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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老部長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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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無聲的拒絕,讓江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了看夜幕籠罩下的田野,又看了看這輛孤獨停在暗處的自行車,他遲疑了一下,走了回去,他將房門和院門鎖好,并沒有關閉院子里的門燈,讓燈光繼續(xù)亮著吧,她回來時院子不會太黑。
    江帆回到車里,發(fā)動了車子,開著出了大門口,他故意將車燈調到遠光的位置,又鳴了一下喇叭,哪知,正好路上有兩個人飯后散步,聽到喇叭聲,便靠邊站住了,其實,他們是不礙他的事的,他鳴喇叭和使用遠光的目的,就是想告訴躲在外面的那個人,天黑了,回家吧,那是你的家,你的領地,別人沒有占用的權力。
    正如江帆所料,此時,丁一正站在水渠的路上,在暮色的掩護下,一邊踱著腳步,一邊不時地打量著自己的家。盡管自家的房前有高高的圍墻和一排白楊樹,但她仍然能看清從院子里透出的燈光。
    水渠的兩邊,長著兩排柳樹,眼下,天氣還沒有完全進入暑伏天,清涼的晚風,掀動著她的裙擺,高跟鞋踩在疙瘩不平的土渠上,很是不舒服,所以,她大部分時間不是散步,而是原地來回來去地挪動腳步。
    她不想回家,不想見他,她不知道看見他要說什么。自打從他那兒搬回來后,他也會隔三差五地過來看看,她認為,他來的目的,可能不是想念她,而是出于一種婚內的職責吧,畢竟他們還沒有離婚。
    彭長宜來閬諸任職后的第四天,江帆也是晚上過來的,他告訴她,彭長宜來了,是他請求上級把他調過來的,當然,他這樣做,也是考慮到她之前的提議,所以才向省委提出申請,他還說,他想以個人的名義,給彭長宜接風,還是他們三人,問她什么時候有時間。
    她記得當時自己沖他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說道:“我不會參加你們的聚會,盡管你是市委書記,也無權命令我參加,你說對吧?”
    江帆說:“那么多年的友誼了,而且又是那么關心你,他來了你怎么也要盡盡地主之誼,別讓他認為你不懂事?!?br/>     丁一看著他,微笑著說:“我會找個合適的機會單獨請他,給他接風,向他表示祝賀的?!?br/>     她現(xiàn)在都很滿意自己當時的表情,不卑不亢,不氣不惱,話說得不軟不硬,相信江帆聽了后會覺得他碰了個軟釘子。
    果然,江帆聽了她的話半天都沒有吭聲,他完全沒有料到丁一會這樣說,所以他弄了個無趣。
    丁一心里很得意,她達到了刺激他的目的,那一刻,她的感覺好極了!
    她忽然找到了另外一種發(fā)泄委屈的途徑。本來嗎,憑什么要遷就他?憑什么要向他的無理取鬧屈服?科長來閬諸,不會一天半天就走的,他們同在一個城市,她不可能不跟他來往,更不可能裝作不認識他,甚至以后在工作中他們還會有接觸,哪能因為江帆的某些沒有道理的猜忌就偏離自己做人的底線?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丁一決定不再向江帆妥協(xié),她決定向他開始反擊,盡管她的反擊在別人的眼里帶著溫柔的色彩,但這對于她已經很難得了,要知道當初她從市政府出來去電視臺,她不是連溫柔的反擊都沒有嗎?他不辭而別去支邊,只留下了那一首大家都可以看到的詩,她不是也沒有反擊,而是默默地回了閬諸嗎?在彭長宜的勸解下,她原諒了他,理解了他,知道他這樣做是有難言之隱的,可當他們趕到草原跟他匯合的時候,她看到了他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她獨自跑出草原回了家,她不是也沒反擊他嗎?還不是帶著一顆傷痛累累的心離開了閬諸,隨爸爸去了新加坡。她對他有過惡語相加嗎?她有過為了報復他嫁給別人的想法嗎?沒有,她做的就是默默承受,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因為這一切的發(fā)生,都是科長在替江帆做解釋的工作,她相信科長,也相信她和江帆還有愛在,因為她也看到了江帆的誠意,這份誠意,是那么得打動了她,讓她絲毫沒有減少對他的愛,哪怕是遠隔千山萬水,哪怕是遠隔重洋,她都沒動搖過。
    但是眼下,她似乎不這樣認為了,尤其是他對她和科長關系的誤解,尤其是張華的到來,尤其是他一段時間里他種種陌生的表現(xiàn),讓她不得不重新評估他們的關系。
    所以,她才決定不再遷就他,不再讓自己表現(xiàn)的軟弱可欺,不再把委屈憋在心里。
