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哭不下去了的方理想：“……”</br> 她抽了張紙，擤掉鼻涕，原本只是悲戚，現在眼神里又擠出了點哀怨。</br> 演員就是演員，切換自如。</br> 方演員嘆了口氣：“哎，我居然連江織的一條毯子都不如。”唉聲嘆氣之后，眼里又擠出一泡淚來，之前是哭泣，現在是哭戲，照樣是教科書級別的，“周徐紡，你不記得那些年我們一起當群演時的快樂時光了嗎？”</br> 周徐紡記得的啊，所以她就糾正了一下：“也不是很快樂。”她沒惡意，就是很真誠，“那時候我還不認識江織。”</br> 方理想卒。</br> 江織春風得意。</br> 阿晚見江織面色紅潤地從休息棚里走出來，還是體貼地關懷了一番：“老板，您沒事吧？”</br> 老板顯然心情不錯，居然沒有計較被凳子砸暈一事。</br> 阿晚這就放心了，踮起腳，往休息棚里面瞅，又問：“周小姐沒事吧？”</br> 江織把門關上，站在門口擋著：“周徐紡衣服都濕了，你讓人去弄套干凈的過來。”還有，“她穿三十七的鞋。”</br> 阿晚給了個‘包在我身上’的小眼神，然后去給宋女士打電話，告訴宋女士，雙喜媽媽衣服濕了，雙喜爸爸讓準備衣服。</br> 休息棚里，時不時傳來方理想的聲音，笑聲哭聲哀嚎聲都有。</br> 這姑娘，薛寶怡想捧，演技不錯，就是戲多了點，嘴上葷話多了點，江織有點擔心，怕周徐紡會被帶壞。</br> “那邊，”</br> 江織指了指水域的對面。</br> “哪個導演的劇組？”</br> 阿晚掛了宋女士的電話：“是洪導。”</br> 江織靠著門，目光懶懶的，眺著遠處，隨口似的，提了一句：“把他們攝影組的負責人叫過來。”</br> 對面劇組的投資人是駱家，阿晚覺得雇主是要搞事情：“叫來干嘛呀？”</br> 他輕描淡寫，敷衍人：“談合作。”</br> 瞎扯淡吧你！</br> 阿晚：“哦。”</br> 十分鐘后，《大魏天朝》的攝影組總負責人就被阿晚‘請’過來了，挑了個沒人的休息棚，特別‘招待’，阿晚體貼入微地在門口偷聽……啊呸，是‘候著’。</br> 這位負責人顯然很受寵若驚，然后驚嚇過度，然后就有點慌了：“江導，你好。”</br> 不怪他慫，是江織的名聲太大了，帝都祖宗排行榜上位列第一！</br> 帝都第一祖宗拖著漫不經心的調：“貴姓啊。”</br> “我姓黃。”</br> 他抬頭看了一眼，立馬又低頭。</br> 這祖宗排行榜第一的家伙，也是美人排行榜第一，單看這張臉，的確讓攝影師很技癢，想給他拍寫真，衣服穿很少的那種……</br> “廢話就省了，”江織換了個姿勢坐著，與其說是坐，不如說是躺，弱柳扶風沒骨頭一般，“我想知道黃先生有沒有跟我合作的意向。”</br> 黃先生一時激動，差點沒破音：“當然有！”</br> 江織是低產導演，導的電影不多，但不是高票房就是高評分，大獎拿到手軟，不止片子本身，他的團隊也跟著水漲船高，各個名利雙收。</br> 所以就算江織是個祖宗，想伺候他的人也能從帝都城南排到城北。</br> 黃先生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他被挑中。</br> “咳咳咳咳……”江織輕咳，慢慢悠悠地說了下文，“那要看黃先生有沒有誠意了。”</br> 黃先生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江導您請直說。”</br> 他輕挑眉，念了個名字。</br> 駱穎和。</br> 黃先生懂了。一般來說，就算是演員的休息時間，也會有特定的攝像機開著，駱穎和會這么膽大包天，就是仗著劇組不敢得罪駱家。</br> 不過呢，這帝都，誰又敢得罪江家的小公子。