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你媽媽不值？”我問的也是繼母。</br>
他點了點頭。</br>
“你知不知道你爸跟她為什么離婚？”</br>
“他不說。”</br>
“你問過你媽嗎？”</br>
他搖頭。</br>
“你不喜歡不代表你爸爸不喜歡呀。而且你看盛萌萌跟我之間，他明顯比較喜歡盛萌萌。也許你爸就是喜歡這種風格的，可愛嘛。我看她年輕時候的照片，長得真漂亮，而且那些造型也風情萬種的，肯定是很有吸引力的。”</br>
他還是搖頭：“她的長相不算出色，我爸爸也并不關(guān)注娛樂圈。”</br>
“也許有什么特殊魅力？”我說：“你看，李先生也喜歡他。我就沒有這么多人追求！”</br>
“李昂很風流。”費懷信想必已經(jīng)憋了很久，但他肯定也明白這種問題又蠢又顯得沒教養(yǎng)，因此壓低了聲音，問：“你覺得我爸爸哪里不如他？”</br>
我想笑的不行：“這你得問李虞。我肯定是覺得你爸好，因為他是我未來的公公呀。我跟李先生完全沒來往。就知道他管不住孩子，弄得兒子睡了女兒。”</br>
“那我和鯉魚誰比較好？”</br>
“李虞也跟我沒什么來往。”</br>
“你的感覺？”他好執(zhí)著：“客觀評價。”</br>
“我怎么客觀的起來？你是我老公耶！你讓我怎么客觀評價你？矯情啊你！”</br>
他受傷似得，說：“我想不通。”</br>
“也許你媽媽只是出現(xiàn)的不是時候。”</br>
“不只是。”他說：“李太太沒有背景，又……不聰明，我爸爸絕對控制得住。我像我爸爸嗎？”</br>
“有時候挺像的。”</br>
他用手捂住了臉。</br>
我突然弄明白了，湊過去問：“我比李太太聰明吧？”</br>
他沒吭聲。</br>
“哎呦，小懷信好害怕唷。他老爸是他的心中偶像，都搞不定一個沒什么心機的李太太。他遇到了這么聰明的妞妞，未來堪憂啊~”</br>
他不動。</br>
我拽拽他：“生氣啦？”</br>
“不好笑。”他果然是在糾結(jié)這個，小公主每天想得好多啊。</br>
“我比你媽媽聰明嗎？”</br>
他松了手，看過來：“她比你聰明。”</br>
“我比她有魅力嗎？”</br>
“沒法比較。”</br>
“那總體來說，她比我強還是不如我？”</br>
“比你強。”</br>
好干脆，真是傷自尊。算了，我表姨是心理學家，又是帶大他的繼母，里外都是一家人……</br>
“那她可是被你老爸吃死的。”我替他找平衡：“你老爸也不是搞不定女人。”</br>
“我老爸搞不定喜歡的女人。”他學著我的語氣，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也搞不定。”</br>
我忍不住笑。</br>
他挑著眼睛看過來：“笑什么？”</br>
“你老爸說你從小就沒有安全感。”</br>
“當然，”他大方地承認：“我必須被我媽媽摟著才能睡著。”</br>
“那她不摟著你時候你怎么睡著的？”</br>
“睡不著。”</br>
“一直到幾歲？”</br>
“到現(xiàn)在。”</br>
“我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毛病呀！”</br>
“摟著你都睡著了。”他先是露出一抹微微的笑，又露出了無奈：“我一直以為我的生母去世了，那幾年我爸權(quán)力動搖，我可以理解。但原來她嫁了別人，而且又生了孩子。這是我所知道的，我爸爸這一生惟一一次失敗。”</br>
“你果然好男權(quán)啊。”</br>
他瞟過來：“怎么？”</br>
“什么叫失敗啊？感情破裂分開而已。”</br>
“不，他也是教徒，沒有嚴重問題絕不會離婚。”他非常執(zhí)著的強調(diào)：“他可以制造意外讓她死，因為第五誡總是要違背。可他在女人問題上一直都很干凈，他不會輕易破第六誡。”</br>
“我沒聽懂。”我已經(jīng)被他說亂了，已經(jīng)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因為他爸的事情糾結(jié)。</br>
“這是失敗。”他貌似有點失望：“所以我不安。”</br>
“你崇拜你老爸所以不安？”</br>
“嗯。”</br>
“我還是沒聽懂。”</br>
他腦袋一歪，不說了。</br>
我媽如果愛情失敗，我應(yīng)該不會受什么影響？這種沒發(fā)生的事也不好妄自猜測。但他家族感強，又沖崇拜他老爸，所以會覺得自己還不如他老爸？</br>
我不太理解，也覺得他實在多慮。</br>
所以費懷信就是個小公主，既愛面子不肯說明白，還矯情得不行。</br>
