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br> 他靠的實在太近了,近到空氣都變稀薄。</br> 裴景煙咽了下口水,顫聲辯解,“我哪有……”</br> 壓著尾音,放在腰上的手掌懲罰般重重捏了下。</br> 裴景煙汗毛都豎起來,剛想發作,卻對上男人幽深的眸,“用得上的時候叫親愛的,用不上了送兩步都不樂意,還說不渣?”</br> 這語調緩慢又透著些小哀怨的控訴,叫裴景煙微哽。</br> 這么一聽,好像……是有點渣哈?</br> 一丟丟的愧疚感浮上心頭,她擠出個賣乖的笑,“剛才是情況特殊,演戲嘛,你懂的,夸張是常用的藝術手法。”</br> 謝綸不出聲,只靜靜看著他,一副“你編你繼續編”的淡然模樣。</br> 裴景煙:“而且不是我不想送你,是我真的有些累了。”</br> 她邊說邊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無辜又勾人。</br> 謝綸懶聲笑問:“不知道你這個年齡段的人還看不看武俠劇。”</br> 裴景煙:“……?”</br> 話題未免跳的太突兀了吧。</br> “金庸的《倚天屠龍記》里有句很經典的臺詞,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謝綸凝視著她,慢聲道,“你覺得這話說的對么?”</br> 裴景煙心說我管這話對不對,反正我這會兒就是糊弄你,你問再多我也不承認。</br> 至于漂亮?毋庸置疑她肯定是漂亮的!</br> 就在她思緒亂飛時,謝綸突然攫住她的下巴。</br> 他低下頭來,平靜清冽的嗓音響起,“我覺得這話挺對。所以是你不乖,得受懲罰。”</br> 懲罰?</br> 裴景煙炸毛,“你敢……唔!”</br> 唇瓣忽得被堵住,熱熱的,軟軟的,帶著淡淡的清雅薄荷香。</br> 這吻很快落下,又很快離開,蜻蜓點水般。</br> 裴景煙眼瞳震動,腦袋空了足有兩秒,才找回意識,細膩白皙的小臉緋紅一片,水眸直直瞪著身前的男人,“你…你……!”</br> “我怎么?”謝綸的指腹慢慢地輕撫過嘴角,似在回味,好整以暇看著她。</br> 他本就生著一張清冷又禁欲的好皮囊,做出這個動作時,更是欲氣橫生,莫名撩人。</br> 可是,欲又怎么樣!</br> 現在是欣賞男色的時候么!</br> 這狗男人厚顏無恥親了她!</br> 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她的初吻啊!</br> 裴景煙努力把腦子里不合時宜冒出的lsp景給摁了回去,呼吸急促,胸口也起伏著,腦袋里蹦出很多罵人的網絡詞匯,想罵又覺著不夠體面,有損她優雅的仙女氣質。</br> 好一會兒,她才從混沌的大腦詞庫里拎出一個詞來。</br> 腮幫子微鼓,她惡狠狠瞪著他,“你為老不尊!”</br> 對,為老不尊,高級罵人詞匯,她可真棒!</br> 才在心里夸過自己,就見對面的男人神色愉悅,低低地笑了一聲。</br> 裴景煙,“……?”</br> 你被罵了欸大哥,你怎么還笑得出來?</br> 而且她不要面子的嗎!起碼給予罵人者一點起碼的尊重吧。</br> “你笑什么,不許笑!”裴景煙氣沖沖地舉起拳頭揮舞,以示警告。</br> 殊不知這副模樣落在謝綸眼里,就像只漂亮小奶貓呲著牙,喵喵喵叫個不停。</br> 不過,他還是斂了笑。</br> 輕而易舉握住她的手腕,再次將人抵在了門板上,黑沉沉的視線在她細嫩的面上逡巡一遍,最后停留在那柔軟又清甜的嫣粉色唇瓣上。</br> 清冽的嗓音略沉,摩挲著耳朵:“你怎么這么可愛。”</br> 上一秒還在忐忑防備這狗男人再次偷親的裴景煙,下一秒就被這句話給帶偏了。</br> 她揚起漂亮的眉毛,矜傲地哼了聲,“我本來就可愛。”</br> 謝綸嗯了聲,“可愛到想再親一親。”</br> 裴景煙的耳朵唰的一下緋紅滴血,錯愕地看著他。</br> 這種話他怎么說出口,而且還用這樣一本正經的口吻?</br> 謝綸,“……”</br> 紅著臉更可愛了。</br> 他再次俯身,靠近……</br> 在即將吻上時,卻戛然停住。</br> 也是這短暫的停止,給了裴景煙反應時間,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以一種“無恥之徒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占本仙女的便宜,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的目光恨恨控訴他。</br> 謝綸唇角微彎,頭稍稍一偏,薄唇若有若無擦過她的耳垂,低低道,“這次先算了。”