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胡那些已經不再能主持祭祀的巫祝們自有自己的去處,他們會脫下身上的白袍,換上黑袍,到這片沙洲黝黑的洞穴里修煉,一般只有鮮胡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才會去將他們請出來。</br> 如今在鮮胡只剩下了四位黑袍巫祝,巫祝一脈在當年的災難中差點就此斷絕,白袍巫祝在進到洞穴里的時候,這些老巫祝們正在坐,見到他過來,同時睜開眼,齊齊看向他,詢問他的來意。</br> 白袍巫祝將今日在天眼泉發生的一切說給這四位巫祝聽,等白袍巫祝將該說的都說完以后,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位黑袍巫祝皺起眉頭,道了一句:“胡鬧。”</br> 白袍巫祝垂下頭,像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態度看起來好像還不錯。</br> 然而那位老巫祝冷笑了一聲,問他:“你那個時候知道他們會去天眼泉的吧?故意讓其他的族人離開?”</br> 年輕的白袍巫祝沉默了良久,點頭應道:“是。”</br> 老巫祝抬起手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道:“就知道是你故意的。”</br> 白袍巫祝抬起手,摸了摸被老巫祝敲過的地方,他輕聲說:“或許他們可以幫我們解除鮮胡的詛咒。”</br> 這里的鮮胡人都是他們的子民,他們已經不想見到這些鮮胡人總是在無盡的惶恐中過了一年又一年,總要擔心地下的那個怪物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再次作亂,給他們鮮胡帶來滅頂之災。</br> 老巫祝們知道白袍巫祝心中的想法,只是他們會擔心如果這些外鄉人不能解決鮮胡的問題,鮮胡又會面臨怎么樣的未來呢?</br> 白袍巫祝握緊手中的白杖,他微微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這些老巫祝們,他說:“伊和大人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吧?”</br> 老巫祝們沒有說話,他們將右手放在的胸口上,嘴唇微動,說了一句祝福的話。</br> 白袍巫祝向他們問道:“伊和大人他到底去了哪里?”</br> 老巫祝神情有些寥落,許久后,他搖搖頭,對白袍巫祝說:“沒有人知道。”</br> 另一位老巫祝道:“他突然來到這里,又悄然離開這里,就像是給我們鮮胡人的一場夢。”</br> 白袍巫祝想了想,問道:“伊和大人他會不會是修真界的那些修煉者?”</br> 老巫祝搖了搖頭,“沒有修煉者會向伊和大人那樣,伊和大人在我們的面前也從來不會用修煉者的那些手段。”</br> “或許就像故事中說的那樣,伊和大人是天神來到人間,將希望帶給我們。”</br> 白袍巫祝靜靜地聽著老巫祝們說著那些久遠的關于伊和的故事,外面鮮胡人壓抑的哭泣聲在風中散開,他們不知道明天天亮時將要迎來怎樣的結果。</br> 圖桑將自己的兩個孩子哄睡,對著風輕輕哼唱起一首很老的情歌。</br> 另一重空間當中,喬挽月等人在黑暗中緩慢的前進,他們走在一片漆黑的曠野之中,四周什么也沒有,喬挽月說:“我好像有些能感應到一絲顧延釗的氣息。”</br> 云落影道:“那個小巫祝說的都是真的了?”</br> “不好說,”喬挽月微微蹙起眉頭,她雖然在這里感應到了那個暮族魂靈,但對方的情況好像并不是很好,應該弄不出那么大的動靜來。</br> 看了看前后左右,都不見秦凡的身影,他只是比他們提前下水了那么一小會兒,怎么連個人都找不見了,喬挽月開口問道:“秦凡呢?”</br> 明決回答喬挽月說:“不必擔心他,他應該會有自己的機緣。”</br> 明決的話音剛落下,只見遠方亮起一片火光,像是一條起舞的火龍,廝殺聲震天響起。</br> “這是……”云落影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土丘上面,眺望著遠處廝殺在一起的士兵們,火光映在殘破的城墻上面,旗幟隨風飄揚,云落影觀察四周的地形,猶豫道,“這是從前的開明?”