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校霸表情別別扭扭,頗不自然:“一女孩兒,她剛表白完就跟別的人交往了,這什么意思?”</br> 狐朋狗友嘿嘿一笑:“你被誰表白了?”</br> 薛校霸炸毛:“不是我!是我的朋友!”</br> 哦,無中生有系列啊。</br> 狐朋狗友懂了,相當識趣地沒有戳穿,繼續為老大排憂解難:“那女孩兒被拒絕了?”</br> “嗯。”</br> 也就是說,薛校霸被一姑娘表白了,然后薛校霸拒絕了,再然后人家姑娘就轉投了別人的懷抱。</br> 怪了,薛校霸拒絕姑娘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什么時候這么傷神過?</br> 狐朋狗友客觀地分析了一番:“還能什么意思?知難而退放棄了唄。”</br> “這么容易就放棄?”</br> 薛校霸看上去有點不愿意相信啊。</br> 來,狐朋狗友再給校霸分析分析:“薛哥,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的女孩子不喜歡死纏爛打,而且她們很善變,今天喜歡吳彥祖,明天就喜歡彭于晏了,后天——”</br> 薛校霸不聽不聽:“放你的狗屁!”</br> “……”</br> 這樣子,搞得好像不是他自個兒拒絕的似的。</br>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狐朋狗友下定論,“那女的她就是個渣女。”</br> 薛校霸一本語文書砸過去:“你才渣,你全家都渣!”</br> “……”</br> 晚上,祈安有隨堂考,九點結束。</br> 薛勇敢八點就來學校門口等了,等到九點一刻了,也沒等到人。</br> 學校后面就是小區,就幾步路的距離,薛勇敢瞧見一男孩子把一女孩子送進去,兩人都十幾歲,應該是對小情侶,一路手拉著手。</br>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br> 男孩子左看右看:“讓我親一下。”</br> 女孩兒扭扭捏捏地推湊過來的男孩子:“會被人看到的。”</br> “這么晚了,哪有人。”男孩子提議,“我們去那后面。”</br> 然后那對小情侶去了小區綠化帶的后面。</br> 薛勇敢站的那個角度剛好能看見,那男孩把手鉆進了女孩子的衣服里。</br> 媽的,禽獸!</br> 薛勇敢撿了塊石頭,對準了砸過去。</br> 那男孩啊了一聲,回頭吼:“誰啊?!”</br> 薛勇敢靠著五中的校門口,站沒站相,吹了聲口哨:“原來是個人啊,真對不住了,我還以為是只狗在那。”</br> “……”</br> 那只狗還有點羞恥心,趕緊帶著他的小女朋友溜了。</br> 校門口陸陸續續有人出來,薛勇敢挨個瞧過去,還是沒看到祈安,他又打了電話,也沒人接。</br> 祈安不會被那賊眉鼠眼的家伙騙走了吧?那賊眉鼠眼的家伙會不會也把手伸到祈安衣服里……</br> 薛勇敢拔腿就往學校里面跑,剛跑到二號教學樓,祈安就下來了。</br> “雞總哥哥。”</br> 他喘著氣:“噠噠。”</br> 祈安給他拍拍背順順氣:“怎么了?”</br> 他說話很快:“你不要跟別人交往,男孩子都是豬蹄子,他們會占你便宜,會哄你騙你欺負你。”</br> 還會把豬蹄子伸進去!</br> 樓梯里有人來來往往。</br> 祈安拉著他,去了操場:“那你跟我交往啊,你不會占我便宜,不會哄我騙我欺負我。”</br> 頭上是滿天的星,地上的邊野的草,等吹動少女的裙擺還有少年的頭發。</br> 少年說:“我也會。”</br> “你不會。”</br> 他把她拽過去,低頭就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你看吧,我也會。”