</br> 原本今天的戲，下午四點之前就能收工，因為周徐紡落水，耽誤了些時間，拍到了日落黃昏。</br> 周徐紡就一場戲，演一個賣橘子的，不露臉，但有一句臺詞，還是和第二主角方理想搭戲。</br> 方理想問：這橘子怎么賣？</br> 周徐紡：三文錢一斤，姑娘，不買可不能摸。</br> 對，這不僅是普通的臺詞，這還是聯絡暗號，方理想當然知道了，這是導演在給他女朋友加戲呢，非得讓她這個快要打入敵人內部的特務，跑到山腳來買一斤橘子，還把原本男二號的暗號臺詞，給了周徐紡。</br> 江大導演還喪心病狂地把敵方的重要信件藏在了橘子里面，無形之中把周徐紡烘托得很神秘、很牛逼，搞得一些吃瓜群眾都以為這是大boss出場了。</br> 這波操作，騷得方理想想豎起大拇指。</br> 當然了，周徐紡不知道她在電影里這么牛逼，她就發現了一件事，一起工作的群演小伙伴突然對她特別熱情。</br> 飾演敵方探員甲的群演大媽過來跟她搭話了：“你叫周……周……周……”周什么來著？</br> 其實群演的圈子不大，大家時不時也會在片場遇到，周徐紡可以算‘資深’群演了，就是不合群、不社交，整天把自己包成一團，小伙伴們很少能看到她的臉，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大家就給她取了個代號——小黑。</br> 周小黑說：“你叫我小周就行。”</br> 小周戴著口罩和帽子，以及手套，遠看近看都是一坨黑。</br> 群演大媽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夸，就違心地稱贊：“小周啊，你穿這身還挺好看。”</br> 小周：“謝謝。”</br> 飾演敵方探員乙的群演：“小周啊，巧克力來點？”</br> 小周雙手去接：“謝謝。”</br> 飾演敵方探員丙的群演：“小周，你哪里人啊？”</br> 其實小周也不知道，不過說不知道就很奇怪，所以小周就說：“我是本地人。”</br> 探員丙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br> 飾演我方探員甲的群演：“小周，喝奶茶嗎？”</br> 小周：“喝。”</br> 飾演我方探員乙的群演：“小周，吃點面包。”</br> 小周：“吃。”</br> 飾演被敵方打死的無辜百姓甲：“小周，小魚仔要嗎？”</br> 小周：“要。”</br> 飾演被敵方打死的無辜百姓乙：“小周，鴨爪子啃嗎？”</br> 小周：“啃。”</br> 小周同志呢，對零食是沒有抵抗力的，所以小周同志全部接了，然后抱著一堆零食去角落里吃。</br> 她想，下次她也要帶零食來片場，跟小伙伴們一起分享。噢！小魚仔好好吃，回頭她也要買一車。</br> 小周吃得正歡，飾演我方臥底的特約群演也蹲過來。</br> “小周，”正題來了，“你跟江導認識？”</br> 小周把小魚仔吞了，擦擦嘴，把口罩戴回去。</br> 特約群演樂呵呵地旁敲側擊：“我看江導對你挺照顧的。”</br> 飾演被敵方打死的無辜百姓甲：“沒錯，你是沒看見，剛才你掉水里，江導都擔心得暈過去了。”</br> 小周同志心想：江織是擔心得暈過去了嗎？</br> 飾演被敵方打死的無辜百姓乙：“林特助還說你是江導特別重要的人。”</br> 飾演我方探員甲的群演：“你跟江導一定很親近吧。”</br> 小周同志還是有點輕微的社交障礙，不習慣被這么多人注視著，下意識埋頭，不與人對視。</br> 她盡量降低存在感，很小聲地回答：“我是他遠房表妹。”特別補充，“也不是很親，很遠很遠的那種遠房。”她跟江織說好了，要偷偷摸摸談戀愛，所以不能說實話。</br> 剛好‘路過’的、很遠很遠的遠房表哥江織：“……”</br> 收工后，很遠很遠的遠房表哥江織一個電話把周徐紡叫出來了，兩人一前一后、鬼鬼祟祟、毫無交流地上了車。