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紡回家已經快八點了,時間有點晚,就沒有出去擺攤貼膜。</br> “你染發了。”她剛進門霜降就發現了。</br> “嗯。”</br> “很好看。”</br> 周徐紡不習慣地扒拉了一下頭發:“待會兒就洗掉。”她的職業特殊,出任務的時候不可以留有任何醒目的特征。</br> 如果是江織染就好了,肯定特別漂亮,比棉花糖盒子上鑲的鉆石還要漂亮。</br> 電腦屏幕的下方滾動著一行字:“那筆雇傭金我們不用賠了,是那邊違約在先。”</br> “查到是什么人了嗎?”周徐紡晃著腳下的粉色兔頭拖鞋,腦子里打了個岔,想去了別的地方。</br> 如果江織染頭發的話,肯定特別特別好看……</br> 霜降看出她心不在焉了,沒有打字,用合成的聲音說:“已經查出來了,委托人叫靳松,他資料我發到了你郵箱。”</br> 周徐紡用另一臺電腦打開郵箱。</br> “昨天晚上插手我們任務的那伙人也是職業跑腿人,在業界名氣不小,他們的頭目是一個叫秦哥的男人,以公司的模式運營,后勤和保密做得很好,我暫時拿不到他們的客戶資料,他們的委托人是不是也是這個姓靳的,我還查不出來。”</br> 那個跑腿公司叫FOR,成立不到半年,便聞名業內,與周徐紡不同,FOR什么委托都接,只要出得起錢。</br> 周徐紡跟他們搶過幾次生意,有一些了解。</br> 她問霜降:“這個叫靳松的人和江織有仇嗎?”</br> “他們本來有電影合作,但不知道因為什么談崩了。”合成的聲音戛然而止,電腦屏幕上滾出來一行大寫加粗的字,“另外,靳松喜歡男人,尤其是漂亮的男人。”</br> 怪不得了。</br> 江織就是漂亮的男人,頂頂漂亮的男人。</br> 想到江織,周徐紡有點泄氣了:“江織已經懷疑我了。”她不想搬家,以前的話,若是露出了馬腳,她都會選擇逃得遠遠的,可江織生得那樣美麗,她要是搬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臉了。</br> 越想,她越氣餒,耷拉著腦袋,像只無精打采的鵪鶉。</br> 霜降問:“你暴露什么了嗎?”</br> “不知道。”周徐紡說,“江織他很聰明。”她故意偽裝了聲音,都不敢跟他對視,還是被他發現了。</br> 她繼續耷拉腦袋,染了霧藍色的頭發也軟趴趴的,是只斗敗的鵪鶉了。</br> 霜降安慰她:“阿紡,你也很聰明。”就是情商太低。</br> 周徐紡垂著眼皮在沉思,要怎么樣才能讓江織不再懷疑她……</br> 叮。</br> 微信來了,她看了一眼,是粥店的老板娘,問她能不能幫忙送外賣,店里忙不過來。</br> 屋外陰沉,大雨將至。這個天氣,交通擁堵,外賣員的派送效率會降低很多。</br> 周徐紡回了老板娘:“好。”</br> 回復完,她思索了一小會兒,又找出江織的微信,發了個笑臉給他。</br> “。”</br> 江織學她,就發了個句號。</br> 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打字:“你餓嗎?”</br>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顯示了很久,江織的消息卻遲遲沒有發過來。</br> 嗯,肯定是她問的太奇怪了。</br> 周徐紡組織了一下語言,再問一遍:“我現在要去送外賣,你餓不餓?”</br> 她把手機放桌子上,兩只手找著字母打字,速度能快點,又發了一條。</br> “你請我當群眾演員,我要謝謝你。”解釋完,她重新問,“你餓嗎?”</br> 這次,江織立馬回復了:“餓。”</br> 周徐紡嘴角勾起來一點點,不太會笑,有點僵硬,但她眼里都是開心:“那我給你買粥喝吧。”</br> 她這是約他?</br> 那頭,江織手心出了汗,有點滑,差點把手機砸地上。</br> 他拿了件外套,起身:“你在哪?我過去。”</br> “外面在下大雨,我點了外賣,現在送過去。”她還特地說,“我問了阿晚地址。”</br> 他腳步一頓。</br> 外賣……</br> 就不能請他去情調好點的地方?哦,她沒錢……算了,外賣就外賣吧。</br> 他走到玄關,蹲下換鞋:“不用送過來,我去粥店找你。”</br> “外頭很冷,你身體不好,不要出門。”</br> 還挺乖。</br> 江織把鞋踢了,嘴角的笑沒壓住:“好。”</br> 周徐紡:“。”</br> 江織:“你快點。”</br> 周徐紡:“。”</br> 江織:“我餓了。”</br> 周徐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