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奇說的很清楚,他哥欠了舒忘一個天大的人情,為了還這個人情,就將他這個親弟坑了一把。
不然他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怎么可能給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十八流小明星當(dāng)全能助理,尤其還要保護(hù)他不受任何危險,連保鏢的活也一并干了。
得需要多大的人情,才能讓白家小少爺心甘情愿來給他當(dāng)助理,景初想象不到。
他來京市半個月,忙忙碌碌幾乎沒有時間去聯(lián)系舒忘,不想還好,一想起他,心里的情緒就開始不斷膨脹。
*
收到景初的短信時,舒忘的工作正好到了尾聲,疲倦的臉上浮現(xiàn)一層暖意。
心情好,連帶看著惡霸地主簡佑的眼神也柔和了幾分,嚇得簡佑傻了好久,才慢吞吞的將行程表遞給他,試探著問道:“舒忘,你沒事吧?”
“沒事。”舒忘朝著簡佑笑了笑,看著行程表,雙手交握著思考了片刻,往后仰靠著,“C市的工作總算快結(jié)束了。”
簡佑被他的笑容驚到,瑟縮了一下:“再不結(jié)束,我估計你就得進(jìn)醫(yī)院了。”
“不會。”舒忘搖頭,“對了,格羅弗導(dǎo)演那兒,你先想辦法繼續(xù)拖著。”
上個禮拜,蘇淮突然打電話問他,關(guān)于格羅弗·洛克導(dǎo)演新戲的事,他才知道舒忘去好萊塢參加一趟首映禮,竟是去給景初搭線了。
第二天,他就收到格羅弗的邀約電話,希望舒忘能夠出演新戲的配角,按照舒忘的意思,他沒有明確拒絕,只透露了最近工作太忙、暫時抽不開身的意思。
之后格羅弗又聯(lián)系過他,作為一個盡職盡責(zé)的經(jīng)紀(jì)人,他最終還是照著舒忘的意思辦了。
只是一個國際大導(dǎo)演選角,怎么也不會說非他不可。
“還拖?”簡佑皺眉,“你也未免太相信景初了吧,讓一個國際導(dǎo)演等著他?”
舒忘噙著笑,“景初一人的分量是不足,如果加上我呢?”
任何一位想要打開華國電影市場的好萊塢導(dǎo)演,首選合作對象就是舒忘,除非真的沒辦法邀請到他的加盟,不然沒人會退而求其次選擇名氣、演技、號召力遜色的華國演員。
華國電影市場龐大,格羅弗·洛克想要分一杯羹的話,他的分量可就不輕了,縱然只是幫景初加重砝碼,他也愿意。
“行了,我知道了。”簡佑翻了個白眼,“麻煩你以后在我面前稍微控制一下。”
“嗯?”
“你這種秀恩愛的行為,很容易對我造成的暴擊傷害。”
“有嗎?”
“呵呵!”
舒忘側(cè)過頭,背向簡佑,瞇著眼看著車窗外的夜景,將近一年的生活一幕幕在眼前重現(xiàn),最終定格在初見。
——在孩子們的歡笑里,陸謹(jǐn)言微微笑著,比陽光還燦爛。
——景初謙遜的微笑,禮貌的打招呼:“前輩您好,我是景初。”
兩個外貌大相徑庭的人,笑容漸漸重疊,唇角彎起的弧度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似乎無論什么情況,即便他見到陸謹(jǐn)言最狼狽的模樣,他亦能挺直脊背,微笑以對。
所以,他才會羨慕他,關(guān)注他,最后迷上他,不是嗎?
一個急剎車,車子猛地停下,舒忘被迫扯回思緒,司機探頭看了看情況,回頭解釋道:“簡哥,舒哥,前面好像出車禍了,估計一時半會可能過不去。”
簡佑蹙眉,“能不能繞路?”
司機立馬接道:“可以,不過會多耽誤一會兒。”
晚上還有一組非常重要的硬照要拍,若是去得稍微遲一點,對方頂多說一句耍大牌,尚有解釋余地,若是繼續(xù)耽擱下去或是臨時爽約,落人話柄,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翻出來。
簡佑毫不遲疑的做出了決定,“繞路吧,小張,你盡量快一點。”
看著簡佑萬事以他為先,替他操勞,舒忘偏開視線,平靜的說:“簡佑,謝謝。”
狹小的后座,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簡佑極度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的看著舒忘:“我剛剛沒聽錯吧?”
“沒有。”
“喲……”簡佑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怪異,“舒忘,你不會這陣子太忙,生病了吧?”
舒忘微微笑著,“簡佑,你知道一個詞嗎?”
簡佑好奇,“什么?”
“裝佯。”
“要不是你平時態(tài)度惡劣,我至于嗎?”簡佑反駁,不滿的哼了一聲,“你嘴巴這么毒,指不定哪天小景就不要你了。”
“不會的。”
對失而復(fù)得的小景,他寵溺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讓這種事發(fā)生,他也不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這個年頭,像他這樣完美忠誠的好伴侶,太少了。
小景想要做什么,想要什么,他都愿意堅定不移的陪著他,守在他身旁,替他遮風(fēng)擋雨,石頭做的一顆心,他也得把它給捂熱了。
*
景初拿著藥膏,神色凝重,白文奇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又怕他因為這事受到打擊,小心翼翼的說:“景初哥,趙安然那女人長得又不好看,心思還這么毒,您可千萬別為這樣的渣女傷心,不值得。”
景初無奈的看著白文奇,也不知道他這腦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他和舒忘在一起的事好像也沒瞞著他,他的眼力勁是不是太差了點?
