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部召開的媒體通報會,人潮涌動,所有的媒體都來了,黑壓壓的一片。</br> 媒體們的心情非常激動,一路走來,路上的行人多了,整座城市沒有那么空蕩蕩了,終于恢復了生機。</br> 想起半個月前絕望害怕的心情,這會兒就更加的心滿意足。</br> 眾志成城,挽回了一場浩劫,激動。</br> 招待會準點開始,主持人在臺上通報此次疫情情況,做到信息透明化,讓公眾放心。</br> 當方部長宣布,在這場消滅疫情的戰斗中,取得了絕對性的勝利,自主研發的疫苗和解毒藥方已經面市,解除一級警報時,大家喜極而泣,歡呼聲響徹全場。</br> 臺上臺下都熱淚盈眶,太艱難了。</br> 這一天來之不易,是用無數人的努力換來的平安。</br> 連翹坐在角落里,默默看著四周激動的人,“大家很開心。”</br> 坐在她身邊的沈京墨微微一笑,“你不開心嗎?”</br> 連翹身著深灰色的西裝,合身而又得體,囊個人很精神。“開心啊。”</br> 但沒有像大家那樣喜極而泣,而是一層淡淡的喜悅,心里很踏實。</br> 真是奇怪,沒辦法感同身受。</br> 沈京墨也挺冷靜的,輕輕握著她的手,“對我們來說,這是責任,也是義務,有能力者就要承擔更多的責任,我們無愧于心,這就夠了。”</br> 所以,就算不能同悲喜,又如何呢?</br> 他和連翹本身就是極度自我的人,這種人的共情能力不行,優點是不容易受周圍人的影響。</br> 連翹想想也對,笑瞇瞇的點頭。</br> 方部長的聲音響起,“下面,有請研發出疫苗的沈京墨醫生和他的團隊上臺。”</br> 沈京墨一身筆挺的西裝,容貌英俊,身形挺拔,作風洋派,看的很多女記者臉紅心跳,都犯花癡了。</br> 帥氣的小哥哥誰不喜歡?</br> 方部長很熱情的向大家介紹,“這位就是沈京墨醫生,在國外留學多年,學成后回國報效自己的祖國,這次的K520F疫苗就是他帶著團隊研發的,歡迎他們。”</br> 20世紀什么最重要?人才最重要!</br> “沈京墨醫生,你說幾句吧。”</br> “我叫沈京墨,作為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謝謝。”</br> 言簡意賅,利落干脆,態度謙虛有禮,讓人心生好感。</br> 媒體們很熱情的舉手提問,都是關于疫苗方面的,沈京墨面帶笑容的給大家科普,深入淺出的話語,讓大家聽懂了些許。</br> 當然,太專業的東西,媒體是聽不懂的,但不妨礙大家的熱情。</br> 忽然,一名中年男記者站起來問道,“沈京墨醫生,聽說你是京仁堂沈家的子孫,這是真的嗎?”</br> 京仁堂?媒體們精神一震,這可是一個爆點。</br> 誰不是吃著京仁堂的藥長大的?誰不知道這個百年老品牌呢,都對京仁堂有一種特殊的感情。</br> 原來是家傳淵源,怪不得這么出色呢。</br> 嗯,他們準備去京仁堂那邊做個采訪,最好是采訪京仁堂的掌門沈空青,聊一聊沈京墨的成長之路,叔侄感情之類的。</br> 這些都是觀眾喜歡看的。</br> 沈京墨面色不變,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我雖然姓沈,但跟京仁堂沒有什么關系。”</br> 那男記者呆了呆,表示不信,“啊,沈空青說他是你的小叔呀。”</br> 顯然,他跟沈空青是認識的,而且關系不錯。</br> 沈京墨的眼睛微瞇,“確實是我小叔,不過我從小就去國外生活,跟他一家人都不熟悉,我手頭也沒有京仁堂的股份,所以,我跟京仁堂沒有半點關系。”</br> 原來是這個意思,他撇清了跟京仁堂的關系。</br> 世人眼里,京仁堂沈家是一個整體,但在沈京墨嘴里,這是兩者,早就切割開了。</br> 只是,一句跟沈空青一家人不熟悉,這話太有深意了。</br> 那男記者似乎有些不滿,“沈京墨醫生,你好像對沈家有所不滿?可我經常聽沈空青夸你,夸你是沈家最有資質的子弟。”</br> 覺得他忘本,有了名氣就忘恩負義。</br> 沈京墨理所當然的點頭,“這是實話,不是嗎?不算夸大其詞,不是嗎?”</br> 沈南星和沈靈能跟他相比嗎?他確實是沈家最出色的子弟,這一點誰都不能否認。</br> 既然說的是實話,他為什么還要感激?</br> 眾人:……說的好有道理。</br> 那男記者愣了一會兒,“沈老太太身體不好,一直住在醫院里,你為什么不去看望她?不能只顧著事業就忽略了親情。”</br> 這人一再的提沈家,替沈家刷足了存在感。</br> 沈京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是存心跟他過不去?