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一聊就聊到了早晨五點，從孩子的預產期聊到了他上大學。費懷信一般五點就醒了，我回房間去找他，他正洗澡。</br>
我鉆進浴室里，他嚇了一跳：“你現在就起床了？”</br>
“我還沒睡。”我說：“我有話要對你說。”</br>
他關了花灑，眨了眨眼睛。</br>
“你媽媽懷孕了。”</br>
他瞪大了眼睛。</br>
我用了十幾分鐘把這件事說清楚，問：“你對這個怎么看？”</br>
費懷信這才回過神：“我爸知道嗎？”</br>
“還沒跟他說。”</br>
“那下午先帶我媽去檢查一下。”他也有點不冷靜：“看看身體有沒有什么問題。”</br>
“嗯。”我問：“如果真是懷孕呢？”</br>
“那也要身體健康才行。”他說：“先去檢查才知道能不能要。”</br>
“嗯。不過如果健康你同不同意要？”</br>
“這不是我能管的事。”他說：“要我媽媽跟我爸爸決定。”</br>
“我的意思是咱們需要表個態。”</br>
“你是說財產？”</br>
“嗯……”</br>
費懷信陷入沉思，然后說：“那要看他長大之后，是希望一起過，還是分家過。”他說到這忽然笑了：“我比較希望一起，他如果可以從政就最好不過了。”</br>
“那咱們怎么表態？你父母肯定是看咱們態度決定要不要的。”</br>
“沒那么敏感。”費懷信說：“我爸爸了解我。如果他不要，肯定是考慮我媽媽的身體。我不需要在他一出生就給他分財產，因為我需要用錢經營，但他長大之后如果想要從商，那我肯定會給他分配，需要從政，那他就得把財產都分配到咱們這邊，咱們也是這樣。就像我二伯就是單獨立門戶在做，其他伯伯是跟我爸爸共享。但始終都是一個家族，如果他有別的想法，那到時就分開。”</br>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說：“不過既然錢都歸你分配，那你還是跟你爸爸說一聲吧。我覺得他肯定會有這方面的顧慮，他肯定會想你伯伯們剛搞出那種事，你心里會不會對著孩子有抵觸？”</br>
費懷信點點頭，隨后又笑了：“比我的孩子都小，我干嘛要抵觸？”</br>
我已經想到毛頭和毛毛要叫這孩子叔叔或者姑姑的畫面，簡直太好笑了。</br>
費懷信決定等復婚結束之后再跟費子霖說，因為擔心兩件好事集中在一起對費子霖的心臟不好。其實我覺得費子霖的心臟已經沒問題了，畢竟連孩子都造出來了……</br>
回去時我表姨和我媽都去睡了，因為我們九點才去辦復婚手續，所以她還能休息一會兒。</br>
我預約了醫院，依然完全睡不著。費懷信早晨要去公司處理點事情再回來，他似乎并沒有很激動，還很冷靜地叫我睡一會兒。</br>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這件事，費懷信說得沒錯，而且我們其實需要更多的孩子。因為就算家里人會背叛，但血緣終究比外人要更好培養。從利益角度講，有更多的孩子，就意味著家族更大的成才概率，如果費懷信的爺爺只生一個兒子，費家恐怕已經倒了。</br>
所以我們需要孩子，如有萬一，當然也會撫養這孩子長大，像對自己的孩子那樣讓他成才。就像我表姐在我媽手下工作，而她最大的孩子已經對慈善業感興趣，將來可以和我們一起工作，我爸爸那邊也有一些親戚在為慈善業和公司工作，也在其他行業有人，這些都是家族擴大的必須。</br>
從感情上的話，我表姨沒有過孩子，費子霖之前也對他只有一個孩子的事表達了遺憾。總之，這種情況下，孩子都千辛萬苦地來了，當然應該留下。</br>
七點半，我去叫我表姨起床，她累極了，而且心情也不是很好，因為她又開始糾結要不要孩子的問題，而且覺得可能是空歡喜，她這個年紀患病的概率要比懷孕大。</br>
我寧可是孩子也不想她患病，總要挨一刀，拿出個孩子還是讓人開心嘛。</br>
我安慰了我表姨一番，然后幫她拿了衣服，整理好之后，我媽進來，拿著一包小衣服，說：“快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都是我兒子和我女兒沒來得及穿得。”</br>
她激動得好早……</br>
不過這好像是一種戰術？兩個人挑揀了一陣，我表姨的心情反而好起來了。</br>
之后我們高高興興地出發了，雖然費懷信還沒裝修好新住處，但費子霖還是沒有跟我們一路。可能是因為大部分結婚風俗的婚禮前夜雙方都不見面。</br>
他在門口等著，雖然復婚不需要搞儀式，但他還是裝扮得很精致。有風度的男人只會越老越有氣質，費子霖跟我爸爸都是這種類型。</br>
