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前面，抓著她兩只手放在腰上：“抱緊了，紡總。”</br> 江織會玩車，什么車都會，機車開起來那叫一個溜，紡總都驚呆了，覺得她的小嬌妻超棒超帥！</br> 今晚，紡總的小嬌妻特別的黏人，紡總走到哪，他就跟到哪。</br> 周徐紡去倒杯水喝，江織也寸步不離地跟在后頭，她又往更衣室去，他還跟著去。</br> “你為什么一直跟著我？”</br> 江織漂亮的眼睛里凝著漂亮的光：“喜歡你啊。”</br> 周徐紡：“……”</br> 暴擊！</br> 江織是個小妖精，可會勾引人了。</br> 周徐紡有點發燒了，但她要鎮定，不能被勾引，表情很正經：“可我要洗澡了。”</br> 小妖精直勾勾地看著她，眼里的波光都是蕩的：“一起不行嗎？”</br> 那她肯定要被他勾引走了。</br> 周徐紡堅決：“不行。”他們都要做個正直嚴肅的人。</br> 既然不行……</br> 江織去搬了個凳子，就放在浴室門口，他坐下：“去洗吧。”</br> 周徐紡驚呆了：“江織，你是小變態嗎？”</br> 江·小變態·織大長腿往前一伸，抱著手，換了副浪里浪蕩的表情，瞧著小姑娘：“再不進去我就要變成大變態了。”</br> 周徐紡：“……”</br> 她趕快去衣帽間拿衣服，然后迅速鉆進浴室里。</br> 浴室是單向可視的玻璃隔間，周徐紡在里面是可以看見江織的，他就坐在門口，她好不習慣，都不敢大動作，輕手輕腳地，洗個澡跟做賊一樣。</br> 她剛開始脫衣服，江織就在外面喊她。</br> “周徐紡。”</br> 她答應：“嗯。”</br> 江織又喊：“周徐紡。”</br> 她繼續答應：“嗯。”</br> 江織還喊：“周徐紡。”</br> 她往門口瞥了一眼，瞪著江織漂亮的頭蓋骨和后腦勺：“你干嘛一直叫我？”</br> 他靠著門，仰著頭，大喇喇地伸著腿，聲音輕飄飄的：“就是想叫了。”然后他繼續叫，“周徐紡。”</br> “嗯。”</br> 不厭其煩，一聲接一聲。</br> “周徐紡。”</br> “嗯。”周徐紡都不能專心洗頭了，“你別再叫了。”</br> 他不聽，還要叫：“周徐紡。”</br> 周徐紡頭一甩，盯門口：“不理你了。”再叫她就不答應了！</br> 江織笑著喊：“周徐紡。”</br> 周徐紡好煩他啊，覺得他今晚好黏人，像只纏上身的小狐貍精了：“你煩不煩啊。”</br> 他不嫌煩：“周徐紡。”</br> 周徐紡頭一低，頭發擋住臉：“周徐紡要開水了，聽不到你說話。”說完，周徐紡就開了水，水兜頭澆下去，把自己淋成了女水鬼的造型。</br> 江織：“周徐紡。”</br> 她聽不到。</br> 江織：“周徐紡。”</br> 她聽不到！</br> 江織突然擰了一下門把，不是鬧著玩的口氣：“周徐紡，你門沒關緊。”</br> 周徐紡被他嚇得一哆嗦，抱住自己：“不準進來！”</br> 江織那個小變態得逞地笑了：“不是聽不到嗎？”</br> 周徐紡：“……”</br> 這只妖精太壞了！</br> 她不要理他了！</br> “周徐紡，”那只妖精在說情話，動人的小情話，“我真稀罕你，稀罕得要命。”</br> 剛剛還決定再也不要理小妖精的周徐紡羞答答地回應了：“我也稀罕你~”</br> 小妖精在外面笑了。</br> 后面周徐紡洗完澡了，江織非讓她也坐在浴室門口，禮尚往來地‘聽’他洗。不知道江織聽起來是什么感覺，反正周徐紡聽得有點熱，有發燒的嫌疑。</br> 江織洗澡很快。</br> 周徐紡問他怎么那么快呀，他說得趕緊出來給她吹頭發。</br> 周徐紡覺得他好賢惠。</br> 賢惠的江織給周徐紡吹完頭發，把她抱到床上去，跟著躺進去，蓋好被子：“你去駱家做什么？”</br> 周徐紡睡里面，側躺著：“去拿駱家人的DNA。”</br> 江織身上的睡衣跟她是情侶的，粉格子款，襯得他皮膚特別白，他扣子不好好扣，鎖骨若隱若現。</br> “拿到了嗎？”</br> 周徐紡：“嗯。”</br> 江織猜得到她要做什么，也同樣懷疑她的身份，駱家不是需要養子，也沒有必要領養一個殘缺的孩子，而是沒得選，因為是唯一的‘香火’。</br> “剩下的交給我。”報復之類的事情，他去做就行，他不怕臟了手。</br> 周徐紡趴在枕頭上，有點犯困了：“好。”