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玉歲重生了十幾次,性格早就不是第一世那樣溫和寬容了,有仇馬上報(bào),從來不講什么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的話。</br> 而且在十幾次的重生中,游玉歲對周圍人的性格已經(jīng)是十分了解了,他的表妹,長公主之女是個嬌縱跋扈的性格,想要什么東西就必須得到。</br> 在游玉歲的記憶里,季霜為了得到這件雀羽裙就親手將一個和她爭裙子的貴女的臉劃花了,如今他提前一點(diǎn)當(dāng)著季霜的面將這條雀羽裙買下,也算是為那可憐的貴女免了這場無妄之災(zāi)。</br> “昨日長公主之女和三皇子的聯(lián)姻未成,長公主恐怕這會兒還生著氣吧。”游玉歲一邊換上他舊日的衣裳一邊開口說道。</br> 月白色的繡著流云紋的深衣將游玉歲襯得身姿挺拔,外面罩著一件縹碧色翠竹紋的大袖衫,更顯得游玉歲縹緲若仙,令那張美艷到鋒利的臉也帶上了幾分仙氣。</br> 一旁為游玉歲整理衣服的霍西陵聽見游玉歲的話不由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從長公主嫁入將軍府后,霍西陵和長公主接觸了一段時間,那個性子跋扈的女人的確會因這件事動怒。</br> 游玉歲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揚(yáng)了一下,等霍西陵將一塊羊脂白玉雕成的雙魚玉佩佩戴在自己腰上后才緩緩開口道:“所以怒火中的長公主肯定不會為季霜買那件雀羽裙,而季霜一定會親自去店里將那件雀羽裙帶回公主府。”</br> 霍西陵聞言驚訝,他不知道太子為何如此肯定長公主不會替郡主買雀羽裙,郡主會親自去店里帶走雀羽裙,就在他開口想問的時候,太子就已經(jīng)帶著霍西陵走出了房門。</br> “走,孤帶你欺負(fù)小姑娘去?!庇斡駳q拉著霍西陵的手道。</br> 話音落下,游玉歲便帶著霍西陵走出了東宮。</br> 而在內(nèi)室忙里忙外準(zhǔn)備著出宮東西的福寶公公剛走出們看見游玉歲和霍西陵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背影不由一陣絕望。</br> “殿下!殿下!錢袋沒帶!帷帽也沒帶!”</br>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帶上這些東西去追上太子殿下,務(wù)必保護(hù)好太子殿下?!备毠垡娮约菏亲凡簧狭耍B忙點(diǎn)了兩個守衛(wèi)的禁軍,要他們?nèi)プ诽雍突粑髁辍?lt;/br> 最終,在福寶公公的努力下,錢袋和帷帽艱難地送到了游玉歲的手中。</br> 而戴上帷帽遮住容貌的游玉歲便直奔織錦坊,這里是全長安最大的布料店,那件長公主之女心心念念的雀羽裙也是出自織錦坊中。</br> 一進(jìn)門,游玉歲便看見了擺放在織錦坊中間的雀羽裙,雀羽裙的顏色艷麗無比,裙擺繡成孔雀尾羽的模樣,華麗非常,在陽光的襯托下閃閃發(fā)光,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都是不同的顏色。</br> 然而在游玉歲看來這條裙子的用料只是普通,不是最頂級的雀羽,裙子中也未摻雜金線,但是已經(jīng)足夠全長安的貴女為之瘋狂。</br> 然而百萬錢的價格也不是誰都能夠輕易拿得出的,即便有世家能夠隨手拿出,但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漏財(cái)那不是讓皇帝把你記入名單嗎,因此這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雀羽裙已經(jīng)在織錦坊擺放了半個月也無人問津。</br> “西陵你看,這便是我要送你的新衣裳?!庇斡駳q拿著檀木折扇的手指著那衣架上掛著的雀羽裙道。</br> 霍西陵將目光放在雀羽裙上,一陣無言,這裙子就算他想穿也會短了點(diǎn)吧。</br> 織錦坊的掌柜看著面前戴著帷帽的少年指向了他們擺放在店中的雀羽裙,又看了少年身上的配飾,心里便知道這是個能夠買得起的主,于是立馬露出笑臉迎了上去。</br> “這位公子,您可是要買這條雀羽裙,不知是送給誰?若是能告知,我們便好選盒子裝好送到那位姑娘的府上去?!笨楀\坊的掌柜殷切地說道。</br> 游玉歲聞言憋住笑用手指向身邊的霍西陵道:“我要送的是他?!?lt;/br> “嘶——”掌柜抬頭看向游玉歲身邊地霍西陵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恨不得將周圍的空氣都給抽空。</br> 面前的勁裝少年面容精致深邃,五官硬朗,鼻梁高挺,眉宇間透露著一股英氣,身上則是散發(fā)著不好惹的氣息。掌柜他人雖老了,但是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面前的少年也不像是女扮男裝啊。</br> 要是真的有一家小姐長成這個模樣,那可是夭壽??!</br> 而游玉歲則是毫不猶豫地讓身后的侍衛(wèi)給錢,然后扯下衣架上的雀羽裙在霍西陵身上比劃。</br> 而一旁的掌柜收到侍衛(wèi)隨手掏出的十金顯得十分怔愣,這價值百萬錢的雀羽裙就這么隨意地賣出去了?</br> 就在此時,長公主之女季霜帶著仆從走了進(jìn)來。</br> 昨日她和三皇子的婚約沒成,她問她母親要雀羽裙反而被呵斥一頓,想到那條雀羽裙可能會落入別的貴女手中,季霜便帶著仆人從長公主府中趕來了,準(zhǔn)備逼迫店家將這條雀羽裙送給她。