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略微收斂了點神色,但不信,說:“別跟我開玩笑,這要真是你女人,怎么還允許你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呢?對吧,小姑娘?”</br> 楊繼沉笑笑,“這不是還沒追到嗎?”</br> 老五更加不信了,“YANG,還有你追不到的女孩?”</br> “巧了,還真有。”</br> 江珃不作聲,她不傻,知道他在幫她解圍。</br> 楊繼沉瞇著眼,深深抽了口煙,微抬下巴示意左手邊的女人讓開,女人識趣的扭著屁股離開,江珃旁邊一空,飄來煙草味,那味道很快將她包圍,似乎在預示著什么。</br> 楊繼沉:“你過來。”</br> 江珃抬起頭,身子好像僵住了,他又重復了一遍,“你過來。”</br> 江珃深吸一口氣,僵硬的走到他跟前。</br> 楊繼沉低笑一聲,“站著干什么,坐下來。”</br> 江珃僵硬的坐下,他手臂還擱沙發頂上,坐下時后肩微微碰到他的手,像...像被他摟著一樣。</br> 突然,肩膀一緊,他的手從后落下,正好攬住她的肩膀。</br> 這下是真的被摟了。</br> 他扣著她的肩一使力,人就往她懷里倒,江珃雙肩弓著,蜷縮著,腦袋挨在他脖頸間。</br>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胸膛也是,硬邦邦的,看起來應該是平時有鍛煉。</br> 楊繼沉拍了拍她的肩膀,低頭看她,說道:“追你這么久了,今天要不要給我個回應?如果你不想跟我,老子也不浪費時間了。”</br> 他溫熱的氣息悉數灑在她臉上,江珃從脖子紅到耳根,從小到大,第一次和一個異性靠那么近。</br> “嗯?說話。”</br> 江珃輕聲道了句好。</br> 楊繼沉眼神淡淡的,嘴角掛著笑,說道:“老五,托你的福,現在算是追到了。”</br> 老五也不瞎,怎么看江珃都是勉強的,關鍵是長得水靈靈的,他心里是真的癢,不到黃河心不死。</br> 老五流里流氣道:“小妹妹,你別害怕啊,不喜歡就不喜歡,別委屈了自己。”</br> 楊繼沉手指揉捏著她的耳垂,“五哥說你不喜歡我,是這樣嗎?”</br> 江珃耳朵那像著了火,燒得她頭頂冒熱氣。</br> 江珃發現此刻說話特別吃力,她干脆搖搖頭,以示否定。</br> 老五切了聲,夾著雪茄,說道:“那你親一個。”</br> 江珃愕然,和楊繼沉對視了一眼,他墨黑的瞳仁里流轉著淡淡的光,一貫的漫不經心。</br> 老五:“不敢親?自己喜歡的男人也不敢親?”</br> 楊繼沉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鮮艷的口紅很襯她,燈光底下顯得有幾分嫵媚,可那雙大眼睛里滿是緊張。</br> 他輕笑一聲,看向老五,眸子略沉,說:“點到為止吧。”</br> 季蕓仙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嚇得目瞪口呆,她戳戳張嘉凱的大腿,問道:“沉哥不會真看上小珃了吧?”</br> 張嘉凱撓了撓一頭銀發,“我也不知道,沉哥以前可從不管這種破事,嘶......難不成真的看上你朋友了?啥時候換的口味啊?”</br> 坐在一旁的徐梔夏聽到張嘉凱和季蕓仙的對話,什么也沒說,起身出了包廂。</br> 老五不是不識趣的人,見楊繼沉臉色有點冷,想著罷了罷了,一個人女人而已,更何況他今天是來當說客的,怎么著都不能得罪他。</br> 只是真的可惜了。</br> 老五笑著說:“哎,開個玩笑。你也不早點說,早知道就不給你找女人了,讓小妹妹心里添堵了。還坐那兒?還不過來!”他對楊繼沉身邊另外一個女人吼道。</br> 江珃肩膀微塌,松了一口氣。</br> 老五親自給楊繼沉倒酒,像是老朋友暢談一般,說道:“你玩賽車有六年了吧,玩的這么好,前途可廣著呢,不過你們自己組的車隊總歸比不上專業的車隊,資金,訓練,場地,都是有限的,沒考慮過加入一些專業車隊嗎?“</br> 楊繼沉微微仰頭,臉上的笑容甚是譏諷。</br> “哦?那你有什么推薦?”</br> 老五心里一高興,想著這人其實也沒傳說中那么難說話。</br> 他樂呵道:“國內最好的車隊就屬云州的云鋒車隊,這幾年,百分之六十的賽車冠軍都出自云鋒,堪稱賽車界的黃埔軍校。