</br> 江織突然哼了一聲：“我們不親？”</br> 遠房表妹周徐紡：“……”</br> 他盯著她，眼神炙熱，像已經舔到血的野獸，透著危險的訊息：“我都親了你那么多回，你說我們不——”</br> 周徐紡立馬捂住他的嘴，瞪他：“阿晚還在。”不要說沒羞沒臊的話……</br> 江織把她手拿開，有點小情緒，一點點兇，但因為模樣生得嬌，攻擊力少了大半，像只張牙舞爪的貓：“他要是敢偷看，我擰斷他的狗頭。”</br> 主駕駛的林晚晚：“……”手打方向盤，他就當個安靜的司機。</br> “周徐紡，再給你一次機會。”江織捏著她的下巴，沒用力，但就是不松開，非看著她眼睛，“我們親不親？”</br> 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你要是敢說不親，我就弄到親為止。</br> 周徐紡趕緊點頭。</br> 她的意思是，他們關系很親。</br> 江織卻耍壞，故意曲解，把臉湊過去，漂亮的眉眼里都是得逞后的得意與歡愉：“想親哪？”不等她反應，他自作主張，親了她的唇。</br> 林晚晚腹誹：禽獸！混蛋！</br> 周徐紡心想：阿晚說的對，江織是小混蛋。</br> 后面一路，周徐紡看車窗外的風景，不理江織那個幼稚的小混蛋了。</br> 江織的手機一直響，是他們發小四人群里的消息，有點吵，他直接屏蔽了，屏蔽前，掃了一眼聊天內容，是薛寶怡那個閑得蛋疼的家伙在發土味情話，也就只有乖寶寶薛冰雪配合他。</br> 帝都第一帥：“你猜我的心在哪邊？”</br> 我是一朵小冰雪：“左邊。”</br> 帝都第一帥：“不對，在你那邊。”</br> 我是一朵小冰雪：“你心臟有病。”</br> 喬南楚：“他是腦子有病。”</br> 帝都第一帥：“你有打火機嗎？”</br> 我是一朵小冰雪：“我沒有。”</br> 我是一朵小冰雪：“我不抽煙。”</br> 帝都第一帥：“那你怎么點燃了我的心？”</br> 我是一朵小冰雪：“你滾開，好惡心。”</br> 帝都第一帥：“我想買一塊地。”</br> 我是一朵小冰雪：“哪里？你投什么項目了？”</br> 帝都第一帥：“你的死心塌地。”</br> 我是一朵小冰雪：“不理你了！”</br> 帝都第一帥：“你累不累？”</br> 我是一朵小冰雪：“累啊，我今天早上六點就起來了，要去玉秀山找維爾。”</br> 帝都第一帥：“當然累了，你都在我心里跑一整天了。”</br> 我是一朵小冰雪：“不要臉！”</br> 喬南楚已將帝都第一帥移出了群聊。</br> 江織把手機扔一邊，看向周徐紡，她不看他，這讓他有點不樂意。</br> “徐紡。”</br> 周徐紡扭頭看他了：“嗯。”</br> 薛寶怡發的那些話雖然蠢，而且土，但再土再蠢也是情話，他家這個，好像挺喜歡聽情話的，每次說，她都感動得眼睛紅紅。</br> 是以，江織決定借鑒一下。</br> 他記憶力不錯：“你猜我的心在哪邊？”</br> 周徐紡臉上是大寫的懵逼：“啊？”</br> “在你那邊。”</br> 周徐紡的表情先是呆愣，然后無辜：“在你胸膛里，我沒拿。”</br> 江織：“……”</br> 這個不算，周徐紡第一次聽土味情話，還沒領悟到要領。江織繼續：“你有打火機嗎？”</br> 周徐紡突然嚴肅了：“你什么時候學會抽煙了？”</br> 她表情很莊嚴肅穆、不茍言笑：“江織，你不要抽煙。”她告誡他，“抽煙有害健康。”</br> 那句‘你怎么點燃了我的心’說不出口了，江織舔了舔槽牙，表情一言難盡：“我不抽煙。”</br> “哦，那就好。”</br> 江織有點熱了，把車窗搖下去，扶著周徐紡的肩，讓她看著自己：“周徐紡，我想買一塊地。”</br> 周徐紡眨了眨眼：“你錢不夠嗎？”