</br> “不對,不是開明,”喬挽月望著遠處的人群,道,“是十里坡。”</br> 當年顧延釗率領的三萬東洲將士就是在這個地方中了鮮胡的埋伏,死傷大半,他們現在所看到的或許便是當年的場景了。</br> “我想過去看看。”喬挽月道。</br> “去吧。”明決道。</br> 他們穿梭在這座橫尸遍野的十里坡上,那些士兵們完全看不到喬挽月等人,他們大都殺紅了眼,神情猙獰,目光呆滯,刀劍砍在自己的身上似乎都感覺不到疼,他們已經在一場場戰爭中麻木。</br> 一具具尸體倒在喬挽月的面前,鮮紅的血將這里的土地染得一片鮮紅,他們從這里經過,身上卻沒有染到一絲的血跡。</br> 這樣激戰了整整一夜,東洲三萬將士越戰越勇,鮮胡人不停地撤退,東洲的所有將士都相信這場戰爭東洲必然會勝利,一切都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br> 在千軍萬馬之中,有人白馬銀鞍,颯沓而來,銀槍紅纓,向半空一揮,在四周彌漫的煙火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光。</br> 他的臉上滿是塵土與血污,幾乎看不見原本的模樣,東洲的將士們見到他來,士氣更加振奮,將那些鮮胡人殺得節節敗退。</br> 云落影看著這個小將軍道:“那是顧延釗?”</br> 如果老鐵在這里,他應該能一眼就認出對方來,可是老鐵不在,不過好在喬挽月與這個人同是暮族,即使眼前可能只是一道幻象,依舊能感應出,喬挽月點頭說:“對。”</br> 顧延釗身穿一件銀色的鎧甲,銀槍攜著颯颯風聲,他追上那些逃竄的鮮胡人,長.槍掃過,鮮胡人倒下一片。</br> 即便對十里坡的地形已經是非常熟悉,不過這個時候顧延釗謹慎起見,并沒有帶著士兵追上去,他們鳴金收兵,清理戰場,他們以為用不了幾日,就能把這些鮮胡人給怕,讓他們再也不敢到東洲放肆。</br>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第二日到來的時候,天色昏昏,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靄,滾石與暴雪在十里坡上肆虐,那時本是夏天,十里坡的氣候又向來和暖,將士們根本沒有棉衣御寒,他們點起火堆,立刻被狂風吹滅,而鮮胡人又在這個時候突襲他們,他們凍得手腳發麻,根本沒有力氣去抵抗。</br> 顧延釗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成為鮮胡人的刀下亡魂,也有僥幸活下來的,被鮮胡人俘虜,包括他自己,他們就這樣被帶去了鮮胡。</br> 東洲三萬將士,最后竟是無一能從十里坡回到東洲去。</br> 鮮胡王非常欣賞顧延釗,他們鮮胡雖然人口不少,也有些東洲沒有的能人異士,但是能夠領兵仗的將領實在沒有一個靠譜的,如果能夠將顧延釗攬入麾下,對他們攻東洲是一個非常大的助力,只不過從前他們也從東洲抓了不少的將士,他們個個都是硬骨頭,不管是用榮華富貴來誘惑,還是以嚴刑拷來威脅,愿意屈服的卻寥寥無幾。</br> 喬挽月等人隨著他們一同來到鮮胡的王城中,十里坡上后來發生的一切太詭異了,明明還是盛夏,究竟是哪里來的狂風與暴雪?</br> 以及他們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幕又是因為什么存在的。</br> 顧延釗被囚禁在鮮胡王宮外面的一座小鐵屋里,每天都會有鮮胡的官員過來勸降他,除了剛到鮮胡的那一日,顧延釗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能吃能喝,比起其他那些要死要活的東洲將士可聽話多了,鮮胡的官員們都覺得勸降他勝利在望。</br> 除了這些官員們,每天來看顧延釗的還有一個女孩,她趴在窗口,只遠遠地看著他,若是被顧延釗察覺,就趕緊遠遠地跑開。</br> 這是鮮胡王的小女兒,素來有鮮胡的第一美人之稱,她長得確實好看,人也很可愛,當她明白顧延釗此時傷害不了自己后,就試著同顧延釗交談。</br> 顧延釗這些年沒少帶兵同鮮胡仗,多少也懂一些鮮胡語,沒事的時候他與鮮胡的這位小公主閑聊起來,這位小公主嘰嘰喳喳的像是一只林中的小鳥,她好奇東洲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與鮮胡有哪里不同,也好奇東洲的人長得真的像故事里那樣奇怪嗎,顧延釗招待這位小公主的時候,可比他見鮮胡的那些官員們要有耐心多了,他說了許多東洲的故事,惹得這位小公主甚至跟鮮胡王提出,要去東洲看一看。