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挽月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明決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甚至還比不上大部分普通人身體健壯,他要去哪里弄來紅女淚。</br> 不過他能說這話,喬挽月還是挺開心的。</br> 喬挽月回抱住明決,在明決的唇角親了一下,對他說:“好啦,不過是一顆紅女淚罷了,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的。”</br> 明決有些失笑,他本是擔心喬挽月心情不好,最后反倒是讓喬挽月安慰自己。</br> 他低下頭,手指撫過喬挽月的長發,日光透過輕薄的窗紗,兩個人的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明決親了親她的額頭,問道:“晚上想吃什么?”</br> 喬挽月其實早就可以辟谷,不過明決在廚藝上真的很有天賦,好多東西他嘗一口,就能知道是怎么做出來的,而且自己做的時候稍微改良一下,還能做得更加好吃,勾得喬挽月徹底忘了辟谷這回事。</br> 喬挽月從前覺得自己并不注重口舌之欲,跟明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越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她點了幾樣平日里不常吃的東西,做起來也不會太麻煩。</br> 明決聽了喬挽月點的幾樣,對喬挽月說:“要不給你多做一個香芋酥?”</br> 喬挽月搖搖頭,說了聲不要了,又叮囑明決說:“你別太累了,多休息休息。”</br> 明決道:“我沒事的,只是做幾道菜而已。”</br> 喬挽月不跟他爭,順著明決的話道:“好好好,你沒事,但我不許你做太多,聽話。”m.</br> 明決:“……”</br> 喬挽月既是這樣說,明決就完全沒有法子了。</br> 兩個人坐在一起說了會兒悄悄話,喬挽月給明決說起前段時間在經書里看過的逗趣的話,明決托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她,他們成親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到現在還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br> 等到快黃昏的時候,喬挽月終于跟明決分開,她到書房去看書,明決到廚房準備晚飯。</br> 在外面練功的秦凡聽到動靜,忍不住去廚房看了一眼,見明決在那里揉面,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這小白臉也就會用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來忽悠喬挽月了,秦凡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針對明決,明明現在喬挽月同明決成了親,再也不會覬覦自己,還愿意讓他成為喬家的弟子,對他來說是一件大好的事,可就是秦凡的心里就是不甘心。</br> 他究竟在不甘心什么,秦凡還不清楚。</br> 晚上,用完膳后,喬挽月打了一會兒坐,就同明決一同在床上躺下,明決將她的發絲在自己的手指上纏了兩圈,輕聲向喬挽月問道:“挽月,我們能不能……”</br> 喬挽月知道明決想說什么,直接搖了搖頭,反握住他的手,對他說:“你身體不好,還不可以。”</br> 明決垂下眸子,望著喬挽月的眼睛,里面清楚地倒映自己的身影,他對喬挽月說:“我身體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br> 喬挽月依舊拒絕,對明決說:“當年大夫說過了,你這個身體至少還得調理兩年。”</br> 老大夫當時說的很清楚,明決是腎氣不足,氣血虛虧,作為男人多半是不行的,所以一定好好調理,喬挽月顧及到明決的自尊心,一直沒有對他說,也怕他第一次沒表現好再留下陰影,所以日日給他用補藥療養,等過兩年再看看。</br> 明決聽了這話,瞬間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他活了這么大的歲數,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br> 他和秦凡在被喬挽月買回家的時候,喬挽月剛剛被段家退了親,不知道是受了刺激,還是早有這個想法,她買下他們是想讓他們配合她雙修的,明決當時根本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這個姑娘結為夫妻,但那時戲精附體,不好直接拒絕,故而在大夫過來給他們檢查的時候,將自己全身的經脈都弄得凄凄慘慘,順便還加了個隱疾,沒想到這到最后坑的竟然還是自己。</br> 世間的事樁樁件件,果然是有因有果的。</br> 喬挽月抱住明決,拍拍他的后背,道:“好啦好啦,快點睡吧。”</br> 去年喬挽月決定要找人雙修的時候,也不曾想過最后會是這么個結果,不僅沒雙修成,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br> 配合她雙修的對象天賦不必太好,至少也得修煉到第二重化風雨,可最后她卻是與明決這個經脈盡斷,無法修復的普通人成了親,算是徹底放棄了雙修這一條路。</br> 按照大夫的說法,就算是拿最好的靈藥溫養,十年之內明決的經脈都不可能完全修復好。</br> 喬挽月借著透過窗紗傾灑進來的那一抹月光,盯著明決的這張臉看了半天,想到大概這就是愛情吧。</br> 有時候喬挽月甚至會覺得,段家的親事退的挺好,若不是段輕舟悔婚,她也找不到這么合心意的夫君。</br> 能入了喬挽月的眼,讓她從西市把他買回來,明決長得自然是很好看的。</br> 喬挽月還記得自己在西市上剛見到明決時的樣子,他的臉上布滿灰塵,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腦后,根本看不清他本來的模樣,只是那一雙眼睛卻是如水般清澈,像是一頭剛剛從叢林中跑出來的小鹿,仿佛從來沒有經歷過那些滄桑。</br> 當時喬挽月倒吸一口涼氣,感覺一嘴的牙都要被酸倒,自己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才能弄出這么肉麻兮兮的比喻來。</br> 明決的五官極為出色,經過這一年多的調理,就更加逼人了,像是一柄剛出鞘的利刃,淡色的嘴唇顯得有些涼薄,可那雙眼睛在看向你的時候,又顯得有些無辜。</br> “還不睡覺。”明決低低道了一聲,將喬挽月攬進自己的懷中。</br> 夜涼如水,崇山峻嶺之間,一條雪白的石階一直蜿蜒至山巔的云層里。</br> 天辰宗宗主來到天闕峰上,停在門外,俯身行禮,恭敬道:“天辰宗第十三代宗主祁風亭,求見尊上。”</br> 石門旁邊有一手拿拂塵的灰衣小童,聽了祁風亭這話,回答道:“尊上近來不在峰上。”</br> 宗主吃了一驚,他們這位尊上這些年不是在天闕峰上閉關,就是在天闕峰后面研究陣法,問道:“不在?”</br> 小童點了點頭。</br> 宗主趕忙追問道:“那尊上可有說他去哪里了?什么時候回來?”</br> 小童搖著頭回答道:“不曾。”</br> 宗主又問:“尊上是什么離開天闕峰的?”</br> 小童答:“我也不知。”</br> 宗主心道這可真是一問三不知,他同小童道:“那等尊上回來了,你給我去個消息。”</br> 小童點頭應下。</br> 宗主離開天闕峰,便找來天辰宗的幾位長老,商議此事。</br> 紅頭發的長老道:“尊上乃是天人,即便是離開天闕峰,也不會有危險,等到尊上想回來了,自然就會回來的。”</br> “我怎么會擔心這個?”宗主笑道,“我擔心的是后山上的封印,尊上如果再不回來,怕是要開了。”</br> 眾位長老點點頭,跟著道:“這倒是,那封印還能堅持多久?”</br> “三個月左右吧。”宗主道。</br> “那是得快點把尊上給找回來,要不讓弟子們下山去找找吧。”</br> “可是宗門里的弟子們大部分都沒有見過尊上,”另外有長老道,“而且說不定尊上在外面易了容,這天下這么大,要把尊上給找出來談何容易。”</br> 幾位長老吵吵鬧鬧,最后還是宗主拍板決定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也不能就這么干等著,那就文光和柳三,你們帶著見過尊上的弟子們下山試煉去,若是有緣,自會見到尊上的。”</br> 文光長老道:“等過兩天我要去白云城參加講學大會,可能沒有時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