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能在這灰松林里保持清醒的也就只有當年沒有陷入陰陽坑中的喬挽月,和根本不曾來到霜天境中的程雪兒的，還有另外一個不知道是怎么個情況的銀面人。</br> 與他們同行的云朗并沒有一起進入到這片灰松林中，他來霜天境中的目的與他們并不一致。</br> 喬挽月握緊了手中的渡雪劍,向銀面人看去,銀面人抬眼對上她的眼睛,停了一下,隨后繼續(xù)吹奏玉簫，只不過這回變了另外一首曲子，沒有剛才那樣輕快，更為舒緩一些。</br> 喬挽月從靈物袋中取出幾顆雷珠,向著頭頂交織在一起的濃密枝葉上投擲過去，這些雪松的枝葉上布滿了銀白的霜雪,不畏火焰,也不會覺得疼痛，而且枝條堅硬，剛才有拿著大刀的道友在它們的樹干上砍了一刀,差點卷了刃。</br> 長長的枝條扭在一起，形成一座茂密的囚籠，像是要將他們困死在這里。</br> 喬挽月剛才撒出去的雷珠被這些仿佛有了自主意識的枝條在半空中截獲,渡雪劍在半空中猛地一劃,一條火龍騰空而起,飛到那雷珠附近,熊熊火焰從火龍的身上抖落,然而根本無法將這些枝條點燃,雪松晃了晃自己巨大的軀干,好像是在嘲笑這條火龍的不自量力。</br> 下一刻,只聽得轟隆幾聲,剛才被這些雪松截獲的雷珠全部炸裂開來，附近的枝條炸得一片焦黑，往下簌簌落了許多，一點天光從外面透露進來，然而很快又有新的枝葉代替了它們，重新將那里遮擋。</br> 喬挽月仰著頭，她看到夜空上一閃而過的星子錯落，像是她在古籍上所看到的某個古老的陣法，她拍拍額頭，一時間也想不起更多來。</br> 四周道友們被這幾聲轟隆的雷響給驚醒，他們沒時間去思考自己剛才回憶起來的那些到底意味著什么，趕緊提起法器，繼續(xù)與這些靠近的雪松戰(zhàn)斗起來，只是這些雪松刀槍不入，他們用盡了各種辦法，還是沒能阻止他們。</br> 喬挽月見著他們總算清醒過來，那她自己剛才丟出去的雷珠也不算是完全白費工夫。</br> 喬挽月仔細回憶自己剛才看到的星辰排列順序，又觀察了這些雪松的方位，低頭算了半天，向東走了三步，又南退了兩步，最后停在一株看起來與其他的雪松也沒什么太大區(qū)別的雪松面前，對其他道友道：“我們合力試試能不能先把這棵雪松給砍倒。”</br> 其他道友竟也沒有疑問，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當年他們跟著喬挽月和段輕舟一起出入修真界的這些秘境的時候，大多時候也都是喬挽月指揮著他們該如何去做，今日被困在這片灰松林當中，倒是讓他們這些人突然有了點從前的感覺。</br> 好像時間并沒有過去太久，他們不過是昨日睡了一覺從這里出去，今日就又回來了。</br> 其余雪松不知是想要阻止他們的動作，還是其他的原因，靠近得更加快速，段輕舟帶領(lǐng)了幾個道友手中揮舞火把，想要阻止這些雪松繼續(xù)前進。</br> 剩下的這些道友們舉起兵器對著眼前的這株雪松招呼下來，兵器相撞碰出一片清脆的響聲，一路火花帶閃電，可他們這么多人一起動手反倒是有些混亂，加上這雪松的樹干十分堅硬，他們忙活了好一會兒，成果卻并不明顯。</br> 有道友忍不住抱怨說：“這砍起來不太方便啊，有沒有其他的辦法？”</br> 喬挽月將系在她腰上的靈物袋拿了出來，低著頭在里面翻找起來，竟是真讓她找到了兩把鋸子出來，將其中的一把遞給了身邊的賀行，他們干脆從左右兩邊一起開工。</br> 宋致在后面看到了，驚訝道：“你這靈物袋里怎么什么都有？”</br> 喬挽月對準樹干最細的位置，向?qū)γ娴馁R行，隨后反問了宋致一句：“你那里沒有嗎？”</br> “我閑著沒事干嘛要往靈物袋里裝這個？”除了今日，宋致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看到修士拿著鋸子在這里鋸樹。</br> 喬挽月哦了一聲，也沒說她到底為什么會把這玩意兒一起裝在自己的靈物袋中。</br> 宋致看這里不需要自己，轉(zhuǎn)過身加入了段輕舟他們，一起抵御雪松的，余光中看著銀面人仍是站在，不過說來奇怪，他身后的那些雪松好像自始至終一點都沒有動過，宋致?lián)]起手中的長劍，更加好奇這位前輩到底是什么人。</br> 喬挽月與賀行鋸得越來越快，而四周的雪松群仿佛被激怒一般，來勢洶洶，步步緊逼，段輕舟等人難以抵抗，再這么下去，不等把那棵雪松給鋸倒，他們這些人就得全部被擠成肉泥。