    醫(yī)學專家稱,人,如果長期處在壓抑、委屈、痛苦的精神狀態(tài)下,最容易得的疾病就是癌,這也是被醫(yī)學界廣泛認可的“癌癥體質”。
    她不想得癌,她不想再自我折磨,她要反擊,要以她的方式進行反擊,她要告訴他,她丁一不是那么軟弱可欺的,盡管這在別人的眼里看似不是那么強大,但是對于丁一,這已經很難得了,收到的效果也是很明顯的,至少是在江帆的眼里是這樣。
    其實江帆有兩次機會可以和丁一和好,但是他錯過了,一次是腳傷一次是他當上市委書記。腳傷期間,更多時間陪在她身邊的是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家人。江帆得知自己當上市委書記的那天晚上,他來到老房子看她,但是,他沒有跟她說出上級將要對他的任命,這個消息還是第二天哥哥陸原告訴她的,這一點深深地刺激了丁一。
    也許,是江帆認為自己不配知道這個消息,不配做市委書記的夫人……總之,這對她來說,是最深的一次傷害。
    這就迫使丁一不得不認真地思考她的婚姻還有必要維系嗎。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為自己的愛情選擇了一條艱難而不好走的道路……
    除去彭長宜,他們沒有遇到一個真正的公開的支持者,就連自己的父親不是都被自己氣得住進了醫(yī)院嗎?所以說,相當長的時間里,她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直到被他牽著手走進了陽光……
    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一切問題她都得積極承受,是她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這種結果,也可能在她最初的選擇中就已經決定了。
    這次,沒有人能幫她了,因為一直幫助自己的那個人,現(xiàn)在也成了當事人,她不能再把科長拖進來了,所以,無論江帆怎么邀請,她就是不參加他們的聚會,你愛咋想就咋想!
    她可以承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和不理解,但是無法承受江帆的不理解,回來獨處了一段時間,有些問題她也想明白了,這就是命,這就是人生之路,你必須要為之前不踏實的步伐承受被嚴懲的后果!對此,她不怪任何人,只有抱著這樣一種心態(tài),她才能走出來,才能在不抱怨的狀態(tài)下走出來。
    所以,她已經決定,在一個合適的、恰當?shù)臅r間,她會跟江帆提出離婚,她早就寫好了離婚協(xié)議書,只是還沒想好怎么交給他,還有許多的細節(jié)問題她都要想好,因為這句話一旦說出來,就沒有收回的可能了,所以,為了避免將來自己后悔,她也要給自己時間,讓自己冷靜,讓自己有一個反復斗爭的過程,這個過程,必須要有。只有自己想明白了,內心平靜了,不再糾結了,她才會往下走。
    離婚沒有什么,真的沒什么,想想當初,江帆和袁小姶不是離了嗎?彭長宜和沈芳不是離了嗎?生活中,每天離婚的男男女女那么多,多他們一對又何妨?
    每一對男女的結合,都會有一個共同的甜蜜的故事;每一樁婚姻的解體,都會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傷痛理由。
    這樣想著,丁一的心就平靜了,踏實了,以后的路還很長,她不想讓自己的青春年華都浪費在跟江帆的感情消耗戰(zhàn)中,她已經耗費了太多、太多,如果說之前她還認為很值,那么現(xiàn)在她動搖了。
    望著江帆的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眼淚,無聲地流出……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她的人生將要獨自開始,她要學會單獨面對一切,要開始真正成長!
    她不由地想去了劉禹錫的詩:九陌逢君又別離,行云別鶴本無期;望嵩樓上忽相見,看過花開花落時;繁花落盡君辭去,綠草垂楊引征路;東道諸侯皆故人,留連必是多情處……
    此時,回到亢州的彭長宜,被沈芳冷落出門后,他沒有回海后的住所,而是來到了老領導王家棟的家里。
    雯雯給他開的門,看見是他,雯雯說道:“彭叔兒,你怎么回來了?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彭長宜笑了,說道:“吃過了,誰在家?”
    雯雯說:“我爸和我媽?!?br/>     彭長宜怎么聽怎么感覺雯雯這話別扭,盡管他知道雯雯說的“爸”是王家棟,“媽”是她的娘家媽,但是“我爸我媽”混在一起教,特別容易讓人混淆其中的關系。
    在雯雯的面前,彭長宜大小也算個長輩,他忍住笑,說道:“你們吃飯了嗎?”
    雯雯說:“我們剛吃完,但是我爸沒吃?!?br/>     彭長宜問道:“哦?為什么?不會是等著我吧?”
