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霓虹在飛速后退。</br> 周徐紡把耳麥戴上:“霜降。”</br> 霜降知道她要問什么,立馬回復(fù)她:“受邀的嘉賓資料、還有游輪上的監(jiān)控視頻我都復(fù)刻出來了,但一二層沒有開攝像頭,可用信息并不多。”</br> 周徐紡單手開車,風(fēng)吹得頭發(fā)亂飛,她直接把帽子扣上:“江家人立案了嗎?”</br> “嗯,江織的奶奶出面了。”</br> 思索片刻,她問:“能不能從警局那邊入手?”</br> “我試試。”</br> 道完謝,周徐紡打了方向盤,將車頭調(diào)轉(zhuǎn)回去。</br> 病房里,薛冰雪剛給江織做完急救處理。</br> 薛寶怡急得走來走去:“怎么樣了?”</br> 薛冰雪戴著聽診器,細(xì)聽了一會兒,取下:“肺里有積液,要做穿刺。”</br> 江織的肺部狀態(tài)很不好,又溺水了,有積液也在預(yù)料之中,如果不是他要趕著去見周徐紡,方才就該給他做穿刺。</br> 也是能忍,拖著這病歪歪的身體還去見心上人。</br> 江織半合著眼:“你做。”</br> “我主攻的是中醫(yī)。”</br> 他精神不振地窩在病床上,周徐紡送的那雙拖鞋就放在枕頭邊上,他沒力氣,手指動都不想動一下:“別人我信不過。”</br> 薛冰雪雖主攻中醫(yī),但主刀能力絲毫不遜色于外科醫(yī)生。</br> “把衣服脫了,我先給你針灸。”</br> 江織把外套脫了,直接掀起病號服。</br> 薛寶怡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瞧,隨后發(fā)出了一聲驚嘆:“織哥兒,你好白啊……”又是一聲驚嘆,“臥槽,你居然有腹肌!”</br> 那幾塊腹肌……</br> 臥槽!他都覺得欲。</br> 江織瞥了他一眼,一把扯了被子,蓋住了:“出去。”</br> 喲,還嬌羞上了。薛寶怡哼哼,就不出去:“都是大老爺們,干嘛呀。”</br> 江織眼皮掀了掀,明艷的桃花眼配上這副病病懨懨的樣子,倒勾人得緊,只是這說出的話很是煞風(fēng)景:“老子掰彎的大老爺們還少?”</br> 大老爺們薛寶怡:“……”</br> “寶怡,”薛冰雪發(fā)話了,“你出去,別在這妨礙我。”</br> 長輩的話,還是得聽吧,薛寶怡哼哼著,出去了。</br> 薛冰雪戴上手套,取了針,將江織的衣服撩上去,他落針很快,很輕:“你怎么回事?”</br> 江織手臂枕著脖子,拎了周徐紡送的那雙拖鞋在手里把玩:“什么怎么回事?”</br> “你不是練過嗎?怎么還被人推到海里去了?”這么沒有防備心,不像江織的作風(fēng)了。</br> 他輕描淡寫地給了個理由:“失誤了,當(dāng)時在想周徐紡。”</br> “……”</br> 薛冰雪都不知道說他什么好了,周徐紡對他影響太大。</br> 江織換了話題:“我家老太太跟你談過了?”</br> “嗯。”</br> 不用問,江織也能猜到老太太跟他說了什么,‘江維爾’三個字,就是最好用的籌碼:“江家人大多是利己主義,你也別太高尚了。”</br> 老太太會耍詭計(jì),江織也會。</br> 就薛冰雪,不喜歡落井下石。</br> 他還問了個特別傻白甜的問題,用一臉認(rèn)真的表情:“如果你做了壞事,良心不安怎么辦?”</br> 江織笑了:“良心?”</br> 這孩子還是太正直了。</br> 他摸了摸粉色拖鞋上的兔頭:“那玩意,我沒有。”</br> 薛冰雪:“……”</br> 凌晨,江家老宅外有車鳴聲,守夜的下人披了件衣裳,起身去開門。</br> 是二房的車。</br> “扶離小姐回來了。”</br> 江扶離下了車,與司機(jī)交代了幾句,才進(jìn)了屋,往小樓走去,她脫下外套,遞給了下人:“在外頭守著。”</br> 下人應(yīng)了。</br> 老宅主樓的南邊修了一條游廊,游廊一側(cè),砌了觀景亭和閣樓。