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和道德上已經(jīng)承認(rèn)的女朋友一起出現(xiàn)會怎么樣?</br> 林稚晚感覺渾身僵硬,一股氣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br> 縱使并不曾相識,可今日一見,林稚晚依舊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陳依依,是個家庭幸福,被保護(hù)很好的小姑娘。</br> 她垂下眼睛,往后退了兩步,對尚在客廳里坐著的池宴說:“陳依依找你。”</br> “那就進(jìn)來,”池宴眼皮都沒掀一下:“還得我請她?”</br> 林稚晚:“……”</br> 這人怎么對誰都這么惡劣?</br> 好在陳依依是不用請的,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將林稚晚打量了個遍,“蹭”的一下竄進(jìn)房間,瞄準(zhǔn)池宴的方向沖過去,順便抄起抱枕當(dāng)武器,念念有詞:“池宴,你居然瞞著我在這里養(yǎng)漂亮姐姐!”</br> 看她沖過去的一瞬間,林稚晚腦子里冒出幾個想法。</br> 該來的還是來了,果然是有家里人當(dāng)?shù)讱獾男」鳎龅竭@種事才不怕撕破臉皮。</br> 以及,這姑娘還算拎的清,直接找池宴算賬。</br> 池宴往旁邊一閃,輕松躲開陳依依的攻擊,語氣不善:“正常點兒吧你。”</br> “你談戀愛居然不跟我說?”陳依依問。</br> 池宴反擊:“你跟愛什么豆眉來眼去也沒通知我。”</br> “這能一樣么?”</br> “這不一樣么?”</br> 兩人輕松吵了起來,避免傷及無辜,林稚晚決定躲一躲。</br> 她從玄關(guān)處鞋架找出一雙鞋,坐下來,穿鞋。</br> 一邊穿一邊思索著,這里恐怕再也不用來了。</br> 而客廳里,明顯是池宴占了上風(fēng),這人沒理都能講出三分理,陳依依輸了都不奇怪。</br> “咱們是不是說好了在娛樂圈體驗一下就乖乖回和風(fēng)工作,你怎么出爾反爾?”</br>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陳依依開始胡攪蠻纏:“哥哥,好哥哥,你不幫許燃出道,我就告訴咱媽你在吾悅江瀾?zhàn)B女朋友。”</br> 等會!</br> 故事的走向怎么不正常?</br> 什么和風(fēng),什么咱媽?</br> 下一秒,面前是一張驟然放大的可愛少女臉,陳依依朝她眨了眨大眼睛,聲音超甜:“漂亮姐姐,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嗎?”</br> 林稚晚:“?”</br> 什么情況。</br> 林稚晚瞪大了眼睛。</br> 攻略不下池宴,陳依依決定攻略林稚晚。</br> “美女嫂嫂,你真是人美心善,”陳依依說:“我媽催池宴相親很多次了,生怕他這輩子因為太過不解風(fēng)情而孤獨終老,你簡直是救人于危難之中的女菩薩……”</br> 后面陳依依說什么她都沒有聽清,混沌的大腦轉(zhuǎn)了好久,才總結(jié)出有效信息。</br> 她難以置信地問:“你和池宴,是……親兄妹?”</br> 池宴和陳依依用同款震驚的表情看著她:“你不知道?”</br> 林稚晚:“……”</br> *</br> 陳依依是池宴妹妹,小池宴五歲,隨母性。</br> 在陳平錦身邊長到五歲,后來池家舉家遷至臨江,恐遠(yuǎn)在京城的池老爺子晚年寂寞,就將陳依依留在了那兒。</br> 那會兒她還小,所以陳平錦常年都是臨江和京城兩頭跑。</br> 池宴本科畢業(yè)那會兒,不巧池老爺子突發(fā)心臟病去世,陳依依也到了年紀(jì),赴美國讀高中。</br> 所以,陳依依這些年一直都沒在臨江好好待過。</br> 因此,縱使大家都知道池家一兒一女,但沒有鮮少有人知道小女兒長什么模樣,現(xiàn)在做什么。</br> 但盡管如此,好歹也是同一個圈子里的,池林兩家還是有私交,林稚晚孤陋寡聞的程度令人難以想象。</br> 池宴萬萬沒有想到,林林稚晚不知道陳依依和他是兄妹關(guān)系。</br> 再聯(lián)想到從陳依依回臨江市開始,林稚晚的反常的行為都有了解釋。</br> “我叫陳依依,今年21歲,生日是8月25號,剛從哥倫比亞大學(xué)精算專業(yè)畢業(yè),家里人想讓我回家繼承家產(chǎn),但我目前想先去娛樂圈發(fā)展一下。