</br> 江織靠近她，手繞過她的脖子，把從唐想那拿來的項鏈給她戴上。</br> 她眼睛一眨一眨，用臉蹭他的手背：“你見過唐想了？”應該是唐想設法讓他知曉了來龍去脈。</br> 他點頭：“紡寶。”</br> “嗯。”</br> “我不會放過駱家任何一個人，”他眼里壓抑著情緒，音色低沉，“到時候你別攔我。”</br> 涉及到周徐紡，他沒什么胸襟，斤斤計較得很，誰欠了她的，他都要討回來。</br> 殺人償命，有怨報怨。</br> “不攔。”她就只有一個請求，“但你不要犯法好不好？”她不想江織因為壞人去做不好的事。</br> “我盡量。”</br> 只是盡量。</br> 他保證不了，如果正當途徑不頂用，他還是會用不正當的手段，總之，這個仇，非報不可。</br> 那她也只能盡量拉著他，不讓他做個違法亂紀的人，要是拉不住……她就要毀尸滅跡了。</br> 周徐紡打了個哈欠，好困：“江織，你不抱著我睡嗎？”</br> 她跟江織一人睡一個枕頭，中間隔的距離還可以躺一個人。</br> 江織睡在他那個枕頭上，忍著才沒有靠過去：“你不是嫌我睡相差嗎？”</br> 他的語氣里，是有怨氣的，讓周徐紡有種錯覺，好像她好過分，做了罪不可赦的事情一樣，她反省了一下，覺得自己是有點不通情達理了，所以她知錯就改：“你想抱我就讓你抱好了。”</br> 江織立馬挪過去了，抱住她，跟她擠一個枕頭，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今晚不會踢你的。”</br> flag立得太早了。</br> 后半夜，突然咚的一聲響。</br> 江織翻了個身，手一伸，沒摸到人，他立馬驚醒了，坐起來喊：“紡寶？”剛睡醒，有點奶音。</br> 屋里燈沒開，浴室燈也沒開，他沒睡飽，眼角紅紅的，瞳孔里像能掐出水來，頭發也被壓得亂糟糟，白皙的臉上有兩道枕頭壓出來的印子。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按了床頭燈，在屋子里掃視了一圈，沒看到人。</br> “紡寶？”沒人應，江織納悶了，“去哪了？”</br> 他掀開被子打算起床，一只手突然從地上伸到了床上來，然后一個頭冒出來：“我在地上。”</br> 江織瞌睡全醒了：“你在地上干嘛？”</br> 周徐紡從地上爬起來，撣撣身上的灰：“你把我踹下來的。”</br> 江織：“……”他試圖申辯，“我踹的？”</br> “是！”</br> 算了，他還是不要申辯了，默默地、老老實實地睡到最里側去。</br> 可有什么用呢？他只要一睡著，就不老實。</br> 托了江織的福，周徐紡早上醒來腰酸背痛，且精神不振，她吃完早飯就爬回床上了，要睡個回籠覺。</br> 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br> 因為快年關了，江織的工作差不多都停了，他也不外出，在周徐紡這兒窩著，看看劇本看看她，時間一晃就過。</br>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br> 周徐紡接了電話：“喂。”</br> 是送外賣的小哥：“周小姐，您的外賣。”</br> 她十二點點的外賣，現在已經一點了，屋外在下雨，可能因為天氣不好。</br> “請稍等。”江織在廚房熱牛奶，周徐紡同他說了一聲，“我下去拿外賣了。”</br> “穿好衣服。”</br> “哦。”</br> 她套了件外套，出門了。</br> 下了樓，門開一小條縫，她把頭探出去。</br> 送外賣的是個中年男人，身上穿著黃色的工作服，他沒有撐傘，身上已經濕透了：“是周小姐嗎？”</br> 三九天，是帝都最冷的時候，說話的時候，都會冒‘白煙’。</br> 周徐紡回答：“是我。”</br> 對方雙手把袋子遞上，頭發上的雨滴順著流到了臉上，再又滴在了袋子上：“不好意思，我來遲了。”</br> 周徐紡伸出一只手，接了外賣：“沒有關系。”她說，“謝謝。”</br> 男人沒有立刻離開，他還站在外面，因為天氣太冷，有些哆嗦，解釋：“來的路上摔了一跤，把湯都灑了，湯的錢我另外算給您可以嗎？”</br> 周徐紡看了一眼袋子，上面還沾有血漬，被雨水沖淡了。</br> “湯是湊單點的，不用賠了。”