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吧一條街只距離這民俗客棧一公里多點,如果有興致,步行過去大概二十分鐘左右,打車也就兩分鐘的事情。</br> 岑曦看到地圖后立馬抱住林延程的胳膊,“吶,一點都不遠哦,晚上我們吃完晚飯就去這里,或者我去這里吃晚飯也行。”</br> 他的手臂被岑曦抱在胸口,這觸感實在是太清晰了。</br> 林延程沉了沉眼眸,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和她約法三章道:“那說好不去任何一家酒吧里面,也不許超過九點,更不可以到時候吵著要進去,然后和我鬧脾氣。”</br> 岑曦撲了上去,“一言為定!”</br> 林延程被她一撲,整個人倒在了床上。</br> 岑曦壓著他,滿心歡喜的說:“程程你真好。”</br> 林延程嗯了聲。</br> 他覺得自己太齷齪了,好像一進這件房間開始什么都不對了。狹□□仄的空間,柔軟寬大的床,岑曦往床上一趟,他的眼前就立刻浮現了種種畫面,在這里做什么好像都顯得很曖昧悸動。</br> 和在家里在出租屋完全不一樣的心情。</br> 這樣自由的,獨立的來到另一座城市,相擁在一張床上,很容易激起心里的漣漪。</br> 這明明是岑曦搞出來的,但此刻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滿腦子只有陌生城市的新鮮感和探索欲。</br> 來的路上她不放過沿路的建筑,花草樹木,乃至一個人工湖她都覺得美不勝收。</br> 就像小時候第一次出去郊游一樣,第一次離開小鎮,離開學校,去到老遠的郊區,進了所謂的動物園,第一次看到電視和書本上出現過的小動物。</br> 她想要的長大很俗氣,可以燙染的頭發,長短不一的裙子,光明正大的行駛屬于大人的權力。</br> 酒吧也是,光是在外頭走一遭她就很滿足了,里頭五光十色的舞池她可以再自己再長大一點去,和林延程一起去。</br> 岑曦趴在林延程身上,想象著酒吧一條街的絢麗模樣,很是興奮的扭了兩下。</br> 林延程對陌生城市的感觸沒岑曦那么豐富,好的風景和濃郁的人文歷史確實能讓人放松心情,但城市化的東西都大同小異。</br> 眼下,他一門心思都在岑曦身上。</br>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么岑曦的身材好像比以前更好了,為什么好像軟的跟沒什么阻擋物一樣,她沒穿那個嗎?</br> 古色古香的房間,床是簡約的木頭紋路床架,白墻上掛著三幅花草圖,頂上的八角燈流蘇隨著空調的風輕輕晃動。</br> 林延程淺淺呼吸著,這么清淡素樸的環境都壓不住他內心的沖動。</br> 岑曦暗自高興了會,剛想開口說話,卻發覺身下的人有了變化。</br> 她抬起頭,看向他,林延程別開眼,問道:“要不要下去吃個午飯?我看到旁邊有面館。”</br> 岑曦沒回答,只是壞笑著看著他。</br> 林延程:“……”</br> 岑曦親了他一口,調侃道:“程程,晚上……我們要一起睡這里。”</br> “嗯。”</br> “我好像沒帶睡衣。”</br> “那等會去買一件?”</br> “我想穿你的。”</br> 林延程:“也行。”</br> “騙你的,我帶了。”</br> “.......”</br> 岑曦的食指搭在他唇上,蹭了蹭,然后沿著他的薄唇一路向下,最終停在腰腹側邊,她勾了下他的褲腰。</br> 林延程捉住她的手,“出去吃飯了。”</br> “哦……”</br> 嘴巴上應著,岑曦卻沒有起身,手指還在那邊緣游走,滑到腰腹中間時,林延程腹部一緊,用力按住她的手。