“我總共繼承了夏家大概有380萬左右的財產。你若是看不過眼的話,我把這筆錢還給你可好?就相當于這些年在韓家的花銷。”</br> 他盯我良久,低聲道:“你非要與我分得這么清嗎?”</br> 我挑眉道:“沒辦法,總得設想一下最壞的結局。”</br> “為什么要往最壞的方向想?”</br> 我低下頭來:“我一直以為,我會和趙東陽結婚生子,平平淡淡過完一生。誰知道,我們非但沒有在一起,還分得一點都不體面。”</br> 我又抬頭看著他,自嘲一笑:“忽然想到一句話,弱者與強者合作,本來就無公平可言。一旦決裂,弱者的下場,全都由強者的道德底線決定的。”</br> 他目光驟然張開,如忽然大增的食人花。</br>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br>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語氣厭厭,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也就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