</br> 她母親還未歇下,在觀景亭里侯著她。</br> 她走過去,落座了:“讓人去查探了嗎?”</br> 駱常芳道:“查了。”給她倒了杯茶,又道,“江織那病歪歪的身子應(yīng)該不是裝的,這次落水恐怕去了半條命。”</br> 江扶離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這樣了都還不死,他的命也真夠硬的。”</br> 駱常芳斟茶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環(huán)顧四周,見無人,低聲問道:“扶離,是不是你做的?”</br> 江扶離笑著用杯蓋將茶葉撥開:“母親,這可不能亂猜測,我可是有不在場的證據(jù)。”</br> 翌日,因?yàn)闅鉁靥停冷罏r瀝的雨凍成了冰子落下來,這雪將下未下。</br> 上午九點(diǎn),江織轉(zhuǎn)去了普通病房。</br> 十點(diǎn),他才醒。</br> 剛巧,江扶汐端了水,推門進(jìn)來,聲音輕輕柔柔的:“可還有哪里不舒服?”</br> 江織坐起來,眼里一點(diǎn)方醒時的惺忪都沒有:“你怎么在這?”</br> 她把水盆放下:“祖母讓我過來照看你。”</br> 取了干凈的毛巾,打濕水,她擰干后走到病床前,稍稍俯身,替江織擦手。</br> 他避開,讓她動作落了空,冷冷淡淡的神色:“你出去,讓我的助理進(jìn)來。”</br> 江家這一輩只出了四個孩子,感情都不親厚,即便是都在老太太膝下教養(yǎng)的江織和江扶汐,私下關(guān)系也很淡薄。</br> 江織不愛與人交涉,江扶汐更是不出閨閣,兩人不結(jié)仇怨,也沒有什么姐弟情深。</br> 她放下毛巾,取了掛衣架上的衣裳,不氣不惱,脾氣很好,依舊是細(xì)聲細(xì)氣的:“我守在外面,有事你喚我。”</br> 江織卻直接下了逐客令:“回江家去,這里不用你照看。”</br> “祖母她——”</br> “我會跟奶奶說。”</br> 她頷首,穿好外套,大衣是定制的,與老太太一樣,她也愛刺繡、愛旗袍、愛字畫與書卷,身上總有一股青墨清雋的氣韻。</br> “那我回去了,你好生養(yǎng)著身體。”</br> 走時,她在門口剛好撞見了薛寶怡和喬南楚,頷首問候過后,才出了病房。</br> 等人走遠(yuǎn)了,薛寶怡回頭瞅了一眼,摸了摸下巴:“江扶汐這種的,我媽最喜歡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豪門世家的婆婆都喜歡這種溫柔賢淑的兒媳。</br> 喬南楚笑他:“怎么,還惦記著她?”</br> 薛寶怡立馬變臉,惡聲惡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別拿來說。”</br> 江扶汐是薛寶怡的初戀。</br> 那時候,薛寶怡才十幾歲,還是個愣頭青,中二狂浪得不得了,整個大院,就數(shù)他招搖了。</br> 當(dāng)時他和江織是哥們兒,時常跑江家,又是懷春的年紀(jì),一來二往的,就看上了江扶汐,也沒別的理由,那個年紀(jì)的少男,只要是個母的,看久了都來感覺。</br> 然后薛寶怡就挑了個花好月圓的晚上,拾掇著一群發(fā)小去當(dāng)眾表白,說了將近上萬字的‘你當(dāng)我媳婦我罩著你’的中二話,結(jié)果——</br> 亭亭玉立的少女就說了一句話:“說完了嗎?我的花還沒繡完。”</br> 中二少年薛寶怡當(dāng)時就愣了。</br> 后來怎么了喬南楚就不大記得了,只記得薛寶怡拉著他們幾個去酒吧買醉,然后就看上了酒吧一個調(diào)酒的姐姐……</br> 總之,這是薛寶怡年少輕狂的一段黑歷史。</br> “不過,她真挺漂亮的,可以出道了。”薛寶怡評價了一句,這是就事論事,誰讓他是娛樂圈老總。</br> 喬南楚進(jìn)了病房,拉了張椅子坐下:“你媽沒跟你說?越漂亮的女人,越毒。”</br> 薛寶怡不否認(rèn)。