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便沒再說什么,盡量安心等待。</br>
大約過了一個月,我爸爸打來電話,說:“蘇家那邊解決了。”</br>
“他們承諾不插手?”</br>
“嗯,跟我們家簽了幾個合作案。”我爸爸說:“等費家穩定,這部分就交給費家。另外你現在去新加坡和你媽媽一起回來,懷信也會去,費子霖出院了。”</br>
我連忙把情況告訴李太太,盛萌萌卻說什么都不走,畢竟她和孩子相處了一個多月,感情愈發深刻。經歷了這一系列的事件,我忽然不那么恨盛萌萌了,大約是因為她這次起到了作用。</br>
也許生活就是這樣,今天是對立,明天就必須要因為某些原因站到同一立場。如果上次我們殺了盛萌萌,雖然泄恨,這次卻無法合法讓蘇家收手低頭。</br>
我拿不定主意,李太太便說她慢慢跟盛萌萌說,要我先去新加坡。</br>
我和費懷信在機場會和,我到時他已經到了,正在車里等我,我一出機場立刻就看到他。</br>
他連忙下了車,我也連忙跑過去抱住他。他的氣色好多了,畢竟他在這段時間里得到了充分的安全和休息,也跟孩子們在一起。</br>
說起孩子,我也真是好想他們,只是這次沒辦法把他們帶過來。</br>
之后我們去看了我媽媽。我爸爸之前告訴我費子霖已經出院。比較可笑的是費家門口圍得全是警察,一瞬間更讓人覺得像監獄。</br>
我和費懷信進門時遇到了盤查,但感覺還算善意,應該是來保護我媽媽的?</br>
我媽媽正在跟李先生喝茶,并等著我們。寒暄過后,她對費懷信說:“你爸爸中午吃了藥還在休息,咱們先別急著叫他。”</br>
費懷信忙點頭:“他身體好些了嗎?”</br>
“好多了。”我媽媽說:“就是還得養一陣子。別讓他再操心。”</br>
費懷信點頭,又問:“您最近還好嗎?”</br>
“也挺好的,你們家好吃好喝,我什么事都沒有。”</br>
費懷信露出放松,又看向了李先生,說:“謝謝您,李伯父。”</br>
“沒事。”李先生笑著說:“你岳母最辛苦。”</br>
“主要功勞還是虞雯。”看來我媽媽一直沒告訴他:“蘇家之所以賠錢,主要是因為你老婆說服了盛萌萌。”</br>
李先生完全不知道,臉上出現了擔心。我把事情講了一遍,說:“很抱歉這件事沒有告訴您,但李太太認為她來解決就好。不過她最近心情很好。”</br>
李先生依然不安,我媽媽也說:“雖然讓她知道是我們比較武斷,但她終于為懷信做了一件事,她心里也會好受些。”</br>
費懷信也很受觸動,說:“等我們家穩定之后,我立刻去看她,當面跟她道謝。”</br>
李先生看著他,點了點頭。</br>
之后大家開始交流最近發生的事,整理情報。我媽媽說:“我還沒有仔細跟費子霖探討這件事,怕他心臟受不了。我查了你們家的賬,法律上都干干凈凈,看來你爸爸也算早有準備。”</br>
費懷信點頭:“我爸爸早有漂白的意向。”</br>
“你的身份沒問題,但你爸爸身上有幾個案子。所以現在警方也在盯著他。另外你那幾位搞事的哥哥目前被控制,但還沒開始抓捕。”我媽媽說:“我和李昂都覺得不能讓他們被抓。一則你二叔這次中立,而他是你們家規模最大也最干凈的企業,他跟我們商量要求保住那幾位的命。二則一抓他們,勢必要拉你爸爸下水。”</br>
費懷信忙問:“那您的意思呢?”</br>
“最好的方式就是繁盛的意思,你和你爸爸把軍火線賣給他,到那邊去跟我們做,但我還沒敢跟你爸爸提。”我媽媽糾結道:“費家幾代人都在這里,一旦把這些全都交付出去,你爸爸恐怕會傷心,這對他的心臟不好。”</br>
費懷信顯然也不想考慮這個,他們畢竟是個大家族,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始終沒有離開過故土。人對故土都有情懷,他們則更重。于是他說:“我想殺了他們。”</br>
“殺是早晚的事,但不能是現在,”李先生說:“因為警察已經介入了。”</br>
費懷信點頭:“我知道。”</br>
李先生說:“我也建議你們先離開這邊到德國去,那邊有繁家,也有你岳父岳母,做白道很快就能有規模。這邊就賣你二伯一個面子,穩住他發展白道生意。他們不進去,也免得你爸爸被咬出來。軍火線一賣,他們也就剩不下什么,小家族自然會料理他們。”</br>