</br> 池宴是我的不靠譜的哥哥,不過有時候還是有用的,比如沒有零花錢時問他要,以及現(xiàn)在我男朋友去創(chuàng)造101,需要他幫幫忙,讓許燃出道。”</br> 陳依依坐在沙發(fā)上,跟林稚晚乖乖做自我介紹。</br> 大概是有個rapper男朋友的緣故,說話也講究個單押。</br> 林稚晚花了好一會兒消化這個消息。</br> 那些被她誤會的劇情都能串聯(lián)起來。</br> 在ELLA慈善晚宴上,池宴是陪著妹妹出席的,在酒店是因為陪陳依依從那家酒店出發(fā),身上的香水味也是她的。</br> 跟今天的一模一樣。</br> 陸方霓在公司查不到陳依依的相關(guān)信息也正常,畢竟是池家給她背書。</br> 之前在酒吧,池宴也是在給她挑生日禮物。</br> 按照輩分算,曲思遠(yuǎn)是她表哥,跟她認(rèn)識也很正常。</br> 她居然一直把她當(dāng)成池宴公開的女朋友。</br> 劇情有點抓馬,有點離譜。</br> 林稚晚不自覺抬手揉了下鼻子,尷尬地瞥了池宴一眼。</br> 池宴好整以暇地將她的尷尬盡收眼底,然后不動聲色地偏過頭。</br> “不可能,”他越過林稚晚,看向陳依依,說:“rapper能有什么好東西,你抓緊時間分手。”</br> 陳依依急了:“你不能一桿子打死所有rapper。”</br> “哦,”池宴無所謂地?fù)Q了個說法:“許燃能是什么好東西,趕緊分手。”</br> 沉浸在愛情里的小姑娘是不會聽別人的建議的,陳依依氣得直跺腳,是跟林稚晚告狀:“晚晚姐姐,你看池宴多過分!”</br> 被這么可愛的女孩子盯著,雖然林稚晚連發(fā)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還是乖乖地點了下頭,表示贊同。</br> 池宴:“……”</br> 見自己不是孤軍奮戰(zhàn),陳依依來了脾氣,威脅池宴:“你要是不幫忙,我就回家告訴咱媽你偷偷談戀愛了!”m.</br> 池宴懶懶地掀起眼皮:“這不是好事?”</br> 陳平錦聽了能大擺三天流水席的那種。</br> 陳依依:“……”</br> 她太喜歡許燃了,很想讓他星途一片大好,但自己沒有人脈,今天小公主是放低了姿態(tài)來求人的。</br> 可池宴的態(tài)度太過強(qiáng)硬,她好話壞話都已經(jīng)說盡了,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她又難過又無助,直接蹲在地上悶悶地哭。</br> 她哭,池宴只是低頭看著她,表情微動,嘴唇緊抿著,沒說話。</br> 他平日里不著調(diào),這會兒卻是一個威嚴(yán)的哥哥。</br> 林稚晚大概能明白池宴的想法,作為一個rapper,許燃在國內(nèi)也有適合自己發(fā)展的生態(tài)空間,可他偏偏要跑去參加選秀,而選秀這玩意,就是愛豆賣一個“幻想男友”的期待值給大家。</br> 按照職業(yè)道德需求,他不可以談戀愛,如果非要談,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換個賽道發(fā)展。</br> 成年人的世界,需要取舍,許燃不可能既要又要還要。</br> 他的貪心,是對職業(yè)不負(fù)責(zé),對辛苦給他打投做數(shù)據(jù)花錢的粉絲不負(fù)責(zé),也是對陳依依的不負(fù)責(zé)。</br> 然而,縱使把千般壞處都擺在明面上來講,也叫醒不來一個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人,所有的迷途知返,都是要撞破南墻、身死身傷之后。</br> 陳依依剛開始只是悶悶地哭,在寵愛里長大的小姑娘,哭聲永遠(yuǎn)能有效地獲得憐愛和心軟。</br> 可今天的池宴并不吃這套,看著她哭,揉了揉肩膀,坐回沙發(fā)上,自顧自玩手機(jī)。</br> 陳依依瞟了眼他,愈發(fā)委屈,哭得更大聲了。</br> 池宴摸出耳機(jī),連好藍(lán)牙,戴上。</br> 林稚晚:“……”</br> 她哪里經(jīng)歷過這個場面,看看陳依依,又看看池宴。</br> 到底還是怕陳依依哭壞身體,林稚晚雙手捏著裙擺,自我建設(shè)了一下,才站起身,給她拉起來:“依依,別理池宴,我們?nèi)ネ饷孀咦摺!?lt;/br> 林稚晚聲音柔柔的,陳依依一時間忘了哭,偷偷瞟了眼池宴,意識到再這么哭下去也沒用,悶悶地“嗯”了聲。</br> 這間宅子的庭院很大,東側(cè)有一個大游泳池,院內(nèi)都是草坪。