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要和夏金桂一樣，去以身飼賊？
    不！
    絕不！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遭到了衛(wèi)瀅發(fā)自內(nèi)心的抵觸。
    她可不似夏金桂那般，將貞節(jié)視同籌碼。
    即便和水溶近年來關(guān)系冷淡，三貞九烈仍是牢牢刻在心底，未曾有絲毫動搖。
    然而……
    弟弟如今的窘境，可都是拜自己所賜，自己難道要緊守著貞潔，坐視蘭哥兒去死不成？
    一想到這里，衛(wèi)若蘭身首異處之后，依舊怨憤難平的模樣，就又浮現(xiàn)在了北靜王妃腦海之中。
    于是那從未動搖過的信念，也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波動。
    這時就聽夏金桂在一旁提醒道：“姐姐務(wù)必做的隱秘些，萬不能泄露出一絲風聲。”
    沒錯，這等事若是走漏了風聲，自己必然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一個鬧不好，萬人唾罵也并非沒有……
    等等！
    自己什么時候說過要去做了？！
    衛(wèi)瀅及時警醒過來，忍不住羞惱的瞪了夏金桂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她正面色古怪的，往自己胸臀腰腿處掃量。
    那目光赤裸裸，直瞧的衛(wèi)氏渾身寒毛倒豎，忍不住蹙眉質(zhì)問：“你這是做什么？”
    夏金桂的視線，又在北靜王妃那一雙長腿上徘徊了片刻，這才稍稍收斂了，一本正經(jīng)的道：“我自是在掂量姐姐的本錢，究竟夠不夠讓那孫大人就范。”
    “你！”
    北靜王妃羞惱的一甩袖子，強忍著要把她趕出去的沖動，憤憤道：“我乃是堂堂王妃，如何能自輕自賤，去俯就那姓孫的賊子？！”
    夏金桂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最后頹然的嘆了口氣：“唉，姐姐既然不愿救他，我也無話可說，只能回去幫衛(wèi)哥哥立個牌位，也好保佑他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說著，道了個萬福，就準備轉(zhuǎn)身離去。
    “你先別走！”
    衛(wèi)瀅下意識的追上去，將她攔了下來，苦笑道：“我是他親姐姐，哪里會不救他，只是……只是這等事，畢竟……畢竟……”
    若換個人，她大可強調(diào)貞潔操守的重要性，偏偏面對剛剛失身的夏金桂，這番大道理又實在是講不出口。
    直煩躁的她恨不能立刻縱馬彎弓，一箭射死那孫紹宗了事。
    夏金桂見她直到此時，仍舊不肯下定決心，卻是愈發(fā)不平起來——她當日‘騙’自己做餌時，何曾這般糾結(jié)過？
    于是非但堅定了要促成此事的信念，更琢磨著要趁機，好生折辱這衛(wèi)瀅一番。
    她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便故意曲解衛(wèi)瀅的意思道：“姐姐既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可不能再這樣瞻前顧后的——其實您方才有幾個字，倒是說對了。”
    自己幾時下定決心了？
    衛(wèi)瀅有心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成了問句：“不知你說的是哪幾個字？”
    “當然是‘自輕自賤’四字。”
    夏金桂正色道：“經(jīng)了這三番兩次算計，孫大人對您怕是深懷戒心，姐姐若不使出渾身解數(shù)，他怕是都未必肯受用。”
    這……
    這難道還要自己主動去討好那姓孫的？！
    “可不僅僅是討好就成，姐姐還要主動求他折辱、任他發(fā)泄——非是如此，他又怎肯原諒姐姐之前的冒犯？”
    主動求他折辱、任他發(fā)泄？！
    北靜王妃那張標準的鵝蛋臉，已然漲的通紅如血，兩只粉嫩拳頭更是攥的咯咯作響，若非認定夏金桂是為了救人，怕是早忍不住一拳搗爛她滿口的銀牙。
    她深吸了一口氣，斷然道：“你休要再提此事！我便是一頭撞死在景陽鐘上，為蘭哥兒討個公道，也絕不會如此輕賤自己！”
    糟糕，似乎有些操之過急、弄巧成拙了。
