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垂眸,繼續看《如夢令》劇本。</br> 這時候,她手機跳到來電界面,中洲那邊的電話,是個隱藏號碼。</br> 她戴上耳機,開了變音,“是我。”</br> “北狼,我剛接到秦夜驍下屬的消息,催你那單子呢。”那邊,一道男聲傳了過來,“第三次催了。”</br> 姜里雖然答應接秦夜驍的單子,但讓黑客聯盟那邊一直把他的單子壓著。</br> 這還是這位大佬頭一回這么任性。</br> 姜里挑眉,漫不經心的,“怎么,他們活不了幾天了?這么著急。”</br> 男人似乎料到她會這么回答,嘖了聲,“我呢,原本對這單子沒什么興趣,但你這么拖著,拖得我興趣來了,抱歉,沒忍住看了下那份單子。”</br> 黑客聯盟的每一單,保密度都極高,尤其是秦夜驍這種身份下的指定單,S級機密。</br> 整個黑客聯盟,除了接單人北狼,任何人都沒有權限查看。</br> 當然,盟主古匿,是個例外。</br> 姜里聞言,沒有說話。</br>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古匿意味深長的繼續道:“我竟然在那單子里,看到了七年前你突然讓我更換的那批聯絡設備。”</br> 當年更換設備,除了留樣,其余全部銷毀。</br> 唯一的樣品目前保留在黑客聯盟的禁地。</br> 秦夜驍手里,怎么會有他們內部聯絡耳麥?</br> 古匿想起七年前那晚,他和姜里的的聯絡突然中斷,過了三四個小時,姜里才聯系他。</br> 開口就吩咐他更換所有設備。</br> 結果顯而易見,姜里的耳麥應該丟了,丟到了秦夜驍手里。</br> “兄弟,怎么回事兒啊?”古匿語氣里八卦之魂都要燃燒起來似的,往深了追問,“你跟那位秦家太子爺,什么情況?”</br> 他對姜里七年前說的話印象十分深刻。</br> 姜里說她遇上了點兒麻煩,一場惡戰,把人宰了。</br> 不會是差點兒把秦夜驍宰了吧……</br> 這事兒要是真的……</br> 那可就……梁子結大了。</br> 姜里望著前方不斷后退的路燈,淡淡道:“還有事嗎?”</br> 古匿和姜里這么多年交情,瞬間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br> 沒事就滾。</br> 姜里避而不談,古匿就更好奇她和秦夜驍的關系了,但沒膽子繼續問。</br> 他話題轉回正事,語氣也正經了,“秦夜驍讓你查的那案子,我有點兒印象,是個特大型毒品案,但我們手里沒多少情報,那案子好像有個大佬出手全部抹了。”</br> “我只知道這案子里牽扯的其中兩方勢力。”古匿說:“京城禁毒局,還有國際刑警。”</br> 車外路燈晃過姜里眼底,她瞇了瞇眸子。</br> 古匿笑出一聲,“這種難度,難怪指定你接單,除了你,恐怕也沒人有這個能耐查了。”</br> “這事兒你不用管了,我會解決。”姜里聲線低沉,“掛了。”</br> ***</br> 后半夜。</br> 秦山收到一份文件。</br> 一群人立即跑去后頭的醫學實驗樓找秦夜驍。</br> “零號禁毒案,十幾年前的案子……”秦亦琛看著面前的投影儀,抬眉,“這案子死了那么多人,京城這邊兒怎么一點兒風聲都沒有?”</br> 秦山道:“禁毒局把這事兒完全封鎖了。”</br> “這案子確實大,但也,”沈譽看向他們,“沒到全面封鎖消息的地步吧?想隱瞞什么?”</br> 秦亦琛點點頭,“是啊,而且許正華沒那么大權力徹底封鎖吧……”</br> 秦林腦子里驟然靈光一閃,“姜小姐!”</br> 秦夜驍目光轉了過來。</br> 沈譽嘴角扯了下,指尖敲敲自己的太陽穴,無語道:“動動腦子,十幾年前,姜里多大?她拿什么封?”