</br> 她笑了,伸手去牽他的手:“雞總哥哥,親了我是要負責的。”</br> 薛勇敢一愣,下意識就要把手抽回來,可一瞧見女孩子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他手就僵住了:“你、你昨天也親我了。”</br> 他的意思是扯平了。</br> 不想,她卻說:“我也會負責。”</br> 完了,他斗不過啊。</br> 他腦袋一耷拉,認輸:“那你那個男朋友怎么辦?”</br> “我沒有男朋友啊。”她拉著他的手,歡喜地左右晃悠,“不過現在有了。”</br> 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br> 薛勇敢踢著地上的石子,悶聲悶氣的:“以前沒發現,你這么壞。”</br> 他還能怎么辦,斗不過她,只能從咯。</br> “雞總哥哥。”</br> 他嗯了聲,把她的書包接過去,一只手提著她的書包,另一只手牽著她。</br> 她倒退著走,尋著他的眼眸看:“我現在是你第九任女朋友了嗎?”</br> 他也就糾結掙扎了三秒鐘:“……嗯。”他不好意思,低著頭不敢看她,“什、什么時候?”</br> “嗯?”</br> 他抓了一把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你什么時候看上我的?”</br> 月下,少女笑著的眼似彎彎的月牙:“不知道。”</br> 她只知道她想快點長大,想穿他送的高跟鞋,想告訴他,她已經長大了,不要找別人當女朋友。</br> 晚上十點,薛勇敢給陸姜糖打了個電話。</br> “姜糖。</br> “嗯。”</br> 這個點,陸姜糖還在醫學實驗室。</br> “我跟祈安交往了。”某人嘴角瘋狂往上跑。</br> 陸姜糖:“哦。”</br> 薛勇敢不滿意了:“你怎么這反應?”一點都不激動,一點都不震驚!</br> “早看出來了,你對祈安有賊心。”</br> 什么叫賊心!</br> 薛勇敢手里轉著筆,卷子除了選擇題剩下的就是一片雪白:“你怎么看出來的?我怎么看不出來?”</br> 實驗室門口,身穿白大褂的少年筆直站著,嘴角微揚,似笑非笑:“你傻啊。”</br> 從這傻子不讓他牽祈安的手開始,他就看出來了,這傻子賊心已起,只是不自知而已。</br> 祈安更明顯,她從小就只要薛勇敢帶。</br> 他給了句忠告:“別讓祈安她爸知道。”</br> 薛勇敢不以為然:“知道了又能怎樣?”</br> “打斷你的腿。”</br> 薛勇敢眼皮一跳:“不至于吧?”</br> “你可以試試。”</br> 陸姜糖掛了電話,把醫用口罩戴上,進了實驗室。</br> 次日,薛勇敢的狐朋狗友們發現這貨又染頭發了。</br> 這騷氣的奶奶灰啊。</br> “薛哥,你這發型挺騷啊。”狐朋狗友嘿嘿,“笑得更騷。”</br> 騷氣沖天的薛勇敢:“滾。”</br> 狐朋狗友不滾,湊上去:“有啥好事兒?說出來大家高興高興。”</br> 薛小爺看來心情不錯,大方地分享了他的喜悅:“小爺談女朋友了。”</br> 這是稀奇事嗎?</br> 狐朋狗友不覺得,畢竟校霸哥換女朋友像換衣服一樣隨意:“這次又是哪個妞?帶出來一起耍耍啊。”</br> “滾你丫的。”他板著個臉,嘴角卻瘋狂上揚,“這次不一樣,你們少跟我在這不正經。”</br> “怎么不一樣了?”</br> 某人突然笑得很蕩漾,有點得意洋洋又有點神秘兮兮地說:“這個以后是要結婚的。”</br> 結婚?</br>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說了你們也不懂。”薛勇敢轟趕,“都滾開,別妨礙哥看書。”他答應噠噠了,要考進倒數二十。</br> 他目前倒數第一,雖然進倒數二十有點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他薛二爺是什么人……拿起書本的第八分鐘,他睡著了。