</br> “這個江扶汐,”喬南楚伸長腿,踢到了床腿,“江織,你覺不覺得她有點(diǎn)怪?”</br> 江織沒說什么。</br> 薛寶怡靠著柜子:“哪怪了?”</br> 喬南楚把玩著他的打火機(jī):“說不上來。”</br> 不再提江扶汐了,他說正事:“你家老太太已經(jīng)立案了,待會兒程sir會過來給你做筆錄。”</br> 江織墊了個枕頭靠著,氣色不是很好:“能限制出境?”</br> “你指誰?”</br> “整個游輪上的人。”</br> 喬南楚摩挲著打火機(jī)的滾輪:“難度很大,昨晚受邀的賓客一個比一個腕大,證據(jù)不夠充分的話不好搞。”</br> 江織冷不丁地扔了句:“我看到了兇手的手。”</br> 喬南楚把玩打火機(jī)的動作停住:“能認(rèn)出來?”</br> “時間太短,只有個印象。”想了想,江織道,“左手,男士手表,手背上有三道抓痕。”</br> 抓痕……</br> 就這一個特征,兇手范圍就能鎖定了。</br> 喬南楚起身,撥了個電話到刑偵隊(duì):“手背上有抓痕,立馬做排查。”</br> 又吩咐了幾句,喬南楚剛掛電話,這時有人敲門。</br> 薛寶怡問了句是誰,插著兜去開門。</br> 門外的人回:“是我。”小姑娘提著兩大袋東西,一板一眼地自報(bào)家門,“我是周徐紡。”</br> 江織的小心肝來了。</br> 薛寶怡回頭,朝江織擠眉弄眼的。</br> 江織根本沒看他,一雙眼就扎在人家姑娘身上,眼里是春色妖嬈,嘴上就冷若冰霜了:“你們都出去。”</br> “……”</br> 這區(qū)別對待啊。</br> 薛寶怡嘖了一聲:“有異性沒人性的狗賊啊。”回頭,朝周徐紡浪里浪蕩地打著招呼,“你好,周姑娘。”</br> 周姑娘有點(diǎn)不習(xí)慣這種熱情,躲開了目光:“你好,薛先生。”</br> 她剛要跟另外一位‘喬先生’問好,江織就在催了:“徐紡,關(guān)好門。”</br> 周徐紡:“哦。”</br> 啪!</br> 門關(guān)上了,薛寶怡和喬南楚差點(diǎn)被門碰一鼻子灰,這兩人!</br> 周徐紡小步上前了幾步,目光關(guān)切地看著江織:“你好點(diǎn)了嗎?”</br> 江織柔若無骨似的躺著,嬌嬌弱弱地喘,病態(tài)端足了:“聽不清,過來說話。”</br> 這作態(tài),像只哄騙小白兔的大灰狼。</br> 周徐紡特別好騙,江織說什么她都信,真以為他聽不清呢,她就大步走到他身邊去,關(guān)切地再問了一次:“你好點(diǎn)了嗎?”</br> 騙她心疼心疼就好。</br> 可舍不得她擔(dān)驚受怕。</br> 江織把咳意壓下去:“沒什么事兒,過幾天就好了。”他拍拍床邊,“坐上來。”</br> 可能因?yàn)樗×耍绕綍r更乖順,坐床邊兒邊兒上,不過就挨一點(diǎn)點(diǎn)。</br> 江織把她手里的大袋子接過去:“這是什么?”</br> “給你買的補(bǔ)品。”</br> 又買補(bǔ)品。</br> 費(fèi)錢。</br> 江織把袋子放到柜子上,忍不住嘮叨了她一句:“我補(bǔ)品吃不完,以后別買了。”</br> 周徐紡都聽他的:“好。”</br> 那她就買別的。</br> 她把背包拿下來,說:“我還有禮物送給你。”昨天他說了,他還沒被哄好,要繼續(xù)哄的。</br> 又送禮物?</br> 她在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一個漂亮的粉色禮盒,又扯了扯盒子上面的蝴蝶結(jié),讓它端端正正的,然后捧到江織面前。</br> 江織瞅了瞅那四四方方的盒子:“這是什么?”</br> 周徐紡打開盒子:“暖寶寶。”</br> “……”</br> 這不是女人貼的玩意兒嗎?</br> 送完拖鞋送暖寶寶,這姑娘把他當(dāng)閨蜜養(yǎng)了嗎?</br> “過幾天又要下雪了,天氣會很冷,你只要把這個貼在身上,就不會冷了。”