</br> 兩人在草坪是上緩緩步行,林稚晚順便給池宴的助理打電話,讓他給人送回去。</br> “晚晚姐,我哥太壞了,”陳依依抽搭著:“他自己都背著家里談戀愛,為什么還管我呢?”</br> 壞么?</br> 林稚晚還記得,她跟著林文和搬到臨江市之后,林欽找了過來。</br> 都是父親的孩子,更何況林欽跟著媽媽離開的時候還小,并沒有多少主觀意愿,沒有不接納的理由。</br> 那會兒林稚晚還小,剛剛失去了媽媽,但在心里以為“哥哥”是個很美好的詞匯,對林欽并沒有什么抵觸。</br> 有一次林欽站在窗口看著窗外,她好奇地湊過去。</br> 不知道哪來的野貓,撲到了林欽養(yǎng)的鳥。</br> 林稚晚扯著他的袖子,讓他出去救救那只鳥。</br> 林欽卻冷冷地?fù)荛_她的手,聲音陰森:“為什么要救?不好看么。”</br> 林稚晚想不到他會這么說,愣愣地看著他,卻被他扳正了身體朝向那只野貓,少年有力的手臂按著她的肩膀。</br> 八歲的林稚晚,目睹了野貓殺死一只鳥的全過程。</br> “其實池宴對你很好的,”林稚晚出聲,聲音柔柔的:“你哭的時候,他一直在換音樂。”</br> 大概是心煩。</br> 陳依依愣了一下,保有小姑娘不低頭的傲嬌,哼了聲:“他大概是覺得我吵到他了。”</br> 林稚晚:“……”</br> 她還掂量再說些什么安慰她,陳依依就已經(jīng)滿血復(fù)活,話題換的飛快:“晚晚姐,月末我生日,你來么?”</br> 一想到是社交的場合,還會站在池宴家人面前,林稚晚不自覺后背一僵。</br> 一輛車子緩緩駛來,陳琦下車,朝林稚晚微微頷首:“林小姐。”</br> 林不用回答這個問題了,林稚晚松了口氣,招呼陳依依道:“這是你哥的助理,先送你回家。”</br> “可是,許燃的事……”</br> “我再提提。”</br> “謝謝晚晚姐!”陳依依退后兩步,朝林稚晚比了個大大的愛心:“那我先回去了!”</br> 說完噠噠噠地走到車子那里,忽地腳步一頓,猛然轉(zhuǎn)身,又噠噠噠地跑回來,湊到林稚晚跟前。</br> !</br> 林稚晚嚇了一跳。</br> “林稚晚,”陳依依皺眉,自顧自嘟囔了句:“林稚晚。”</br> 林稚晚:“啊?”</br> “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聽過你的名字了哎,”陳依依撓撓頭:“看臉也覺得熟悉。”</br> 只是,應(yīng)該是太久之前的記憶,她都記不太清楚。</br> 元氣滿滿的小姑娘永遠(yuǎn)奇奇怪怪,林稚晚被她撓頭的動作逗笑了:“我是大眾臉,記錯了很正常,快回去吧。”</br> 陳依依又看了林稚晚兩眼,又撓了撓頭,走了。</br> 今天照舊很熱,大雨過后,熱得像蒸籠。</br> 她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進(jìn)去。</br> “送走了?”池宴還坐在沙發(fā)上,問了一句。</br> 林稚晚點了點頭:“真的不幫忙么?”</br> 池宴偏頭摘掉耳機(jī),語氣冷峻:“不幫。”</br> 林稚晚很想再說點什么,可是他的家事,怎么能輪得到她來插手。</br> 她悶悶地“嗯”了聲,不再說話。</br> 本以為這位哥哥能多沉浸在與妹妹關(guān)系不良的悲痛里,然而池宴將情緒管理到極致,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她。</br> 忽的,歪頭。</br> “林稚晚,不置氣了?”</br> 這聲音很低,有點兒撩撥意味,給人看穿了似的。</br> 林稚晚猛然清醒。</br> 這人是要跟他算總賬了。</br> 他這錙銖必較的性格,發(fā)現(xiàn)她誤會了他跟陳依依的關(guān)系,還不得想盡辦法羞辱到底!</br> “陳阿姨,”林稚晚小泥鰍似的鉆進(jìn)廚房,跟阿姨說:“我有點兒不舒服,能幫我熬一碗紅糖姜汁嗎?”</br> 她不管和誰說話都溫溫柔柔,禮貌而客氣。</br> 陳阿姨眉開眼笑地應(yīng)了聲,開火煮紅糖。</br> 林稚晚也是富養(yǎng)長大,沒怎么進(jìn)過廚房,對這里除冰箱和熱水壺之外都一切都感到陌生。</br> 但出去就是池宴,算是前有狼后有虎,她寧可追著陳阿姨問東問西。</br> 陳阿姨也有女兒,跟林稚晚一般大,被這么個禮貌的姑娘在身邊圍著,心情好,跟她講了好多話。</br> 其實,很多時候,林稚晚是很討人喜歡的,可是她自己意識不到。</br> 池宴這位大少爺就在外面沙發(fā)上打游戲,悠哉悠哉,守株待兔。