</br> 喬挽月示意賀行停下，先靠到后面去，然后她往裂口里面塞了十多個雷珠，讓四周的道友們捂住耳朵避開，渡雪劍在鋸子上重重的一劃，就有火星迸射到雷珠上面，轟隆幾聲巨響，雷珠一顆接一顆的爆開。</br> 喬挽月舉起手中的渡雪劍，對準那裂口，用力斬下，只聽轟的一聲，這棵雪松終于倒下。</br> 在這棵雪松倒下以后，剩下的雪松總算是停止靠近，給了他們一點可以喘息的工夫，道友松了一口氣，坐在地上，這幾年雖然他們偶爾也會到某個秘境中去試煉，但是這么刺激的，他們也很少經(jīng)歷了。</br> 這霜天境明明是突破了第二重境界就能前來試煉的低等秘境，怎么一次比一次要命。</br> 現(xiàn)在道友們有空整理一下他們剛才腦海中突然涌現(xiàn)出來的那些回憶，環(huán)顧左右，看看同伴臉上的表情，便知道回憶起那些往事的不止自己一個人。</br> 他們記得段輕舟在生死關(guān)頭推了喬挽月一把，喬挽月才沒有和他們一起落入陰陽坑中，那喬挽月這回怎么跟著他們一起到這里來了，段輕舟來這里又是為了什么。</br> 道友們目光在喬挽月與段輕舟兩人的臉上來來回回地看了半天，最后落在了程雪兒的身上，現(xiàn)在聯(lián)想起剛才程雪兒說的話，要說這些道友們心里一點想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br> 宋致也看向程雪兒，這些記憶或許段輕舟早已經(jīng)擁有，不知道他后來在尋找生路的時候又看到了什么，才會那么堅定地相信是程雪兒救下了他們。</br> 如果他不是知道程雪兒胳膊上的經(jīng)脈都是被喬挽月給輕易廢去的，現(xiàn)在應(yīng)當也會覺得是程雪兒將他們從陰陽坑那個鬼地方給救出來的，可程雪兒實在太差勁了，要是這樣的就能救出他們，那他們當年又怎么會在陰陽坑中困了那么長的時間，簡直是在侮辱他們的修為。</br> 不過程雪兒與當年的往事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也不可能。</br> 其他人不知道程雪兒的那些破事，看著程雪兒穿了和他們記憶中所見到的白衣人差不多的衣服，此時更加覺得當年就是她救下了他們。</br> 程雪兒低著頭，將關(guān)于灰松林的故事娓娓道來，這對他們離開這里屁用沒有，但是聽了之后，就會產(chǎn)生一種這個人懂得好多，她好厲害的感覺。</br> 喬挽月聽了幾句就興致寥寥地研究其他的出路來，程雪兒故事講得太無聊，不如他們家明決講的有意思。</br> 不知道他們家明決現(xiàn)在二叔手上修煉得怎么樣了，喬挽月嘴角微微上揚了些。</br> 她抬眼看向四周，只是讓這些雪松都靜止下來還不夠，四邊的路現(xiàn)在都是封死的，他們不能一直被困在這個地方，想要從這里出去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砍出一條出路來，可這同時也是最難的。</br> 他們只砍了一棵就耗費了好長時間，圍在這里的雪松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們這得砍到哪輩子去。</br> 喬挽月蹲下身，用樹枝在地上涂涂畫畫著。</br> 程雪兒的故事結(jié)束后，道友們安靜地守在她的身邊，他們看不大明白喬挽月在地面上畫了什么，卻大概明白自己這個時候不能打擾她。</br> 喬挽月畫到一半畫不下去，她眉頭緊鎖，從靈物袋中掏出一把雷珠，向上拋去，雷珠將頭頂那些茂密的枝葉都給炸開，眾人再次窺得一線天光，很快生出新的枝葉將那里封死，喬挽月又扔了幾顆雷珠上去，將枝葉炸開、隨后封死、再炸開、封死……如此反復(fù)幾次，喬挽月終于將夜空上的星子排列全部都記了下來。</br> 四周的道友們看得目瞪口呆，仰著頭張著嘴，直到那些灰燼都落到了嘴巴里才反應(yīng)過來，她哪里來的這么多雷珠，這要是全部都在霜天境中給放起來，那都要趕上除夕夜的鞭炮聲了。</br> 他們玉京城過年的時候不會是不放鞭炮，放雷珠吧。</br> 看看喬挽月這個財大氣粗的架勢，不是沒有這種可能。</br> 喬挽月沒有理會這些道友們充滿困惑的目光，數(shù)了數(shù)四周的雪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砍去三棵眼前的難題就會解開了。