“沒感情唄。”</br> 眾人:……太耿直了,果然是國外長大的,一點都不含蓄。</br>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這是不是表示,你對沈家,對你的祖母有很深的成見?沈京墨醫生,天底下寫不出兩個沈字……”</br> 這話大有深意,方部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br> 不管私底下有多少恩怨,但在這種場合,能提嗎?</br> 太不講究,太不識大體了,他記下記者的名字,在小本本上記上一筆。</br> 連翹忽然舉了舉右手,揚聲說道,“咳咳,我來爆個料,沈老太太不是沈京墨的親奶奶。”</br> 她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嗯,他親奶奶死因不明。”</br> 現場一片嘩然,我卻,驚天大料。</br> 大家腦補上了宅斗一臺大戲,沈家的水深著呢。</br> 中年男人見連翹年紀小,也沒有胸卡,只當她是個普通的工作人員,大聲喝斥,“你居然在這種重要場合大放厥詞,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失禮?”</br> 丈八的臺燈——照見別人照不見自己,有些人就這樣。</br> 連翹慢條斯理的拂了拂頭發,“是你先八卦呀,明明是疫情通報會,結果整的像家世審查會,你對人家十八代祖宗這么感興趣,可以去求沈空青要一本家譜嘛,你們那么要好。”</br> 中年男人面紅耳赤,看著同行們異樣的目光,他莫名的心虛,“你……我不跟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一般見識,爭贏了也沒有意思。”</br> 連翹最煩這種人了,無法叫頭發長見識短?女人聰明起來,都沒有男人什么事。</br> “說的好像你不是女人生的,這么說自己的親生母親,不好吧?烏鴉反哺,羊羔跪乳,更何況人呢。”</br> 中年男人沒想到她口齒這么犀利,而且在這種場合很淡定。“你不要亂說,我明明說的是你這個女人,沒見識沒修養,看到一個長的好看的男人,就不知廉恥的跳出來幫人家說話……”</br> 這話就難聽了,已經是人身攻擊。</br> 方部長怒了,臉色沉了下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在此次消滅疫情戰斗中最大的功臣,連翹小姐,正是她率先研發出解毒良方,成功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br> 沒見識?呵呵,到底誰沒有見識?</br>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也是她,身先士卒,在最危險的時候奮斗在第一線,冒著被傳染的風險,舍已救人,為每一位病人診治,在無數次的努力后,終于研制出了克制病毒的中藥方,并且毫不藏私的公布出來,她是真正的英雄,值得我們所有人尊敬,有請她上臺。”</br> 這是郭嘉推出來的正面人物,要重點宣傳的,以連翹的貢獻,她完全值得這樣的待遇。</br> 中年男人:……</br> 現場一陣騷動,群情激動,都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卻不知道她這么年輕,這么漂亮。</br> 還個性十足,很有個人魅力。</br> 連翹落落大方的走上臺,拿過話筒,盈盈一笑,“我叫連翹,雖然修養見識不夠,但還是知道廉恥的。”</br> 那中年男人滿面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br>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誰。</br> 啊啊,丟臉丟到姥姥家,都怪沈空青,話都不說清楚。</br> 連翹看向眉眼含笑的年輕男人,“還有,沈京墨是我的男朋友,他被人刁難,我跳出來保護他,沒毛病吧?”</br> 又美又颯!</br> 沈京墨心底涌起一絲熱流,歡喜之情溢于言表,“哈哈哈,沒毛病,我很開心。”</br> 眾人羨慕的不行,好想要一個這樣的女朋友。</br> 在方部長的要求下,連翹向大家介紹了一下研發過程,其實沒有什么好說的,但方部長示意他多說些。</br> 她就多說了幾句,再加些鼓勵人心的話,希望大家多給中醫學些關注之類的,氣氛一下子熱烈起來。</br> 她在臺上閃閃發光,比明星還要閃亮,受人吹捧,照相機閃個不停。</br> 這一刻,風光無限。