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屬音樂一聲強過一聲，像是錘子一下下砸在林稚晚的心臟，令她有些心悸，很不舒服。</br> 旁邊幾位赤/裸上身的男服務人員目光虔誠地看著她。</br> 林稚晚有些頭大，將陸方霓扯到一旁，語重心長道：“妮妮，這可是違法的，我們可不能……”</br> “你想什么呢？”陸方霓白了她一眼：“這群可是良家婦男，陪玩不□□。”</br> 都是共享男友，不過她出手闊綽，一下子雇傭了八個讓林稚晚快樂快樂。</br> 林稚晚渾身寫著抗拒，雙腿做出逃跑的姿勢：“我已經(jīng)很快樂了?！?lt;/br> “不!”婁黛將她按進裸男堆里：“你還沒有享受過男人帶來的快樂?！?lt;/br> 林稚晚：“……”</br> 她該怎么跟兩個人說，她從十八歲開始，就已經(jīng)感受過這種快樂，并且還是和池宴。</br> “我們先去卡座，”陸方霓一邊往卡座走一邊做林稚晚思想工作：“就是出來玩玩嘛，不要有太大的思想負擔。”</br> 婁黛也附和：“就是，男人出門都能小明星嫩模在側(cè)左擁右抱，我們點幾個共享男友怎么了。”</br> “男人都還沾沾自喜引以為樂我們怎么不行！”</br> “男人還能腳踏兩條船?！?lt;/br> “男人還能……”</br> 兩人一唱一和，越說越上頭。</br> 高中那會兒，婁黛的前男友就腳踏兩條船，而陸方霓的前男友，也是流連花叢的浪蕩子一個，兩人這些年分分合合，剪不斷理還亂。</br> 對于“消費男人”這件事，林稚晚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甚至還想體會一下池宴同時跟兩個姑娘不清不楚的心理。</br> 她深吸一口氣，面對陌生人的恐懼消散了不少，可一轉(zhuǎn)過頭，面對一片起伏的胸肌，又立馬泄了氣。</br> 她捂著臉：“你們還是穿上衣服吧?！?lt;/br> 陸方霓知道她那點兒本事，估計再看下去就要傻了，也跟雇來的男人們說：“穿上衣服吧?！?lt;/br> 一群男人乖乖穿衣服。</br> 林稚晚：“？”</br> 花錢雇來的男人真好，比跟她搶半張床的狗聽話多了。</br> 沒有了胸肌的搶鏡，果真是一群眉清目秀的小帥哥。</br> 小帥哥不僅臉好看，還把共享男友工作的精髓掌握的死死的——要讓顧客快樂。</br> 有人給林稚晚倒酒，有人給林稚晚唱歌，還有人表演相聲以及現(xiàn)場解高階方程高等數(shù)學。</br> 女王的快樂也就不過如此。</br> 在酒精的作用下，林稚晚感覺暈乎乎的很放松。</br> 陸方霓和婁黛更不差了，都是玩咖，隨便幾句話就把男生撩得臉紅。</br> 臺上DJ撕碎了衣服，氣氛點燃到高峰。</br> 隔著交錯的手臂，林稚晚看到了DJ清晰的八塊腹肌。</br> 借著酒勁兒，她問離她最近的十八歲男大學生：“你有腹肌么?”</br> 姐姐人漂亮，酒勁作用下臉色微醺，清澈的眼睛含水似的勾人，男生臉一下子紅了。</br> 林稚晚拒絕不了這種誘惑，見他臉紅，膽子也大了起來，用手扯了下他的衣襟：“給我看看。”</br> 音樂聲恰好停住，躁動的人群安靜下來，空氣里只剩粗重的呼吸聲。</br> 林稚晚正在思考要不要掀人家衣服，在寂靜里，就聽到一聲既驚喜又不可思議地聲音。</br> “林稚晚——？”曲思遠大刺刺地往這邊卡座走，速度快到都要飛起來：“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br> 林稚晚徹底懵住了，手還拉著那男生的衣角，抬頭看著曲思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br> “害，”被驕縱慣的小少爺不被小仙女記得也不生氣，反倒是覺得這么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記得他才是人設(shè)塌了，他自來熟坐下，自報家門：“我是曲思遠，你高中同學，你想起來不？”</br> 曲思遠。</br> 她有印象。</br> 倒不是因為是是高中同學的關(guān)系，而是，在和池宴為數(shù)不多的相處時光里，總會聽到這個名字。</br> 他們很熟，關(guān)系很好，總會同框出現(xiàn)。</br> 林稚晚想得有些出神。</br> 陸方霓八面玲瓏，提著酒杯過來暖氛圍：“曲少爺，好久不見?！?lt;/br> 林稚晚、曲思遠和陸方霓，他們?nèi)齻€是高中同學。</br> 陸方霓在高中那會兒就比林稚晚開朗活潑，跟誰都能打成一片，再加上是明星，跟曲思遠斷斷續(xù)續(xù)還有聯(lián)系。