鄭鋒你應該聽說過吧,云鋒的創始人,他可是曾經差一點點就走進MotoGP的人,中國在MotoGP這一塊還是個空白,鄭鋒一直希望能有個人能跨出這一步,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進去,光有實力還不行,一個隊員最起碼要投資1500萬,你要是愿意,我想這1500萬鄭鋒找得到人投資。YANG,除了陸蕭,大概全中國沒有人能和你pk了。”</br> 楊繼沉這支煙抽的很慢,“鄭鋒?我想想啊,哦…..就是四年前捅了我一刀的那個鄭鋒?”</br> 老五一愣,“哎,這都多久的事了,不打不相識,是不是?再說了,你想進MotoGP大概這個行業只有鄭鋒最有本事能幫你了。”</br> “是嗎?”</br> “那年的事也算個誤會,人鄭鋒看中的是人才,你們倆要是合作,肯定能創造出一片天。今年的錦標賽墨城是最后一站了,這站你要是還拿了150cc單人組的冠軍,那就是連續四年積分第一了,天才的名號真不是白當的,可天才怎么能安于現狀呢?這世道,誰不想往上爬,而且爬的越高越好。”</br> “鄭鋒不捧陸蕭反要捧我,你說這要是傳到陸蕭耳里,是不是得學學四年前的那個張…張什么來著?”</br> 老五:“張敘。”</br> 楊繼沉挑了挑眉,“對,張敘。”</br> 他話只說一半,但老五心里清楚。</br> 四年前,楊繼沉初次參加全國摩托車越野錦標賽,破了張敘的記錄,心高氣傲的張敘第一次落敗,外界媒體的報道更是言辭激烈,任何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都不會允許自己扣上慘敗,退步,這樣的字眼。張敘咽不下這口氣,又喝了酒,一時上頭,找了七八人堵了楊繼沉,也不知道這過程究竟是怎么樣,只是后來聽說,張敘找楊繼沉算賬,但反被弄殘了一只手,不得不退出賽車界。</br> 這事一出,楊繼沉的名聲是徹底響了,都說這人有點兒本事,還心狠手辣。</br> 張敘是鄭鋒的愛徒,一手培養出來的,張敘的殘廢對鄭鋒,對車隊都是個打擊,鄭鋒動了點□□的關系,找人綁了楊繼沉,也不敢真鬧出人命,避開要害捅了幾刀。</br> 這兩人,都是狠角色。</br> 沒多久,陸蕭就進了云鋒隊,巧的是回回比賽都要被楊繼沉壓一頭,鄭鋒越看越欣賞楊繼沉,這兩年陸陸續續找人當說客,可楊繼沉難弄,怎么都不肯。</br> 眼瞧著又一年要過去了,云鋒隊又要落個第二名了,鄭鋒還真有點急,就找了老五去聊聊。</br> 老五說:“我也就這么說說,大家都是玩賽車的,我比你還年長了十幾歲,其中滋味比你了解的多,我要是年輕時有你的運氣和實力,鐵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不然像到了這個年紀,肯定后悔。”</br> 江珃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所有注意力也都在他那只手上,他依舊摟著她,手搭在她肩上,姿態慵懶,垂在那的手節骨分明,手背上有凸起的青筋,但這手仿佛是千斤頂,壓得她快喘不過氣。</br> 身邊的男人一笑,胸前微震,江珃抬眸看見他微微滾動的喉結。</br> 一支煙終于抽完了,楊繼沉收起擱在茶幾上的雙腿,將煙碾滅在煙灰缸里。</br> 他身子往前傾的時候手從她的肩頭滑到了腰上,隔著羽絨服不輕不重的攬著。</br> 楊繼沉沒回老五的話,反倒是看向江珃,語氣隨意,“想唱歌嗎?還是想吃點什么?”</br> “不用…...”江珃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她頓了頓,說:“我去趟洗手間。”</br> 她蹭的一下站起來,像后面有狼追一般,緊著腳步逃走了。</br> “誒!小珃,等等我,我也去!”季蕓仙喊道。</br> 楊繼沉掃了眼空蕩蕩的臂彎,拿起茶幾上的酒喝了幾口,對老五說:“不多唱幾首?”</br> 見他不愿談那個話題,老五作罷,想著他回去總會考慮的。</br> 老五一拍大腿,摟緊兩個女人,“來,唱歌唱歌,給我點一首粉紅色的回憶。”</br> …</br> 走廊四通八達,繞了一圈還沒找到洗手間,江珃也不是真要去,只是不想再和他貼那么近,走了一圈心情平復不少。</br> 季蕓仙笑嘻嘻道:“你剛剛出來時臉好紅,怎么樣?”</br> “什么怎么樣?”</br> “被大帥哥抱的滋味怎么樣?”</br> 江珃:“……”</br> 她低著頭往前走,季蕓仙拉住她,“哎呀,你害羞什么,YANG剛剛那樣幫你,指不定真對你有意思呢?”