</br> 鮮胡王見他們兩個相處得不錯,心中一動,若是將小公主嫁給顧延釗,顧延釗是不是就算是他們鮮胡人了,以后幫著他們鮮胡人來仗也是理所當然的。</br> 鮮胡王雖然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但是比起大業來,犧牲一個女兒也不算什么,而且顧延釗相貌堂堂,武功非凡,將女兒嫁給他也不算是委屈。</br> 鮮胡王同白袍巫祝商議了一番,很快就做好決定,他要將自己這個最喜歡的小女兒嫁給顧延釗。</br> 他們不在意小公主與顧延釗的想法,他們覺得就算顧延釗一時不能接受這個身份,但看他現在的態度,至少不會抗拒。</br> 事實也果然如此,聽到鮮胡王要將自己的小女兒許配給他的時候,顧延釗什么也沒說,靜靜地站了半晌。</br> 鮮胡上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他知道顧延釗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什么樣的選擇才是最好的。</br> 反正不管怎么樣,他肯定是回不來東洲的,如果顧延釗不愿意為他們鮮胡效力,那么他從此以后就只能做個廢人。</br> 鮮胡王相信顧延釗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br> 不久之后,顧延釗換上了鮮胡的衣服,梳著鮮胡的頭發,同他一起被俘虜到鮮胡的將士們看到他這副模樣,用各種各樣的惡毒語言來唾罵他詛咒他,可顧延釗本人卻根本一點都不在意。</br> 他整天都是吊兒郎當的在皇宮中閑逛,要么是跟鮮胡王城里的守衛們坐在一起牌,要么就是陪著那位小公主去外面跑馬,他看起來像是已經忘記了故國,忘記了那些等著他回去的故人們。</br> 白袍巫祝催促鮮胡王快點為他們二人舉辦大婚,待大婚結束后,鮮胡的鐵蹄將踏碎東洲的每一寸土地。</br> 喬挽月等人就像是在看一場身臨其境的戲劇,戲中人全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這些場景在他們的眼中一幕幕地掠過,明明是好長的一段時間,但喬挽月又覺得時間好像并沒有過去多少,她能確定真實的時空中天還沒有亮起。</br> 顧延釗與鮮胡小公主的大婚很快就籌備妥當,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大紅的婚服穿在顧延釗的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俊秀。</br> 那些從十里坡抓來的俘虜們知道這個消息,罵他罵得嗓子都要冒煙了,可他毫不在意,甚至還穿著喜袍去這些同袍們的面前炫耀,同袍們罵他是卑劣無恥的小人,是見異思遷的負心漢,顧延釗都不在意,在這些同袍們的面前美滋滋地轉了一個圈,然后溜溜達達地離開了。</br> 云落影搖著頭感嘆說,不管這個顧延釗到底是想做什么,這個心理素質著實強大,不愧是暮族的。</br> 九月初三,他們的婚期便定在了這一日,喬挽月不知道顧延釗與那位小公主是不是互相喜歡,但是看起來他們兩個人好像還都挺高興的。</br> 喜堂之上,平日里不會出現在人前的白袍巫祝站在王座前,他嘴中低聲念叨著眾人聽不懂的語言,那是很長很長的一段話,眾人聽得昏昏欲睡,小半天時間過去,白袍巫祝的聲音終于停下,他微微抬手,說了一句愿天神祝福你們。</br> 然后這位巫祝端起一碗烈酒送到這對新人的面前,這是鮮胡的傳統,需要將新郎新娘的血滴在這烈酒中,然后一起飲下,從此生生世世為夫妻。</br>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白袍巫祝走過來的剎那,顧延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把匕首,直接刺進了眼前巫祝的胸膛里,他毫不猶豫地將那里面的心臟攪爛,讓他絕沒有復生的可能。