    雯雯小聲說道:“我爸戀愛了——”
    彭長宜一聽,立馬停住腳步,看著雯雯說道:“什……什……么?你再說一遍?”
    雯雯趕緊把彭長宜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跟您說,我爸他呀,戀愛了,好幾天都心事重重的。”
    彭長宜問道:“他戀什么愛?跟誰戀愛?”
    雯雯說:“他前幾天去深圳看古阿姨去了,回來后就心事重重了,飯量也少了,話也少了,整天都是沉思狀態(tài),所以我猜他是戀愛了?!?br/>     彭長宜笑了,狠狠地說道:“你就瞎猜吧,小心我給你告密!”說著就往屋里走去。
    雯雯吐了吐舌頭,跟在彭長宜的身后,她才不擔心彭長宜真會告密呢,就說道:“彭叔兒,您先去屋里坐,我給你們做點吃的去?!?br/>     彭長宜說:“好啊,既然有人沒吃,我就陪著再吃一頓?!?br/>     雯雯的母親迎了出來,彭長宜跟她打完招呼后進了屋。
    王子奇聽到了彭長宜在院子里說話,就顛兒顛兒地跑進書房,對著正在看書的王家棟說道:“爺爺,爺爺,彭爺爺來了?!?br/>     王家棟就是一愣,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表,說道:“真的?”
    “真的?!?br/>     王家棟放下手里的書,自言自語地說:“這半晌不夜的回來干嘛?”
    正說著,彭長宜進來了,他故意奇怪地說道:“干嘛把自己憋在屋里,多熱,要是到了暑伏天,還不得捂出痱子了?!?br/>     彭長宜一邊說著,就一邊摸著王子奇的腦袋說道:“你爸爸回來著嗎?”
    王子奇說:“回來著,又走了?!?br/>     王家棟摘下花鏡,看著彭長宜說:“半晌不夜的你回來有事?”
    彭長宜說道:“是啊,我閨女給我電話,老張去世了,她一人害怕,我就回來了?!?br/>     “哦?這么快?”
    看來王家棟也知道老張生病的事,這一點都不奇怪,彭長宜就說:“是啊,人沒了。”
    王家棟說:“看來這人還真不經折騰?!?br/>     彭長宜想起雯雯的話,說道:“您是不是有什么感慨了?”
    雯雯媽媽給彭長宜送進來一杯水,彭長宜起身接了過來。
    等雯雯媽媽出去后,王家棟說:“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有,唯一沒有的就是感慨。”
    彭長宜笑了。
    王家棟問道:“在閬諸怎么樣?”
    彭長宜說:“開始有點費勁,不像我在下面這么得心應手,整天跟你打交道的至少都是處級干部,所以累心。另外,咱們是從小地方來的,平時很少說話,也很少和人來往,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br/>     “現(xiàn)在有什么具體事沒有?”
    “暫時沒有大事,都是日常工作,有些事的確不像基層那么具體、瑣碎?!?br/>     王家棟笑了,說道:“那是你還沒進入角色,你是不是不抓具體工作就心里沒底?”
    “嘿嘿,別說,還真有那么一點?!迸黹L宜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帆也沒給派具體工作?”
    彭長宜說:“目前還沒有,他說讓我先熟悉工作,熟悉環(huán)境,干好日常工作就行了,不過我看了看他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別說,出了佘文秀這檔子事,有些工作的確受到了影響,明顯滯后了,所以我現(xiàn)在干的工作看似不具體,但都是在為以后的目標打基礎。”
    王家棟說:“那是啊,當家人出了事,家務事當然會受影響了,不過好歹江帆還在?!?br/>     彭長宜說:“我感覺江帆也有些吃力,倒不是他的工作能力不行,應該是他對閬諸還沒有那么深的影響力,班子成員也有不太服氣的人,所以,他現(xiàn)在也還不能放開手腳大干,當前還是以穩(wěn)定、以凝聚人心為主。我感覺,他現(xiàn)在應該在人事上動動手術才是。”
    “你跟他建議過了?”