費懷信依然糾結,但眼下并沒有更好的路,他便說:“那我想請李伯父幫個忙。”</br>
李先生笑了一下,說:“你說。”</br>
“我爸爸住院之前依然在尋求和談的可能,因為那些都是他最親的人,他更愿意相信是理念不合,因為我們家之前地位穩固,不到最需要漂白的時刻。而漂白意味著放棄七成以上的利潤,他們也是為了家族利益才做出這樣的反應。”費懷信心里很有數:“但我其實認為他們并不是為家族考慮,只是因為漂白之后我和妞妞就會結婚,這意味著我的幾位堂哥堂弟和他們的孩子都失去了競爭管事的可能性。他們認為漂白之后,我和我父親這邊并沒有損失,而他們必須承擔大部分損失。”</br>
李先生點頭,我媽媽也點頭。這也和我之前所認為的差不多。</br>
“所以我剛剛才說,我希望殺了他們,而且斬草除根。但我爸爸不舍得。”費懷信低聲說:“如果我直接動手,也會對不住我祖父的在天之靈。于情于理,我和我爸爸恐怕都不會在這條道上繼續,但繁音太遠,唯一對小家族,以及我家都有些了解的,只有李先生。”</br>
李先生點了點頭:“可是我已經白了。”</br>
“但您的‘白’并不會非常徹底,對么?”費懷信看著他,說:“我愿意免費為您提供九家供貨商以及我家設所剩的其他關系,助您將來在這里‘主持公道’。”</br>
五家供貨商價值連城,而且有槍就有了一切,李先生顯然還是愿意留些黑道做保障。當年費子霖的地盤和李昂的是完全重復的,也是因為費家有槍,李昂才被攆去美國。</br>
費懷信的設想也很聰明,繁家即便全收他的軍火線,繁先生卻只有我哥哥一個兒子,他離得太遠,從前也從未有勢力擴張到此,很可能會分身乏力,能否成功控制這邊的勢力難以評說,搞不好會轉手變賣。那么到時費子霖和懷信再想回來,就失去了庇護。</br>
而李昂的妻子是費懷信的親生母親,李虞也是費懷信的親弟弟,和他之間的感情與我哥哥一樣。有這一層血源保障,加上李昂本來就在此地發家,對這里的關系和局面了解很深,控制它相對容易。</br>
李先生肯定也不是沒有預料,只問:“繁家你也是免費送的?”</br>
“不瞞您說,我賣給繁家九家。”費懷信這話應該是誠實的,十八家供貨商已經相當不少了。</br>
李昂點頭,說:“我要八家,繁家出什么價,我就出什么價。另外你先去跟繁音溝通妥當,如果他對這邊的地盤沒有興趣,那我就讓我堂哥過來。”</br>
“好。”</br>
我媽媽勸他說:“你也不用一直都瞞著費子霖,慢慢跟他商量。他不舍得是一回事,理智處理是一回事。不要瞞著他,突然讓他發現這些人全都死了,再讓他激動住院。”</br>
費懷信點頭。</br>
費子霖還有一個小時才醒,我們便聊了這段時間的生活。李先生說我媽媽來之前確實還有暗殺,但我媽媽來之后暗殺就徹底停止了。現在雖然說是要調查費子霖,但無憑無據,其實是一種保護手段。</br>
費懷信也告訴他們孩子的事,毛頭是個沒長性的家伙,最近又迷上踢足球。毛毛也喜歡踢足球,所以倆人每天在院子里踢。我舅舅的女兒Lris又一次懷孕了,前些天剛過來告訴我爸爸。</br>
Lris和她男朋友同居了二十年卻一直沒有結婚,原因是她男朋友是位警察,工作比較危險。而我舅舅當年新婚不久就出了事,Lris受此影響,一直不愿意結婚,其實她已經有了兩個兒子,而且已經年逾四十。不過她這次想要考慮結婚,因此希望家人正式見面。等我們幾個都回去就安排時間見面。</br>
之后費子霖醒了,我們一起去看他。他瘦得嘬腮,因為大病一場,滿頭都是白發,但他精神狀態很好。費懷信心疼得一直哭,他還嫌他煩。我們沒有跟他說家里的事,他也沒有問,只聊了一會兒毛毛和毛頭,看了他們的照片。</br>
他一邊看一邊慈祥得笑,不停得問他們的身體是否結實,是否開心,得知他們會寫一些數字和自己名字的拼音就很高興。又問我表姨去了哪,我媽媽說她去政府大樓辦證件,但沒說具體是什么證件。</br>
后來我們出去,我跟費懷信留在這。費子霖才問:“你打擾韓先生這么久,他有沒有說什么?”(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