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亮房間，被弱化的光落在臉上泛著一絲冷意。
    秋靜好視線盯著一處虛無發呆，心里正想著事情。
    突然，眼前一道黑影晃了晃，她回過神，抬頭看到慕子謙站在那，問：“怎么了？”
    秋靜好有些木訥的說：“我想知道韓雨生前跟哪些人接觸了？最后見到她的人，很可能與她的死有關。”
    慕子謙聞言，眸光微凝，秋靜好注意到他細微的變化，問：“你想起什么了？”
    慕子謙平靜的搖頭，“沒有。”
    秋靜好收回眼，還在想剛才的問題。
    慕子謙對一旁的傅飛揚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出病房。
    傅飛揚關上病房的門，與慕子謙來到走廊盡頭。
    落地窗外是滿市繁華，陽光灑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的。
    走廊里時不時有人經過，慕子謙站在角落，單手纏著兜，看著螻蟻般的城市。
    “你派去跟蹤她的人怎么沒有跟住人。”
    傅飛揚擰眉低頭，“對不起，是他們疏忽了，夜晚黑，弟兄們擔心靠太近會被韓雨發現，結果……卻給了對方機會。”
    慕子謙眼睛危險睨了睨，“我就知道別墅里不會只有韓慧一個內鬼，沒人接應配合她，上次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慕子謙不相信有那么多湊巧的事，鞠影可以一次給茶水里動手腳，卻不能次次如此，所以，一定有另一個配合她，才能完成計劃。
    而當天知道書房里發生事情的，除了他們就是走廊里清洗地毯的婁雨心和韓慧，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兩個人當中有人串通外面的人射殺了鞠影。
    “調查下她周圍的情況，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
    “是。”
    ……
    病房內，斯特凡睜開眼，醒來的那刻他盯著天花板松怔了幾秒，手腕剛要抬起，便被秋靜好扶住了。
    “別動，傷口剛縫合完。”
    斯特凡轉頭看向秋靜好，“我怎么了？”
    秋靜好眉心間盡顯擔憂，“不記得？”
    斯特凡閉上眼，開始慢慢回憶。
    “臨睡前，我準備去洗澡，韓雨敲開我臥室的門……”
    “等等，你說誰？”秋靜好打斷他。
    “韓雨。”斯特凡說。
    秋靜好不記得別墅里有叫韓雨的傭人，“你說的是韓慧吧？”
    斯特凡說：“她告訴我她叫小雨，韓雨。”
    秋靜好回憶了下，斯特凡口中的小雨，韓雨，應該就是韓慧。
    “是留著齊劉海的女傭嗎？”
    “是她。”
    秋靜好了然的點頭，“之后呢？發生什么？”
    “她端著一杯茶送進來，我喝了后，開始四肢無力，她將我拖到浴室，邊用刀割我的手腕，邊在我耳邊說：你是個不被原諒的同性戀者，我的神會降罪給你的，我幫你洗脫身上的罪孽……之后的事，我就再也不記得了。”
    秋靜好聽到后面那些話，眉心漸漸斂起。
    斯特凡出柜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可結合韓慧與斯特凡之前的種種，她之后的殺意，絕對是被人刺激所致。
    按照韓慧的說法，她應該是信仰教派的，而她的信仰不允許同性戀這種事情的發生，甚至認為這是罪惡的。
    誰能告訴韓慧斯特凡出柜呢？
    秋靜好抬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慕子謙去而復返，打開門時，與秋靜好清冷的眼神撞上，后者一臉肅然，慕子謙隱約覺得氣氛變冷了。
    聽到兩人的談話聲，慕子謙走到床邊，低頭看斯特凡：“手剛縫合好，醫生說會有一點麻木腫脹感，這些都是正常的。其他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斯特凡聲音微弱，“頭感覺昏昏沉沉的。”
    寧智提過，斯特凡中了神經性毒素，現在頭暈的癥狀應該是神經毒素留下的癥狀。
    秋靜好幫他掖好被腳，“沒事，我守在這，你睡會吧。”
    “……嗯。”斯特凡真的很累，閉上眼便睡著了。
    待斯特凡睡熟，秋靜好看向他，又朝對面的沙發示意了下，慕子謙了然起身走過去。
    兩人坐下后，慕子謙看向她，眼神在問什么事。
    秋靜好目光筆直而深沉，看了慕子謙好一會兒，才壓低著聲音說：“斯特凡出柜這件事，韓慧是怎么知道的？”
    “……”
    慕子謙的眼神告訴秋靜好，他透露的。
    “你跟她提起的？”
    “……”
    “為什么要對韓慧說這些？”
