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尉如愿將自己的外孫女送進了后宮,游奉云為了安撫李家，免得他們做出更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因此也對靜嬪多加照顧。</br> 這份照拂讓后宮的嬪妃們牙酸,當年賢妃進宮的時候，陛下也未曾這般賞賜過,更別說馮若雨還不是太后的親外孫女。</br> 然而,這一切并不是馮若雨想要的,她自從來到后宮是多么的惶恐不安,而她身邊的長樂宮中出來的宮人則是教著她用各種方式去勾引皇帝,讓她懷上龍種。</br> “靜嬪娘娘,你進了宮中，不爭也得爭,這后宮的女人都是如此過來的。”太后身邊的老人對馮若雨說道。</br> 馮若雨害怕地低下了頭道:“我知道。”</br> 老嬤嬤看著馮若雨怯弱的模樣心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的人好控制,加之母族不顯，事事都得依靠李家和太后,擺脫不了掌控。</br> “既然知道，那便要努力想辦法懷上陛下的孩子。”老嬤嬤低聲道。</br> “只要是個男孩便有一爭皇位之力，靜嬪娘娘,難道你不想成為太后，一輩子榮華富貴嗎？”</br> 對于老嬤嬤的誘惑，馮若雨抿緊了嘴唇,她最后吐出了一句話道:“我按照嬤嬤說的做便是了。”</br> 丟下自己的尊嚴,去勾引一個自己不愛的也不愛自己的男人。</br> 老嬤嬤聞言露出了笑容,教導著馮若雨房中術,又找太醫為馮若雨調養身體,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馮若雨終于在除夕那天查出了身孕。</br> 那一刻，李家和太后總算松了一口氣，紛紛祈禱著馮若雨肚子里的是個男孩。</br> 除夕家宴之上，太后坐在游奉云身邊道出了靜嬪馮若雨懷有身孕之事。</br> “陛下，今日除夕，太醫診斷靜嬪已經有了身孕。”太后面帶微笑在家宴上說出了這件事。</br> “好事。”游奉云神色淡淡，若不是安太后李家的心，他也不會去碰一個小女孩。</br> 李太后看到游奉云的表情心里便不痛快，讓他給李家一個孩子就這么難嗎？</br> 一旁依附太后的嬪妃見到氣氛凝結連忙開口道:“今日是除夕，靜嬪妹妹又有了身孕，可謂是雙喜臨門啊！”</br> 說完，那名嬪妃又看向游奉云道:“還有前段時間，宮里好多孩子出生，陛下，這么好的日子，你可得賞賞大家，讓大家都沾沾喜氣。”</br> “賞。”游奉云也被嬪妃的話說動了，除夕之日，氣氛的確不該鬧得很僵。</br> 于是氣氛瞬間恢復了過來，眾人在歡歡喜喜的氣氛中過完了除夕。他們臉上的笑意究竟是真是假，沒人想去探究，就算是為了皇帝裝也裝完除夕。</br> 家宴結束之后，游玉歲立刻帶著霍西陵回到了東宮。</br> 福寶已經準備好了熱酒小菜暖爐，正好可以讓游玉歲和霍西陵就著月色和雪景小酌一杯。</br> 游玉歲回到東宮立刻將鞋脫下把腳放到暖爐旁邊，然后看著燭火下的霍西陵道:“西陵，今夜我們一起守歲好不好？”</br> “好。”霍西陵自然是答應的。</br> 只見游玉歲倒了兩杯果酒道:“也不知道外祖家是怎么過除夕的，可惜我是太子不能出宮和外祖過除夕。”</br> 霍西陵看著游玉歲道:“以后就可以了。”</br> 到時候游玉歲不僅可以和外祖過除夕，還可以當謝家的小公子。</br> “還有半個多月你便又要走了。”游玉歲看著面前的霍西陵伸出手摸著他的臉道，“我想和你一起過上元節，共游長安城。”</br> 以前，游玉歲從未在上元節出去游玩過，只聽過霍西陵說長安城上元節的夜晚很熱鬧，燈火萬千，可以照亮整個長安，所以游玉歲覺得他要和霍西陵一起去看看。</br> 霍西陵伸手按住游玉歲的手笑著問道:“那宮中上元節的晚宴怎么辦？”</br> 只見游玉歲那雙漂亮的雙眼帶上幾分微醺的朦朧，他對霍西陵道:“當然是孤生病了，不用出席了。”</br> 話音才落下，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了游玉歲和霍西陵坐的窗戶前。</br> “什么生不生病的，怎么朕不知道啊？”游奉云用陰森森的聲音說道。</br> 聽見這聲音，游玉歲就算沒醉酒也該酒醒了。</br> 還有什么比預謀裝病比親爹直接抓獲更慘的？</br> 只見游玉歲抬起頭來，游奉云已經抱著嬰兒從窗戶邊翻了進來。</br> 游玉歲看著這一幕真的快要驚住了，游奉云怎么敢抱著孩子就翻窗！萬一摔了呢？</br> 游玉歲連忙走過去看了一眼游奉云懷里的孩子，然后發現沒事不由松了一口氣道:“父皇怎么把年年帶來了。”</br> 只見游奉云道:“你是他爹，朕不該帶他來找你要壓歲錢。”</br>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讓游玉歲無話可說。</br> 此刻，游奉云懷里的游玉年也醒了，睜著大大的眼睛對游玉歲笑。</br> 惠妃的孩子的確可愛，給壓歲錢也不是不可以。</br> 游玉歲思考片刻就把自己地一枚玉幣放到了孩子的襁褓里，希望這個孩子能夠歲歲平安。