</br> 沈京墨一直含笑看著她,她是心中最美的姑娘,一直都是。</br> 看著她神采飛揚,明眸生輝,在人前顯露崢嶸,他的心情有些復雜,有些矛盾。</br> 既想讓所有人都看到她最閃亮的一面,又想獨占她的美。</br> 臺下的記者很踴躍,“連翹小姐,你是怎么想到用中藥對抗疫病的?”</br> 連翹侃侃而談,儀態端莊優雅,“我是學中醫的,從小就會背醫書,對中藥最為熟悉,我們中醫流傳千年,是一筆珍貴的財富,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疫情不僅僅只有一次,但每次都避過去了,我想,這應該都是中醫的功勞。”</br> 有人忍不住問道,“你說你從小就背醫書,那就是說,你是出身中醫世家?”</br> 連翹不置可否,避開話題,“我跟中醫學有緣,從小就愛翻醫書,別的小朋友看故事書,我就看《本草綱目》。”</br> 眾人震驚的看著她,這就是天意吧?</br> 但凡不同凡響的人,從小就跟別人不一樣。</br> 想想十三歲當宰相的甘羅,再想想小小年紀就知道砸缸救人的司馬光,都不是凡人啊。</br> “時勢造英雄,連翹小姐,你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我替病人和病人家屬謝謝你。”</br> 連翹微微一笑,“救治百姓,義不容辭。”</br> 她長的漂亮,氣質又好,笑起來特別美,又高風亮節,引的大家不停按動快門。</br> 一名記者眼冒紅心,“連翹小姐,你有沒有想跟公眾說的?”</br> 連翹略一沉吟,說了十一個字,“注意衛生,勤洗手,珍愛生命。”</br> 不愧是醫生,這話很符合她的人設,讓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現場氣氛很歡樂。</br> 一名女記者忍不住了,“問一個八卦,你跟沈京墨醫生真的是情侶?你們都太年輕了,還都這么出色耀眼。”</br> 兩人站在一起很般配,但,這也太巧了吧。</br> 巧的像是假的。</br> 沈京墨看了看自己,一表人才,哪里配不上連翹了?</br> 沒見他們的衣服都很般配嗎?</br> 他領帶的顏色跟連翹的衣服是同色系,一看就知關系匪淺。</br> 連翹很坦然,“真的,我學中醫,他學西醫,很有共同語言,志同道合。”</br> 愛就要坦蕩蕩,沒有什么好隱瞞的。</br> 沈京墨臉上全是幸福的笑意,越發俊美,眉眼傳情,溫柔似水。</br> 另一名記者舉手問道,“你們都研發出了抗疫的法子,這兩者有共通之處嗎?你們是否經常私底下討論?”</br> 連翹不假思索的開口,“沒有,中醫是清熱排毒的原則,西醫是抗疫苗,生物類的,截然不同的兩條路。”</br> 那記者滿臉的好奇,“那誰更厲害?”</br> 這一次,沈京墨搶先回答,“我女朋友更厲害。”</br> 連翹眉眼彎彎,“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中醫和西醫沒有可比性,不過,在我男朋友眼里,我是舉世無雙。”</br> 兩人四目相對,相視而笑,說不盡的甜蜜。</br> 在場的人都被塞了一把狗糧,羨慕嫉妒恨。</br> 既擁有了事業,又擁有了愛情,人生大贏家!</br> ……</br> 媒體會一結束,方部長就拍著沈京墨的肩膀,神色親切而柔和。</br> “你們的事跡已經報上去了,國家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等著吧。”</br> 話里的暗示很明顯,沈京墨不傻,連翹更是機靈聰明。</br> 上面會有嘉獎?好事啊。</br> “謝謝方部長。”</br> 方部長笑容滿面,“不用謝我,我應該謝謝你們才對,你們救了無數人的性命,及時阻止了這一場災難。”</br> 而他,也能趁此良機往上升一升了。</br> 連翹笑瞇瞇的說道,“是國運昌隆,天佑我華國。”</br> 方部長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說的對。”</br> 帝都臺新聞當晚就出來了,用的是雙劍合壁,天下無敵的標題。</br> 連翹嘴角抽了抽,感覺一股濃濃的狗血風,但沈京墨非常喜歡,看了又看。</br> 全國人民都看到了這一則新聞,激動興奮的不得了,原來救了大家的人是他們呀。</br> 同時,對連翹和沈京墨感激萬分。</br> 要不是他們的橫空出世,這疫情控制不住,那就是蔓延全國的大災難。</br> 當然,對他們的戀情也很感興趣,覺得他們郎才女貌,長相,才華,都是勢均力敵,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br> 官媒一發力,電視新聞,報紙上都是他們的消息,坊間到處都是這兩人的熱議。