況且,他和趙安然八竿子都打不著一塊去,怎么可能為她傷心。
“你放心,不會有這種事的。”
“真的嗎?”白文奇將信將疑。
“你都在想什么?”
“英雄救美,一見鐘情的戲碼太常見了,景初哥,你這么寶貝這支藥膏,難道真的看上趙安然了?”
景初驚愕了好一會兒,一本正經(jīng)的說:“小白,你想太多了。還有,我剛剛只是在想,趙安然為什么要給這支藥膏動手腳罷了。”
景初壓根沒想到,當(dāng)時為了打發(fā)白文奇,隨便替他找了一件事,結(jié)果查出來的結(jié)果竟然真的有問題。
若是他真的用了趙安然給的藥膏,左手的傷只怕會嚴(yán)重,多拖個幾天,他可能就真的該告假進(jìn)醫(yī)院了。
他和趙安然無冤無仇,在劇組除了演戲也沒什么其他交集,趙安然突然動手腳,怎么想都不合情理,到底是為了什么?
“會不會是趙安然看上你了,因愛生恨?”白文奇放肆的腦補著,“昨天你拍戲的時候,趙安然看你的眼神,完全就是癡迷。”
景初無語,勾了勾手,眼神示意白文奇湊近一點。
白文奇乖巧的湊到他身旁,“景初哥,你要交代什么?”
景初低聲吩咐了幾句,白文奇越聽越驚訝,繼而連連點頭,鄭重的拍著胸膛保證,“景初哥,你放心,保證順利完成任務(wù)。”
“你小心點,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景初叮囑道。
“嗯!”
送走了白文奇,景初靠在椅背上,拿著劇本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景初以為是白文奇回來,立即起身開了門。
然而,回來的不是白文奇,是安謹(jǐn),他身上還穿著厚重的戲服,灰頭土臉的,手里拿著手機。
沒等景初開口,安謹(jǐn)收起手機,受寵若驚的打趣道:“沒想到小景和我這么有緣,正好我忘了帶鑰匙,剛剛準(zhǔn)備打電話給助理,你就開了門。”
“安前輩,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下了戲?”景初問道。
早上安謹(jǐn)可是抱怨過,他今天滿戲,平時上午拍完戲,再早也是12點過后的事了,現(xiàn)在還不到11點安謹(jǐn)就回來,莫不是片場又出了什么變故?
安謹(jǐn)自顧走到柜子旁,摸出一瓶礦泉水,咕咚幾下灌了半瓶,滿足的喘了口氣,“剛剛孟以承的經(jīng)紀(jì)人林朔過來了一趟,找李導(dǎo)單獨說了幾句話,林朔一走,李導(dǎo)的臉色就變了,難看得緊。”
林朔來過?
景初好奇的追問:“林大經(jīng)紀(jì)人過來干什么?”
“小景,你今天怎么也這么八卦了?”安謹(jǐn)笑道,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又頗為自豪的說:“不過,這事你問我可真問對人了。林朔他過來,十有□□都是為了楊念,你知道楊念吧?就是那個演暗戀墨嵐女仙的演員。”
景初點頭,“我知道。”
“楊念可是入了孟以承的眼,才有機會進(jìn)劇組的。”安謹(jǐn)神秘兮兮的說:“這陣子李導(dǎo)管得這么嚴(yán),每天都是好幾場威亞戲,我這樣的大男人都吃不消,更何況這種嬌小姐呢?”
景初聽他說完這兩段話,總覺得透露出來的信息太大,他稍作思考,才勉強消化。
孟以承明明就是個的同性戀,怎么可能對女演員另眼相待?
可是安謹(jǐn)從頭到尾在《三世》劇組呆了大半年,消息應(yīng)該不會有假,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景初努力推測了一番,照安謹(jǐn)?shù)脑拋碚f,楊念可能與孟以承有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這陣子因為拍戲辛苦,所以像孟以承抱怨了一番,然后孟以承派林朔過來撐場面?
景初怎么想都覺得說不通。
安謹(jǐn)還在喋喋不休的八卦,連帶以前關(guān)于孟以承的二三事也說了不少,說了半天,見到景初無動于衷,安謹(jǐn)頓時覺得挺沒意思的,“算了算了,不跟你個工作狂說這些八卦了,我去睡會兒,一會盒飯到了,喊我一聲。”
安謹(jǐn)終止了八卦,休息室頓時恢復(fù)了安靜,景初猶豫著想要問他孟以承的事,見他已經(jīng)走到里面躺了下來,只得作罷。
輕輕應(yīng)了聲“嗯”,景初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從拍完張導(dǎo)的戲以后,接觸的越來越多,離真相似乎也越來越近,但是離得越近,卻越是令他不安,讓他害怕。
面臨危機四伏的劇組,他突然很想見到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