</br> 岑曦臉上漾著紅暈,可口氣是那么惡劣,她明知故問道:“怎么啦?”</br> 林延程低低問道:“你是不是不想吃飯了?”</br> 眼看他要反攻,岑曦啊了一聲,快速從他身上爬起來,笑嘻嘻的逃到一邊,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說:“吃飯了吃飯了。”</br> 說完,她背上小小的雙肩包擰開房門,把他一個人扔下。</br> 林延程撐著從床上起來,拿上房卡和手機皮夾子,很是無奈的跟上她的步伐。</br> 出了門岑曦哪還有剛剛在床上時的風情和惡劣,對她而言,面館是新奇的,面也是新奇的,什么都要拍幾張照,樂的像個三歲小孩一樣。</br> 七月下旬的夏天熱度到達了巔峰,午后一兩點是最熱的時候,但這古鎮上依舊人來人往,特別是那些小資情調的咖啡館里,坐滿了人,都在蹭空調。</br> 岑曦逛了會,實在熱的吃不消,也拉著林延程躲進了一家咖啡館,只是這消費太高,她很心疼。</br> 但難得出來玩,就這么回民俗待著,她又不樂意。</br> 林延程付錢時,岑曦都看呆了,她不知道林延程帶了那么多錢,黑色皮夾子里滿滿的紅鈔票。</br> 岑曦盤問一通才知道,除了以前一些獎學金以外,其余的是林婉給的。</br> 林婉為他的每個人生階段都做好了準備,他要上初中花的錢,男孩子需要的第一雙名牌球鞋花的錢,讀書時營養費,高考后的旅行,上大學要置辦的衣物錢,交了女朋友后需要的錢,工作時需要租房的錢。</br> 這些林延程以前也不知道,是拿到錄取通知書后林老爺子告訴他的,以前他年紀小,老爺子不敢把錢交給他,現在大了,他一五一十的都說了。</br> 當初林婉離婚時,那男人給了一筆不小的贍養費,林婉把那些錢都做了規劃。</br> 林延程從這存折了取了一千塊出來,然后重新把存折給爺爺保管了,他很坦誠的告訴爺爺,是要和曦曦出去旅行,所以需要這一千塊,以備不時之需。</br> 岑曦想了想說:“這么說,你還挺有錢的。”</br> 林延程卻搖頭,他給岑曦算了筆賬,“大學四年學費和生活費,爺爺如同再有突發意外所需要花的醫療費,還有結婚的費用。”</br> 聽到結婚,她問:“結婚需要很多錢嗎?”</br> “要啊,彩禮錢,婚禮籌劃的錢,蜜月的錢,最貴的是房子。”</br> 岑曦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情,但林延程總是會把未來的事情計劃好。</br> 至于結婚所需要的,她略有耳聞,總聽蔣心蓮說起誰家女兒結婚,彩禮來了多少多少。那些儀式是要有,但如果是林延程……</br> 岑曦笑盈盈對他說:“沒事呀,我們可以以后一起賺錢買小房子的,我不需要那么多的。”</br> 林延程也笑了,“要有的,該有的我們曦曦也都要有。”</br> 岑曦心頭一動,故作不在意似的嘁了聲,端起咖啡冰咖啡美滋滋的品嘗起來。</br> ……</br> 三四點時熱浪褪去,岑曦的精力像用不完的一樣,把這條古道躥了個遍,找了很多風景好人少的地點讓林延程給她拍照。</br> 她總算發現了林延程的缺點,那就是拍照,怎么拍都拍不好看。</br> 有幾張還把她拍成了豬八戒一樣的感覺,氣得岑曦追著他打。</br> 不知不覺,岑曦終于等到天黑,二話不說拉著林延程去那酒吧一條街。旅游攻略上說那兒不到晚上七點不開門。</br> 那街道確實和古鎮那塊的商業街不一樣,是現代都市的味道,兩側的樹木都纏上了小燈泡,閃爍的霓虹燈管將這里照的透亮。</br> 不到十分鐘,街上的人就多了一半,都是年輕男女,打扮的很潮流,相比之下岑曦覺得自己確實是個來打醬油的。