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晉江文學城首發</br> 第一胎總是懷的比較辛苦,尤其裴景煙性情嬌氣，沒懷孕之前就喜歡作，懷孕之后,被激素所支配，情緒越發的敏感。</br> 譬如這天半夜,她忽然醒了,一聲不吭抱著被子坐起身來。</br> 謝綸一睜開眼，就見黑漆漆的夜里,床邊靜靜坐著個人,大晚上還有些嚇人。</br> 他開了盞小夜燈，借著微弱的光問她怎么了。</br> 裴景煙鼓著腮幫子,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倉鼠模樣,“你還好意思問我怎么了？謝綸，你個沒良心的！算我看錯你了！”</br> 謝綸：“……？”</br> 他好好睡個覺，怎么就沒良心了？</br> 明明臨睡前還很和諧，他親她的臉頰,給她晚安吻，連帶著親了親她鼓起的小肚皮，給肚子里的寶寶也來了個晚安吻。</br> 男人有些無奈，拉過她的手,嗓音溫和,“老婆大人消消氣，我哪錯了你提醒一下？”</br> 這個態度叫裴景煙皺起的眉頭微松，語氣卻還是驕縱,“你背著我跟別的女人約會。”</br> 謝綸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抬手揉了下眉心,“又是夢里的我？”</br> 裴景煙哼唧著，“夢里的你也是你，反正就是你不對。”</br> 小孕婦開始耍賴。</br> 謝綸氣笑了，攬過她的肩膀，“那你應該繼續夢下去，仔細看看那女人的臉，是不是長著你的模樣。”</br> “嘁。”裴景煙伸手推了下他，咕噥道，“你別跟我油嘴滑舌。”</br> “真心話。我如果真在夢里約會，約會對象也只會是你。”</br> 謝綸認真說著，又親吻她的額頭，“老婆乖，已經很晚了，睡吧。”</br> 裴景煙跟著他一起躺下，不過安靜沒一會兒，她翻個了身，手腳并用地扒在謝綸身上。</br> 兩只手捧著男人的臉，她一字一頓道，“謝綸，如果你敢對不起我，我就帶著寶寶離開你。我立馬換個年輕男人，讓你的崽子叫別人爸爸，氣死你！”</br> 她柔軟的身軀緊貼在男人身上，垂下的發拂過他的臉，淡淡的橙花香味，甜蜜又清新。</br>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直接把我掛墻上都行。”</br> 謝綸寬大的手掌順著她的背脊一寸一寸撫著，語調溫潤又寵溺，“謝太太，我明早還有個重要會議。如果你真的還不困，我不介意幫你消耗一些精力……”</br> 說到這時，他另一只手托著她的臀，往下按了按。</br> 感受到那勃/發的熱意，黑暗中，裴景煙的臉頰瞬時發燙，忙不迭從他懷里離開，“才不要！”</br> 她的肚子已經三個月，有微微鼓起的形狀，整體還算窈窕，所以動作還是很靈活。</br> 見她乖乖躺在身側，謝綸心里還有一絲遺憾。</br> 但凡她再多作一會兒，沒準事就成了，反正已經被吵醒，他也不介意再少睡一個小時。</br> “今天是挺晚了。”他抬手輕撫著她的腹部，咬著她的耳朵，“明天早些上床休息再來。”</br> 裴景煙伸手掐了下他的胳膊，“你個禽獸，孕婦不放過。”</br> 謝綸說：“醫生說可以的。”</br> 裴景煙：“……醫生也說了要適度！”</br> 謝綸：“我還不夠適度？”</br> 裴景煙：“呵呵……”</br> 她裹緊自己的小被子，才不要跟厚顏無恥的男人繼續討論這種話題。</br> -</br> 肚子逐漸變大的時候，為了防止生出妊娠紋，裴景煙每天都要抹油。</br> 當然，抹油這種活兒，與按摩、泡腳、捶背、洗頭發等其他瑣事，都是謝綸的差事。</br> 就像嫂子顧沅會與裴景煙分享許多懷孕心得和注意事項一樣，大舅哥裴元徹也會傳授謝綸許多照顧孕期老婆的細節，甚至還發了整整齊齊十幾個文件過來。</br> 看著男人日漸嫻熟的按摩手法和抹油動作，悠悠閑閑躺在沙發椅上的裴景煙邊吃著那一碟子汁水飽滿的車厘子，邊對謝綸的技術表示肯定，“你這手法，要是不開公司了，去開個按摩店肯定也能生意興隆。”</br> 專業技師謝師傅：“……借你吉言。”</br> 裴景煙彎眸一笑，纖細的指尖又捻起一枚黑紫色的車厘子，笑瞇瞇遞到謝綸嘴邊，“吶，張嘴，賞你一個。”</br> 因著要涂妊娠油，她身上寬松的睡衣撩起一大半，露出個白嫩嫩的圓肚子，此刻身子朝前彎過來，絲滑的衣料疊堆在胸前，顯得那里更加鼓鼓囊囊。</br> 是衣料堆疊的效果，還是孕期真的變大了些？</br> 直到把車厘子喂到男人嘴里，裴景煙才后知后覺到男人的眼神變得不太對。</br> 那雙黑眸顏色變得深濃，其中意味她再熟悉不過。</br> 心尖一慌，她剛想把手收回，纖柔的指尖就被男人含住。</br> 溫熱且濕潤，舌尖裹挾著熱烈且洶涌的情愫。</br> “你…你別亂來。”</br> 她飛快抽回手，周遭的溫度卻持續升高般。