</br> 然而未成想,那條雀羽裙卻被人放在了將軍府的那個賤小子身上比劃。</br> “放開我的雀羽裙!”季霜大聲喊道,并且試圖去將那條雀羽裙搶過來,雖沒有付錢,但她卻早就將雀羽裙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br> 還沒有等霍西陵出手按住季霜,游玉歲手中的折扇便敲向了季霜伸過來的手,季霜不由吃痛收手。</br> “誰準(zhǔn)你碰我的東西了?”游玉歲聲音冷淡地問道。</br> 如清泉一般的聲音響在眾人耳邊,明明應(yīng)該覺得好聽,然而他們卻覺得心里有一股寒意。</br> “你不是說將這條裙子留給我嗎?”季霜怒氣沖沖地看著織錦坊的掌柜。</br> 掌柜也很無奈,他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他只說過這條裙子放在這里還沒人來買,郡主若是想要可要趁早。</br> “郡主殿下,這條裙子這位公子已經(jīng)買了?!闭乒駸o奈地說道。</br> “買了?我出十倍的價錢!”季霜吼道。</br> 那條雀羽裙明明是她看中的,準(zhǔn)備等上巳節(jié)的春日宴穿出去出風(fēng)頭的!她再上巳節(jié)的時候怎么能夠不穿雀羽裙。</br> “唉,這……”掌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br> “霍西陵,你最好把這條裙子給我交出來?!奔舅⒅粑髁甑?,“不然我就去告訴母親,她有的是辦法折磨你。”</br> 游玉歲聞言皺起了眉頭,他抬眸看向飛揚(yáng)跋扈威脅人的季霜道:“你事什么東西?也敢搶我的東西?”</br> 話音落下,游玉歲拿過放在一邊的剪刀直接將雀羽裙剪成了上下兩節(jié),然后隨后將繡著百鳥的上半截扔在了地上。</br> 圍觀的眾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百萬錢的東西說毀便毀。</br> “你!你!你!”季霜伸手指著游玉歲,渾身氣得發(fā)抖。</br> 她心心念念這么久的雀羽裙,就這么被人當(dāng)著面毀了。</br> 只見游玉歲輕聲道:“在你毀別人心愛之物的時候,你可知道也有人能夠輕而易舉地毀了你的心愛之物。”</br> 季霜聞言渾身發(fā)抖,砸了織錦坊的擺件對身后的奴仆道:“殺了他,殺了他,給我殺了他!”</br> 霍西陵見到季霜如此崩潰失控的模樣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只不過還不夠,他失去的是姐姐的遺物,而季霜失去的不過是讓她在意一時的裙子罷了。</br> 很快,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外面人的圍觀,一位紈绔子弟走進(jìn)了織錦坊。</br> “霜兒侄女你怎么哭成這樣,是誰欺負(fù)你,表哥給你出氣!”這名紈绔是太后三弟的兒子,名叫李圓,仗著是太后的侄兒在長安橫行霸道,今日出門是為了尋樂子,正好撞見有人在織錦坊鬧事便來看個熱鬧,卻沒想到是長公主之女受了委屈。</br> 作為依靠著太后才能作威作福的李圓自然要為太后最疼愛的外孫女打抱不平,將矛頭直對霍西陵與游玉歲二人。</br> “我當(dāng)是哪個敢欺負(fù)我們郡主,原來是你啊!”李圓自然是認(rèn)識霍西陵的,在霍西陵姐夫沒再娶的時候,霍西陵也算長安紈绔,他可沒少在霍西陵手下吃苦頭,后來長公主嫁入將軍府,他才算揚(yáng)眉吐氣。</br> “竟然敢撕毀郡主的雀羽裙,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lt;/br> 游玉歲聞言挑了挑眉,然后走上前道:“打斷一下,這雀羽裙是我花錢買下來的,我想毀就毀,與爾等何干?”</br> 游玉歲的聲音微微上揚(yáng),讓人輕易就能夠聽出里面的不屑之意。</br> 李圓看著游玉歲的裝扮,只當(dāng)他是女扮男裝出來玩的小姐,又見他腰肢纖細(xì),露出的雙手瑩白如玉,一時惡向膽邊生。</br> “哪里來的俏丫頭,不要跟著霍西陵了,他不過是個破落戶,不如跟著我……”說著,李圓便伸手去拉游玉歲。</br> 還沒有等李圓的手碰到游玉歲,霍西陵還沒有把李圓的手折斷的時候,游玉歲突然暴起,直接給了李圓掏心窩子的一腳,將人踢飛,摔到放布料的貨架上,那落下來的聲音讓人聽著就覺得疼。</br> 此時霍西陵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比較合適,他整個人都是呆滯的,太子殿下他把人給踹飛了!</br> “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你打的是當(dāng)今太后的侄兒!”在奴仆攙扶下的李圓爬起來大聲說道。</br> 就在這個時候,游玉歲突然捂住心口道:“霍西陵,我心口疼!”</br> 呆在原地的霍西陵瞬間慌亂,抱著游玉歲對兩個侍衛(wèi)吼道:“太醫(yī)!快去叫太醫(yī)。”</br> “叫崔太醫(yī),他最懂我的病情。”游玉歲說完這一句便柔柔弱弱地昏倒在了霍西陵的懷里。</br> 而皇宮中,剛剛處理完政務(wù)的皇帝得到了一個消息。</br> “陛下,太子殿下出事了?”安海公公開口道。</br> “怎么了?被人打了?”游奉云滿不在乎地問道。</br> “回陛下,不是,是太子一腳踹斷了別人的肋骨?!?lt;/br> 游奉云:???太子他不是病得快走不動路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