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常曦故意不搭理圣人使者,而昊天與瑤池也不肯向天帝、天后服軟,這也讓夾在中間的女媧難做,真是想躲也躲不掉。
    白若走到昊天與瑤池二人面前,“許久不見二位使者,白若甚是想念。”又轉(zhuǎn)身對著常曦和女媧說道,“三位陛下與圣人不便離席,便讓白若代為送別吧?!边@樣一來既保住了雙方的顏面,不至于鬧個當場沒臉,也給了白若進一步接觸昊天、瑤池,或者說兩人身后鴻鈞圣人的余地。
    常曦心知這是最好的辦法,但心里到底有氣,語氣不免有些干巴巴的,“麻煩道友了。”看看,連對昊天、瑤池說客套話的想法都沒有,可見常曦心里如何惱火了。
    “既如此兩位使者便有勞道友相送了?!迸畫z下意識地認為白若和她是同一個層次的,然而昊天、瑤池就不一樣了。
    白若頷首示意,然后一左一右牽著昊天、瑤池的手,看似極其親近地走了出去。
    待再也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常曦終于拂袖而坐,面色是壓抑不住的黑沉。女媧面色淡然,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似的。她已經(jīng)是天道圣人,不必再看常曦這個天后的臉色。
    “還未曾恭喜兩位道友,多日不見,兩位道友修為愈發(fā)精進,成就準圣只在朝夕了?!狈讲抨惶?、瑤池一進來,白若就敏感地發(fā)現(xiàn)兩人修為已達桎梏,恐怕不用多少時日便可以勘破境界,邁入準圣行列了。
    上次鴻鈞圣人講道之時兩人還未修成大羅金仙,如今再見,卻也快做得準圣大能了。跟在鴻鈞身邊未必就能日日修煉,二人目前只是隨侍童子,又不是三清、女媧這等親傳弟子,能有如此修為也屬難得了。要知道如今的天庭之中,準圣也是不多的。
    昊天、瑤池跟隨在鴻鈞身邊,白若所言是出自真心還是隨意敷衍,二人還是聽得出來的。
    “前輩謬贊,我二人能有今日,全賴老師教導?!币驗槎耸区欌x的隨侍童子,所以這一聲老師倒也叫得。畢竟二人跟隨鴻鈞的日子也不短了,這點情分還是有的。
    “圣人自然功德無量?!卑兹艉茏匀坏嘏趿伺貘欌x,這是對他老人家的尊重。“然兩位道友修煉至今亦是靠己,并非他人所授?;蛟S前路有明燈照耀,但能走到如今,還是道友自身所至,兩位道友過謙了。”就算有鴻鈞做靠山,若昊天、瑤池當真不可造就,那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到如今的。那樣豈不是說圣人沒有眼光,挑的兩個童子就差勁成這樣這是在打圣人的臉面。
    旁人都以為昊天、瑤池背靠圣人,修煉自然一帆風順,就不怎么看重二人,這些兩人心里都是清楚的。畢竟他們占了便利,再怎么堵旁人的嘴也是無濟于事。今日從白若口中聽到如此公正甚至偏向他們的話,昊天、瑤池自然心內(nèi)動容。
    “能得前輩此言,我二人也算無憾了?!边@話卻不是客套。如今的洪荒之中,除卻圣人鴻鈞之外,最有影響力的便是這位與圣人齊名的白若娘娘了。便是女媧一朝成圣,在巫族那里未必就有臉面。所以白若對二人的肯定,這其中的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
    將二人一路送出了南天門,白若這才轉(zhuǎn)身返回。
    看著巍峨的南天門,白若心里嘆了一口氣,眼看著又是一場大戰(zhàn)。方才昊天、瑤池宣告圣人誥諭,只字未提讓巫妖二族握手言和,想來圣人的意思也已分明,是壓根不想再插手兩族中事了。
    天地大劫將起,二族又該何去何從。
    不僅僅是二族,便是白若自己,也感覺天道束縛愈發(fā)明顯。滅世黑蓮吞噬的劫氣越來越多,以白若如今的境界竟然也有了寸步難行之感。只怕二族一旦開戰(zhàn),到時天機混亂,不知要橫添多少劫氣。
    不周山傾倒之時,便是白若死劫加身之日。
    白若臉色如常,邁入凌霄寶殿之內(nèi)。
    昊天、瑤池走后,殿內(nèi)的氣氛更是尷尬。原本帝俊、常曦打的就是讓女媧參戰(zhàn),快速了結(jié)二族爭端的算盤。如此一來計劃落空,倒是讓兩人不知該說什么為好。
    底下一眾妖君眼觀鼻、鼻觀心,充分發(fā)揚了你不問我不答精神,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是瓊漿玉液不好喝,還是靈果佳肴不好吃陛下與圣人之間,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是以被白若一回來,就有不少人松了口氣。
    白若仿佛沒有注意到似的,對著常曦說道,“本座好久沒有見過陸壓了,也不知道他近來如何”白若未必不知道,只是在給常曦找臺階罷了。
    果然,一聽白若提起兒子,常曦僵硬的臉色也不由得柔和下來?!岸嗵澚说烙旬斎罩裕呛⒆咏鼇沓练€(wěn)了不少,修為也上來了,也沒留下什么暗傷。”最后那句卻是在暗指巫族了。
