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嫻端著藥進(jìn)來的時候,許清月已經(jīng)迷迷糊糊轉(zhuǎn)醒過來,她打開簾子的動作沒那么大,看見陶榭安在規(guī)矩的距離里面一瞬不瞬的看著躺在那里的姑娘,這個時候姑娘醒轉(zhuǎn),勢必要有一番對話。
趙若嫻想象了一下,手自然而然頓住,估計應(yīng)該是陶榭安略放松般嘆了口氣,“姑娘,你醒了?身上還有無不舒服?”
這個時候許清月應(yīng)該還是屬于眩暈之中,“這里是……何處?我是為何到的這里?”
陶榭安就會溫和的笑一笑,“你方才被人追趕,后來暈倒了,我?guī)湍泸?qū)走了惡人,現(xiàn)在帶你來醫(yī)館休息恢復(fù),你安心便是。”
許清月提到這件事依舊是心有余悸,但面對面前公子溫和有禮的態(tài)度,肯定感動的要哭出來了,如星子璀璨的眼睛中包了一包眼淚,顫巍巍的就要滑落下來,“小女子謝公子仗義出手,若無公子,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了何種地步。”
美人落淚落得人心頭跟著一起顫巍巍,陶榭安就不可能對這垂淚單薄的姑娘一點(diǎn)點(diǎn)憐憫之心都沒有,有了,那之后肯定就有一點(diǎn)點(diǎn)憐香惜玉的心思出來了,歪了的樓也就正回去了。
系統(tǒng)咳嗽兩聲,“回神了,倆人啥都沒說,都瞅你呢。”
趙若嫻一手還撩著簾子,看見陶榭安和許清月都望著她,這一望心里就慌了一下,身后送車回來的小廝看趙若嫻在門口站著,還以為是剛剛才回來,又順?biāo)浦壑v了一句,“若嫻姑娘煎藥辛苦。”
她倒是不辛苦,心里剛剛上演的小劇場才叫辛苦,“怎么一句話都沒說?”
系統(tǒng)想了想,“算是說了吧,但是沒什么用處。”她頓了頓,有模有樣學(xué)起來,“陶榭安說,姑娘醒了?許清月說,嗯,我記得方才抱住我的是一位姑娘,她人呢?”
趙若嫻的步子抖了抖,陶榭安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要不然這碗好不容易煎好的藥絕對要倒扣在走在一邊的小廝身上,他一身干凈的白衣服,絕對要開一大朵藥味的花。
陶榭安扶穩(wěn)了迅速撤了手,“這位姑娘念著你剛剛護(hù)著她的恩情呢,就說方才我去煎藥你來陪著就好了。”
趙若嫻面有苦色,沖許清月道,“這位姑娘,其實(shí)我也沒幫什么忙,救你的人是這位公子,他姓陶名榭安,字梓樓,我們住在那一帶的老百姓都知道,陶公子仁義好施,人品上乘……”
她越說越覺得幾個人的目光不對,把剩下那句“絕對是良好姻緣、余生伴侶的最佳人選”給咽了回去,“絕對是……他救得你,我不過是幫了他救了你而已,也就是他才不跟我計較。”
“幫了他”三個字加了特大重音,趙若嫻生怕她沒聽清一樣,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躺在床上的美人露出了一個清清淡淡的笑容,臉上蒼白的面色也被這笑容帶著好看了許多。
許清月終于認(rèn)認(rèn)真真看了一眼陶榭安,一板一眼道謝,“多謝陶公子,方才是清月糊涂了。”
陶榭安笑容不褪,不見幾分燦爛也不見幾分收斂,規(guī)規(guī)矩矩的,負(fù)手一頷首,“姑娘客氣了,路見不平而已,更何況,能幫了你的忙、解了你的困才是最重要的。”
趙若嫻把順理成章遞給陶榭安,后者被她往前送的動作一激,以為是要給許清月喝藥,說完那番話連忙退了幾步,看了眼趙若嫻充滿暗示的眼神,隨即續(xù)道,“藥可能有點(diǎn)苦,清月姑娘忍一忍。”
然后他就給趙若嫻讓了一條大路,趙若嫻按了按額角,不是,她的眼神有那么不好理解嗎?明明流露出來的是“正主都醒了,趕快獻(xiàn)個殷勤給她喂藥呀,來來來拿著”。
怎么就變成了“藥苦,你先幫我把丑話說在前頭”了???
許清月自己撐著坐起來,陶家小廝體貼地幫她塞了一下靠在身后的枕頭,得到她感激的一笑和一個對視,趙若嫻簡直想一碗藥潑到陶榭安臉上去:你家小仆人都比你會撩妹!
趙若嫻把碗遞給許清月,恕她實(shí)在太別扭了,她一個堂堂女反派要做男主給女主喂藥這么標(biāo)志性的劇情,男主居然成了一個路人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這都什么事?
這碗藥雖然苦,但是按照原著里面許清月那種悶不吭聲卻堅韌得很的性子,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咕咚咚灌了下去,遞給她的時候還頗有涵養(yǎng)的低聲道了謝,但估計是太苦了,所以聲音比剛剛微弱了很多。
趙若嫻收了碗,陶家小廝又順理成章的幫著許清月平躺下去,之后還過來接過趙若嫻手里的藥碗準(zhǔn)備物歸原主。
陶榭安就在一邊看,也不知道看個什么勁兒,看的趙若嫻心里都替他著急,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姑娘,一個是將來要迎娶的妻子,你家小廝殷勤獻(xiàn)得比你都多,還真的是鎮(zhèn)定自若啊。
趙若嫻在小廝走出去之前拽住他的袖角。“敢問小哥名字?”