</br> 江珃被她一拉,干脆不走了,靠在墻上,聽她胡說八道。</br> 季蕓仙笑的壞壞的,“你說,會不會是昨晚他看到你的……然后情不自禁…..然后……”</br> 江珃被逗笑,“你現在怎么那么壞,從哪來學的?”</br> “小說里都那樣寫的,一見鐘情嘛,男主角被女主角的美貌所吸引,也許YANG第一眼看見你就想著,天啊,這是世上最美麗最純真最堅強的女孩,我一定愛護她保護她,所以今天又看見你時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連KAI都說了,YANG平常可不管這種事,對他來說你只是個陌生女孩而已,他們生活在鶯鶯燕燕里,怎么會在意你一個。除了偉大的愛情我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了,一定是愛,讓人擦亮了眼睛!”</br> 江珃噗嗤一聲笑出來,“蕓仙,你真的不去考北電嗎?話劇很適合你。”</br> 季蕓仙切了聲,“你敢說你沒心動?”</br> “我為什么要心動?”</br> “被那樣一個人英雄救美,真的不心動?”</br> “陳昊,你躲什么?我聽說你在后臺看她看的眼睛都直了?怎么,還是很喜歡她?”</br> 突然,一道尖銳的女聲闖進她們的耳朵里。</br> 江珃和季蕓仙站在一個拐角口,那聲音從左邊的走廊傳來。</br> “我和你說過了,只是正常的交流,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回答的男生似乎有點惱怒,不過這個聲音耳熟的不得了,江珃和季蕓仙一下子就認出來了。</br> 季蕓仙探出半個腦袋瞅了瞅,縮回脖子低聲和江珃說:“是陳昊和薛丹誒,居然在這兒碰上了,她們好像吵架了。”</br> “噓。”江珃示意她不要出聲,想拉季蕓仙走,她卻不肯。</br> “看會兒戲嘛,別急。”</br> 陳昊的態度讓薛丹更加火大了,她踩著高跟皮靴,雙手抱臂,一步步走近陳昊。</br> 薛丹冷笑了聲,“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為了錢,沒有我,你外面欠的兩千塊拿什么還,靠你父母每個月給的500塊嗎?陳昊,我薛丹喜歡的男孩子就一定會追到手,但這種不情不愿的真讓人心里不痛快。那個江珃有那么好嗎,讓你惦記那么久,人吊著你胃口總是不給你回應,你們男生還一個個都排著隊往上趕,這種□□就那么討你們男生喜歡嗎?”</br> 陳昊被戳到痛腳,雙手慢慢握拳,咬著牙忍了。</br> 薛丹咄咄逼人,繼續道:“你以為她是什么好貨?我可聽說她家很窮,她媽還勾引廠里的主任,她自己在外面也找了個男人包養著,不然一個單親家庭,母親一個月兩千多的工資,她怎么能過的順風順水?”</br> 江珃拉著季蕓仙的手僵住了,走廊黑漆漆一片,只有一兩道光從轉角飄來,順帶捎來薛丹尖酸刻薄的語氣。</br> 季蕓仙雙目一瞪,擼起袖子就上去干。</br> “薛丹,你算什么玩意兒就在這逼逼?你媽給你的嘴你不用來好好吃屎你偏要學講話!”</br> 她江珃來不及阻止她,追上去時和陳昊對視了一眼,他明顯慌了。</br> 江珃拉住季蕓仙,看著薛丹說:“我家境是一般,但我媽沒有,我也沒有,請你嘴巴放干凈點。”</br> 薛丹的眼神像冰錐子一樣直戳她們,盛氣凌人道:“說的是事實!一天到晚裝清高,裝給誰看?還有你,叫季蕓仙是吧,在二中輪不到你叫囂,就你外面認識的那些人,站在我面前照樣得跪下給我舔鞋。”</br> 季蕓仙這脾氣一上來就像核爆炸,收不住。</br> “舔鞋?就你爽20塊錢的地攤貨嗎?你別裝高貴了,你爸生意虧了上千萬,家底都快見空了吧,你還有心思在這兒瀟灑。”</br> “你瞎說什么!”</br> 薛丹被戳破秘密,怒火攻心,撲上去就揪住了季蕓仙的頭發,兩個人立刻扭曲在一塊,你扯我我踢你,又狠又急。</br> 陳昊有點懵,第一次看女生打架,愣在那邊不知該怎么辦。</br> 江珃一慌,急忙上去勸,可怎么都掰不開這二人。</br> “別打了,別這樣!你放開她!”</br> “啊!”混亂間江珃被薛丹一把揪住頭發,用力扯了幾下,狠狠一推。</br> 玻璃地面滑的像冰面一樣,江珃踉蹌的直往后倒。</br> 忽然,雙臂一穩,有什么從后面托住了她。</br> 頭頂上傳來男人懶洋洋的調侃聲,“喲,你們這是在跳甩頭舞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