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團亂麻，各種煩惱忙碌，江風卻過了最愜意的一段時間。</br> 關山云本就是閑不住的，江風更不是嫻靜性子，如今兩人同戴綠帽，更生同病相憐之感，進而惺惺相惜起來。倆人化解情傷的辦法很多，看百戲，逛東西市、混跡酒樓茶肆、聽歌賞曲……</br> 江風現(xiàn)在是妥妥的大戶，她得了太平公主兩大車的賞賜，沈母認她做義女也送了諸多禮物。而關山云財路也不少，關鍵是對待朋友大方，但凡江風多看一眼的東西，第二天一準會出現(xiàn)在跟前。</br> 江風甚至需要單獨辟出一間廂房裝她打下來的“江山”，琳瑯滿目、有用沒用的物件擺滿了一屋子。江老太暴跳如雷，一疊聲的罵“敗家子”，江母一反常態(tài)聽之任之。</br> 后來，江風迷上了云兮樓一個女先生講的《冼夫人傳》，大概內(nèi)容是女英雄冼英出身貧寒但是足智多謀，先為部族首領，后來嫁給了高涼太守馮寶，最后夫妻二人齊心合力、平定叛亂歸順朝廷的故事。妥妥的大女主通關攻略，聽得江風熱血澎湃。</br> 江風出行，都做男子打扮，束發(fā)素衣長靴，偶爾還要沾個“八字胡”，一時間雌雄難辨。江風的男子裝扮極是養(yǎng)眼，但終究難以匹敵關山云英氣硬朗的型男形象，當某個小姐又派紅娘來搭訕時，江風忍無可忍，一把摟過關上云的脖子，對著搭橋的紅娘道：“此子好男風！”</br> 侍女看到兩個好看男人親密的樣子，臉上紅了一大片，隨即露出鄙夷的神色，一跺腳走了。</br> 關山云立馬開了竅，再有垂涎他顏值者，一概以此法拉過江風搪塞，一時間，涼州關景仁長子好龍陽的消息甚囂塵上。</br> 如此胡鬧嬉戲，一時竟也可以消解情傷，得了一段逍遙日子，不覺已到歲尾。</br> 下人們原本在江緋成親時已做了新的冬衣冬鞋，江母尤覺不夠，趕在過年前又給每人做了一身。考慮到一年勞苦，聽了江風的主意，年底多發(fā)了三個月工錢。江父賦閑在家，只能喝酒品茶下棋。酒茶皆可獨飲，圍棋卻要對弈，江佐公務繁忙，江佑的智商只配下五子棋，江母要籌備年禮，江父便將目光投向了江風和關山云。</br> 江風棋藝不高，在沈顧行手底下過不了幾招就節(jié)節(jié)敗退，但是贏江父卻輕而易舉。江父棋藝也不高，棋品更是不怎么樣，輸了就吹胡子瞪眼。但江風秉承著尊重對手的原則絕不放水，江父每每慘敗。</br> 江風原來對江父處處小心恭敬，但她落到如今境地，不再委曲求全，只一味釋放天性，江父反倒又惱又憐起來。</br> 關山云實在看不下去，便從江風手中拿過接力棒，成了江父的棋搭子，十局輸之八九。江風對他的放水行為嗤之以鼻，江父卻大為受用。</br> 某日，關山云又以半子“惜敗”，江風恨鐵不成鋼，轉(zhuǎn)身就走。關山云抱歉地同江父告退，轉(zhuǎn)身去追。</br> 江父生出“賢侄甚得我心”之感概，看著倆人追鬧的情景，不由得生出別的心思來。</br> 這樣，就到了除夕。江風深以為過去一年流年不利，便卯足勁要在新歲找補回來。早起便換了嶄新的紅色琵琶袖百褶長裙，袖臂上的灑金錯落有致。梳了活潑生動的朝云近香髻，上面單插了一個紅瑪瑙玉髓發(fā)簪，又畫了淡妝。打扮整齊來到堂上，眾人眼前一亮。姑母笑呵呵地一把拉過，親昵地撫摸著女孩頭發(fā)“嘖嘖”夸著好看。</br> 柳訥之已經(jīng)調(diào)到長安任職，他們孩子太小，江蘭要等天氣暖和了才能過來，柳訥之便暫時居住在江家。</br> 關山云以參加江佐婚禮的借口也留在了長安。他本來另有住處，但后來卻被江母和江父通過一大堆理由熱情地留在江府。</br> 畢竟褚顏是以江家女兒身份出嫁的，兩人對關山云，還是有些愧疚之情。</br> 但不管怎么說，這個年是熱鬧的了。早飯后，晚輩們開始張羅著貼桃符，江佐執(zhí)筆，江風研墨，關山云抹漿糊，江佑張貼。</br> 行簡表哥早早地買了一大車煙花爆竹放在了西側(cè)的廊檐下。</br> 這邊忙碌剛停，臨淄王府和中山郡王府便來賞賜年禮了，五只羊、兩石米、五石面、二斗米酒另有一些絹帛和金銀器。</br> 看到中山郡王府的年禮，江家人面露尷尬，關山云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江風為他泰山崩于前而不亂的定力點贊。</br> 大年夜，江家按照涼州的習俗，在地上鋪上了一層稷麥秸稈，走在上面咯吱咯吱響，據(jù)說邪祟最怕這樣的聲音，接下來的一年都不敢冒犯。</br> 今年的儺戲卻比往年要盛大。往年不過江佐江佑兩個蒙著熊皮亂舞一通罷了。</br> 儺戲有點像清宮劇里薩滿法師驅(qū)魔，二十四少年玄衣朱賞，臉上用各色油墨涂著猙獰圖案，六人一列的排開。還有一位方相氏主持和一位唱帥領唱，兩人擊鼓，太卜令負責驅(qū)鬼。</br> 全家人都在站在院子里觀看，相方氏和唱帥說得啥一個字都不懂，但是不妨礙人們篤信，仿佛真的在與鬼神對話。正看得投入，忽然太卜令執(zhí)棒竄到江風面前，藍黃相間的面具嚇得江風尖叫著轉(zhuǎn)身就躲，也顧不上身旁是誰一頭扎進了對方懷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