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集合,八點半開始開心典禮入場儀式,整個2008屆新生都集中在學校的大操場上,等待的這段時間楊繼沉抽了三四支煙,就坐那觀眾席里,烈日炎炎,坐上頭的也沒幾個人。</br> 滿場都是人頭,他也瞧不見江珃在哪兒,后來江珃的班級走過場,她站在最前頭舉牌子,楊繼沉倒是看見了,小模小樣的,神情嚴肅,步伐規整。</br> 校長演講,輔導員講事兒,結束時已經快十點,那日頭毒的都能把人曬掉一層皮,在滿場黑黝黝的男生中楊繼沉最顯眼,個頭高,皮膚比他們那些男生亮一點,穿的簡單卻不乏氣場,倚在操場必經的門口等江珃。</br> 一解散,江珃就奔了過去。</br> 昨兒奔一回,今天再奔一回,班里那些眼尖早就開始議論了,男生吹著口哨說:“得,一開學就被擼走了一個,沒戲!”</br> 寢室另外三個人慢悠悠在后面走,拿著軍冒當扇子搖。</br> 張佳佳說:“戀愛真好,小珃眼里都是有光的。”</br> 徐單:“我看,昨晚被滋潤的挺好的。”</br> 林蕓:“這是我第二次見楊繼沉……”</br> 徐單拍了拍林蕓的腦袋,“你丫福氣真好,偶像的女朋友就在一個宿舍,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咋就愛上了賽車?”</br> 林蕓搖頭,“我不愛賽車,我只是喜歡楊繼沉的顏,因為他才喜歡的賽車。”</br> “你……”</br> 林蕓:“喜歡歸喜歡,崇拜歸崇拜,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我也喜歡小珃。”</br> 徐單松口氣,“擦,我差點以為以后還要來個姐妹爭寵,為男人翻臉耍心計呢。”</br> 林蕓:“……”</br> 宋逸晟跑過去拍了下徐單的肩膀,笑得特燦爛,說:“同學,麻煩給江珃同學帶個話,讓她統計下還有多少女同學沒企鵝號,沒加群,另外每個人要收班費30塊,讓她去通知下女生。”</br> “行。”</br> 宋逸晟這人不怕生,熱絡道:“那是江珃的男朋友嗎?”</br> 徐單:“關你什么事兒。”</br> “嘿,我幫廣大男同志問問啊,那男的瞧著挺眼熟啊,不會是啥名人吧?還是隔壁學校的校草?”</br> 林蕓目視著那兩人的身影,崇拜道:“那是楊繼沉,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蟬聯四年CRRC冠軍的人。”</br> 宋逸晟露出一排白牙齒,笑嘻嘻道:“怪不得覺得眼熟。”</br> 林蕓多瞧了他一眼,“你也喜歡賽車?”</br> “還湊合吧。”宋逸晟摸摸腦袋,“走了。”</br> 而那頭的楊繼沉摟過江珃大搖大擺走了,穿插在人群中,綠蔭蔓延,一高一低的兩個人走出了校門。</br> ……</br> 楊繼沉訂了下午五點的機票,后天就是比賽,他待不了很長時間。</br> 江珃跟著他回了酒店,收拾東西,準備退房。</br> 可那些玫瑰花都還嬌艷的很,江珃蹲在那兒聞了好一會,可憐兮兮的問道:“這些花怎么辦啊?”</br> 楊繼沉:“扔了。”</br> “好浪費哦。”</br> “你怎么什么都那么不舍得,怎么不見你多聞我一會,多不舍得我一下?”楊繼沉彎腰,雙手穿過她的小腿,從后抱起了整個人。</br> 走幾步,楊繼沉把人扔在了床上,棲身而下,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br> 男人的T恤衣領微微下垂,里頭的腹肌線條若隱若現。</br> 江珃是真不舍得他,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輕聲說:“下回別來了吧,等你都比完了再來吧。”</br> 她想他,不舍得他,但也心疼他來回跑一趟,容易分心容易散體力,反正以后多的是時間在一起。</br> 楊繼沉:“吃飽喝足了就不需要我了?嗯?”