</br> 只是有的時候，人越不想來什么就偏要來什么，身后傳來許多道友的驚呼聲，喬挽月從地上站起來，轉(zhuǎn)過頭去，一道瘦長的黑影從眾多雪松的縫隙中鉆了出來，看長相像是月狗，卻比他們之前遇到的要大出許多，動作也比剛才那些月狗迅猛許多，更重要的是，它不怕火。</br> 這就稍微有些難搞，這頭大月狗來到這里后并沒有立刻襲擊他們，而是左右都嗅了嗅，好像是在找什么東西，發(fā)現(xiàn)找不到后才咧了咧牙，甩著猩紅的舌頭，向宋致猛地跳來，其他道友見狀立刻提起法器沖上前去。</br> 這是這里地方狹小，委實不利于道友們發(fā)揮，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戳到自己人，喬挽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她想起銀面人剛才說的，那些月狗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標記，如果不是銀面人出手的話，這頭大月狗第一個襲擊的人應(yīng)該是自己。</br> 她轉(zhuǎn)頭看向那銀面人，察覺到她的視線，銀面人對她頷首，笑了一下。</br> 不知為何，喬挽月忽然就想起了明決來。</br> 一定是離開家的時間太久，所以才會這樣頻繁地想起他來，自從明決來到喬家以后，這應(yīng)該還是他們第一次分開這樣長的時間。</br> 月狗和道友們誰也不能把誰怎么樣，月狗可能是有些瘋了，沖到銀面人的面前，然不等銀面人有所動作，它卻突然停住，像是看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扭頭就跑。</br> 其他道友看到這一幕腦袋頂上忍不住爬出一個疑問的小人，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br> 這條巨大的月狗從銀面人的面前逃脫后，發(fā)現(xiàn)銀面人并沒有插手的打算，好像放了心一般更加猖狂，在人群中橫沖直撞，噴出來的口水不出意外地又落在宋致的袖子上。</br> 宋致看著自己暈濕的袖子，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這么多人，為什么只有自己要忍受這么惡心的折磨的。</br> 是他哪里做的不夠好嗎？</br> 宋致側(cè)頭看向銀面人，銀面人手里拿著那支玉簫，斜靠在身后的雪松上，看起來十分悠閑，從剛才的那一幕他也看出來了，只要這個銀面人愿意出手，眼前的這條月狗怕是得夾著尾巴馬上跑路，可他沒有出手。</br> 喬挽月提起手中的渡雪劍飛身上前，段輕舟從另一側(cè)突襲，宋致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輕輕嘆了一聲，忍著巨大的惡心感，也迎了上去，他們?nèi)伺浜希挂材酰痪煤缶蛯⒃鹿繁频搅私锹洌裳﹦y著萬鈞之勢重重落下，那雪白劍光欲要將眼前的月狗一分為二，月狗匆忙逃竄，卻也被劍光砍掉了半條尾巴，它張大了嘴巴嗷地叫了一聲，很快消失在附近的這片雪松林中。</br> 其他道友們看著他們?nèi)耍粫r竟不知說什么才好，明明現(xiàn)在喬挽月才是他們中修為最低的那一個，這怎么看也不太像。</br> 喬挽月管不了這些道友們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將剩下的三棵雪松標記了出來，道友們按照她的意思，廢了好大的勁兒將這三棵雪松全部放倒，眼前之路豁然開朗。</br> 走出了這片灰松林，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窄橋，巨大的石碑依舊高高矗立在橋的這一側(cè)，默然無聲，喬挽月停在這里，沒有再向前走去，當年她便是在這里聽到碑靈的聲音。</br> 程雪兒看著石碑，微微揚起下巴，她自然能夠聽到身后道友們在身后竊竊私語的聲音，他們在小聲議論著他們在陰陽坑時看到的那個白衣人是不是自己，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一幕，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原因全力以赴地幫助自己。