</br> “壓歲錢兒臣已經給了，父皇怎么還不走？”游玉歲看著游奉云道，把趕皇帝離開這件事做得光明正大。</br> 然而游奉云豈會被游玉歲趕走，當然是直接就在東宮蹭吃蹭喝，嫌棄桌子上的小點心不行，還讓福寶去上大菜，拉著霍西陵抱著壇子喝酒，把他和霍西陵守歲的氣氛破壞得一干二凈！</br> 游玉歲氣得不行，但是他的狗爹卻把小嬰兒塞進他的懷里，讓他不敢發脾氣。</br> 游奉云總算在他的東宮大食堂吃飽喝足，然后臨走之前對游玉歲道:“上元節那天何須裝病，朕允許你們不來參加晚宴。”</br> “去玩吧！”</br> 游玉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游奉云會同意。</br> 就在游玉歲對游奉云稍微有點好感的時候，游奉云他丟下孩子跑了。</br> “今天太冷，就不帶年年回去了，就讓他先在東宮住下吧。”說完，游奉云人已經在東宮大門口了，比當初被狗追跑得都還快。</br> 游玉歲看著懷里的小嬰兒嘆了一口氣，游奉云可真是拿捏住了他心軟。</br> 東宮之外，游奉云腳步輕快地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對安海道:“朕可真是太聰明了。”</br> 這些天養孩子，游奉云甚至連怎么抱嬰兒都知道了，今天把孩子扔給太子他真的是太快樂了。</br> 安海聞言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陛下您開心就好。</br> 除夕之后，長安又下了幾場雪，游玉歲想把孩子送回宣德殿，但是都被游奉云用天氣太冷的緣故駁回，直到上元節當天才把孩子帶回了宣德殿，并對游玉歲和霍西陵道:“你們去玩吧，孩子朕照顧。”</br> 游玉歲:……我努力不生氣。</br> 等游奉云離開后，游玉歲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拉住霍西陵的手道:“我們出去吧。”</br> 上元節的長安人群涌動，街道上各處都掛著漂亮的燈籠，街邊上小攤販賣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小東西，除此之外還有賣各種熱騰騰的面食攤子。</br> “西陵，好熱鬧啊。”游玉歲跟在霍西陵的身后在人群之中穿梭，感受著人群中喜悅的氣氛。</br> 下一刻，一個可愛的狐貍面具便戴在了游玉歲的臉上。</br> “真可愛。”霍西陵看著面前的游玉歲道。</br> 游玉歲眨了眨眼睛，把狐貍面具撥向頭側，然后取了一只小狼的面具戴在霍西陵臉上。</br> “西陵也可愛。”游玉歲笑著道。</br> 話音剛落下，便聽見一旁的人道:“看，煙火，有煙火！</br> 那邊的人說完，天空中有絢麗的煙火炸開，像是流星一般落下，雖然比不上那次游玉歲給霍西陵放的煙火漂亮，但是這次卻是承載了無數人的喜悅。</br> “看看看，又有一個飛上去了！”</br> 游玉歲的視線不由跟著眾人話語移動目光，看著一個又一個煙火飛上天空，然后猶如星雨一般落下，火樹銀花不夜天便是如此。</br> “真漂亮。”游玉歲忍不住感嘆道。</br> “以后每年上元節，我都帶你出來玩好不好？”霍西陵牽著游玉歲的手道。</br> “好！”第一次再上元節出宮的游玉歲答應道。</br> 等煙火放完，霍西陵付了面具的錢便拿了兩個孔明燈帶著游玉歲去放燈。</br> “只需要將愿望寫下，孔明燈便會帶著它飛向天空。”霍西陵拿著紙筆遞給游玉歲道。</br> 游玉歲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祈福方式，他以為祈福都是要去太一神宮的。</br> “好。”游玉歲接過紙筆，背著霍西陵寫下了自己的愿望。</br> 他希望霍西陵能夠平平安安，他希望外祖能夠長命百歲，希望兩個表哥都能健健康康，希望崔宴能夠提高醫術，希望老師身體康健，希望……游奉云……大景太平長安。</br> 當一盞盞孔明燈飛上天空，承載著游玉歲的愿望混入這萬家燈火之中，他覺得這一世，是他最圓滿的一世。</br> “西陵，帶我回家吧。”游玉歲打了一個哈欠說道。</br> “好。”</br> 霍西陵將游玉歲背在背上，帶著他一步步向皇宮的方向走去，等感到游玉歲的呼吸放得平緩后。</br> 霍西陵開口道:“殿下，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是在我五歲的上元節。”</br> 那時，他從姐姐身邊走丟，是游玉歲帶著他找到了姐姐，那個時候起他就想娶溫柔的太子哥哥。</br> 可是……</br> 霍西陵吸了一口氣，他道:“殿下無論經過多久都還是那個殿下。”</br> 雖然做的夢境不全，但是霍西陵已經猜到游玉歲的經歷。</br> 這一世，已經比他們的第一世好太多太多，他沒有經過最苦痛的磨難，太子在意的所有人都還好好地活著。</br> “殿下，你真的很好很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