她從錢包里摸出一張卡，塞江織手里，“我可以給你啊。”</br> 江織：“……”他把卡給她塞回去，“我不缺錢。”</br> 這個鋼鐵直女！</br> 主駕駛上的林晚晚憋笑憋到臉抽抽。</br> 安靜了一會兒。</br> 江織還是有點不甘心，最后一次：“你累不累？”</br> 周徐紡終于按著套路回答了：“不累。”</br> 江織擰著的眉才松開：“你都在我心里跑一整天了。”</br> 這次，周徐紡聽懂了。</br> 她說：“江織，你好老土。”</br> 江織：“……”</br> 到底是誰老土！</br> 不想跟這個鋼鐵直女說話了，他扭頭看窗外，可不料扯到了脖子。</br> 周徐紡立馬緊張了：“你怎么了？”</br> 江織扶著后頸，哼哼唧唧了兩聲，頭一歪，往周徐紡肩上倒了：“我脖子疼。”</br> 土味情話對周徐紡不奏效，但苦肉計，她次次都上套。</br> “讓我看看。”</br> 江織乖乖把頭低下，給她看。</br> 周徐紡把他毛衣的領子拉開：“青了好大一塊。”江織皮膚白，受傷的地方顯得顏色特別分明，她用指腹去摩挲，“很疼嗎？”</br> 不疼。</br> 被她手指弄得很癢，想讓她輕點，又想讓她重點。</br> 他回答：“疼。”</br> 周徐紡當他真疼，一邊給他揉一邊給他吹：“那我們先去醫院。”</br> 江織把她的手從衣服里拿出來：“你家里有沒有膏藥？”</br> “有。”</br> “那去你家。”</br> 周徐紡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好。”她朝阿晚看了一眼，見他沒偷看，才敢伸出手，環住江織的脖子，掌心貼著他后頸紅腫的地方，“怎么弄的？”</br> 江織說：“一只狗弄的。”m.</br> 時刻保持偷聽狀態的林·狗·晚晚：“……”</br> 十多分鐘后，到了御泉灣，阿晚把車停在小區外面，他在車上等，江織隨周徐紡進去了，兩人牽著手，從后面看確實是一對璧人，如果江織不罵人是狗的話。</br> 周徐紡一進家門就翻箱倒柜地找膏藥，把柜子翻得亂七八糟，才找到一盒沒有過期的膏藥，還有一瓶藥酒。</br> 她讓江織坐在沙發上，自己站到沙發后面去：“你低頭。”</br> 江織把她拉前面來，低頭剛好到她腰的地方，他不老實，用頭頂去蹭蹭。</br> 周徐紡按著他的頭，叫他別動，倒了點藥酒在掌心，揉抹開，彎腰把手貼在他脖子上，輕輕地打著圈按壓：“這個是藥酒，我的一個朋友送我的，對淤血很有效。”是霜降送的，只是她自愈能力很強，用得特別少。</br> 江織抬頭：“男的女的？”</br> “女的。”周徐紡拍拍他的頭，“你低頭。”</br> 江織手環在她腰上，又低頭了。</br> 周徐紡又倒了一些藥酒在手里，再把掌心覆在他脖子上，輕輕推動：“會疼嗎？”</br> “不疼，涼涼的。”</br> 是她手心的溫度，很涼。</br> 但江織覺得舒服，那種折磨人的舒服。</br> 周徐紡給他用完藥酒，再貼了兩張膏藥上去：“好了。”</br> 她手剛拿開，被他抓著又按回去了：“你揉得很舒服，給我再揉揉。”</br> 他大腦在犯渾，在想夢里對她做的荒唐事。</br> 他動欲了。</br> 周徐紡還不知道，兩只手都覆在他脖子上，心疼他受傷，所以很輕很輕地給他揉。</br> 他突然問：“徐紡，你介意婚前同居嗎？”</br> 周徐紡愣了一下，然后搖頭：“不介意。”</br> 他懷疑她沒聽懂。</br> “睡一張床的那種。”</br> 她臉是紅了，但還是搖頭，回答沒有變：“不介意。”</br> 江織拉著她坐下：“你回答得太快了。”他說，很理智的態度，“這件事，作為女孩子，要深思熟慮。”</br> 周徐紡想都沒想，就斬釘截鐵地說：“你會幫我想，我都聽你的。”</br> 她對他，全然信任，沒有留一點私心、一點余地。