</br> 他撓她癢,江珃和他在一起后是越來越怕癢,他的手指輕輕一動她汗毛就會豎起來。</br> 兩個人翻滾成一團,江珃咯咯咯笑個不停,最后變成了她坐騎在他身上。</br> 江珃:“我是說真的,最多還兩個月,很快的,你……好好比賽。”</br> 楊繼沉琢磨了會,說:“行,到時候你別想我想的哭鼻子。”</br> “那比完以后來了浙州,你以后就待在這了?”</br> “在試探我?”</br> 江珃揪著他的T恤,眨眨眼,“沒有。”</br> 楊繼沉雙手枕在腦后,說:“這兒挺好的,有青山有綠色,城市交通也都挺發達,你畢業后想去哪兒?”</br>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br> 楊繼沉笑了,逗她,“我可沒說要娶你,沒見你這么趕著上的。”</br> 江珃小嘴一哼,“愛娶不娶。”</br> 楊繼沉把人拉到懷里,翻身壓住她,鉗制住她的手腕往上禁錮,他眼尾上挑,笑道:“都叫老公了,我能不娶嗎?再叫聲聽聽。”</br> 一說起這個江珃就臉紅,到底是女孩初次接觸,再大膽也會害羞拘謹,江珃從前一直覺得老公老婆什么的這種稱呼只能擱電視劇里,現實生活中很少看見有人互相這樣稱呼,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個難以啟齒的稱呼,太過親密,放短信上也許還好,但開口就怎么都叫不出來。</br> 昨晚要不是被逼急了,要不是一時混了她也不會這樣喊他。</br> 江珃搖晃著頭,就是不肯松口。</br> 楊繼沉反倒是更來勁了,她不愿意他偏要她叫,大概是男人的征服欲。</br> 楊繼沉解她迷彩服的扣子和拉鏈,“不叫是吧?我總有辦法讓你叫。”</br> 江珃按住他的手,“快十二點了,要退房了。”</br> “那就續費。”</br> 半推半就的,衣裳都被扔到了地上,系迷彩褲用的皮帶被楊繼沉抽了出來,他拿在手里拍了拍江珃的屁股。</br> 江珃蜷縮在被褥里,微微一顫。</br> 楊繼沉輕輕笑著,貼在她耳邊說:“聽到我說續費心里樂開了花吧?其實很想要對吧?”</br> 江珃拿腳踢他。</br> 楊繼沉壓了上來,深深吻住了她,云里霧里間,江珃手腕上一緊,他用皮帶捆住了她的雙手。</br> 楊繼沉扶著她的腰,說:“側過去。”</br> 烈日當空,明媚的陽光從落地窗外一股腦的涌進來,白紗將光線模糊,一切都是白的,白色的紗,白紗的墻壁,白色的被子,還有貼著她背脊的白色體恤。</br> 他的呼吸漸漸變重。</br> 江珃覺得眼前暈乎乎的時候突然穿來門鈴聲,門外阿姨說:“客房打掃。”</br> 江珃一個激靈,楊繼沉摟緊她,嘶啞道:“別管。”</br> 阿姨在門外又重復了幾遍,聽到點零散的人聲,便向前臺詢問到底這客人什么時候退房,沒一會,床頭電話響了。</br> 就在江珃手邊,她強忍著,接了上去。</br> 一聲微微顫顫的喂讓客服遲疑了幾秒,但很敬業的問道:“請問你們打算什么時候退房,已經十二點一刻了,這邊如果十二點半之前還沒退的話要額外計費了。”</br> 江珃臉色緋紅的看向身后的楊繼沉,問道:“還…還一刻鐘……行嗎?”</br> 楊繼沉吸她耳朵,“你舔都沒舔,你說呢?”</br> 江珃一把捂住電話的收音,小聲的對他說:“你亂說什么呢!啊——”</br> 男人壞笑著,可性感的要命,隨后拿過她手里的電話,低啞道:“多算一天費用就可以了。”</br> 啪——他把電話掛了。</br> 客服:“……”</br> ……</br> 下午一點半退房的時候,客服狐疑的看著他們,問道:“現在就退?”</br> “嗯。”楊繼沉把□□和房卡給她,另外一只手摟著江珃。</br> 江珃輕飄飄的走不動道,楊繼沉說:“我抱你過去?”</br> 江珃不理他。</br> 楊繼沉點了支煙,手掌著她的腦袋揉了揉,笑道:“辛苦了。”</br> 江珃的臉又紅了。</br> 她想著回來整理東西再送他去火車站,哪知道他滿腦子都是那事兒,明明以前那么正經,現在有點兒都收不住,嘗到了甜頭就上癮了。</br> 可到底他還是沒要她,那地兒也就僅限于手摸了把。