    彭長宜說:“我哪能給他提建議?我到閬諸時間又不長,好多事自己還沒看清呢,哪能給他建議,這樣會誤導他。況且,我給自己制定的原則就是:認清自己的限度,然后安分守己。所以,最起碼我會安分守已在一年以上,把閬諸的角角落落摸清后,才會給他提所謂的建議?!?br/>     王家棟看著他,欣賞地點點頭,說道:“你能這樣想,我感到很欣慰,這說明你對自己是深思熟慮地評估過?!?br/>     彭長宜說:“是的。從三源到亢州,從亢州到錦安,又到閬諸,我感覺我的確幸運,這么幸運,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也不是每個人永遠都能遇到,所以,來到閬諸后,我要讓自己低到塵埃里,有人連江帆都不服,更別說服我了,盡管有江帆給我撐著,但我也需要平穩(wěn)過渡,以后有機會再蓄勢待發(fā)。”
    王家棟說:“我感覺,江帆你們倆配合干點事還是不成問題的,畢竟閬諸不是個大市,無論是土地還是人口,比錦安少了將近一半。”
    “是的,對此我有信心,畢竟在他手底下干事比在岳筱手下干事心里踏實,他不會無緣無故算計你。對了,我聽說您去深圳著?”
    王家棟一愣,說道:“雯雯跟你說的?”
    彭長宜笑了,說道:“嗯,您怎么去的?”
    “我讓小圓給我定的機票,坐飛機去的?!?br/>     “您一個人去的?”
    “當然,這還要伴兒呀?我又不是沒去過深圳。”
    彭長宜笑了,部長說得對,想當年,他哪兒沒去過?而且都是作為貴賓去的,只不過現(xiàn)在他這種狀況,而且腿腳有些不方便,過去的風光不再了。想到這里,他說:“您怎么想起要去哪兒?見著她人了?”
    王家棟點點頭,說:“事情很突然,那天,監(jiān)獄的領導給我打電話,說小桌病了,這次病得比較重,好幾天不說一句話,人也是恍恍惚惚的,希望我能去做做工作,我一想,既然她都病得這么厲害了,還是申請保外就醫(yī)合適,于是我在頭去深圳的時候,又找了她的前夫一趟,真要辦這事,還是他出面合適。”
    “您上次不是找他了,難到白找了嗎?”
    王家棟說:“也不能說是白找,還是有作用的,他這次明確跟我表態(tài),下來就著手做這件事。跟這個人談妥后,我才去的深圳,也跟獄領導提出了這個請求。”
    說到這里,王家棟輕嘆了一口氣。
    “您見著她了嗎?”
    王家棟說:“那還能見不著?我就是見她去的……我在哪兒呆了三天,這三天,天天去監(jiān)獄看她,陪她聊天,她的情緒明顯好轉,但大夫說好轉也是暫時性的,過不了多久,她還會恢復回到過去……唉,可憐啊——回來這幾天我心情一直都不好,不管怎么說,她今天這個樣子,跟我也是有直接關系的……”
    “跟您有什么關系?”
    “唉——她還不是想報答我才幫助小圓的嗎?所以才對小圓的求助一次又一次地開綠燈!想想她是那么精明的一個人,卻辦了傻事。”
    “什么傻事?”彭長宜刨根問底。
    王家棟看著他說:“你說什么傻事?”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就是那么一問,呵呵?!?br/>     “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她是不會辦傻事的呦,這個傻丫頭……”
    彭長宜突然發(fā)現(xiàn)王家棟的眼里有了平時不多見的柔情,他問道:“您,是不是很掛念她?”
    王家棟又嘆了一口氣,說道:“說不掛念是假的,要說這種掛念啊——唉,也是一直沒斷過,只是自己不去想而已。”
    彭長宜感到,王家棟心里還是有古卓的,就跟古卓心里有他一樣,畢竟曾經的美好是不會輕易消亡的。
    這時,雯雯在外面喊道:“爸,彭叔兒,你們出來吃飯?!?br/>     王家棟說:“你還沒吃飯?”
    彭長宜已經跟娜娜吃了晚飯,但聽王家棟這樣問,他想了想說:“因為我知道您沒吃,所以我也就沒吃?!?br/>     王家棟笑了,說:“不管你吃沒吃,既然雯雯做了,你就陪我喝兩杯吧,要不是你來了,這晚飯我還真是不想吃了?!?br/>     彭長宜爽快地說道:“好,咱爺倆喝兩杯!”
    王家棟從書房出來后,就看見雯雯媽媽在往客廳的茶幾上放菜盤王家棟說:“雯雯媽,這樣,我們去東房吃,端到東房去吧,這樣你們也好早點休息?!?br/>     王子奇聽了爺爺?shù)脑?,就說道:“我來端。”說著,端起一盤炸花生米就要出去。
    王家棟皺著眉頭說:“放下,黑燈瞎火的你端得了嗎?”
    王子奇聽見爺爺這么說,還真把盤子放下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也太護著他了吧?別忘了,人家王子奇可是大小伙子,栽個跟頭胡嚕胡嚕就沒事了。”
    王家棟說:“你算了吧,敢情不是你孫子,真磕碰了哪兒,我心疼你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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