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孝林沒說話,從樓梯角提了個滅火器來,走近她:“這里是監控死角,我在這兒做什么,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br> 叮,叮,叮。</br> 他手機連響了三聲。</br> 江扶離面不改色,半點慌張沒有,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那個滅火器:“建議你先看一下手機,再決定要不要做什么。”</br> 還是剛才那個陌生的號碼,發了三張照片過來,照片里的唐想不著寸縷。</br> 江孝林眼睛殷紅,咚的一聲,扔了手里的滅火器,他投降:“你要什么?”</br> “股份。”</br> 人啊,最好不要動情,尤其是金字塔上面的那些人,有了弱點就太容易被拉到塔底了。</br> 江扶離說:“你吞了我多少,加倍給我吐出來。”</br> 次日,晚上九點。</br> 頭頂的電風扇搖晃著發出刺耳的聲音,空氣中有消毒液的氣味。</br> 這是哪兒?</br> 唐想動了動手,腕上有刺痛感,是麻繩。</br> “嘎吱。”</br> 是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后有腳步聲靠近,唐想立馬坐起來,這時,一只手伸向她,粗暴地扯開了眼睛上的黑布。</br> 光線刺眼,她用胳膊擋了擋。</br> “吃飯。”</br> 男人把她嘴上的膠帶撕了,往地上扔了一碗白米飯。</br> 他叫東子,唐想聽他的同伙這么叫過他。等眼睛適應了燈光,唐想仰頭,抬起被捆著的雙手:“手綁著,吃不了。”</br> 東子嘴里叼著根煙:“那就餓著。”</br> 她的手腕被捆著,剛端起碗,還沒湊到嘴邊,碗就砸了。</br> 東子表情兇狠了。</br> 她膽子倒大,坐在地上也不見怕:“給我松綁,吃完飯再綁上。”</br> 話剛說完,又進來一個男人,跟東子是同伙,東子叫他阿輝。</br> “餓個一兩頓又死不了。”</br> 阿輝隨手扔了剔牙的牙簽,吐了一口剔出來的飯菜殘渣,他蹲下,收拾地上碎片,突然抬頭看唐想。</br> “皮膚挺白啊。”</br> 目光猥瑣,不懷好意。</br> 媽的!</br> 唐想咬緊牙,忍著。</br> 阿輝把摔碎的碗收拾走,又將唐想的眼睛和嘴巴封上,這才出去,鎖上門后,和東子在門口斗地主。</br> 唐想等兩人到了興頭上,才松開拳頭,她手掌心里藏了一塊碎片。她用兩只手壓著,來回地磨手腕的麻繩。</br> 剛才她觀察過了,這里應該是個廢棄醫院,她被關在二樓,有窗戶,沒防盜網,那個叫阿輝的男人,目光太臟,她不能這么干等著。大概用了十多分鐘,手腕上的繩子被磨斷了,她迅速扯掉眼睛上的布,撕了膠帶。</br> 門口,兩人結束了一把,又開局了。</br> 唐想把腳上的繩子解開,扶著墻站起來,她腿是麻的,緩了一下,輕手輕腳地摸到窗前,推開窗戶,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br> 她懂一點跆拳道,二樓的高度對她來說不算很高,但她一天沒進食了,手腳沒有力氣,落地的時候腳踝崴了一下。</br> 出去的正門就在前面,她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拉開大門——</br> “想跑?”</br> 男人叫華哥,是這伙人的老大。</br> 他一把拽住唐想的頭發,把她拖了回去。</br> 斗地主的兩個人見老大回來,立馬扔了牌站起來。</br> “你們是怎么看人的?”華哥把人扔到地上,大發脾氣,“兩個大男人都看不住一個女的,你們是死人嗎!”</br> 阿輝辯解:“老大,我們——”</br> 華哥一腳踹過去:“還不快把人綁起來。”</br> “是,華哥。”</br> 阿輝把唐想拽進了病房,用力摔上門,他一進來臉色就變了:“你還敢跑?”他把人推到地上,擼起袖子,目光從唐想的臉上慢慢移到胸部,“看來得教訓教訓你。”</br> 前天晚上躲在江孝林家陽臺的人,就是他。</br> 唐想坐在地上,不停地往后退:“你動我試試。”她的手在發抖,腳踝疼得沒什么知覺了,她握緊手,往墻角縮,“你碰我一根手指,就一定會有人廢你一只手。”</br> “嚇唬我啊?”</br> 他踹了一腳廢棄的鐵床,流里流氣地笑了一聲,然后往墻角逼進,邊走邊扯領口的扣子。</br> 這女人,衣服里的皮膚嬌嫩得很。</br> 唐想摸到地上的繩子,扔過去:“別過來!”</br> 這時,咣的一聲!</br> 門被踢開了,阿輝猛地回頭。</br> 門口站了個相貌出色的男人,身后帶了十幾個人,華哥和東子都被人扣著手摁在了墻上。</br> 江孝林,他來了。</br> 唐想松開手,掌心全是汗。</br> “她沒嚇唬你。”他走進來,從地上撿了一根鐵棍,“哪只手碰過她?”</br> 阿輝反應過來這是誰了,剛起的色心咯噔了一下,慌了:“林、林少。”</br> 江孝林的眼睛從看到唐想那刻起,就發紅了,壓抑了一天的怒氣全部迸了出來:“我問你哪只手,不說就兩只手一起廢。”</br> 阿輝本能地往后退。</br> 江孝林上前,一腳踢在他胸口。</br> 人撞到了廢棄的病床上,再滾到地上,剛要爬起來,手被踩住了。</br> 江孝林用力,碾著他的手背,他慘叫,剛要用腳去蹬,江孝林抬起手中的棍子,狠狠砸下去。</br> “啊啊啊——”</br> 叫聲,很慘烈。</br> 鐵棍拄在地上,江孝林敲了敲地面,眼里殺氣沒消,看著地上打滾的阿輝:“別亂動,還有一只手。”</br> 阿輝痛得蜷成了一團,大叫著喊饒命。</br> 江孝林視若無睹,拖著棍子走過去,腳踩在阿輝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上,抬起手里的棍子。</br> “江孝林,”唐想說,“夠了。”</br> 會出人命的。</br> 他眼里的火慢慢消退,扔了棍子,走到墻角,單膝跪下:“對不起,唐想。”是他作惡,累她遭了罪。</br> 唐想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