</br> 何況,這份名單上基本都是禁毒局以前的老人,年齡最小的十九歲。</br> 姜里的名字根本沒在上邊。</br> 沈譽沒有懷疑這份文件的真實性,北狼的能力,他們還是非常信任的。</br> 秦亦琛語氣中肯道:“雖然吧,我覺得姜里挺牛逼的,但也沒牛逼到這種程度吧。”</br> 秦山想了想,建議道:“要不……我再查查姜小姐?”</br> 秦夜驍眼瞳漆黑,投影儀的光映在他眼底,又沉又亮,“不必查了。”</br> 眾人:“?”</br> 什么意思?以后都不查了?</br> ***</br> 臥室一片漆黑。</br> 姜里側躺在床上,稍微蜷縮著。</br> 血流成河,尸堆成山。</br>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br> 一幀一幀的血色畫面,瘋狂的,狠狠的絞扯著她的神經。</br> 倏地,姜里睜開眼睛。</br> 好半晌,她沒什么表情的坐起來。</br> 從床柜上摸了手機和煙還有打火機,赤腳往一個方向走。m.</br> 嘩啦一聲拉開窗簾,推開玻璃門,外頭清冷的月光映在她臉上。</br> 她眼底的血色狠戾畢現,一片猩紅,唇角緊抿著。</br> 氣場陰沉駭人,如同極北冰寒的狂風,割裂骨頭的冷。</br> 咔的一聲,打火機火苗在黑暗中猝然亮起。</br> 姜里翹著二郎腿,坐在冷亮的一根圓柱橫杠的金屬欄桿上。</br> 欄桿極窄,精致漂亮的腳下是28層的恐怖高空,看著危險至極。</br> 她卻穩穩坐著,黑色裙擺在夜風里晃動,擦過蒼白的小腿。</br> 往上,是微卷及腰的烏發,漆黑的狐貍眼,微垂著,孤寂又空漠。</br> 夜風吹亂她的烏發,她抬手捋了捋,露出精致冷艷的輪廓。</br> 她就這么坐在28層高空的欄桿上抽了一整盒煙,煙頭扔了滿地。</br> 直到東方天際露出一絲赤光。</br> 她長腿一轉,跳回陽臺上,走回了房間,背影清瘦又冷。</br> ***</br> 容府。</br> 容琇正在吃早飯。</br> 忽然看見容管家領著姜里進來。</br> 她愣了愣,脫口而出,“……怎么這么早?”</br> 姜里算是個熬夜冠軍了,第二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的那種。</br> 偏偏天賦異稟得天獨厚,外形狀態完全不受任何影響。</br> 皮膚白皙水嫩,吹彈可破。</br> 姜里把黑色背包扔給容管家,摘了口罩和鴨舌帽,露出明艷干凈的五官。</br> 她腳勾開椅子坐下,長腿大咧咧的敞開著。</br> 拿了個空碗,給自己裝了碗牛肉粥,五指扣著碗邊,一口灌了下去。</br> 容琇嘴角抽動了下,“你這是餓醒了,干脆跑我這兒來蹭早飯?”</br> 姜里放下碗,眉眼微挑了下,筷子夾了個小籠包,勾唇,“沒,就是想您了。”</br> “我信你才有鬼。”話雖這么說,容琇臉上還是壓不住的多了一抹笑。</br> 她用公筷給姜里夾了塊雞肉,“多吃點,瘦的。”</br> 姜里吃得挺多的,但確實怎么也胖不了。</br> 容管家道:“老夫人,娛樂圈是這樣的,瘦了上鏡好看。”</br> 身材管理有關事業發展,容琇雖然有意見,卻也沒再多說。</br> 容琇問她這一年在中洲那邊怎么樣。</br> 姜里道:“在那邊的劇組當武替,混口飯吃。”</br> 容琇皺眉,“就那么窮?”</br> 姜里胳膊支著桌子,手腕自然垂著,嘆了口氣,“生活不易,里爺賣藝。”</br> 容琇早就習慣了她時不時不正經一下。</br> 她順勢道:“那你賣給我,跟我學藝,我給你開工資。”</br> “還是算了。”姜里歪著頭又給自己裝了碗粥,抬眸,眼睛彎起笑,“小心我一個沖動,把你容府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