</br> 一夜之間,兩人的名字家喻戶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成了人人仰慕的國民英雄。</br> 但,有些人要瘋了。</br> 病房內,沈老太太看著電視屏幕上的年輕男女,眼睛通紅,咬牙切齒,面色難看極了,狠狠砸了手邊的杯子。</br> 沈空青看著滿室的狼藉,滿心的疲憊,“媽,你冷靜些……”</br> 他最近來回奔波,真的很累。</br> 沈老太太的眼神兇狠,像是要殺人般,“讓我怎么冷靜?那個賤人的子孫憑什么那么風光?憑什么壓在我們頭上?怎么敢說出那種話?”</br>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沈京墨會用這樣的方式,一躍而起,入了上層的眼。</br> 他如今是官媒宣傳的正能量形象,光環罩身,將來還有數不盡的好處。</br> 他的未來一片光明坦蕩!</br> 一想到這,她就沒辦法忍耐。</br> 沈空青苦笑一聲,“不是沒放出來嗎?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不會往外傳。”</br> 他只是想借別人的嘴提一提沈家,秀一下存在感,也讓上面的人看到沈家。</br> 沈京墨也是沈家人,他借侄子的勢,撈取政治資本,天經地義,不是嗎?</br> 但,萬萬沒想到連翹會那么狠,將沈京墨無法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直接斷了他的想法。</br> 肆無忌憚,毫不顧忌場合。</br> 這下子沈家的名聲,他們母子的名聲都一落千丈。</br> 朋友們電話里的打趣,讓他難堪至極。</br> 什么不好說,偏偏說沈京墨的親祖母死因不明,真是要命。</br> 她一句含糊其辭的話,給世人留下了無數想像。</br> 他第一眼就知道連翹是個厲害角色,但怎么也沒想到她會走到這種高度。</br> 到了這種時候,不能動她,也不敢動她,她已經進入了上層的視線,要是有個閃失,上面會徹查到底。</br> 沈京墨也是同樣的道理,沒有完全的把握,不能碰。</br> 沈老太太深知這個道理,才把自己憋屈壞了。</br> “我真恨當年心慈手軟,沒有趕盡殺絕。”</br> 沈空青的眉頭緊皺,“媽,這種話以后不要再提。”</br> 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么想?</br> 動又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風光嗎?沈老太太自問做不到,神情凝重極了,“空青,我有個想法。”</br> “您說。”</br> 沈老太太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想辦法把靈靈嫁給連杜仲。”</br> 沈空青愣住了,“什么?”</br> 開什么玩笑,連守正有多討厭沈家人,她又不是不知道。</br> 而且,沈靈的智商低,怎么可能當連家的大少夫人?</br> 太異想天開了。</br> 沈老太太神色嚴肅,“沈連兩家的恩怨很快就會被人挖出來,將靈靈嫁到連家是破局最好的辦法,靈靈對連杜仲也是心心念念,一心想嫁給他。”</br> 沈空青不假思索的拒絕,“我不同意,連杜仲不愛靈靈,勉強是沒有幸福的。”</br> 他不想拿女兒當棋子,孩子已經夠可憐了。</br> 沈老太太冷笑一聲,“幸福?沒有沈家庇護,他們什么都不是,沈靈是我的親孫女,我還能害她不成?我要在一個月內看到結果,否則我就將沈靈嫁給焦老三。”</br> “媽。”沈空青驚呆了,這還是親奶奶嗎?</br> 焦老三是他的得力手下,問題是,三十多歲的人,喪偶,膝下有兩子一女。</br> 沈老太太面色沉沉的,“快去。”</br> 沈空青又氣又怒,不管怎么勸說,沈老太太都不肯改變主意,最后,妥協的是他。</br> 每一次都這樣。</br> 沈老太太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一點都不擔心,他就這性子。</br> 一條鬼魅般的身影閃進來,“老太太。”</br> 沈老太太的目光幽深的可怕,“將連翹是連家女的消息傳給那一邊,要做到悄無聲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我們干的。”</br> “是。”