</br> 江織卻搖頭：“就算是我，也不要什么都聽我的，不要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依著我，我會得寸進尺，然后，要是你哪天、哪件事不依著我了、不慣著我了，我可能就會覺得是你不對、是你不愛我了。”</br> 他說得認真，語氣不像平常。</br> 周徐紡聽得似懂非懂：“那我們不能婚前同居嗎？”</br> 他說也不是：“如果你能確定，至少在深思熟慮后的某一刻能確定，你以后會嫁給我，會當我孩子的母親，就可以。”</br> 周徐紡對婚姻還處在一知半解的階段，這段話，她并沒有理解透，就問江織：“那你確定了嗎？”</br> 江織點頭：“嗯，我確定了，所以我在等你。”他看著她，目光深邃，像仲夏夜里一望無際的星河。</br> 他是個隨心所欲的性子，占有欲很強，會說這樣的話，周徐紡很意外：“你說的這些話都好奇怪。”</br> 江織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腿上：“是不是不像我？”</br> 她乖乖把手掛他脖子上：“嗯。”</br> 平日的他，會比較纏人，也愛撒嬌，喜歡她哄他、寵他，要是她不聽他話了，他有時還會惱。</br> 江織摸了摸她還在發燙的耳朵：“這些話都不是我本意，而是本應該由你母親來教你，可你是一個人，沒人教，所以只能我來教你。”他松手，在她耳尖上親了一下，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也很想跟你同居，很想你事事依著我、慣著我。”</br> 最后面那句，才是他本意。</br> 只是，周徐紡孤身長大，他不忍心她懵懵懂懂，她自己一個人學著獨立和善良，剩下的，他來教。</br> 他也覺得自己有病，分明是男朋友，卻又當爹又當媽的，想把她缺的，都補給她。</br> 周徐紡很感動，抱著他的脖子一直親他臉：“江織，你真是好人。”</br> “……”</br> 又被發好人卡了。</br> 江織晚飯在周徐紡這兒吃的，兩人都不會做飯，叫的外賣，剛說完暫時不會同居的某人，又舍不得走了，哄著要周徐紡吻他，磨磨蹭蹭了很久才下樓。</br> 周徐紡家里除了睡覺換衣服洗澡的地方，剩下的都有攝像頭，江織在的時候，她都關了，等他走了，她才打開，把電腦也開了，她住的樓棟、小區、小區外面也都有監控，她盯著電腦屏幕，江織的車已經開遠了。</br> 霜降上線了，海綿寶寶跳出來：“徐紡。”</br> 周徐紡心不在焉地答應。</br> “江織已經走遠了。”</br> “哦。”她把目光從一臺電腦上移到另一臺電腦上。</br> 霜降有正事找她：“我查了一下，駱家那個養子。”</br> “有查到什么嗎？”</br> 周徐紡懷疑，她跟駱三、或者駱家，有一定的關系，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可能是記憶。</br> “能查到的，基本就是駱家對外的那一套說辭。”霜降懶得打字，用了合成的聲音，“是駱家的管家從鄉下抱來的，駱家收了當養子，染色體異常，天生帶殘疾，不會痛不會餓，還有語言障礙。”</br> 又是染色體異常，周徐紡擰了擰眉。</br> 霜降繼續：“但一件事很奇怪，駱家上下沒有一個人待見這個有缺陷的養子，為什么還要留著他，駱家可沒有什么善人，不會無緣無故養一個外人，如果只是因為駱家這一輩沒有男孫，完全可以領養一個正常的孩子，而不是一個被駱家人稱之為‘弱智’的孩子。”</br> 周徐紡沉默了半晌，開口：“我只想到了一種可能。”</br> 霜降問：“什么。”</br> “駱三是駱家的血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