</br> 鮮胡王大驚,口中大呼來人,成百上千的鮮胡士兵涌入喜堂之中,顧延釗武功雖然高強,卻也擋不住這么多的鮮胡士兵,他的身上插滿了刀劍,仍舊踉蹌著想要離開這里,他就像是一只年邁的刺猬,鮮紅的血將他身上的喜袍染得更加紅艷。</br> 新娘花容失色,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有宮人過來將她拉開,她才回過神兒來,她不明白自己的大婚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br> 鮮胡的巫祝死了,而她的新郎也要死了。</br> 顧延釗最終還是不敵,他的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了,像是一個血人一樣倒在血泊之中,他半睜著眸子,望向遙遠的東洲,望著他深深熱愛的土地,他的目光開始渙散,到最后死不瞑目。</br> 顧延釗死后,鮮胡王發了瘋一般將割去他的頭顱,斬掉他的四肢,將他的內臟掏出來踩在腳下,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去,最后,就只剩下那一具森森的白骨,鮮胡王似乎仍覺得不夠泄憤,讓宮人牽來兩條巨犬,吃掉他的血肉,吃盡他的骨頭。</br> 而鮮胡王坐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br> 若是有東洲的故人見過那時的情形,定然會為他流下淚來,若是能夠將此事帶回東洲去,史書上的顧延釗絕不會是如今那副小人面孔,可惜史書上任何的文字都描繪不出那一刻的慘烈與悲壯。</br> 而鮮胡這邊,他們沒來得及用在史書上去書寫這一段慘烈的過往,宮城傾塌,山川崩裂,一切的一切都淹沒在黃沙中,鮮胡的人民什么都不知道,便在這一場巨大的災難中失去了家園,開始了長達數百年的苦難。</br> 顧延釗也同這被風沙淹沒的城池一同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他所做過的一切,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他永遠都是東洲的罪人。</br> 天空撕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金色的亮光透過那裂縫照射在腳下龜裂的土地上,金色的光點凝聚成一個新的顧延釗,出現在眾人的面前。</br> 他肩上扛著那柄銀槍,罵罵咧咧道:“一群蠢豬,每年就會老一套,沒點新鮮的玩意兒了。”</br> 忽然,他察覺到喬挽月等人的氣息,猛地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是被那群豬派來的?”</br> 雖然不知道顧延釗口中的那群豬是什么人,但是喬挽月還是搖搖頭。</br> “那你們來這里干什么?”顧延釗雙眼微微瞇起,將他們從頭到腳量了一遍,問道,“你們是活人?”</br> “是。”喬挽月道。</br> 顧延釗疑惑道:“這倒霉地方活人能來嗎?”</br> 喬挽月沒有回答顧延釗的問題,而是向他問:“你知道鮮胡每年都會用兩個活人祭祀嗎?”</br> 顧延釗啊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是有這么回事吧。”</br> 喬挽月繼續道:“他們說是你要這些鮮胡人獻祭給你的。”</br> 顧延釗聽到這話,當即冷笑了一聲,罵道:“放屁!我要他們獻祭有個屁用!”</br> 喬挽月動了動唇,最后輕嘆了一聲,顧延釗這個語氣,讓她立刻想起了那位唐前輩,這倆人罵起人來的架勢可真是一模一樣。</br> “臭不要臉的東西!”顧延釗罵道,“明明是他們鮮胡自己搞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要往爺爺我的頭上推,欺負死人不會說話啊!真他娘的不要臉!”</br> “所以當年是怎么回事?”喬挽月問他。</br> 顧延釗剛要開口,腳下的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他草了一聲,提起銀槍,飛身而起,那個騎著白馬在十里坡上飛馳而過的大將軍,好像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