</br> 終于,睡過了一天的課,鈴聲一響,薛勇敢就往教室外面沖,書包都不要。</br> 嗯,校霸是不會拿書包的,拿了書包太不威風凜凜了,校霸還得開機車,頂著一頭騷氣的頭發在校門口等他的妞。</br> “祈安。”</br> 祈安走過去,先看了看他的頭發,然后看他的車:“哪來的車?”</br> 薛勇敢他爸管得嚴,不讓他碰機車,更不會給他買,這車是他小弟的。</br> “我借的,上來,帶你兜風去。”</br> 祈安搖頭:“不要騎這個車,不安全。”</br> 這車賊酷,薛勇敢想騎,可女朋友的話他不得聽啊。他把機車扔給小弟,騎了輛自行車過來:“上來。”</br> 祈安坐上去。</br> 來來往往的學生都有意無意地看他們,快看,五中的小霸王拐了個乖巧的好學生。</br> 薛勇敢用眼神警告吃瓜群眾別亂瞟:“祈安,抱緊了。”</br> 她抱住他的腰:“雞總哥哥。”</br> “嗯。”</br> 女孩子壓著裙擺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以后可不可以只帶我兜風?”</br> 十五的少年紅了臉,染著一頭桀驁不馴的奶奶灰,卻乖乖地回答:“哦。”</br> 薛勇敢把祈安送回了家,自行車扔在門衛室旁邊,然后跟她一起進去了。</br> 他心癢癢的,像有軟軟的小羽毛在撓:“噠噠,手給我牽著。”</br> 祈安把手伸過去。</br> 他剛牽上——</br> “喬祈安。”</br> 聲音從后面過來,不緊不慢,不怒而威。</br> 祈安把手抽回來,回頭:“爸。”</br> 薛勇敢:“……”噢,被抓現行了。</br> 他轉過身去,叫了一聲叔。</br> 喬南楚走到旁邊,折了一根樹枝:“破壞公物不對,別學。”他把樹枝上的葉子一片一片摘了,“薛勇敢,給老子過來!”</br> 這么直接粗暴嗎?</br> 這要是他爸,他鐵定跑,可這是祈安她爸,是他未來的泰山大人……薛勇敢躡手躡腳地過去了。</br> “爸,”祈安擋在前面,“你別打他,是我主動的。”</br> 喬南楚手癢得很,抽了枝條上的皮:“祈安你讓開。”</br> 她不讓開。</br> 薛勇敢在后面拉了拉她:“噠噠,聽你爸的,讓開。”</br> “雞總哥哥。”</br> 他輕聲細語地哄:“聽話,上樓去。”</br> 祈安用哀求的眼神看了喬南楚一眼,猶豫了很久,才一步三回頭地上了樓。</br> 喬南楚拎著枝條上前:“什么時候的事兒?”</br> 薛勇敢老實回答:“就這兩天。”</br> “到哪一步了?”</br> 他嘴瓢了一下:“就、就親了。”</br> 喬南楚一樹枝抽過去。</br> 薛勇敢也不躲,結結實實挨了一下。</br> “認真的?”</br> 平時吊兒郎當的少年難得穩重了:“認真的。”</br> 又一樹枝抽過去。</br> 喬南楚眼里跟揣了冰似的,言簡意賅:“把你爸叫來。”</br> “哦。”</br> 薛勇敢立馬給他爸打了個電話:“爸。”</br> 薛寶怡本來就正上火呢:“你還敢給我打電話,剛剛你班主任找我,說你又染了個流氓頭。”</br> “你來一下學區房,南楚叔叔也在這。”</br> “干嘛?”</br> 薛勇敢支支吾吾了一通:“我早戀了,跟噠噠。”</br> 薛寶怡沉默了幾秒鐘:“等著。”</br> 四十分鐘后,薛寶怡到了,他一進屋就看見自家兔崽子規規矩矩地站著,跟罰站似的。</br> 枝條放在了旁邊的茶幾上。</br> 薛寶怡詫異:“這就打完了?”他馱了根高爾夫球桿過來,真誠地建議,“南楚,用這個。”</br> 薛勇敢:“……”他可能真是垃圾桶里撿來的。</br> 喬南楚坐著:“薛寶怡。”</br> 薛寶怡上前,陪笑:“親家公您說。”</br> 喬南楚一腳踹過去:“我丑話說在前頭,以后你兒子要是讓我女兒難過了,我打斷他兩條腿,說到做到。”