    白若好似沒聽出來似的,“這便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背j卦捴兄獍兹舨荒芙?,既然打定主意不插手巫妖二族之事,白若便不會給常曦機會。
    常曦似乎也只是隨便一提,接著便說道,“這孩子前些日子已經(jīng)回到天庭,還與我說道要去見道友呢。”
    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里,白若再不上道似乎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稍后還請?zhí)旌髱П咀タ纯搓憠喊?。”女媧還在這兒呢,怎么有主人家離席的道理。
    說起來,陸壓身為帝后目前唯一的兒子,這種場合難道不應該出席嗎作為唯一的太子,這個時候也該出來刷一波兒臉啊。
    除非,常曦對陸壓還有別的安排,不欲讓他在眾人面前露臉,連可能開罪女媧也顧不得了。帝后乃天庭氣運所系,身為二人唯一的兒子,陸壓更是天庭氣運的受益人。也就是說,若是日后氣運反噬,陸壓也是最不容易規(guī)避的那個人。
    一瞬間,白若想過很多,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給女媧的慶宴到底是開到了底,似乎沒有因為昊天、瑤池的到來而產(chǎn)生影響。實際上如何,那也只有幾人心里清楚了。
    至少明面兒上,帝俊、常曦想要借助女媧的力量打擊巫族是不行了。
    宴會結(jié)束之后女媧直接回了鳳棲山,對外的說辭也是現(xiàn)成的,圣人不能干預洪荒,她老人家要閉關參悟。臨走前還給白若傳音,“巫妖二族之間勢必不能善了,天地大劫即將來臨,道友當早做打算?!碧崾镜竭@個份兒上,女媧很夠意思了。
    女媧的意思是不想插手,然而伏羲終究放不下妖族,這一對兄妹日后還有得磨。
    白若同樣明白這個道理,“多謝道友告知,白若明白?!迸畫z肯冒著天道示警的風險給白若提示,白若不能不領這個情。雖然白若知道巫妖大劫不久就要降臨,但在洪荒她應該是“不知道”的。
    女媧毫不留戀地下了天庭,看都未看旁邊的伏羲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女媧成圣之后看不上伏羲這個兄長了。只有白若明白,女媧是在猶豫要不要就此帶伏羲回鳳棲山,借此斷絕他和天庭之間的聯(lián)系。然而再三斟酌之后女媧還是放棄了,伏羲和天庭之間的因果太深了,便是女媧強行帶其回鳳棲山也是無濟于事,遲早他還是要跑回來的。
    看來圣人也并非無欲無求,似鴻鈞那等合身天道的至圣,也會為了保住最小的弟子再次出關。只要有了牽掛,便是圣人也難免有片刻恍惚。
    圣人圣人,既是圣,亦是人。
    “陸壓見過師尊”經(jīng)過數(shù)萬年的修養(yǎng),陸壓損失的氣運總算是補了回來,修為也臻至大羅金仙圓滿。
    褪去了屬于少年的青澀,現(xiàn)在的陸壓有了青年的挺拔,卻也沒有失去少年的心性。
    簡而言之,他還有可能是個熊孩子。
    不過和以前相比,陸壓實在是成長了不少。
    “本源醇厚,扶桑功不可沒?!碑敵醢兹糇岅憠涸跍乳]關,其中有很大原因就是這株能夠替陸壓蘊養(yǎng)本源的先天靈根。當時陸壓遭到氣運反噬,自身氣運難以為繼,隨時都有隕落的風險。雖然常曦保住了陸壓的性命,但是本源受損、氣運單薄。常曦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又刻意遺忘了湯谷,又或許是不想再次骨肉分離,這才沒有想到萬全的法子。
    如今陸壓氣運恢復,本源也比當初更加渾厚,日后大道可望。
    時光可以撫慰傷痕,未必能治愈人心。
    “日后勤加修煉,旁的事情自有天后為你打算?!标憠喝缃竦男逓檫€不足以對局勢產(chǎn)生影響,能夠做的只有繼續(xù)修煉而已。這一點不止白若看的分明,便是陸壓自己,也應該是有幾分明悟的。
    白若能教給陸壓的當年已經(jīng)教過了,之后的路要怎么走,還要看陸壓要怎么選了。
    在天庭留了片刻,白若便去太陰星看望夕月了。小姑娘原先本源不足,經(jīng)過幾萬年的滋養(yǎng),也總算是補全了。先天不足和后天損傷尚且有所不同,能夠補全已是萬幸。日后修煉總歸不受影響,這便很好。
    “道友昔年之心,可曾變否”白若坐在嫦娥對面,問的是嫦娥是否能夠像往常一樣,不再插手巫妖二族之間的爭端。
    嫦娥嘆了一口氣,“他是他,我是我。”
    與妖族相比,巫族這邊的氣氛倒是要簡單許多。
    “帝俊算計到這般地步,可惜圣人不能干預洪荒,憋死那個扁毛畜生哈哈哈哈?!弊H谶€是那般火爆。
    “帝俊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燭九陰看得分明。
    早晚都要打,此戰(zhàn)不可避免。
    這是所有祖巫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