</br> 岑曦還沒上大學,所見所聞僅限于高中學校附近的繁華街道,那是南城最繁華的地方了,因為是小地方,最娛樂的場所就是ktv,壓根沒這里這么犬馬聲色。</br> 岑曦看不過來,覺得路過的男生都帥的像小說男主,女生漂亮的挪開不眼。</br> 林延程笑她關注的點很奇特。</br> 岑曦還有個更奇特的點,她有些沮喪的說:“如果我去酒吧,肯定會被趕出來吧,為什么那些女生穿吊帶衫都能穿的那么好看啊,我都不敢穿出門,而且我好像……好像也撐不起來。”最后幾個字她貼著他耳朵說的,很是不好意思。</br> 林延程想到在民俗她壓在他身上的感覺,他不自然的說:“也還好吧。”</br> “你別安慰我了。”</br> “……”</br> 岑曦在興頭上,很快把這個拋之腦后,興致勃勃的參觀著這些小酒吧的門面,遇到好看的有趣的,她會拍幾張照。</br> 林延程腦袋空空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跟著岑曦身后走。</br> 忽然間,聽到岑曦叫他,他抬眸,咔嚓——</br> 岑曦按下快門,晃著手機說:“我拍下證據了哦,南城中學的三好學生居然去酒吧,我要告訴你的老師,你就等著被懲罰吧!”</br> 林延程彎了下嘴角,“別鬧了。”</br> 岑曦:“你好沒趣哦,一點都沒情調。”</br>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是突如其來的雷陣雨。</br> 岑曦懵在原地,林延程反應很快的把她拉到屋檐下,街上的男男女女都四下蹦跑了起來,年輕的腳步和聲音在雨下都顯得很熱血澎湃。</br> 岑曦抹去脖頸間的水,皺眉道:“這要下多久啊?”</br> “一會會吧,天氣預報上說是會有雨的,但持續時間不會很長,下了雨,也會涼快點。”</br> “這倒也是,我今天出了好多汗,我覺得現在身上黏黏的。”</br> 林延程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他問道:“那要回民宿嗎?這里也都參觀過了。”</br> “可是……”岑曦眼睛瞟向前頭的一家小清吧,她指指那兒,“那不是那種酒吧,就坐著聽他們唱歌的那種,可以去嗎?”</br> “我們來之前怎么說的?”</br> “好吧……可我想喝酒誒。”</br> 林延程彈了下她的額頭,“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br> 岑曦撒嬌道:“喝酒也不行嗎?第一次出來玩,也考上了心儀的大學,都不能喝一杯?”</br> “你一喝酒上臉。”</br> “可我想慶祝下嘛,想一邊喝一邊吃花生米,而且上臉就上臉嘛,又沒有人管。”</br> 林延程怕岑曦一晚上都念叨這個,想了想,說:“那我們去民宿邊上的超市買吧,只能買最普通的啤酒。”</br> 岑曦笑起來,“還是程程最好啦!”</br> 這場雨淅淅瀝瀝下了十幾分鐘,兩個人回到民宿時還在下,邊上的超市店鋪雖小,但貨很全。</br> 岑曦拿了兩罐菠蘿啤和一袋酒鬼花生。她實在太喜歡這樣的夜晚了,下著雨,雨水掃去白天的熱氣,雨滴落在河里,落在青石板上,迎著夏風喝上一口沁涼的啤酒,簡直是人間天堂,還不用受任何人管束。</br> 結賬時,林延程瞥見柜臺邊上和糖果排放在一起的用品。</br> 岑曦自然也看見了。</br>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還沒喝酒呢,她臉就紅了。</br> 林延程沒拿那盒東西,只付了酒和花生的錢,完了,牽著岑曦的手回民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