陶家小廝愣了愣,下意識看了一眼他家公子,陶榭安正給三個人倒茶水,看見小廝投過來詢問的眼神,揮了揮手,“小的名叫伏令。”
趙若嫻松了手,內(nèi)心松了一大口氣,呵呵,連原著里面都沒有名字的配角,呵呵,恭喜你成功翹了你家男主墻角,不怕日后沒小鞋穿,呲兒不死你。
伏令出去了,屋里三個人就有幾分尷尬,趙若嫻作為一個知道劇情走向的上帝視角之人,尷尬癌都要犯出來了,只可惜肇事的那兩個恍若不絕,一個依舊在漫不經(jīng)心喝茶,一個微闔著眼在平息藥的苦意。
趙若嫻沒得辦法,喝茶喝的快要喝飽了,陶榭安忍不住道,“若嫻你很渴?”
“沒、沒啊。”趙若嫻難得還口吃了一下。
倒是老老實(shí)實(shí)躺著的許清月聽到他們倆的對話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趙若嫻內(nèi)心一句“我的媽呀”就蹦了出來。
不愧是原著小說里面扛起女主大旗的姑娘,面對著嘉寧公主明里暗里施壓,陶榭安駙馬身份尷尬,她都能活的堂堂正正,還幫著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滅了昏庸帝王,除了那股勁,還有那張臉,真的是好看。
趙若嫻也是仔仔細(xì)細(xì)觀察過嘉寧公主這張臉的,小說中對她二人外貌都有蠻細(xì)致的描寫,如果拿皇宮里花團(tuán)錦簇的景象來形容,那嘉寧公主絕對是張揚(yáng)熱烈的芍藥,許清月則是清淡風(fēng)雅的月桂。
沒辦法分個上下,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天差地別了。輸給這么一個姑娘,嘉寧公主只能說她自己壓根兒就不是陶榭安喜歡的那款。
許清月緩過來了些,清清淡淡道,“二位恩人勿怪,方才你們二人說話的模樣,倒讓清月想起故鄉(xiāng)一直傳言的一對兒情人,說是二人之中,姑娘性子活潑,卻在心愛之人面前總是說不出話,公子性子內(nèi)斂,卻對著心上人嘴毒得很。我看二位便是如此。”
趙若嫻一口茶含在舌尖險些噴出來,幾乎想仰天長嘯一聲,完了,這誤會大發(fā)了。
“姑娘誤會了。”她半捂著臉掩藏了一下自己要哭的表情,然后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和陶公子并非那種關(guān)系,只是兩個人今天機(jī)緣巧合遇見相識而已。”
她沒說的是,女主許姑娘,您好賴不計攥著點(diǎn)您心上人的心成不成,退居二線當(dāng)紅娘您是咋想的啊?!
許清月抿抿唇,露出來一個更為歉意的表情,“是清月唐突了,二位無怪。方才我聽若嫻姑娘說,也就是他才不跟你計較,我就以為,二位是兩廂情愿,抑或是已有婚約在的。”
這個世界的人理解能力都那么欠奉嗎?為什么她明明是用來夸陶榭安的話,她的注意力卻放在她們兩個人身上?!趙若嫻再也不敢隨隨便便答話,歪樓事小,越說越歪事大啊。
系統(tǒng)悶不吭聲半晌,終于在她這句心里話蹦出來的時候默默探了頭,“所以我決定現(xiàn)在就閉嘴,沒大事不跟你講話,要不然萬一你誤會我的意思改了樓,那我才是最冤的。”
“系統(tǒng)爹地,咱是一個路子的好嗎?”趙若嫻不服,明明兩個人溝通起來還是很順暢的啊。
系統(tǒng)又憋了半天,“呵呵。”趙若嫻好想扁她。
陶榭安總算淡定多了,起碼沒隨隨便便就鬧了一個大紅臉,從善如流的接了話,“清月姑娘說笑了,榭安家中尚未有約,若嫻姑娘也是仁義之人,此次之事志同道合罷了。”
等他知道這位這位志同道合的若嫻姑娘就是跋扈的嘉寧公主的時候,估計他就不會這么想了,趙若嫻又喝了口茶,內(nèi)心凄涼。
“話說回來,清月姑娘遭遇何事?怎會出這種事,若是有些難處,不妨講出來幫你一起想想辦法。”陶榭安選擇轉(zhuǎn)移話題。
這個趙若嫻倒是不知道,原著里也沒講,一般這種劇情只是扔出來一個人物起作用的,哪里會牽扯到主線劇情,也沒人去追這個奇,大概是她歪了樓,誤打誤撞反而改了兩人一些在許清月蘇醒后的問題。
想到這兒,趙若嫻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想了一下那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系統(tǒng)。
系統(tǒng),“……呵呵。”
趙若嫻決定還是不要想她了。
沒想到許清月得了這個問題,緩緩嘆了口氣,“這件事情,說來也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