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三年多后再一次見面,他的種種表現,總算讓我明白,我是多么的后知后覺。</br> 這時候的我,腦袋十分地混亂,有個男人愛了我這么多年,我應該感動的,可是,想著他的惡形惡狀,又氣不打一處來。</br> 三月的蓉城還是有些冷意的,只著薄薄的襪子,踩在冰冷的地上,時間長了,還是頗為不適,加上單腳著地,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我說:“你的車子什么時候來?”</br> 不等他回答,我又說:“去我的車上吧,我到車上坐坐,腳有些受不住?!?lt;/br> 白色奔馳車空間不錯,他坐到駕駛室,打量著車子,問我:“這是你的車?”</br> “嗯,拋錨了,真是倒霉?!蔽遗苛伺款^發,又問他,“真是怪了,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br> “這話正是我要問的,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停了下,他又問:“哪里壞了?我先瞧瞧?!?lt;/br> “車子打不燃?!蔽艺f,并遞了車鑰匙給他。</br> 他接過車鑰匙,插進去,輕輕一扭,車子就打燃了。</br> 我張大嘴巴:“怎會這樣?剛才我一直都無法啟動?!?lt;/br> 他扭頭笑話我:“大概是老天爺在幫我吧,特地讓我碰到你?!彼贿叞l動車子,一邊說,“還是要感謝爺爺。昨晚爺爺向我托夢,說他在地下沒錢花了,要我今天務必要給他燒些錢。想不到就讓我碰到了你?!?lt;/br> 我倒吸口涼氣:“昨晚你也夢到韓爺爺了?”</br> 他看著我,挑了挑眉:“怎么,你也夢到了他?”</br> 我泄氣地坐回去,有氣無力,我向來是迷信的人,韓爺爺托夢要我給他燒紙錢,燒完紙錢上了車,車子就打不燃,只好在路邊等,剛好就讓同樣來上墳的韓宇程瞧到了,然后的然后……忽然有些心驚,難不成,韓爺爺在九泉下,仍是想我與韓宇程在一起?剛才我腳下不知踩了什么東西才導致摔跤,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只覺詭異。</br> 顯然,韓宇程也是如此想的,忽然就咧開了嘴,說:“看吧,連九泉之下的爺爺都想咱們在一起?!?lt;/br> 我瞪他:“你不是一直討厭我嗎?”</br> 他摸摸鼻子:“所以老天爺看不慣我,才故意懲罰我吧。”</br> 我哼了哼,不想繼續這個危險話題。</br> 他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邊開車,不時轉過頭來看我。</br> 到了醫院,他又打橫抱起我,我有些害羞,不想讓他抱,可架不住他的力道,醫院里人來人往的,過往的人都會瞧著我們,這讓我特別不好意思,只得把臉埋入他脖子。</br> 韓宇程找的醫院讓我挺熟悉的,就問他:“這是你上次胃炎住院的那間私人醫院?”</br> “你還記得?”他低頭看我。</br> 我不敢看他太過溫柔的目光,小聲說:“我又沒得老年癡呆。怪了,明明是私人醫院好不好,為何那么多病人?”</br> “這間醫院性價比高,醫術也精湛,服務態度也好。自然吸引病人?!?lt;/br> 他抱著我也走了一段路了,我用沒受傷的手摟著他的脖子問:“抱著我你不累嗎?”</br> “當然累。”他說,又重新把我摟起來,“你是吃秤砣長大的嗎?這么重。”</br> 我瞪他。</br> 他又笑了說:“不過真的挺奇怪的,讓我抱一百斤重的大米不一定抱得動,不過抱你卻是輕而易舉。”他又問我,“你究竟有多重?”</br> 我橫眉:“既然嫌重就放我下來?!?lt;/br> 他果然就放我下來,一名白大褂已推著空輪椅過來,“董事長,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币幻状蠊诱f。</br> “去骨科?!表n宇程讓我坐在輪椅上,然后親自推著我走。</br> 骨科人滿為患,但醫生卻領著我們去了一間辦公室,辦公室里坐著一名胡子花白的白大褂,被稱為胡大夫。</br> 胡大夫給我摸了手腕骨,說:“沒有骨折,只是肌理受損,我先給你理一下,再休養十來天就沒事了。”并給我做了推拿。</br> 我痛得死去活來,韓宇程抱著我,不住地安慰我,說:“胡大夫是麗陽醫院有名的骨科專家,他這一雙手,比XX光線還要精準。好些跌打損傷的病人都為慕名來找胡大夫?!?lt;/br> “這是麗陽醫院?”</br> “是。你來了多次,還不知道這間醫院的名稱?”韓宇程挑眉。</br> 我大汗,以前真的沒有注意到呀,不禁為自己的眼盲而心虛著。</br> 胡大夫醫術果然厲害,腫得老高也痛得鉆心的右腳踝在他三五下的矯正下,疼痛就減輕了大半,胡大夫稱腳踝有些骨折,并伴隨有軟組織受傷,給我包扎后,還需要每天上藥,大概半個月后才能下地走路。</br> 私人醫院的服務真的很周到,不必排隊交錢領藥,護士就把藥給領了來,并一一交代后,還親自送我們去停車場。</br> 等我上了車,系上安全帶后,感嘆地道:“私人醫院服務真心不錯?!惫烙媰r格不會太親民。</br> 我又問韓宇程,“花了多少錢?”</br> 他開著車,說:“賬單會發到公司財務部的?!?lt;/br> “有錢真好!”我感嘆,心想,以后自己生病了,是不是也來私人醫院看病。公立醫院實在太擠了。</br> 韓宇程就笑了起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lt;/br> “有權真好。”我瞟他一眼。</br> 他嘆口氣,橫過身子來:“咱們同住一個屋檐整整四年,你難道就真沒想過要了解我嗎?”</br> 他的臉近在咫尺,讓我看到了他深幽的眸子和一雙又粗又濃的眉,我趕緊把身子往車門處縮去,傻傻地盯著他。</br> 他盯了我一會兒,說了句:“小沒良心的女人。”又坐正身子,啟動車子。</br> 我見他恢復正常了,這才恢復正常坐姿,然后問他:“你要帶我去哪?”</br> “肚子不餓嗎?”</br> 我這才想到,已經中午了,確實該吃午飯了。</br> “你腿腳不方便,衣服又弄臟了,我帶你回祖宅?!?lt;/br> “不用了吧,你送我回溫江就是了?!?lt;/br> “你住在溫江?”他問我。</br> “嗯……呃……”慘了,露餡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