他冷著個臉,“你沒意見吧?”</br> 薛寶怡瞥了一眼自家的小兔崽子,果斷搖頭:“沒意見,沒意見。”</br> “噠噠現在才十三歲,除了牽手,什么都不能干。”喬南楚眸光一轉,涼涼地看著薛勇敢,“有意見嗎?”</br> 薛勇敢:“沒意見,沒意見。”</br> 喬南楚挺想弄死這對狗父子的,他咬了咬牙,忍了:“十八歲之后訂婚,二十歲之后過來下聘,現在,”他摸到茶幾上的枝條,扔了過去,“薛寶怡,帶著你兒子滾。”</br> 薛寶怡狗腿得一批:“好嘞。”</br> 他趕緊帶著兔崽子撤。</br> 兔崽子還不想撤:“噠噠她——”</br> 薛寶怡一巴掌拍過去:“聽你老丈人的,趕緊滾。”</br> 老丈人喬南楚:“……”</br> 狗父子!</br> 狗父子出去之后,狗兒子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副悉聽尊便、壯士斷腕的表情:“打吧,隨你打。”</br> 狗父親不僅沒打他,還拍拍他的肩,一臉欣慰:“兒子,干得漂亮。”</br> 狗兒子還有點良知:“爸,做個人吧。”</br> 狗父親一腳踹過去。</br> 叩、叩、叩。</br> 喬南楚敲了敲門。</br> “進來。”祈安坐在書桌前,書卻沒有翻開過,“雞總哥哥走了嗎?”</br> “嗯。”喬南楚走到他家的小姑娘面前,“真喜歡他?”</br> 她點頭:“爸,祈安像你。”她眉宇間還有未長開的稚氣,眼神里卻透著堅定,“像你喜歡媽媽那樣。”</br> 喬南楚俯身,摸摸女孩子的頭:“你還小。”</br> “我分得清,姜糖哥哥對我也很好,但雞總哥哥不一樣。”</br> 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這閨女,性子看起來像溫白楊,但骨子里卻跟他一個樣,倔強、果敢、知道自己要什么。</br> “爸,你也喜歡雞總哥哥對不對?”</br> 喬南楚否認:“誰喜歡他了。”那個狗崽子!</br> 祈安笑吟吟的:“你啊。”</br> 如果不是喜歡他,就不止揍他那么簡單了,更不會讓他長大后來下聘。</br> “以后跟他單獨見面都得提前跟我報備。”他就這么一個女兒,得看緊了,省的被那狗崽子連盆端走了。</br> 祈安:“好。”</br> 從房間出來,喬南楚給薛寶怡打了個電話,實在窩火:“薛寶怡,你個狗東西。”</br> 被罵了的薛寶怡不僅不生氣,還很體貼:“親家公,別氣,我這就幫你揍薛勇敢那臭小子。”</br> “老子還想揍你。”</br> 他口氣像妓院的老鴇:“來呀來呀。”</br> “……”</br> 這對父子!</br> 喬南楚被氣笑了。</br> 罷了,也還好是那小子。</br> 之后,喬南楚訂了規矩,除了在學校,還有周六、周日的下午兩點到五點,其余時間,不許薛勇敢單獨帶祈安出去。</br> 薛勇敢當然不是那么聽話的人,隔三差五就偷偷摸摸地來找祈安。</br> 這不,某人又摸進了院子。</br> “噠噠!”</br> “噠噠!”</br> 祈安聽到聲音,開了窗,往下看:“雞總哥哥。”</br> 薛勇敢在樓下招手:“我剛剛看見你爸出去了,你快下來,我帶你玩去。”</br> “雞總哥哥。”</br> “快下來呀。”他等不及了。</br> “我爸在你后面。”</br> “……”</br> 薛勇敢石化了。</br> “薛勇敢,”聲音在后面,很危險,“膽子挺肥啊。”</br> 薛勇敢回頭,一副老實本分的表情,他鞠了個躬,誠心誠意:“岳父大人,小婿知錯了。”</br> 喬南楚惜字如金:“滾。”</br> “是!”少年回頭,沖二樓的窗口揮揮手,笑出了一口白牙,“噠噠,雞總哥哥明天再來。”</br> 窗前的女孩笑著說好。</br> 春風十里,到了花開的季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