</br> “陸大明星也在啊，”曲思遠四處看了圈：“你們仨來玩？”</br> 陸方霓看了眼還在拉著人家衣角的林稚晚，嘴角抽了下，大言不慚道：“沒有，是陪晚晚來選模特。”</br> 林稚晚：“……”</br> 誰家大半夜選模特？</br> 好在曲思遠智商也就那樣，根本沒反應過來哪里不對勁，還朝林稚晚豎起了大拇指，夸贊道：“做設(shè)計這么辛苦的，晚晚可真棒，這家酒吧我新開的，以后你們來玩通通五折?！?lt;/br> “哇，”陸方霓和婁黛故作驚嘆：“曲老板大氣。”</br> “哪里哪里，”曲思遠撓了下頭：“這大晚上的要么工作歇歇，組個局大家一起放松放松？”</br> 有幾年沒見到林稚晚，倒也沒有多想。</br> 可再看見了，不禁有點兒心旗搖曳，怕自己表意太明顯，又怕林稚晚太醉心工作，曲思遠說：“大家就一起玩吧，我們這兒也有好幾個人?！?lt;/br> 曲思遠轉(zhuǎn)身招呼著：“宴哥，江珩，你們過來一下?！?lt;/br> 取名字用“宴”這個字的不太多。</br> 林稚晚受到指引般，朝他的方向看過去。</br> 酒吧里光線昏暗，影影綽綽間，池宴懶散地從真皮沙發(fā)上起身，態(tài)度憊懶，有點兒不耐煩。</br> 饒是這樣，腰背依舊挺得筆直，如松如柏，招搖惹眼。</br> 林稚晚不自覺眨了下眼睛，又耷拉下頭。</br> “干嘛？”兩間卡座之間的距離其實很近，走過來，池宴惜字如金，只吐出這兩個字。</br> 曲思遠說：“遇到了兩個老同學，給你介紹一下?！?lt;/br> 池宴抬起眼皮，掃了林稚晚一眼，喉嚨里發(fā)出啞啞的聲音：“嗯？”</br> 曲思遠立馬來了精神，給池宴拉到林稚晚身邊。</br> 池宴潔癖嚴重，嫌棄地甩開他的手。</br> “這是我高中同學，林稚晚，晚晚，這是我表哥，池宴?！?lt;/br> 像是被泡在水里，曲思遠的聲音都隔得好遠。</br>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很淡很平靜，一點也看不出相識的痕跡。</br> “你好?！背匮缍Y貌而陌生地招呼，握了下林稚晚的手。</br> 他手掌很大，幾乎要把她的包裹在里面，也很冰，很用力。</br> 酒勁兒上頭，林稚晚暈乎乎地點了點頭：“你好。”</br> 江珩也跟林稚晚點了點頭。</br> 有池宴在，陸方霓和婁黛的熱情高漲，看都不看身邊的男人們了。</br> “你們過去跟我們一塊兒熱鬧一下吧？”曲思遠又問。</br> 林稚晚還沒來得及拒絕，婁黛就先一步同意：“行啊?！?lt;/br> 陸方霓立馬點頭：“我也可以?！?lt;/br> 最后只剩下林稚晚。</br> 頂著兩個人渴望的目光，林稚晚只好點頭。</br> 曲思遠立馬驚喜起來：“那我找人換個大點兒的卡座。”</br> 婁黛早就先人一步?jīng)_了出去，陸方霓打發(fā)這群共享男友：“你們先回去吧，面試的事以后再說?！?lt;/br> 這會兒還演上了。</br> 江珩輕嗤了一聲，轉(zhuǎn)身走開，陸方霓當沒聽到，轉(zhuǎn)身跟上了。</br> 本來熱鬧的地方，就剩林稚晚和池宴兩個人。</br> 兩人還保持著一個俯視一個仰頭的姿勢對視著。</br> 光線被池宴擋住了大半，昏暗里，他的面容很淡，淡到幾乎看不真切。</br> 可憑借感覺，林稚晚還能準確想象出，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br> 目光一定很淡很冷。</br> 像是嘲諷她。</br> ——不是清純的小仙女么，還來這地方跟不清不楚的男人鬼混？</br> 可，這又怎么呢？</br> 他還不是也跟女人不清不楚。</br> 林稚晚懶得理他的雙標行為。</br> 她纖細的手指按在沙發(fā)背上，準備撐起身子。</br> 下一秒，眼前一暗，巨大的陰影襲來，池宴手臂撐著沙發(fā)背，俯身給她圈在一小方空間里。</br> 他的眼窩很深，現(xiàn)在看有點兒兇。</br> 林稚晚頭腦直發(fā)昏，膽子也大起來，不卑不亢地看過去。</br>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服誰。</br> 良久，池宴嘴角微勾，輕嗤了聲。</br> 他抬起冰涼的手，拍了拍林稚晚的臉蛋，聲音聽不出是贊許還是嘲弄：“晚晚，長本事了啊?！?lt;/br> 林稚晚：“……”</br> 有病？</br> 林稚晚察覺到他的情緒有點不對勁，可也懶得順著他，朝他挑了挑眉，挑釁道：“這才哪到哪?！?lt;/br> “你要是來晚一會兒，還能看到更刺激的呢。”