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又病了？”</br>
“不嚴重，就是得歇一歇，醫生讓他多休息。”她柔聲道：“別擔心，你這幾天先給他打個電話，有空回來看看他，他一高興就沒事了。”</br>
“好……”我爸爸的身體也不好，可就算我能回去，被他知道這些事恐怕只會讓他病得嚴重。</br>
“那你倆能不能替我去參加婚禮？”</br>
我擦了擦眼淚，問：“你跟我爸爸不是不喜歡夏至？”</br>
“我們不喜歡你能分手么？”她嘆息道：“你爸爸想你想得不行了。雖然我倆還是覺得那小子人品有問題，但你既然這么喜歡就帶他回來吧。”</br>
我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不是因為我有多愛夏至，而是因為如果我知道不消幾個月我父母就會主動讓我回家，我肯定不會為了那點錢陪費懷信去度假，后面的一切也就全都沒有了。</br>
我說：“我知道了，但我能不能問個問題？”</br>
“什么問題？”</br>
“我前段日子見到費懷信了，因為老有人欺負基金會，他就幫我解決了一下，說是我哥哥讓他照顧我。”</br>
“你哥跟我說了。”她果然知道這件事，顯得波瀾不驚：“怎么了？”</br>
“他說他以前追過我。”</br>
我媽媽立刻沒說話。</br>
我忙解釋：“我就想問問你們為什么不同意？就是因為他家是黑幫嗎？他看起來挺好的。”</br>
“當然不是。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爸首先就不行。”她冷冷地說：“當年懷信才一歲，費子霖就把人家從媽媽手里搶走，娶了你表姨沒幾年就給了她一槍。”</br>
這事我完全不知道：“為什么會打她？”</br>
“因為你表姨不想總讓他去見親媽，又不認，總見他會多想。而且費家的家族關系很難處理，全家都綁在一起，你表姨在他們家過得非常辛苦。”我媽很平靜地說：“夏至如果欺負你，咱們家有的是辦法收拾他，財產、孩子，你都不會吃虧，就是傷心。如果你跟費懷信結婚，你哥哥可是跟費家好的，咱們家只做生意，一旦起了沖突，有了糾紛，就算我跟你爸爸都活著，你也得先被他們活剝一層皮。我瘋了才讓你嫁給他。”</br>
我不由問：“媽。這么說假如我跟費懷信生了孩子，然后鬧著要離婚什么的，我也搶不到孩子？”</br>
“炸飛機，炸船，屠鎮子，這些事費子霖可都干過。你覺得我跟你爸誰有這本事？這種家族對血緣都是絕對的執著，絕對會傾盡全力地跟咱們斗到底。”她畢竟不知道這是真的，笑著說：“所以你參加完婚禮就回來，離費懷信遠遠的。我怎么覺得這小子還惦記你？回頭別再把你悄悄搶走，那我下半輩子就不用干別的了。”</br>
我一下就傻了。</br>
我一直覺得我父母的勢力已經很大，無論怎樣我都還能回去求他們。</br>
可這次我真的做錯了。</br>
脊背都在發涼。</br>
我不能讓我媽起疑，也笑著說：“那他追我時候你怎么不告訴我這些？”</br>
“那時候你太小，而且你對他沒什么印象。”她笑道：“況且那種家庭聽著好像挺酷挺神秘的，你又沒什么分辨力，我一說你反而感興趣怎么辦？”</br>
“喔。”</br>
我跟我媽說這是我借陌生人的手機，聊了幾句我爸爸的身體后，便掛了電話，付錢出來。</br>
李虞在外面跟露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br>
直到上了車，李虞才突然問：“你拿的藥呢？”</br>
“醫生又說不用吃藥了。”</br>
李虞笑了一聲。</br>
我說：“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br>
他的眼睛瞟過來：“打電話干什么？”</br>
“費懷信既然要結婚，我媽媽那邊就肯定有消息，我怕她知道什么。”其實我哪里還有心思想這事：“我媽媽說讓我去參加婚禮，我得去補個手機卡。”</br>
“噢。”他說：“倒是也可以不請你們家。”</br>
最終我還是沒有補到手機卡，李虞說他得跟費懷信說。</br>
晚上李虞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說手機卡這幾天就寄過來，我能家里打，但打不到外面。</br>
我問：“費懷信現在連個電話都不能給我打嗎？”</br>
“他都跑了一次了，他比你還慘，就關在房間里，送飯都是費叔叔親自去送。”他無奈地說：“只有我能見見他，每天十分鐘，匯報我媽的病情，再悄悄說說你的事。”</br>
“辛苦你了。”</br>