</br> 他直起腰身,玉骨般的手指理了理領口,又恢復最初清冷客氣的樣子,語調也是平淡尋常,“我先去書房見伯父,你好好休息。”</br> 裴景煙微微蹙眉,良心發現了,一秒鐘由禽獸變成正經人?</br> 好你個大豬蹄子,竟然還有兩幅面孔。</br> 不過親完就想跑?沒有這么好的事!</br> 她氣鼓鼓放著毫無氣勢的狠話,“你等著瞧吧,這梁子算是結下了……”</br> 還沒等她說完,謝綸淡聲提醒,“有人過來了。”</br> “……”</br> 裴景煙微詫,下意識朝樓梯口看去。</br> 謝綸還很配合地往里側了下身子,好叫她看清來人。</br> 他并沒轉過頭,只淡聲道,“聽腳步,應該是你那個表妹?”</br> 看著樓梯間的來人,裴景煙嘴角微抽,“恭喜你,答對了。”</br> 謝綸:“有獎?”</br> 裴景煙面無表情:“做夢呢。”</br> 謝綸:“嗯,小氣。”</br> 裴景煙:“……”</br> 她還想懟回去,可宋莉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br> 見到他們親密的站姿,宋莉也不避開,反而一邊繼續走過來,一邊露出一副又驚又羞的無措表情,“啊!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br> 我信你個鬼。</br> 裴景煙默默翻了個白眼,面上也擺出個又驚又羞的無措表情,一邊推開謝綸,一邊嬌聲嗔怪,“都怪你,讓表妹撞見了多不好意思呀。”</br> 謝綸退到一旁沒說話,只神情冷淡看向來人。</br> 這淡漠的目光看得宋莉心頭一凜。</br> 輕輕咬了咬唇瓣,她緩步上前,細聲細氣解釋著,“我是替舅媽來問問表姐,晚飯的湯品是想喝瑤柱香蓮燉瘦肉,還是雪梨佛手瓜煲唐排……”</br> 說這話時,她的視線始終黏在謝綸身上。</br> 那隱隱壓著熱忱的視線叫謝綸眸光微暗,旋即側過臉去。</br> 裴景煙自然也注意到宋莉這勾勾搭搭的眼神,內心真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br> 她人還在這呢,這不長記性的蠢東西擱這跟她上演哪門子的姐夫小姨子劇情?</br> 在心里吐了遍槽,她才擺出個微笑,“莉莉,你這是要問我,還是問你姐夫呀?”</br> 宋莉眼神一晃,總算看向裴景煙,“當然是問表姐啦,表姐夫今晚又不留下來吃飯。”</br> 裴景煙繼續微笑,“你既然問我,一直盯著他看做什么?”</br> 宋莉顯然沒想到她問的這么直接,一時語塞。</br> 裴景煙“善解人意”地替她答,“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表姐夫長得太帥了是吧?哎,也是,你身邊這樣的高富帥挺少的!不過就算他長得好看,你也不好這樣盯著人看哦,倒不是我會吃醋,主要是盯著初次見面的人看個不停,很不禮貌噢。”</br> 這溫情脈脈的陰陽怪氣,叫宋莉那張偽素顏的清麗臉龐漲的通紅。</br> 她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br> 等再次抬頭,眼圈已然泛紅,微哽道,“是,我知道了……”</br> 又來了又來了。</br> 裴景煙嘴角往下捺了捺,楚楚可憐小白花的戲碼還真是演多少遍不膩啊。</br> “表姐,那你要喝什么湯呢?”</br> 宋莉輕聲問著,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裴景煙隨時都會朝她耍脾氣。</br> 裴景煙曾經與秦霏、溫若雅她們認真分析過一波,她之所以“作名在外”,一半原因的確是她作,但另一半的原因則是宋莉、阮夢思這些小白蓮小綠茶盡心盡力的添油加醋,一再鞏固了她矯情作精公主病的人設。</br> 不過裴景煙無所謂,她要什么有什么,日子過得自在又瀟灑,在乎那些東西干嘛。</br> 她就算再作,再矯情,只要裴氏集團不倒,她就能繼續當那受人追捧、被人仰望的公主。</br> 不遭人妒是庸才嘛。</br> “最近有點干燥,就燉雪梨佛手瓜煲唐排吧。”</br> 裴景煙盈盈看向宋莉,“謝謝表妹傳話,不過以后這種事吩咐女傭來問就好了,怎么說你也是客人。”</br> 宋莉笑意微滯,卻又不知該如何接話。</br> 畢竟裴母一開始就是吩咐女傭來問的,是她主動提出上樓。</br> 垂下的手指微微收緊,再看裴景煙那副笑容美好的樣子,宋莉只覺心口堵得慌。</br> 她肯定知道了,她是故意嘲諷自己!</br> “莉莉,你還有事嗎?”</br> “……”</br> 宋莉勉強笑著,“不用問問舅舅么?萬一他想喝瑤柱香蓮湯呢。”