</br> 不去工作,不是賽車就是游戲,林稚晚只能感慨他命好。</br> 等紅糖姜汁熬好,陳阿姨就算下班了,對林稚晚說:“閨女,你先喝,壺里還有。”</br> 林稚晚乖乖點頭,然后站在廚房的島臺前面,小口小口抿紅糖姜汁,時不時探出身子觀察一下池宴走沒走。</br> 她準(zhǔn)備等池宴離開了,再一鼓作氣沖回房間。</br> 墊腳看了第七次次,沙發(fā)那里終于沒人了。</br> 她好不容易出口氣。</br> 其實,誤會陳依依和池宴存在男女關(guān)系的尷尬外,林稚晚更怕池宴會借題發(fā)揮——她說話思索一下都能被他說成害羞,她不知道陳依依身份腦補(bǔ)了一通,在池宴眼里,還不得是陳醋吃到飛起?</br> 這人夠優(yōu)秀,所以無論怎么腦補(bǔ),都不算自戀,都情有可原。</br> 林稚晚小幅度撇了撇嘴,低頭,抿了口姜茶。</br> “晚晚——”耳側(cè),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帶著笑意,又有點兒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簟?lt;/br> 離得太近了,熱息撲在耳朵上,令人后背起了一層小小的顫栗。</br> 林稚晚嚇了一跳,嗆得咳了起來,捂著胸口后退幾步。</br> “你干嘛?”</br> 她一咳起來,費了好大力氣,眼眶微紅,眼里含水似的。</br> 今天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商場送來的,是現(xiàn)在很火的藍(lán)血品牌之一的旗下主打少女風(fēng)的子品牌,碎花掐腰的群里,泡泡袖,長度只到大腿中間。</br> 是那種很甜很甜的少女穿搭。</br> 這種風(fēng)格從前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林稚晚身上,可是配上她一頭羊毛卷,還有可憐巴巴的表情,像個洋娃娃似的,十分和諧。</br> 池宴頭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這種氣質(zhì),沒動,站著瞧她。</br> 除卻陳依依帶來的插曲,現(xiàn)在他情緒很不錯——搞明白林稚晚別扭的根源,很快就能將之前的不愉快徹底翻篇。</br> 而林稚晚的那些酸了吧唧的誤會,各種緣由,細(xì)究起來也有趣。</br> 他看著她的眼睛,良久,嘴角一勾,忍不住打趣:“現(xiàn)在還鬧脾氣么?”</br> 林稚晚糾正他:“我不是鬧脾氣。”</br> 她真的無法接受,在他們這段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里,還要有一個無辜的受害者。</br> 池宴抿著唇,眼皮垂了一下,也不知道懂沒懂林稚晚的意思。下一秒,又是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啊,那就是吃醋了。”</br> 果然!</br> 林稚晚早就已經(jīng)預(yù)判到了他的說辭!</br> 當(dāng)然也準(zhǔn)備好了回?fù)舻脑挘攘艘宦暎硎緡?yán)肅,然后看著他,不急不緩反擊:“你不要過分腦補(bǔ),我這是擔(dān)心我自己,怕你亂搞男女關(guān)系,讓我的身體出問題。”</br> 這話說的,情理之中,可里面的信息量卻不小,池宴嘴角那點兒笑意漸漸僵硬。</br> 這是在給他蓋棺定論,在她眼里,他就是個風(fēng)流浪蕩的沒有什么道德觀念的公子哥。</br> 把女人當(dāng)玩具,完全沒有半點真心。</br> “是么?”隔著一米左右到距離,中間的紅糖姜茶還泛著甜滋滋的熱氣,池宴的耷拉著眼皮,情緒不再明朗。</br> “不是么,”林稚晚本不是注重勝負(fù)的人,此刻卻不知怎么了,不愿落了下風(fēng),聽他反問,搜腸刮肚撿之前聽到的八卦給自己的觀點論證:“高中你還撬了曲思遠(yuǎn)墻角呢。”</br> 池宴:“……”</br> 平時沒見她對自己關(guān)注過,倒是對一些道聽途說的事記得很牢。</br> 好,這非常好。</br> 倏地,他笑了聲,對自己的人設(shè)沒有半點反駁,往前走了兩步,至林稚晚面前,微微頷首看她,語氣依舊輕佻。</br> “我這人雖然不太道德,不過你放心,”他松開握的泛白的指節(jié),語氣冷淡且輕佻:“我還是有潔癖的,不是什么女人都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