下午我去跟李太太那么說了，她起先還不認同，我強調(diào)了幾次后，她果然漸漸開始犯糊涂。也不知道為什么，我還覺得她犯糊涂的樣子挺可愛的。雖然她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不再美麗，但可愛是不會隨著年紀流失的——不尊重的形容，她犯糊涂的樣子有點呆，跟費懷信犯公主病時的表情有點神似。</br>
解決了這個問題，我跟李太太就聊得挺開心。我給她說我們找孩子的進度，她告訴我她丈夫不同意她見盛萌萌，因為既然盛萌萌做了這種事，那她就是個危險人物，怕李太太應(yīng)付不了。</br>
這個想法沒錯，通過這事我也終于相信李太太確實是個天真好騙的人。</br>
而且她也跟我說了很多小公主小時候的事。這家伙小時候就聰明，說話比別人早，邏輯思維比別的孩子強。不僅如此，他曾經(jīng)還是個話嘮，還愛生氣，特別粘媽媽。</br>
而且小公主此人很護自己的東西，一點也不大方，特別像縮小版的費子霖。她說到這就停了下來，問：“懷信尊重你嗎？”</br>
“挺尊重的。”</br>
“嗯，有什么不明白的要多問問他，就算他不嫌你煩，也叫他解釋給你聽。不管什么事都別跟黑道上的人接觸，你機靈，懷信肯定能對你好一輩子。”她有些難過地說：“當初我走時，跟他說我不要他了。后來我跟你表姨聊過，她說懷信當時難過了很久，每天都睡不好，晚上哭著驚醒，說媽媽不要他了。”</br>
我看著她掉了眼淚，便把手帕遞了過去。</br>
“有一年鯉魚在他家住著，回來跟我說懷信每天晚上都睡不著，睡著又驚醒，說做噩夢。雖然他肯定不記了，但我覺得就是因為這件事……”她攥著手帕說：“徐妍說你爸爸不希望你們結(jié)婚，但懷信肯定想結(jié)婚。他不想別人不要他。”</br>
她的話一半是對的，一半是錯的。也正如我媽媽所料到的一樣，她這是感情牌。可我的確有點動心，我覺得她說得很對，費懷信之所以整天這么矯情，好像就是因為怕我不要他。</br>
晚上我抱著毛毛回去，他最近已經(jīng)認得我是媽媽，對我挺好。</br>
去費懷信病房時，護士說剛剛給過藥，他已經(jīng)睡著了。</br>
我在他旁邊坐了一會兒，看著他瘦削的臉，心里一陣陣的疼。我的孩子也一歲了，我覺得他就算不明白媽媽不要他是什么概念，也一定會因此受到很大傷害。我很想指責李太太，怎么能對這么小的孩子說這種話？我簡直無法想象費懷信聽到這句話時心里的感覺，突然覺得他這些年不喜歡她真是一點都不為過。如果是因為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不幸福，她可以走，也可以離開孩子，這些都是被迫。但她何必那么說？</br>
我很想安慰他，跟他拿證讓他吃個定心丸。可我家里不行，我父母奮斗一生，究其原因也不過想要保住基金會不涉黑。</br>
我絕不能讓他們在晚年發(fā)現(xiàn)自己一生的掙扎全都化作徒勞，用他們的一生，換我自己的所謂幸福。</br>
李太太對我說的這些話，我沒對費懷信說，但這天之后我就不想再去看李太太。只是費子霖又不愿意，李太太想見毛毛，費子霖又不肯把毛毛讓別人抱著，覺得不安全。</br>
我整天磨蹭，直到費懷信突然問：“你最近沒去看李太太？”</br>
“沒有。”</br>
“為什么？”</br>
“我跟她聊不來。”</br>
他這一會兒不喜歡她，一會兒站到她那邊，也是很沒立場：“她聊天還好。”</br>
“可我就是聊不來。”</br>
“教母跟她聊得來。”</br>
“她倆都那把年紀了，所以才聊得來啊！”</br>
“你去看看她。”他明確地提出了他的意見：“一直沒有把她轉(zhuǎn)回美國，就是因為想讓她醒來看孩子。”</br>
“不去。”</br>
“她對你說了什么？”</br>
“沒說什么。”我說：“反正我不去。我身體還沒全好，不想每天去看她。”</br>
“乖。”他說：“那畢竟是我媽。”</br>
“是你爸讓你告訴我我得去？”費子霖干嘛連這種事都要逼我去做啊？他想人家就自己去唄，我能把我兒子借給他，反正他兒子在我手里。</br>
“不是，你每天在我這邊，明顯沒空去看她。”他會錯了意：“她的確糊涂，不明白自己說話的份量。我爸爸在乎她的意見是因為他對她有所虧欠，但她既然已經(jīng)醒了，我對她的責任也基本完成了。”</br>
“她這次只說希望我跟你結(jié)婚。”我還是不希望他誤會到那種方面，畢竟李太太沒那個意思。</br>
“那你怎么討厭她？”</br>
“因為……”算了，我還是說了吧：“她說她不要你的時候，跟你說她不要你了。我覺得她很過分，我不想再去理她。我媽媽那么粗暴的人都沒有說過這種話，她也不是沒念過書的人，最基本的情緒控制能力都沒有？”（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