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竇鼎,封常青叩門。</br> 下人見江風回來,都很意外。</br> 江母和張瀠月得了消息,也迎了出來。江風那大大的黑眼圈,很能說明問題。</br> 但江風不想說,婆媳二人也不強求。</br> 江風回到臥房,悠然和樵青跟進來服侍。</br> 江風說:“我要睡覺,別叫我。”</br> 倆女面面相覷。</br> 悠然跟江風的時間更久,知道江風又遇到難題了。</br> 江風自穿越以來,做夢已經做出了新境界。夢境內容五花八門,荒誕玄幻超現實。有的夢竟然還能連續幾天做,且內容連貫,毫無破綻。</br>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穿越錯位,或者穿壞了腦子。</br> 不然上一世的時候,咋就能睡得那樣好呢?</br> 就如今天,她睡睡醒醒。明明知道是夢,強迫自己醒來。再睡時,夢境仍接著。</br> 她就那樣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傍晚時終于醒了。</br> 江家已從封常青那得知,沈顧行被李隆業刺了一劍,傷得不輕。</br> 江佐在朝中就已知道這個消息。他曉得厲害,便去探望。</br> 回府時,知道江風也回來了,便讓悠然叫江風來見他。</br> 江風只低著頭不說話。</br> 江佐覺得這個小妹子,情路委實太過坎坷,便嘆了一口氣,安慰說:“我去看過宜業了,他并無大礙,你放心。”</br> 江風仍低著頭。</br> 一路走來,江佐親眼看到倆人緣起緣滅,不禁唏噓。</br> 雖然沈、江二人對那段關系如何結束,都是三緘其口,江佐卻從各種細枝末節里,猜出了沈顧行舍棄江風的原因。</br> 今日去見沈顧行,見他病榻之上,竟然生出了可怕心思!</br> 他觀之江風,也對沈顧行余情未了。并且按她小事不含糊,大事不猶豫的性子,誰能說清會發生什么!</br> 可世間之事,安有回頭路可走!</br> 若回頭,豈不是再一次“天下大亂”!</br> 思及此,江佐便問:“宜業對你,仍有舊情。阿風,你是怎么打算的?”</br> 江風這下倒是抬了頭,神情訝異,似覺得江佐問得奇怪。</br> 她問:“大哥,他對我仍有舊情,我就該回頭嗎?”</br> 江佐也一愣,才說:“他那時跟縣主成親,也是不得已。如今他要和離,你若還肯回頭,也不是不可以。”</br> 江風搖頭:“他若和離,縣主怎么辦?我若回頭,又置薛王爺于何地?”</br> 江佐心下稍安,這一個比那一個冷靜許多。</br> 江佐說:“宜業與縣主,鬧得不可開交。”</br> 江風頹然:“哥哥,那也是他們的事。跟我何關?”</br> 江佐問:“這么說,你對宜業,一點心思也沒了。”</br> 江風笑了,笑容凄慘,她說:“我來到這世界上,只任性妄為一次,那就是決絕地選擇了宜業,歸根到底,還是對他心思太過。后來陰差陽錯,終究蘭因絮果。我原也怪他,可后來知道了緣由,就沒辦法怪他恨他了,只是覺得自己命苦。”</br> 她見江佐聽得認真,繼續說:“我身為女子,所能選擇的路是有限的。我原來是以袁瑛為榜樣的,希望能自己闖出一番天地來,可后來袁家變故,袁瑛竟……”</br> 她不敢透露太多袁瑛信息,只得轉而說:“哥哥知道母親和我的關系,也是最近才親近了些,我跟祖母,更是從不合恰。我原是極想逃離這個家的,所以才不住地糾纏關大哥,希望海角天涯,他能帶著我。至于高晦,也只是覺得若嫁他,或許日子能好過很多。從我幼時,我就已經不會隨性而為,所有事情都要權衡利弊,做出的最利于我的選擇。時至今日,我難道會因為所謂的心思,再回頭嗎!?”</br> 江佐一直知道,家中三個女孩,雖然江風最小,可卻行事最穩妥,也最理智。</br> 她曾孤勇決絕地選擇了沈顧行,最后卻落得滿身傷痕,下場凄慘。</br> 此時縱便愛意不減,也絕不會再重新飛蛾撲火一次了。</br> 他良久不語,一方面覺得自己不了解江風,竟然還以為她會孤注一擲,再次選擇沈顧行。而另一方面,卻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當得屬實不稱職。</br> 想到這,他便對江風說:“那薛王爺呢?和他在一起,選擇去洛陽,也是權衡利弊后的決定嗎?”</br> 江風臉上,現出一片茫然,她搖著頭,說:“開始時或許是,可現在,我也說不上來了。”</br> 她上一輩子母胎solo,這一輩子也只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她并非鐵石心腸,反而也向往浪漫的愛情。</br> 李隆業或許曾經荒唐,可自從倆人決定在一起,江風時時刻刻可以感受到他的改變,他的熱烈,他的情意濃濃。</br> 她陷入被愛的甜蜜里,也理所當然地去回饋愛意。</br> 也許真的有日久生情這回事!</br> 時至今日,她自己也已經無法分辨,在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同甘苦共患難之中,有幾分是表演,又有幾分真情流露。</br> 江佐循循善誘,又問:“你期待居住在洛陽?還是期待逃離長安?”</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