</br> 裴景煙:“這有什么好問的,我爸肯定以我的想法為先呀。”</br> 說完她也不再看宋莉的表情,轉身對謝綸道,“你先去書房見我爸爸吧。”</br> 雖說這狗男人剛剛親她,她還沒跟他算賬,但看到宋莉的眼神老往他身上飄,她心里更是不爽。</br> 內部矛盾先放一邊,先一致對外。</br> 謝綸見她又開始捏著嗓子演起來,眼尾弧度上揚,輕輕嗯了聲。</br> 又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發,語氣寵溺又溫柔,“這兩天辛苦寶貝了,你好好休息。”</br> 寶、貝?!</br> 裴景煙的表情頓時像見了鬼,下意識就要拍開他放在腦袋上的手——</br> 謝綸嘴唇無聲動了下:宋莉。</br> 裴景煙:……忍住,忍住!</br> 她努力維持著笑意,眼神透著殺氣,語氣卻溫柔如水,“我會的,你快去吧。”</br> 謝綸以拳抵唇,遮住翹起的嘴角,抬步往書房走去。</br> 欄桿旁的宋莉見他走到干脆利落,別說打招呼了,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仿佛全然忘了還有她這么個人站在這,亦或是,他們真把她當成傭人了?</br> 想到這個可能,宋莉眼底閃過一抹嫉恨。</br> 裴景煙好不容易消化了那聲寶貝帶來的震撼,抬頭一見宋莉還在,也不演了,冷聲道,“他都走了,你還站著做什么?”</br> 裴景煙很早就和宋莉撕破了臉皮,所以私下無人時,她都會卸下陰陽師的演技,直接扯頭花。</br> 不過宋莉還會演就是——</br> 譬如現在,她紅著眼睛,嬌滴滴道,“表姐,你變臉這么快,就不怕姐夫看到嗎?如果他知道你剛才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他還會喜歡你么?”</br> 裴景煙:“他喜不喜歡我這個樣子,我不好說。但他絕對不會喜歡你這種的,沒看到他剛才一個眼神都沒給你么?”</br> 宋莉被戳中,臉色一變:“……”</br> 裴景煙搖頭嘆氣,“說真的,就你這種程度的小心機,騙騙那些人傻錢多的富二代還可以,在謝綸跟前,你還不夠道行,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別再丟人了,我剛才都替你尷尬。”</br> 宋莉咬著紅唇,“他看不上我,就看得上你么?誰不知道你們是商業聯姻,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離了。”</br> “哦?那就拭目以待咯。”</br> 裴景煙彈了下手指,笑得妖冶又妖艷,“不過在那之前,你最好記住,不論是東西還是男人,只要是我裴景煙的,你宋莉想都不要想。否則……別怪我抽你。”</br> 她轉身走進屋里,“我休息,你自便。”</br> 奶油白歐式風格的木門“啪”一聲關上,隔絕內里華美精致的一切。</br> 宋莉狠狠地捏著欄桿,咬牙切齒。</br> 她有什么了不起,不過是投了個好胎而已!</br> -</br> 美少女景:「哎,藍顏禍水啊。男人長得太好看也不行,不守男德就算了,還招蜂引蝶!」</br> 這條消息才發出去2秒,秦霏就冒了出來:「有瓜?我好像嗅到瓜的味道了!上躥下跳的猹.jpg」</br> 美少女景:「……沒瓜。」</br> 一只小鳥飛飛飛:「不守男德,你家謝總,不能吧?不是才從蘇城回來。」</br> 望著屏幕上“不守男德”那四個字,裴景煙的手指不由撫上唇瓣,耳畔又回響起他的聲音:</br> ——你不乖,得懲罰。</br> ——你怎么這么可愛。</br> ——可愛到想再親一親。</br> 臉頰又逐步升溫,裴景煙猛地往柔軟的大床上倒去,兩條纖細的小腿上下踢了踢,又一把扯過被子蒙住腦袋。</br>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敢!</br> 無恥,太無恥了!</br> 可是,那感覺好像并不討厭。</br> 甚至他的唇軟軟的,溫溫熱熱,鼻梁蹭過她的鼻尖時,她的心都慢了一拍。</br>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裴景煙抬手拍了拍臉,自我開解著:</br> 因為是第一次被男人親,所以才會這樣。</br> 對,一定是這樣,等以后多親幾次,有經驗了——</br> 救命,她怎么還想著跟他親啊!是被他蠱住了?</br> 裴景煙這頭作著激烈的思想爭斗,謝綸那邊已然與裴父約好雙方父母的會面。</br> 從書房出來,經過裴景煙的臥室門,他腳步停住。</br> 抬起手正準備敲門,手指還沒敲下去,就聽里頭隱隱約約傳來啊啊啊之類的怪聲。