毛毛和毛頭穿上教會的小衣服，捧著戒指跑到他倆身邊。費懷信也很快就到了，和我一起跟在他們身后，連同我們家的所有人一起跟進去。</br>
整個過程當然沒有婚禮那么復雜，只是一些簽字和戴戒指的儀式。之后其實就可以走了，但費子霖還是彎下腰，吻了一下我表姨。</br>
她的臉頰立刻就紅了，我相信所有見證了這一刻的人都會覺得他們很美。愛情從來都不只是年輕人的特權。</br>
出來后，我們忙著跑來跑去地拍照跟親戚們聊天，毛毛和毛頭以及其他小孩子在費子霖口袋里掏糖吃，這時突然聽到我表姨叫了一聲。我本能地伸手拽住我表姨，費懷信已經跑來扶住她。</br>
幾個小孩子都嚇白了臉，他們差點把我表姨擠倒。</br>
我媽媽跑來問：“沒摔倒嗎？”</br>
我表姨這才回神，連連擺手：“沒事，別嚇著孩子們，沒事。”</br>
我媽趕開孩子，叮嚀我倆好好扶著她。正說著，忽然聽到費子霖的聲音：“你懷孕了？”</br>
我們一起看向費子霖，他還算平靜，只是微微的皺著眉。</br>
我們幾個都沒說話，因為實在無法預料他會不會當場昏倒，而且醫生還沒有檢查過。</br>
最后還是我媽媽膽子比較大：“你先別高興，下午吃完飯才去醫院。”</br>
費子霖點了點頭，走遠了點，顫抖著手掏了掏口袋，半天才把剩下的兩顆糖果掏出來，遞給了毛頭。</br>
我們緊盯著他，怕他突然摔倒。我爸爸也過去撫著他的背，低聲跟他說著什么，顯然是在安撫他的情緒。他還擺了擺手，然后很溫柔地笑了一下，我爸就也笑了，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放松。</br>
至此，我們基本放了心。</br>
之后誰都沒再提這件事。費懷信想去跟費子霖說，還被他揮手擋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想冷靜一會兒？</br>
中午我們一起吃了飯，我表姨昨天算了，說如果是懷孕也就一個月。現在她還沒開始有反應，但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就覺得她吃得比以前多了。</br>
中午大家也沒有太過熱鬧，只是一起吃飯道了祝福。飯后喝茶時，我媽問：“妞妞跟醫院約得幾點？”</br>
“四點。”</br>
我媽看向費子霖：“那親家一起去嗎？”</br>
我爸說：“我覺得還是讓孩子們陪著先去，老費先消化一下這件事。”</br>
“體檢從來都沒問題肯定是懷孕了，當爹有什么好消化的？”我媽媽簡單粗暴地說：“孩子都造出來了那心臟沒問題。老費你看呢？”</br>
費子霖點頭：“我一起去。”</br>
于是費子霖跟我們一起去了醫院，我陪我表姨進去檢查，費懷信跟他爸一起等在外頭。</br>
醫生很快就給出了結果，說的確是懷孕，現在檢察一切正常。還說現在可以選擇流產，因為她已經五十多歲。但想留下孩子也可以，只是風險很大，需要非常注意，最好前三個月先留在醫院。</br>
我扶著我表姨，出去把檢查報告給他們看。他們爺倆都沒說話。</br>
回家后，全家人圍坐在一起討論這件事。</br>
我媽的立場依然是盡量生，實在不行再考慮流產。剩下的人沒發表觀點，費子霖也沒說話。</br>
我媽急了，問費子霖：“老費你看呢？”</br>
費子霖握著檢查報告，臉依然繃著。</br>
我表姨也跟著猶豫了，說：“要不還是不要了，畢竟我倆都這把年紀……”</br>
“這個絕對不用擔心。”我爸爸說：“家里不會讓這孩子受罪。主要是你要冒險。”</br>
費懷信也開了口：“媽，你不用擔心他將來沒人照顧，我和妞妞會照顧。”然后把他對于財產的想法說了：“這些都不是問題。”</br>
我表姨便看了看費子霖，小聲說：“冒險我倒是沒關系，我覺得也沒那么危險。”</br>
我媽也攛掇他：“咱們就一直住在醫院，萬一醫生說指標有問題，建議流產，到時再流產，至少也算為這個孩子盡力過。”</br>
這天費子霖沒表態，大概是在思量。費懷信和我家的態度都是如此，他肯定不會有財產和將來撫養問題的顧慮。肯定是擔心我表姨太冒險出現意外。</br>
我們也就沒催他，先聽醫生的安排讓我表姨住到基金會的醫院里，免得有萬一不好應對。</br>
之后我和費懷信都恢復了工作。有個國家開始打仗，那邊的分部非常危險，而且難民非常多，工作異常忙碌。我到那邊去鼓勵當地的員工并且在當地招募志愿者幫忙。（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