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石野不安分地踹了踹顧明先的椅子。“老——顧——啊——”
顧明先沒理他，專心地批改他的卷子。這幾天顧明先讓石野先不管老師布置的作業，另外給了幾套試卷，補一補基礎。鑒于他的學神稱號，試卷當然是他批改。
“老顧——”石野不死心地又踢了一下，結果這次反作用力把自己的椅子踢了出去。因為慣性差點兒把沒準備的他摔到了地上。
就是一腳撞到了桌子，疼飛了而已。
嗯，而已！
…而已個頭！石野齜牙咧嘴，覺得自己這一刻已經疼得靈魂出竅了，但是他沒敢發出聲音來打擾顧明先。
顧明先還是自己先發現了，畢竟安靜的石野實在太少見了。他一轉頭，就看見石野一臉猙獰地翹著二郎腿。
“…你這什么表情？”石野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實在沒力氣回答。回想起剛才隱約聽見的抽氣聲和一聲悶響，顧明先一蹙眉，站起身向他走去，“撞到了？”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石野擋著腳踝的手，仔細打量。從外面看只是皮膚紅了一片，還好。上手輕輕按了按，動作輕柔，石野感覺自己又要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顧明先顧不上看他表情，抿著唇一臉嚴肅。
“這樣不疼？”
石野低頭看他，搖了搖頭，“現在已經不怎么疼了…”顧明先站起來，順手抹掉石野臉上疼出來的生理眼淚。“應該沒什么事。現在真的不疼了是吧？”
石野赧然，點頭。
“別自己憋著。”
“我真不疼了！你快回去改卷子！”
顧明先聞言不再說什么，頭也不回地走回桌前繼續批改。石野雖然嘴上很不在乎的樣子，現在又低頭繼續齜牙咧嘴。他沒看到，顧明先在他低頭的時候剛好轉過頭來。
“咻”地一聲，石野一抬頭，發現顧明先拿了兩人外套就要過來扶他。
“干嘛呀這是？”
“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保險。”
“我腳真不疼了…就是撞了一下，小事，沒必要去醫院。”
顧明先把衣服丟進石野懷里，一伸手把他抱過去，讓他半個身體都倚在自己身上。
“那只腳不要落地。”
“哎，哥，我真沒事，不要浪費錢了！”
顧明先神色冷凝地看著石野，“我擔心你，這總行了吧？”
石野立刻乖得像只鵪鶉，但沒走兩步他就忍不住想把腿悄悄放下。顧明先二話不說，手臂一用力就把人轉到了背上。
“抓緊我。”
石野扭扭捏捏地攀住他的脖子，臉貼住他的背脊。
“我那么重…又不是小孩子，這樣你不累的嗎？”
“你不再試圖把腿放下來我就不會累。”
又被訓了。
石野本來沒打算再嘰歪，總覺得說話也浪費顧明先的力氣。但隨著步伐，一顛一顛，差點兒趴著睡著了。
太沒心沒肺了！石野唾棄自己。
“哥。”為了清醒清醒，他決定找個話題來聊聊，“你未來想上什么大學啊？”
顧明先沒急著回答，反問，“你呢？”
“你應該會去清華北大什么的吧？我呢，我這個成績上不了什么特別厲害的大學，你去哪兒，我就去那找個普通的讀一下好了！”
“你很聰明，不要這么說自己。而且…我不想去B市。”
“啊，那你想去哪兒？”
“你去哪個大學，我就一起考過去。”
石野突然沉默了一會兒。
“怎么了？”
“你不用特意遷就我。”
“沒有，我去哪兒都是一樣的。”
“那萬一我上了個很不好很不好的大學怎么辦？”
顧明先側了一下頭，略刺人的頭發擦過石野的臉。
“有我在，你不會的。”
石野聞言，又默。似乎是在壓抑著什么情緒。他蹭了蹭背著他的這個人，感嘆道。
“你對我這么好…壯士，您對我有恩啊，我要怎么報答你啊？給你做牛做馬做媳婦嗎？”
顧明先笑了一聲。
受盡恩情的那個人，該是我啊。他想。
走到小區門口，還是有些累。大男生的體重壓在背上，自然不是那么輕松的。但顧明先沒表現出來。
現在這個時候，路上不大叫得到出租車了，所幸現在還不是很晚，掏出手機叫一輛車來接還是很方便的。
冬春交際，還是晚上會感覺冷的時候。等車時，兩人互相幫助著把外套穿上，顧明先還把出門前順手拿的帽子戴在石野頭上。
等司機過來，發現被包的嚴嚴實實的石野還開了個玩笑。
“嚯！這么全副武裝？”
石野：…
顧明先倒是神色自若，“嗯，我怕他凍著。”
“那你這個哥哥真的很疼弟弟噢！…你們是兄弟對吧？”
“對。不過他經常不聽我話。”
顧明先少有地話多了起來。石野聽見了這話沒忍住，一張嘴就反駁，“我哪里不聽你的話了！”
“就剛剛。”
石野再次縮成鵪鶉，這次是心虛的。
路上車不多，又幾乎一路綠燈，醫院很快就到了。似乎無論什么時候，醫院都人來人往。顧明先背著看起來精神無比的石野，讓不少醫生護士病人忍不住頻頻側目。
前臺掛了號，幸運的是，現在這兒的病號并不多，只要直接上三樓去找醫生就可以了。
給石野看骨頭的醫生姓王，王醫生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腳踝，又伸手捏了捏，按了按，問了幾個問題，最后嗯了一聲。“沒什么大事，最近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就可以了。”
“沒骨裂？”
“沒有。”
“沒骨折？”
“沒有！”
“沒……”
“誒我說小伙子，你是不相信我，還是特別期待他受傷啊？”王醫生嚴肅地推了推眼鏡。“還有啊，下次這種傷就不要掛急診好伐，你這是浪費醫療資源啊！”
石野懵逼。
原來剛剛掛號的時候顧明先特意把他放到椅子上是這個意思？？？？
顧明先倒沒什么表情。
他自己也不是沒撞到過桌子，反正多疼都從來不當回事兒。這次心急火燎地把人帶來還掛了急診，說穿了就是關心則亂。這會被這么說了還不肯吃虧，也是厚臉皮地順帶問了一句，“要不要忌口之類的？”
石野感覺不妙，立刻喪了一張臉。王醫生都要被逗笑了，連忙擺了擺手。“不用，小伙子，你這亂著急什么呀，難不成他是你媳婦啊。”
顯然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卻讓兩人不自然地望了望天，過了一會兒又立刻反應過來。
我臉紅什么啊！
王醫生沒看到這倆人莫名其妙心虛的樣子，最后想起來什么，叮囑道，“現在是沒什么，但是一定要注意啊，再放心不下呢，能去拍個片。不過我看是沒這么個必要的。”
最后石野跳著腳扯著顧明先才沒被拉去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