</br> 半屈的手指停在空中兩秒,最終放了下來。</br> 他站在門口,發了條微信給她:「我回去了。」</br> 里頭的怪聲停下了。</br> 很快,收到了回復,簡簡單單一個字:「嗯」</br> 謝綸看著這回復,再看了眼關上的臥室門,眼底笑意清淺。</br> -</br> 晚上8點,夜色沉沉,華燈初上。</br> 裴思珍和宋莉在別墅用過晚飯,就告辭離開。</br> 派傭人將她們送出去后,裴母叫住了準備溜回房間的裴景煙,“小景,過來。”</br> 裴景煙,“……哦。”</br> 她磨磨蹭蹭走到爸媽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請問親愛的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有什么要交代女兒呢?”</br> 裴母被她這故意搞怪的語調逗笑了,“別鬧,跟你說正事呢。”</br> 裴景煙:“這不是說著嘛。”</br> 裴父端起枸杞茶喝了口,慢悠悠道:“說說吧,這兩天在蘇城怎么樣?謝綸他爸媽對你怎么樣?”</br> 裴景煙就猜到他們要問這個,除卻在酒店過夜這件事外,其他都如實講了一遍。</br> 聽完后,裴父和裴母交流了個眼神,皆露出滿意之色。</br>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房間休息。”裴景煙懶聲道。</br> “沒了,你休息去吧。”</br> “好嘞。”</br> 裴景煙站起身,走了兩步,又驟然扭過頭看向裴母,“對了,姑姑今天又是什么原因登門?”</br> 裴母面上笑意斂了些,撥著手中的翡翠鐲子,“親戚間相互走動,要什么原因。”</br> “她們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裴景煙瞇了瞇眼,“難道又是為了姑父借錢?”</br> 裴母沒接話。</br> 裴父道,“這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別管,上樓歇息去吧。”</br> “我也懶得管。只是想到我們家的錢拿去接濟賭狗,覺著不值當而已。”</br> 從裴景煙有記憶開始,她就打心眼里看不起那個吃軟飯上位的姑父宋家豪——</br> 裴思珍雖是老爺子的私生女,可老爺子臨死前,也給她留了一筆不菲的家財。不過她活得糊涂,愛上個嘴甜心花的窮小子,不管不顧嫁了過去。</br> 白富美和窮小子的愛情故事并不像電影里那樣完美,宋家豪用著裴思珍的錢開公司,賭博,玩女人,再豐厚的財產也經不住這樣敗,裴思珍只能隔三差五厚著臉皮回裴家蹭點、求點、借點。</br> 不過這些事裴景煙并不插手,爸爸媽媽都是有分寸的人,用不著她操那些心。</br> -</br> 這晚臨睡前,裴景煙照常收到謝綸發來的晚安。</br> 之前她心情好的話,偶爾會回個表情包。</br> 可現在,她還記著下午那個吻,心里堵著一口氣——</br> 肯定是這兩天她太好說話,叫這狗男人得意忘形了!</br> 于是,她決定冷著他一陣。</br> 這一冷,五天過去了。</br> 沒有電話,沒有其他微信,也沒見到他人影。</br> 要不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那句晚安,裴景煙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誰冷誰?</br> 終于,在周五晚上,那條晚安再次發來時,裴景煙忍不住回了個:「微笑/」</br> XLun:「?」</br> 美少女景:「哦,沒事,測試下你是不是安裝了什么自動晚安小助手。」</br> XLun:「是我手打發送的,沒有設定小助手。」</br> XLun:「不信的話,視頻驗證?」</br> 裴景煙撇了下嘴,嘟囔道,“嘁,誰要跟你視頻啊。”</br> 手指按著屏幕鍵,“大可不必”四個字還沒發出去,那頭視頻通話就發了過來。</br> 裴景煙嚇了一跳,手指一滑——</br> 已連接。</br> 她呼吸驟然屏住,“!!!”</br> 手忙腳亂想掛斷,可房間網速太好,還不等她按紅鍵,屏幕那頭就出現謝綸那張俊臉。</br> 裴景煙:“……”</br> 就很尷尬,這會兒掛還是不掛呢。</br> 屏幕那頭。</br> 謝綸輕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盯著熒屏上穿著白色蕾絲吊帶的少女,黑眸瞇起,嗓音沉啞,“你肩帶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