    夏金桂心下暗叫了一聲不好，忙往回找補道：“姐姐千萬莫要如此！這眼瞧著就是萬壽節(jié)了，您這時節(jié)去撞景陽鐘，不是明擺著要給萬歲爺難堪么？萬歲爺一旦惱了，卻哪還有咱們的好處？！”
    得虧有這現(xiàn)成的借口，好說歹說，總算是讓衛(wèi)氏打消了尋死覓活的念頭。
    可事情依舊是僵持住了。
    衛(wèi)瀅固然一門心思要救弟弟，卻又說什么也不肯放下身段，像個卑賤的娼婦一般，去俯就孫紹宗。
    沒奈何，夏金桂只得又把自己舍了出去。
    “也罷！”
    她咬牙跺腳道：“左右妹妹我也已經(jīng)失了身子，這下賤的差事便依舊是我來好了！”
    這回衛(wèi)瀅倒真被她給感動了，握住她的柔荑，正待許諾些空頭支票。
    卻聽夏金桂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正色道：“只是這事兒終歸離不了姐姐，屆時我來想法子取信那孫大人，姐姐只需任他擺布也就是了。”
    衛(wèi)瀅那一臉感動，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待甩脫了夏金桂的手掌，卻不曾想被她反手捉住，又連聲求告著：“姐姐，衛(wèi)哥哥在牢里兩年多了，也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樣子，您就忍心讓他受了這么多苦難，還要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去死么？！”
    這一番話，堵的衛(wèi)瀅啞口無言。
    在夏金桂希冀的目光中沉默良久，心中也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次天人交戰(zhàn)。
    衛(wèi)若蘭的生死存亡，丈夫的出賣與冷漠，好心辦壞事的悔恨，夏金桂的極力敦促……
    尤其夏金桂還許諾了，要代替她承受最不堪的部分……
    這所有的砝碼加起來，終究還是壓過了衛(wèi)瀅對‘貞潔’二字的堅持。
    她銀牙一咬，一字一頓的道：“但愿我日后不會追悔莫及。”
    這分明是已經(jīng)松了口！
    夏金桂頓時大喜，正待寬慰她幾句，順勢把這事兒敲定死了。
    誰知衛(wèi)瀅忽又堅決道：“只是他若敢欺辱過甚，我便寧愿與他同歸于盡，也絕不肯屈從！”
    若真讓她與孫紹宗同歸于盡，自己剛壓上的‘本錢’，豈不是白白賠進去了？
    夏金桂心下腹誹著，忽然又生出個主意來，于是忙點頭道：“這是自然！不過咱們也要先提點他幾句，否則他并無欺辱姐姐之意，卻反倒被姐姐誤會了，豈不是冤枉的緊？”
    她又往衛(wèi)瀅身邊湊了湊，認真道：“要么咱們先演練一下，姐姐只當我便是那孫大人，且看到了什么地步，就會讓姐姐忍無可忍。”
    說著，一雙眼睛就又在衛(wèi)氏身上游走。
    聽得她說什么演練，衛(wèi)瀅一顆心便提了起來，因而此時倒比方才還不得勁兒。
    勉強控制著，才沒有反擊或者逃跑。
    等到夏金桂試探著，把手伸向她胸口時，她卻是立刻揮手拍開，慌張道：“不成、這不成的！”
    “姐姐是想戲弄我，還是故意要惹怒那孫大人？！”夏金桂這時也有些惱了，憤憤道：“連一顆扣子都解不得，怕也不用再試了，直接給衛(wèi)哥哥定塊牌位，倒還實惠些！”
    衛(wèi)氏也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訕訕的雖未曾認錯服軟，卻是把護住胸口的雙手，悄悄撤了下去。
    夏金桂見狀也不為已甚，忙趁機解了她衣襟的扣子。
    只是等到將那華麗的裙子，順著兩肩往下剝落時，卻又遇到了衛(wèi)氏的抵抗。
    “別……還是不要了。”
    “姐姐怕什么？我畢竟不是那孫大人，咱們都是女兒身……”
    “那里不成……”
    “姐姐莫不是要衛(wèi)哥哥去死？！”
    “你……你怎得……”
    “好姐姐，都是女兒家……”
    這層層遞進的，初時見她抵抗，夏金桂還停下手來好言相勸，后來干脆便當作了耳旁風。
    將從孫紹宗的手段現(xiàn)學現(xiàn)賣，又刻意添了許多折辱的法子，只這一晚連哄帶騙的蹉跎下來，素以烈性著稱的北靜王妃，卻哪還有什么‘底線’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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