</br> 沈老太太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蟄伏了那么多年,他們也該動了,連翹,這是我送給你的大禮,希望你會喜歡。”</br> ……</br> 連翹做了幾次采訪,就有些受不了,她還是最喜歡安靜的研究工作。</br> 沈京墨還好些,多接受了幾次采訪,大部分是談他和連翹的感情。</br> 不是他想談,而是記者問的都是相關問題,說是觀眾想知道。</br> 八卦,永遠是群眾最熱愛的事業。</br> 有一天,兩人被叫去人民大會堂,參加嘉獎儀式。</br> 與會者都是醫務人員,嘉獎表現杰出人員,一個個名字報出來,每一個人臉上激動的滿面通紅。</br> 莊嚴,肅穆,還有一絲神圣。</br> 連翹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好奇的看著臺上的人開心直掉眼淚的模樣。</br> 耳邊傳來沈京墨的聲音,“這要是在古代,算是封神儀式了。”</br> 他也是第一次,看什么都是新奇的。</br> 現場還有無數媒體,這場面都將登上國內各大電視臺。</br> 連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化了個淡妝,穿上一套粉白色的套裝,典雅,大方,又優雅。</br> 頭發披肩,梳的整整齊齊,戴著珍珠耳墜,美麗又不失時尚。</br> 沈京墨也穿的很正式,黑色的西服,紅色的領帶,精神奕奕。</br> 不光是他們,所有人都裝著正裝,打扮的相當得體。</br> 不同于上次的通報會,這次是相當的正式。</br> “那我們今晚算是封神?”</br> 其實沈京墨對榮譽看的不重,但,不能比連翹差的太多,腳步一致,才能天長地久。“可以這么說吧。”</br> 連守正也來了,神色凝重,眉眼有些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br> 他得到了一枚勞動模范獎章,掛在領口,很顯眼。</br> 連翹看了父親一眼,抿了抿嘴,“我爸還在生我的氣,好幾天不跟我說話了。”</br> 這都多少天了?</br> 她哄也哄過了,求也求過了,就是不管用。</br> 她就不懂了,到底生什么氣?</br> 沈京墨也覺得奇怪,連守正是出了名的大度和善,“等忙過這段時間,我們再哄哄他,要不,陪他去旅行吧。”</br> 京城太熱鬧了,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也好。</br> 連翹心里一動,這個主意不錯。</br> “接下來頒發杰出貢獻獎章,獲得者,連翹,沈京墨……”</br> 終于念到連翹的名字了,她笑瞇瞇的走上臺,萬眾矚目之下從領導手里接過獎章,心中莫名的有些激動。</br> 領導看著燦若明珠般的少女,握手時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連翹同志,你很有天賦,希望你再接再厲。”</br> “我會盡力。”連翹很高興,笑瞇了眼,所做的事情被肯定,是一種幸福。</br> 她對著鏡頭露出最美的笑容,這一刻,她很驕傲。</br> 領導微微笑,看向沈京墨,“沈京墨同志,你很出色,繼續努力。”</br> “是。”沈京墨眼睛閃閃發亮,第一次覺得做點貢獻,還是不錯的。</br> 這是他一生中高光一刻,他想,會永遠記住的。</br> 臺下的掌聲,臺上的鮮花獎章,還有領導的鼓勵,都讓他有種眩暈的感覺。</br> 他下來時雙腳輕飄飄的,連翹看了出來,不動聲色的拉著他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br> “沈京墨,你的神情怪怪的,沒事吧?”</br> 沈京墨輕撫小小的獎章,感覺到了一股力量。“我覺得回國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不僅遇到了你,還找回了歸屬感。”</br> 飄泊國外多年,隨遇而安,哪里都是家,哪里都不是家。</br> 但這一刻,終于激起了他強烈的歸屬感。</br> 第一次清醒的意識到,這是他的國,這是他的家,是他的根。</br> “你呢?”</br> “嗯,我也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連翹看著獎章,笑意濃濃,“我很喜歡這一切,也喜歡這些熱情赤誠的人。”</br> 她是個很自我的人,只對自己人好,但現在,不介意多幫幫別人,多為這個國家做點實事。</br> 比如制藥,制些百姓都能買得起的平價藥,效果還要好。</br> 曲盡人散,連翹和沈京墨走出大會堂,就見連守正站在大門口。</br> 連翹趕緊跑過去,“爸爸。”