</br> 這一單外賣，估計賺不了幾塊錢，而她給江織點了個很貴的湯，大概是外賣員一天的工資。</br> 對方再三道歉。</br> 周徐紡說沒關系，看了看屋外，雨還在下：“可以在這等一下嗎？”</br> 男人遲疑了一會兒，點頭。</br> 周徐紡上樓去，一會兒后又下來了，手里還提了一個袋子，她遞過去，說：“下雨了。”</br> 袋子里有一把傘。</br> 男人接了袋子，看了一眼，里面還有一些藥：“謝謝。”</br> “不用。”</br> 周徐紡關上了門。</br> 樓下，那人還站著，發了一會兒的呆，把雨傘拿出來，撐開，握著傘柄的那只手，掌心有幾道擦傷，傷口外翻，紅腫得很厲害，還在冒著血珠。</br>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br> 他看了一眼來電，笑著接了電話：“怎么了，離離？”</br> 電話里是奶聲奶氣的童聲：“爸爸你吃午飯了嗎？”</br> “吃了。”</br> 沒吃呢，還有兩個單沒送。</br> 小孩兒有四五歲了，很懂事，很乖巧：“媽媽說下雨了，讓你買傘，不要不舍得錢。”</br> “嗯，知道了。”</br> 男人眼睛發酸，撐著一把黑色的傘，步子有些顛簸，在雨霧里越走越遠……</br> 周徐紡關上門后，一轉身便看見了江織，他只穿了黑色的毛衣就下來了，靠著樓梯的扶手，在看著她。</br> 周徐紡走過去：“你怎么也下來了？”</br> 他沒答，問了她一句：“不怨嗎？”</br> “嗯？”</br> 沒頭沒尾的，周徐紡不明白他問的是什么。</br> 樓梯間里是聲控燈，暗了一下，又亮了，江織走到她面前：“這個世界這么對你，你不怨嗎？”</br> 這姑娘心太好。</br> 他越加覺得不公平，這個世界太虧欠她了，憑什么啊，又沒幾個人對她好，憑什么她要與人為善。</br> 他也知道，他的想法變態又扭曲，因為他太憤憤不平。</br> 周徐紡知道他的意思了，反問他：“怎么對我了？”</br> 江織頂了頂后槽牙，眼里陰沉沉的：“對你一點兒也不好，什么苦都給你吃了。”</br> 她不怨。</br> 他怨，怨駱家，怨江家，怨那些有關與無關的人，還怨這個爛透了的世道與瞎了眼的天。</br> 他在怒火中燒，她還笑：“沒有啊，還是有一點好的。”她伸手過去，牽他的手，“你不是很好嗎？”</br> 她倒覺得，這個世界對她不算壞。</br> 她覺得呀，一個江織可以抵一整個世界了。</br> 江織抓著她的手，往她臉上戳，戳完他低頭在那處親了親，還是有些意難平：“你太善良，太容易知足，我要是你啊，若是被這樣對待，我會拼盡我全力，跟這個世界同歸于盡。”</br> 搞得贏就搞。</br> 搞不贏，那就魚死網破。</br> 他就是這么小氣，誰在他頭上動土，他就要在誰的領地里掘地三尺。認命？這輩子都不可能認命。</br> 他要是周徐紡，估計會心理扭曲吧，很有可能反社會。</br> 雖然不會有這種假設，周徐紡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那我一定會阻止你。”她牽著江織往樓上走，他穿得少，手很涼，“你不是覺得這個世界不好嗎，那它不值得你同歸于盡。”</br> 她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暖著：“然后，我再努力把這個世界變好一點，讓你舍不得跟它同歸于盡。”</br> 心真善。</br> 這世道，有幾個人命途多舛之后，還能留著一顆赤子之心。</br> 江織揉揉她的腦袋：“真傻。”</br> 他家這個，是個小傻子啊。</br> 周徐紡搖頭：“我不傻。”</br> 江織不跟她爭，把他的小傻子領回家去。</br> 午飯后，小歇了一會兒，周徐紡接到了方理想的電話。</br> “徐紡。”</br> “嗯。”</br> 對話不像以前了，即便什么內容也沒說，都像很沉重。</br> 方理想欲言又止：“待會兒能見一面嗎？”</br> “好。”周徐紡問，“我可以帶江織去嗎？”江織跟她說了，關于她的身份，知情者除了唐想，還有方理想和她的父親。</br> 方理想說：“可以。”她說，“我也會帶一個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