江織身體不好,怕冷,暖寶寶是理想給她推薦的,她覺得非常適合江織,所以她買了很多,先送一小盒給他試用,要是好用,她就把家里屯的都帶來給他。</br> 不過,江織的表情好像有點(diǎn)復(fù)雜。</br> 她有點(diǎn)緊張,不自覺地用指甲蓋撓著盒子:“你不喜歡嗎?”</br> 江織見她有皺眉的趨勢,立馬把盒子搶過去,還特地拿了一片暖寶寶,‘愛不釋手’地摸了摸:“誰說不喜歡了。”</br> 愛屋及烏。</br> 誰叫他喜歡她呢。</br> 周徐紡聽他這么說,這才開心了,嘴角露出了羞怯的笑:“你喜歡就好。”又問江織,“那你會用嗎?”</br> 這玩意,他見都沒見過。</br> 江織捏了片在手里:“你教我。”</br> 周徐紡說:“好,我?guī)湍阗N一個。”她就拿了一張,放進(jìn)被子里壓著,沒敢碰到江織,她就占一點(diǎn)點(diǎn)地兒,“要先捂暖了,不然開始會很涼。”</br> “那你捂著。”</br> 江織拿了他的棉花糖盒子,挑了一顆喂她。</br> 她張嘴吃了。</br> “還要嗎?”</br> “嗯。”</br> 他再喂一顆。</br> 再喂,繼續(xù)喂,一直喂……</br> 直到她嘴巴里塞滿了糖,鼓著腮幫子,說:“已經(jīng)捂好了。”</br> 真可愛。</br> 世界第一可愛!</br> 江織把棉花糖盒子放下,往后一躺,一副‘隨你怎么弄我我都不反抗的表情’,甚至,有點(diǎn)期待:“然后貼哪?”</br> 周徐紡是個老實(shí)巴交的孩子:“你哪里冷?”哪兒冷她就給貼哪兒。</br> 江織把被子拿開,外套衣擺一掀:“這兒。”</br> 她盯著他里頭的病號服看……</br> 江織心情愉悅得不得了,眉眼都泛春色了:“不幫我貼嗎?”</br> “哦。”</br> 她撕掉粘貼部分的膜紙,然后用兩根手指頭,拽了拽了江織的病號服,把他露出來那一小截白皙的腰給遮住了,比對了兩下,才方方正正地往他腹上貼。</br> 周徐紡覺得有點(diǎn)熱,她不敢亂看,眼睛和手都很規(guī)矩,就盯著江織病號服的格子看,看著看著,好像看到一朵花兒……</br> 她低著個腦袋。</br> 江織的角度就只能看見她個頭頂,還有她兩根無處安放地小手指,那樣翹著,生怕碰到他似的。</br> 小手指在抖動。</br> 江織笑:“你手抖了。”</br> 她不承認(rèn):“沒抖!”</br> 他笑得更歡了:“抖了。”</br> 她好懊惱,沒底氣地狡辯:“……沒。”然后不理他了,埋頭給他貼暖寶寶,用四根手指捏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貼平,最后戳了戳,加固好了,她就趕緊往后退開,“貼好了。”</br> 江織摸了摸肚子上那個四四方方的東西。</br> 這玩意,還挺熱乎。</br> 他正想再逗逗他家小姑娘——</br> “江奶奶!”</br> 是病房外的薛寶怡。</br> 他嗓門很大,拖腔拖調(diào)的:“您怎么來了。”</br> “來看我家織哥兒。”</br> 拐杖拄地的聲音越來越近,還隱隱夾雜著江孝林與江扶離的聲音。</br> 江織來不及多想了,把被子掀開:“徐紡,上來。”</br> 周徐紡有點(diǎn)懵:“嗯?”</br> “藏被子里。”</br> 她不明白:“為什么要藏?”</br> 江織摸摸她的頭,像安撫,輕聲輕語:“因?yàn)橛袎娜恕?amp;rdquo;</br> 她便什么都不再問了,爬上去,鉆到被子里。</br> 可她不敢碰他,拼命往邊兒邊兒上蹭。</br> 江織看著那一坨,好笑,隔著被子拍拍她的背,哄著她說:“別離那么遠(yuǎn),紡寶,你挨著我。”</br> 他又叫她紡寶了。</br> 周徐紡躲在被子里,偷偷笑了,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挪過去,挨著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