</br> 連守正看著神采飛揚的女兒,無聲的嘆息,“上車吧。”</br> 連翹忍不住樂了,眼睛晶晶亮,“爸爸,你不生氣了?”</br> “事已至此,我也無可奈何。”連守正這些天都不見笑臉,自從連翹進入病區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事情發展都不受控了。</br> 他拍拍女兒的胳膊,“連翹,你凡事小心。”</br> 連翹愣住了,他還在擔心?</br> 沈京墨有些不快,這太掃興了,有點晦氣。</br> “伯父,現在誰敢動連翹?她在聚光燈下,在無數人的視線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br> 連翹如今也算是排面上的人,不是阿貓阿狗能動的。</br> 連守正淡淡的說了一句,“我母親是連家的當家主母,照樣出事了,你們都注意些,盡量深居簡出。”</br> 連翹心思飛轉,但這個時候不方便多問,“知道了,爸爸,我們好好吃一頓,慶祝一下吧。”</br> 她笑的甜甜的,純良又可愛,連守正憐惜的摸摸她的腦袋,“去清風飯店,你二哥給你擺了慶功宴,你三個哥哥都在。”</br> “好勒。”</br> 連家的慶功宴辦的很熱鬧,請了很多人,連家的親朋好友,連守正的朋友,連家三兄弟的朋友,還有連翹的手下們。</br> 只要能扯上一點關系的,都來了。</br> 本來沒請這么多人,但大家聽說此事后,主動跑來的,說要沾沾喜氣。</br> 沈京墨索性將自己的團隊也帶來了,這么一來,清風飯店整個二層都被包下來,席開三十桌,熱鬧的不行。</br> 正在吃席時,沈空青帶著女兒來了,“我正在樓下吃飯,聽說連翹和京墨在辦慶功宴,就想上來敬你們一杯,恭喜你們。”</br> 今天是好日子,連家人沒有將他轟走,沈空青笑容滿面的給侄子敬酒,“京墨啊,你給沈家爭光了,我真高興,父親要是天上有靈,會很安慰的。”</br> 沈京墨的心情特別好,難得的推心置腹勸了一句,“小叔,做人踏實些,不要總動歪腦筋,別砸了京仁堂這塊金字招牌,沈家祖宗創業不容易。”</br> 沈空青的神情一僵,“知道,我有分寸,你去招呼客人吧,我和靈靈坐一會兒就走。”</br> 沈京墨看了一眼堂妹,果然,沈靈的眼里只有一個連杜仲,癡癡的看著,眼睛都舍不得眨。</br> “上次在法國治療效果如何?”</br> 看著,還是不大靈光的亞子。</br> 沈空青輕輕嘆了一口氣,“不行,你有空幫著研究一下,靈靈是你的堂妹啊。”</br> 沈京墨虛應了一聲,同事招手叫他過去,他打了一聲招呼,匆匆閃人。</br> 沈空青的眼神忽明忽暗,神色陰晦不定。“靈靈,你真的想嫁給連杜仲?”</br> “對。”沈靈毫不猶豫的點頭,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連杜仲,親生父親都不能讓她分神多看一眼。</br> 沈空青蹙了蹙眉,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br> 大家開開心心的給連翹敬酒,連翹每杯只喝一口,也上頭了,小臉紅通通的。</br> 沈京墨喝的更多,他是來者不拒,難得這么好的興致。</br> 許嘉善全程跟著連翹,幫她擋酒,也喝了不少。</br> 連家三兄弟負責應酬,全場跑來跑去,但高興的不得了。</br> 有這么一個妹妹,驕傲,自豪。</br> 連翹今晚聽了太多的好話,定力再好,也有些飄了。</br> 她找服務生要了一杯解酒茶,喝過后清醒了幾分。</br> “表哥,你也喝一杯,解解酒。”</br> 許嘉善滿面通紅,渾身酒氣,“我的酒量不行,得多練練。”</br> 安妮嘴角扯了扯,“算了吧,每天喝的醉薰薰的,誰受得了?”</br> 這話酸溜溜的,像喝了一大瓶陳年老醋。</br> 她一直跟著連翹,親眼看到連翹的受歡迎程度,還有連家人和許家兄弟對她的維護,羨慕的不行。</br> 連翹喝多了水,想上廁所,無心擠兌她,“我去洗手間,別跟過來呀。”</br> 今晚,她去哪里都跟著兩只大號的電燈泡。</br> 二樓地方大,廁所離的有些遠,連翹對這里的環境很熟悉,閉著眼睛也能找到。</br> 走了一段路,她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咦,是沈空青父女?</br> 這刻意壓低的聲音,怎么聽著不對勁?</br> 她的五感比一般人敏感,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想偷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