</br> 靈碑之心她勢在必得。</br> 段輕舟卻還要繼續(xù)往前走去，道友們回想起關(guān)于陰陽坑中種種，有些不敢跟上前去。</br> 段輕舟從來沒打算讓他們隨自己一起過去，只讓他們在這里耐心等待著，他知道自己來到霜天境中是為了什么，只是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去做。</br> 他不過是想要當年的真相而已。</br> 穿過這條窄橋后，段輕舟看向不遠處的陰陽坑，那四周生長了許多落了霜的哀草，遠遠看著像是一片蘆葦。</br>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br> 段輕舟停在這里，他莫名想起了這句詩。</br> 他回頭往喬挽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步繼續(xù)向陰陽坑走去。</br> 其他道友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齊齊看向喬挽月，發(fā)現(xiàn)喬挽月沒有要隨段輕舟一同過去的意思后，又把視線落在了程雪兒的身上。</br> 賀行忍了大半天，終于忍不住，來到程雪兒的面前，向她問道：“程姑娘，當年是你將我們從陰陽坑中救出來的嗎？”</br> 程雪兒抿著唇，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出口反駁，這看在其他道友的眼中，便是默認了，尤其她又說起了當年在陰陽坑中的一些見聞，道友們更加相信是她救了他們出來。</br> 程雪兒輕輕嘆了口氣，跟這些道友道可惜她現(xiàn)在受了傷，不然定會陪著段輕舟一同到下面的陰陽坑中去。</br> 銀面人與喬挽月兩人停在石碑前，低聲交談，銀面人問道：“當年怎么會與碑靈做了交易？”</br> 喬挽月想了想，回答說：“總不能看著他們都死在下面，而且要不是段輕舟，我應(yīng)該也和他們一樣陷在陰陽坑里的。”</br> 銀面人側(cè)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喬挽月，向她問道：“后來怎么沒告訴段輕舟他們？”</br> 見喬挽月沉默著沒有回答，銀面人繼續(xù)問她：“是覺得不好開口嗎？”</br> “也有一些吧，但也不全是，”喬挽月頓了一下，將語言重新組織好，對他說，“因為在開始的時候我自己也不確定我與碑靈的交易是不是真的成功了，我時常會覺得，沒有我，他們同樣可以會從陰陽坑中出來，”</br>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喬挽月也談不上對他們有什么恩情。</br> 銀面人笑了一下，對喬挽月說：“當然不一樣的。”</br> 若不是喬挽月，這些小道友們要么熬不到自己過來，就直接沒了命去，要么就是他們與那碑靈做交易。</br> “前輩，我需要怎么做？”喬挽月問道。</br> “拿到靈碑之心。”銀面人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往程雪兒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不過不急，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br> “靈碑之心……”喬挽月低聲道，“都聽前輩的。”</br> “走吧，我們也去陰陽坑中看看。”</br> 正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該怎么把段輕舟從陰陽坑中營救出來的道友們看到喬挽月與銀面人一同踏上那座窄橋，連忙出聲阻止，他們以為他們兩人不知道那陰陽坑下的兇險，正想要將陰陽坑下的種種說與二人聽。</br> 銀面人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輕描淡寫道：“當年本座既從陰陽坑中救了你們出來，這些本座自然都是知道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