“怎么會辛苦呢？”他的語氣非常怪異：“他可是我親哥啊……”</br>
我忍不住問：“你倆知道這事是什么感覺？”</br>
“有點別扭，他也是。變成哥哥也沒什么不好的，但我怕他覺得我搶了他媽媽。”他尷尬地說：“幸好他現在還沒功夫想這個。”</br>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除了照料露露，幾乎每天都在糾結是否流產的事。我給我爸爸打了電話，他果然很想我，也果然心情好了許多，他對夏至的態度比我媽媽還要松動，我一時間不知如何說起。我爸爸一直關注著我的基金會，他在聊天中透露已經解決了。如果我說我跟夏至分手，他肯定要我現在就回家。</br>
再聯絡我媽媽，她告訴我費家又通知婚禮日期改了，沒說是哪天，只說延期。</br>
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費懷信把我懷孕的事告訴他爸爸了，他們可能正在商量。</br>
這又讓我覺得有點感動，我被二十個人盯著就逃不掉，他被最了解自己的人關著，根本別想逃。聽我媽媽的描述就知道他爸有多刻薄，我表姨是心理學家，這樣的人都跟他過不完一輩子。</br>
但我父母很少勉強我什么事，家里基本就只有這么兩條規矩。如果我在費懷信對我拔槍之前聽到李虞和我媽的那些話，我肯定覺得就算是父子也不應該同等看待。</br>
可他也這樣對我了。</br>
無論是什么理由，這都讓我覺得害怕，似乎真的在應驗有其父必有其子。</br>
我糾結了一個月，直到李虞又來陪我做產檢。</br>
雖然有可能留在這里，但如果我要走，必然就是今天。因為李虞上次對我的看管并不嚴，我有好多機會逃跑。如果錯過，四個月就開始顯懷。</br>
我沒找到錢，但史努比的鏈子是純金的，賣了足夠買機票。</br>
我揣著狗鏈，照例帶著露露，她又長大了一點，能跟人聊會兒天，會說“阿姨美，露露也美”。</br>
李虞又給我帶來了最新消息：“婚期定在明年三月。”</br>
“三月？”</br>
“嗯。”他笑著說：“差不多是你生完孩子兩個月。”</br>
“不是。”我說：“四月是復活節。”</br>
“對啊，怎么了？”</br>
“三到四月有四旬期，四旬期天主教徒不能辦婚禮。”</br>
“在四旬期之前。”他說：“懷信哥是希望你生了孩子以后，可以帶去給我媽媽看，也讓他爸爸看。也許費叔叔一見到孫子立刻就改變主意了呢？”</br>
“這么說費先生現在已經知道了？”</br>
“嗯，但沒說什么。不過他答應拖半年再辦已經是妥協了。”他笑著說：“肯定心里挺期待有孫子的。”</br>
不可能！</br>
一般平民結婚最遲也是提前一個月發請柬，費家結婚至少要提前三四個月，留給賓客充足的準備時間。</br>
預產期時請柬肯定已經發出去了，如果不想辦，完全可以再延后幾個月！</br>
要我去抱著孩子見他們？到時我還出不出得來？就算費懷信沒有這種心思，他老爸可是有前科的人！他根本保護不了我。</br>
這種風險如果不是零那我就一點都不能冒，果然今天準備逃跑是對的，這大概是我最后的機會。</br>
還是上次的診室，李虞和露露還是不能進來，里面依然只有寥寥幾位醫生。我今天出門沒給露露帶紙尿褲，因為最近她已經學著自己上廁所，當然這也是我的計劃范圍內。</br>
醫生要我準備開始做超聲波檢查，我還不能，那樣不方便跑路，便先問點事情拖延時間：“現在做引產需要恢復多久？”</br>
“引產手術傷害很大。”他說：“需要住院觀察的，建議是一個月，最少也要兩周。”</br>
太久了。</br>
門外有人敲門，肯定是露露尿了，時間到了。</br>
果然是李虞，他尷尬得臉都要滴血：“她尿在褲子上了。”</br>
“洗手間里有干手機。”我忙說：“你幫她把褲子洗一下吹一吹。”</br>
孩子在公共場合做出這種事，李虞作為臨時監護人非常丟臉，便叮嚀了我一下就立刻抱著露露去了洗手間。</br>
我也連忙站起身，說：“我也去洗手間看看。”</br>
“好。”</br>
我打開門，沒有看到李虞的身影。上次來時我已經注意過，電梯和洗手間是相反位置，我連忙把手機扔進電梯口的垃圾桶，進了電梯。</br>
手機一定會被他們監控到我的位置，我的證件也被費懷信收走。但這些都不是問題。</br>
當務之急是先搞定一輛交通工具，可我兜里一分錢都沒有，只好到公交車站找人攀談，有位大姐好心地給了我兩塊錢。</br>
我在公交車上打聽到最近的小金店的位置，狗鏈這種奇怪的金制品容易被打聽到，我不能去正規的地方。（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