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周辭深離開后,周雋年側眸看著旁邊的尸體,淡淡道:“處理了。”
手下應聲:“是。”
躺在地上的阿曼達還不可思議的睜著眼睛,瞳孔已經沒有了任何焦距。
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就這么死了。
周雋年轉動著輪椅,重新回了周老爺子的房間。
他開了燈,驅散了一室的黑暗。
床上,周老爺子臉色漲的通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樓下的動靜,拼命想要起來或者說些什么。
周雋年看向他,語調平緩:“你應該聽到了,辭深來過。”
周老爺子喉嚨里發出難聽的“吭吭”聲,像是在罵他。
周雋年無所謂的笑道:“我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帶你離開,甚至讓他上來看看你。可是,他連見你一面也不愿意,我有什么辦法呢。”
周老爺子死死瞪著這個昔日里,絲毫不被他放在心上的兒子。
他曾想過,有朝一日周辭深得勢,知道當年的真相會如何對付他,可卻從來沒想過,會被這個隨時臉上都掛著溫和的笑意,總是耐心調和周家矛盾的這個兒子,困在封死了窗戶,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的屋子。
周雋年又道:“我不知道你讓人都跟辭深說了些什么,但總歸,不是什么好話。”
“我從來不去管,你手里都還有什么能用的人,也從來沒有阻止你讓他向外傳遞消息。只是你以為,辭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周老爺子瞪大著雙眼,眼睛里是震驚與怒意。
周雋年笑著繼續:“如果你對于自己今天的結局,有著清楚的認知,而不是一味的埋怨,你就該知道,只要是辭深想做的事,對于他來說,任何阻力都不是困難。”
“他不但清楚我都做了什么,也清楚……我還會做什么。可他卻沒有和我徹底撕破臉,你知道為什么嗎?”
在周老爺子渾濁又帶著恨意的目光下,周雋年緩緩道:“因為,在他心里,我不管做了什么,我都是他大哥。而且,托了你的福,他始終覺得虧欠與我,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可是你呢,在他心里,從來沒有把你當做是半天的父親。”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終于,周老爺子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撐起了半個身體,抓起床頭的擺件,朝他砸了過去。
可是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即便是用了全部的力氣,扔出去的東西也輕飄飄的,堪堪滾落到了周雋年的腳邊。
周雋年不躲也不避,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這一幕。
周老爺子艱難的擠出兩個字,聲音殘破沙啞:“混……帳!”
“看來,你身體恢復的還不錯。”
周老爺子聞言,瞳孔劇烈的收縮著。
周雋年笑了下,沒再這里停留,轉動輪椅離開。
他走后不久,就有一個醫生進來,不顧周老爺子的掙扎,摁著他的手臂,給他注射了一針。
周老爺子重新倒在了床上,死死盯著漆黑的天花板。
這次,他是真的再也動不了了。
半個小時后,阿曼達的死訊傳到了喬恩那里。
張經理來回踱步,焦躁的心情無法緩解:“先是江云逐,又是阿曼達,我看他壓根兒就沒有打算和我們合伙,他是打算把我們全部都殺個干凈!”
喬恩不緊不慢的道:“你慌什么,難不成你是江家的人?”
張經理默了默:“不是。”
“那你是被周辭深發現了行蹤,又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闖入了周家?”
張經理語塞:“那倒也沒有。”
喬恩道:“這不就行了。”
一直沒說話的Freya冷聲開口:“江云逐早就不是江家人了,他殺人純粹是為了滅口而已。”
張經理沒有說話,只是附和著點頭。
這里的所有人,都是為了錢才聚集在一起。
除去江云逐和阿曼達以外,就連最開始和他們一伙的林致安,也被設計害死了。
誰知道下一個會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
周雋年那個人,看上去性情溫和,卻隱隱有些不顧一切的味道。
似乎,他所想要的報復,并不是拿回他應得的一切,而是讓所有人跟著一起陪葬。
喬恩慢悠悠的開口:“擔心這些做什么,你只要不惹到他頭上,他暫時不會對你有什么想法。”
張經理還是不放心:“可是老板……”
喬恩掃了他一眼,后者閉上了嘴巴。
但Freya就沒那么好的耐心,她本身就是江云逐的人,自然不可能在江云逐死后,還幫他們做事。
她剛起身,喬恩便道:“如果你是離開南城,那我就不說什么了,可如果你有其他什么想法,我也就只能送你最后一程了。”
Freya冷笑了聲:“真沒想到你還是條衷心的狗。”
“衷心嘛談不上,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
Freya沒有理會他,徑直離開。
她走后,張經理道:“老板,看現在這個樣子,他應該沒有打算再瞞著周辭深了。”
喬恩笑了下:“當然,就算是相瞞,也瞞不住了。”
已經到了最后較量的時機。
他倒是想看看,周辭深和周雋年,最后的結局是什么。
片刻后,喬恩側眸道:“江云逐的尸體找到了嗎。”
張經理道:“還沒……江家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喬恩好整以暇的交疊著雙腿:“你覺得,江云逐會那么輕易的就死了嗎?”
江云逐離開江家,到現在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不僅一手打造了自己的商業帝國,還和周雋年一起,布下了這個局。
可以說,在前幾年,一直都是江云逐在替周雋年安排這些事。
江云逐不可能對于周雋年一點兒防備之心也沒有。
而江云逐也絕對不像是他看起來那樣簡單。
他籌謀了那么多年,又怎么會讓自己那么輕易的,落入江家的圈套當中。
張經理道:“可是即便他還活著,也絕對不可能離開江州境內,江上寒遲早會找到他。”
喬恩道:“你說,江上寒和江云逐兩人之間,有直接的矛盾嗎?”
張經理一頓:“老板的意思是?”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對江上寒這個人有些好奇罷了,傳聞中的江主,到底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