    慕子謙狹長的眸微瞇，“你認為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他一句反問，秋靜好臉色肅然，“我要聽你解釋。”
    慕子謙沉聲道：“我希望家里安寧。”
    秋靜好注意到他嘴角有一個下拉的微表情變化，慕子謙隱瞞了什么。
    她追問：“你知道韓慧是異教徒嗎？”
    慕子謙筆直的目光看她，一個字否定，“不。”
    秋靜好相信他的否定，繼續說：“韓慧的信仰中，對出柜的同性愛人群十分憎惡，而她本人還是一名縱火犯和多起爆炸案的策劃及實施者，這樣的人就是一個危險的屠夫，你將斯特凡出柜的事情告訴她，等于激發了韓慧心里仇恨及報復欲望，斯特凡是被她以教會處罰有罪之人的刑罰進行處置的。她將自己放在執行者的立場，替她心目中信奉的神明鏟除罪惡。”
    慕子謙微微蹙眉，這件事他的確不知，當初挑選傭人時，也是經過層層篩選，可并沒想到竟然混進來鞠影和韓慧兩個內鬼。
    “子謙，當初選傭人時，你有沒有做過背景調查？”秋靜好問。
    慕子謙肯定，“有。”
    秋靜好也相信依照慕子謙的個性，絕對不會輕易選人進別墅的。
    “誰幫你挑選人和調查這些人的底細的？”
    “選傭人是文姨辦的，負責調查背景的是瘋子和阿七。”
    秋靜好思忖片刻，“這三人有沒有可能出問題？”
    慕子謙臉色凝重，他心里是不愿相信這三個人中，有人背叛他的，可事實擺在眼前，這讓他也不得不懷疑。
    尤其是在發生了鞠影死后的事情，他更加肯定內鬼這件事原比他想的還要隱藏的深。
    “這件事交給我吧。”
    秋靜好看慕子謙臉色陰沉，手覆在男人手背上，安撫的握了握，“我也不希望這三個人有問題。”
    慕子謙見她擔憂的眼神，肅然的表情，被她瞬間融化了。
    他勾起唇角，摟著秋靜好的肩膀，將人抱在懷里，說：“我沒事。”
    秋靜好知道慕子謙不會輕易表達內心的痛楚，這三個人不管是誰查出問題，對慕子謙而言都是一記重創，三個人都是他十分信任的心腹，不管是誰查出問題，慕子謙的心情，不會好受。
    ……
    兩人還沒談多久，慕子謙的電話接二連三的響起，秘書魯澤遠打來，秋靜好在一旁聽起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她勸了句，“你去公司吧，醫院這邊有我照顧著。”
    慕子謙看了眼手表，“我先去趟公司，有個重要的合作案需要我去簽署，等我忙完了，再回來。”
    “你忙你的。”秋靜好起身，自然的幫慕子謙整理領帶和西裝領口，慕子謙垂眸，一臉笑意看著她，雙手握住女人的腰靠向自己，在她唇上親了口，“真不想離開你。”
    秋靜好臉紅心跳，即便兩人已經赤誠相對過，可這種親昵的小動作，還是讓她耳根發熱。
    “我走了，午飯文姨會派人送來。”
    “嗯。”秋靜好微微笑，送慕子謙走出病房。
    門外，阿七和瘋子帶著四五個保鏢守在那，秋靜好關門時，看了眼瘋子和阿七，短短幾秒間，兩人也注意到她的目光。
    秋靜好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沒有溫度的眼神，認真看你時，讓人心里都跟著涼嗖嗖。
    但兩人早已習慣秋靜好的目光，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情緒，對其微微傾了下身子，秋靜好關了病房的門。
    ……
    慕子謙走出醫院，坐進轎車，傅飛揚一腳油門，將車開向慕氏大廈。
    車內安靜，窗外是一閃而逝的街景。
    慕子謙的聲音平靜無瀾，“飛揚，查出韓慧跟誰有往來沒？”
    傅飛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查到了。”
    三個字，無異于在告訴慕子謙，這三個人中的確有人出了問題。
    “誰。”他一聲簡短陰鷙的聲音回蕩在車內。
    “韓慧與一部座機聯系頻繁，我們查過那部座機的電話，曾經給瘋子的外婆打過電話。”
    慕子謙臉色陡然一沉，“讓二當家的給瘋子打電話，讓他回堂里。”
    “是。”傅飛揚從后視鏡看了眼慕子謙的臉色。
    轎車抵達慕氏，慕子謙下車后，徑直走進電梯內。
    按下會議室樓層的按鈕，在簽署協議前五分鐘及時趕到。
    這是一個跨海運輸通道項目，慕氏用了整整半年的時間籌備，選了兩指精英團隊合力經歷過大小數次談判接洽才拿下來。
    今天是該項目的簽約儀式，而合作方又是個十分注重細節和禮數的人，當慕子謙在簽約時間僅剩五分趕到時，對方代表的臉上還是露出一絲不悅。
    慕子謙走過去，微微頜首，“不好意思，臨時出現突發狀況，家人住院了，我去探望下。”
    路鵬宇緩緩起身，下顎線繃緊，起身與慕子謙握了下手，寒暄一句，“家人病重，可以體諒。我們能開始了嗎？”
    慕子謙一字一句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