</br> 男人不語，挨著她身旁坐，熾熱的目光沿著她精致的鎖骨往下，語氣沉穩，神色正經的仿佛是在談論什么學術問題，“好像大了？”</br> 裴景煙：“……”</br> 謝綸問：“這里要涂油嗎？”</br> “……不用！！！”裴景煙的臉瞬間爆紅，一只手揪著睡衣的領子，另一只手推開他，“好了好了，不用你按摩了，你快去忙你的吧。”</br> 男人身形卻像座巋然不動的山，深深看向她。</br> “你快走開呀。”裴景煙說話聲音都有些小了，臉轉向一邊，垂下的烏發里露出泛紅的耳尖，“上次不是已經……了么。”</br> “兩天前的事了。”</br> 男人牽過她的手，搭在微涼的皮帶扣上，“幫我，嗯？”</br> 微啞的低沉嗓音，像是有電流觸過耳朵。</br> 懷孕后她身體本就敏感不少，現下被一撩撥，更是有些情難自禁。</br> 看出她的糾結，謝綸捧著她的臉，俯身含住那兩片柔軟的唇瓣。</br> 熱意涌動，窗外卻悄悄飄下了雪花，一片又一片。</br> 夜越來越深，冬日夜晚的冷空氣爬上玻璃窗，氤氳出一片霧氣，模糊屋內的曖昧沉淪。</br> -</br> 這年除夕，裴景煙和謝綸回了蘇城。</br> 謝老太太年紀大了，人也更糊涂，看著大肚子的裴景煙，哎呀哎呀驚奇極了，拉著謝父的手問，“這是哪家小姑娘肚子這么大了？”</br> 謝父蹲在老太太身邊笑著解釋，“媽，這是小綸媳婦啊，你又不認識了？小綸媳婦懷孕了，你要當太奶奶咯。”</br> 謝老太太睜著一雙渾濁的老眼，努力回想著，卻是什么都想不出來。</br> 她搖搖頭，像個無措的孩子，“記不得了，我什么都記不得了。”</br> 過了一會兒，又開始喊著謝綸爺爺的名字，“書清吶，書清，你在哪里呀。”</br> 謝父嘴里泛著苦澀，叫保姆扶老太太回屋歇息去。</br> “老太太記性越來越差了。”謝父朝裴景煙抱歉的笑了下，“小景啊，你別介意。”</br> 相處這些年，裴景煙知道老太太的慈愛，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反倒安慰著謝父，“爸，等孩子出生，我多帶回來給奶奶看。”</br> 謝父欣慰地點頭，“好，難為你有這份心。”</br> 待夜幕降臨，謝父謝母實在熬不住零點，十點多就回房間睡覺。</br> 偌大的客廳里，春節聯歡晚會當著背景音，裴景煙懶洋洋窩在謝綸懷里，把玩著他的手。</br> 不經意又想到謝老太太，她低聲唏噓，“奶奶到老，還對爺爺一片情意。就算忘記了所有人，都還記著爺爺。謝綸，你說等我們老了，失去彼此了，那該怎么辦？”</br> 謝綸垂下眸，長指微屈，敲了下她的額頭，“大過年的，你這小腦袋里亂想什么。”</br> 裴景煙嘴角微捺，“想很嚴肅的事呀，人有生老病死，總會有那么一天的。”</br> 一想到剩下的那一個孤孤單單守著回憶生活，她鼻子就發酸，眼眶也不禁盈起淚。</br> 孕婦的情緒，就像夏日變化不定的天氣，說變就變。</br> 謝綸趕緊拍著她哄，“乖，就算真有那么一天……”</br> 他稍作停頓，扯出抹苦笑，“也是我先。”</br> 畢竟他比她年長九歲。</br> 裴景煙咬著唇，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將臉埋在他懷里，甕聲甕氣，帶著些哭腔，“我不管，我要你一直陪著我。”</br> “好好好，我爭取長命百歲，陪著你一起到老。”</br> “唔。”裴景煙將那一丟丟傷感的小眼淚擦在他的睡衣上，“好吧，我活到九十一歲也滿足了。”</br> 謝綸哭笑不得地捏了下她的臉頰，“都要當媽媽了還愛哭，肚子里的寶寶都要笑話你。”</br> 裴景煙從他懷里坐起了些，“才不會，寶寶跟我一條心的，它才不會笑話我。”</br> 正說著話，她突然哎喲一聲。</br> “怎么了？”謝綸問。</br> 見他這副緊張的模樣，裴景煙憋著笑，朝他眨了眨眼，“小家伙又動了。”</br> 謝綸松了口氣，掌心撫在她的肚子上，“看來是隨了你。媽說過，你小時候比你哥要調皮多了，每次搗蛋做壞事，都擺出一副乖樣子，叫你哥背黑鍋……”</br> 童年糗事被揭開，裴景煙硬著頭皮否認，“我媽亂說的，我小時候可乖了好吧。”</br> 謝綸不置可否，只笑道，“小姑娘調皮活潑些也好，不容易叫人欺負。”</br> 裴景煙故意跟他唱反調，“你確定肚子里的是女孩？我媽可說了，我這懷相瞧著八成是個男孩哦。哼哼，我媽的眼光可毒了，當初我嫂子懷小軒，她就看出來了，我現在還記得我哥那張黑臉呢。”</br> 她說完這話，就見謝綸的臉色也有些黑。</br> 靜了靜，男人不甘心道，“我有感應，是個女兒。”</br> 裴景煙壞笑，故意和他杠，“我也有感應，是兒子。”</br> 話音剛落，她的肚子又動了一下。</br> 裴景煙樂了，“看吧，小家伙都同意我了。”</br> 感受到掌心下的動靜，謝綸：“……”</br> 這小崽子，似乎很得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