</br> 池宴臉色愈發(fā)不好看。</br> “阿宴，晚晚，你們干嘛呢？”</br> 兩人在這里僵持著，曲思遠才發(fā)現(xiàn)人沒跟過來，大刺刺地問。</br> 池宴捏著林稚晚的手腕站起來，面不改色道：“她沒站穩(wěn)，我扶一下?！?lt;/br> 林稚晚沒想配合他，可酒勁兒上頭，她猛然起身，沒站穩(wěn)，還真晃了下。</br> 池宴手疾眼快，給她扶正。</br> 也就一只保持著這個姿勢，走到大家前面，然后松開人，懶懶坐在。</br> 這卡座上，除了池宴曲思遠和江珩，還有兩個男生，也是臨江市有點名氣的大少爺，婁黛是認識的。</br> 他們幾個就是陸方霓在路上遇到的車隊。</br> 可明明就五個男的，這卡座上居然坐了六個女生。</br> 小網(wǎng)紅，模特還有小明星，一應俱全了。</br> 有兩個貼著江珩坐著，還有兩個坐在曲思遠旁邊，有一個坐在拐角，還有一個坐在池宴旁邊兒，大概是因為池宴的潔癖，兩人之間的距離能插進一個曲思遠來。</br> “晚晚，你沒事吧？”陸方霓拉著林稚晚坐在：“也沒喝多少啊。”</br> 婁黛直接跟曲思遠說：“給晚晚上一杯檸檬水吧?！?lt;/br> 曲思遠立馬喊了工作人員。</br> 婁黛在名媛圈里算是出名，陸方霓好歹也是個一線明星，出現(xiàn)在這種局里實屬平常。</br> 這就導致了，大家的目光都在林稚晚身上，見曲思遠都為她忙前忙后，有個小明星臉色變了變，眼神不斷睇過來打量。</br> 曲思遠本質(zhì)上紈绔子弟一個，還真學不會在女人之間調(diào)節(jié)氣氛，那么多人坐著，獨獨跟林稚晚講話。</br> “晚晚，你這些年都在哪啊？”問得小心翼翼的。</br> 倒也沒有什么不可說的，林稚晚說：“美國?！?lt;/br> “就你一個人么？”小仙女還怪可憐的。</br> 林稚晚瞟了松松垮垮坐著玩手機的池宴，昧著良心撒謊：“嗯。”</br> 江珩也問：“在美國哪里？我這些年也有朋友在國外?！?lt;/br> 林稚晚如實回答：“紐約?！?lt;/br> 還真巧。</br> 江珩朝池宴以為不明地勾了下嘴角。</br> 可曲思遠根本沒往別的地方想，只覺得池宴對小仙女太過冷漠了，直接開口：“宴哥，忙什么呢，聊天了?！?lt;/br> 池宴這才舍得從手機上抬起頭：“挑禮物?！?lt;/br> 林稚晚低頭剝手指。</br> “給依依？”</br> “啊?！背匮缛酉率謾C，捏了捏太陽穴，有些苦惱地反問了句：“小姑娘喜歡什么？”</br> 婁黛這位膚淺的小姑娘最有發(fā)言權(quán)：“就包包首飾唄。”</br> “啊。”池宴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聽進去，淡淡地應了聲。</br> 這個建議對于他來說就是沒有提出任何建議，他的審美在包包珠寶面前約等于沒有，死活都看不出來有什么差距。</br> “傻啊你，”江珩了解他：“這兒一堆姑娘，讓她們幫你挑挑。”</br> 陸方霓太想知道這位“依依”是誰了，不動聲色試探道：“那這姑娘是什么風格，說出來我們幫忙參考一下?！?lt;/br> “二十剛出頭，”池宴沉吟了會兒：“就嬌氣又愛作的小姑娘?！?lt;/br> 林稚晚繼續(xù)剝手指。</br> 到底是真心想送禮物，池宴之前也做了一些功課，從相冊里翻出幾張圖片，把手機擱到婁黛面前：“幫忙看看？”</br> 大概也是個家境優(yōu)渥的姑娘，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查，收禮物也更看重心思。</br> 因此，池宴選的幾個禮物價格都算不上極致，但很符合那姑娘的氣質(zhì)。</br> 有一只粉鉆的可愛兔子耳墜，還有手繪迪士尼樂園里當紅玩偶的JC家鞋子，一堆亂七八糟，但可愛的東西。</br> “哇，你這也太用心了吧？”婁黛來回翻看：“我覺得還是鞋子好看，”又問陸方霓：“你看看？”</br> 陸方霓由衷點評：“這也都太可愛了吧。”</br> 憑借禮物，完全都能勾畫出這位叫“依依”的姑娘的畫像。</br> 旁邊幾個姑娘也好奇，湊過去看了池宴挑的禮物，一群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吵得人頭疼。</br> 池宴有些煩，但也不好發(fā)火。</br> 視線一轉(zhuǎn)，就落在了坐姿端正，不好奇，不靠近的小尼姑身上。</br> 他彎了彎嘴角，分開人群，長臂一伸，將手機遞到林稚晚面前，挑了下眉：“你也幫忙看看呢?！?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