</br> 其實他們倆這樣和正式的沒什么區別,可他就是不肯,說是有區別,不是因為一張膜,而是身體健康那方面。</br> 嘴上是這么說,但楊繼沉想想,又笑著自我否定道:“真忍不住,也難說,我是男人,不是圣人。”</br> 如果江珃不那么主動,他到可以忍個一兩年,可偏偏她大膽的很,一點兒都不抗拒他的親密,面對心愛的女人多少男人能真的做個君子。</br> 江珃兩點要開班會,只能送他到校門口,楊繼沉在校門口打車回去。</br> 大中午的,門口沒什么人,地面被烤的嗞嗞冒氣。</br> 大庭廣眾,江珃也不好意思和他親熱,只說:“你到了機場,到了珠城記得給我發短信,回去好好休息,后天也好好比賽,注意安全。”</br> 楊繼沉看著她,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認真貼心的叮囑他,熱風熱浪下仿佛有一瞬間的錯覺,他們似乎不是熱戀期,而是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彼此相熟到緊密不可分,一個眼神就能懂對方在想什么。</br> 楊繼沉笑笑,說:“知道了。”</br> 他轉身要上車,江珃拉住了他的衣角,軟糯道:“這…就走了啊?”</br> 楊繼沉:“嗯,走了,走了要兩個多月后才回來,反正有些人也不想我。”</br> “誰不想你了。”江珃不知道什么時候把紅繩解了下來,握在手里,遞給他,“給你。”</br> 楊繼沉:“這么寶貝的東西真要給我?”</br> 問是這么問的,但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br> 江珃拉過他的手,給他系上,系最寬松那個扣,正好,男人剛勁有力的手腕配紅繩,竟有種禁欲之感,江珃覺得好看極了。</br> 楊繼沉拉過傻笑的江珃,低頭吻她,就幾秒,他說:“再等我一段時間,很快。”</br> “嗯。”</br> 楊繼沉俯身,湊在她耳邊說:“等我回來了再騷給我看看?”</br> 江珃背脊一僵,一個小拳頭砸了過去,楊繼沉握住她的手,親了口,“走了,快點去教室吧,這里太熱了。”</br> “好,你到了別忘記發我短信。”</br> 車子呼嘯而起,只留下嗆人的尾氣,江珃走在路上也不覺得熱,整個人像被空了一樣,上回他離開墨城也是這種感受,整個人仿佛一下子沒了精神和動力。</br> ……</br> 江珃到的時候教室早已坐滿了,張佳佳招呼她,全教室只有江珃一個人還穿著軍訓的服裝,其余都回寢室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男的俊女的美。</br> 徐單手撐著下巴,上下瞄著江珃,說:“你這去的可真夠久的,誒,你男人猛不猛啊?”</br> 江珃已經習慣了她的口出狂言,這點和季蕓仙挺像的。</br> 江珃:“我們沒有……”</br> 徐單吃驚了,“真的假的?你男人這么能忍?”</br> 林蕓搖搖頭,一臉的贊嘆,“我偶像就是不一般。”</br> 徐單特喜歡討論人類的起源問題,她說:“會不會是他不行啊?”</br> 他不行?江珃都快哭出來了,不行的話玩個腿還能玩一個小時?</br> 正聊著呢,中間的后頭突然竄出個腦袋,宋逸晟插嘴道:“什么行不行啊?”</br> 徐單朝著他額頭一點,“滾開。”</br> 宋逸晟像不倒翁一樣彈了回來,“江珃,你和你男朋友怎么認識的啊?”</br> 徐單:“你怎么和女的一樣八卦?你不會喜歡小珃吧?”</br> 宋逸晟臉不知怎么紅了,“你瞎說什么,我就問問,這不是她男朋友很了不起嗎,好奇心,再說了,我也對賽車這方面也算有點研究。”</br> 江珃對誰都和氣,簡單的和宋逸晟聊了幾句,只是都離不開楊繼沉,宋逸晟聽的那叫一個津津樂道。</br> 輔導員進來,終止了他們的聊天。</br> 宋逸晟最后補了一句:“你男人可真帥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