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的視線看過來,“怎么了?”</br> 連守正激動的指著暗處的一個記號,“這是你奶奶最心愛的首飾,也是我們連家的祖傳之物。”</br> 連翹怔住了,“那怎么會在沈家?”</br> 連守正臉色極為難看,“你祖母去世時丟的,我本來想拿來給你奶奶陪葬。”</br> 連翹心里一動,難道是……</br> “我之前懷疑你奶奶遇害背后有沈家的身影,但苦于沒有證據。”連守正面容隱隱有一絲恨意,“沒想到二十年后,證據出現了,那老太婆一直瘋狂嫉妒你奶奶,將她視若眼中釘,恨不得除之以快?!?lt;/br>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br>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br> 連翹沉默了,其實她已經猜到了幾分。</br> 沈京墨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張了張嘴,不知該怎么勸。</br> 這種時候,任何話語都是無力的。</br> 不知過了多久,連守正緩過來了,沉聲說道,“連翹,過段時間跟我回老家掃墓?!?lt;/br> 他想給母親上墳,他想她了,有很多話想跟她說。</br> “好?!边B翹伸手抱抱父親,“你別太難過,你有我和哥哥們?!?lt;/br> 連守正眼眶紅了,內心的悲愴無人可訴,但女兒的擁抱溫暖極了,讓他的心好受了些。</br> “這筆血債,我會親手討回來。”</br> ……</br> 夜色越來越深,沈家老宅陷入一片寂靜中,所有人沉入香甜的夢鄉。</br> 沈家的書房,兩道身影拿著手電筒閃進來,昏暗的室內微光一閃閃的,有些嚇人。</br> 兩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黑色的口罩,將面容蒙住了。</br> 是沈京墨和連翹,他們趁黑摸進來,目標直指外院的書房。</br> 沈京墨環視這一間書房,這是沈老爺子生前最常待的地方,泡一壺清茶,能在窗邊坐上大半天。</br> 連翹看著他東摸摸,西找找,在一個書架后面找到一扇暗門,搗鼓了一下,門悄悄的開了。</br> 兩人相視一眼,連翹握緊手電筒,左手握著一顆藥丸,“我先進去。”</br> 要是有危險,直接捏碎藥丸唄。</br> “別?!鄙蚓┠珜⑺笠焕瑩屜纫徊經_進去。</br> 連翹嚇了一跳,趕緊跟進去,是一間地下室,通風做的不錯,味道還行。</br> 三十幾平方,簡單的隔成了一室一廳,還有衛生間。</br> 她驚呆了,難道還有人住里面?</br> 沈家怎么怪怪的,到處不對勁。</br> 臥室放著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一個小小的衣柜,打開衣柜,居然有幾件漂亮的旗袍。</br> 一摸手感很細滑,一看就知價值不菲。</br> 曾經有女人住在這里?</br> “連翹,你過來看?!?lt;/br> 連翹一聽聲音有異,朝廳里沖去,沈京墨站在一堵墻前,凝神注視著一幅照片。</br> 照片中的女子穿著復古的小洋裝,笑容恬靜,五官清麗婉約。</br> 連翹定晴一看,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怎么是她的照片?</br> 不對,不是她,她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也沒有這種端莊的氣質……</br> “應該是你奶奶。”沈京墨一臉的迷茫,“可,她的照片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br> 他一眼就認出這照片上的人不是連翹,氣質不一樣,聽說連翹像極了她奶奶。</br> 連翹皺了皺眉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沈老爺子避世的桃花源,感到心煩時,往里面一躲?!?lt;/br> 沈京墨怔怔的看著她,“你是說,我爺爺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你奶奶?”</br> 他只知道爺爺風流倜儻,長的極為英俊,年紀大了,依舊有很多女人看他看到發呆。</br> 連翹哪里知道啊,沈老爺子有兩個兒子,不同母親生的,應該不是什么專情的男人。</br> 也有可能,一個是白月光,一個是救贖,一個是真愛。</br> 她腦補了好多情節,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br> “反正我沒聽說過將仇家照片掛在墻上的騷操作?!?lt;/br> 一般人都受不了。</br> 沈京墨默了默,有些接受不能,“沈老太太能忍?沒有及時清除?”</br> 他爺爺去世多年,這家里家外已經是沈老太太的天下,她又不是什么大度的人。</br> 連翹覺得很古怪,一時想不通。“先別管這些了,看看有沒有醫書。”</br> 兩人分頭行事,四處尋找醫書,但翻遍每個角落,都沒有找到。</br> 連翹將書桌抽屜推回去,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那邊也沒有嗎?”</br> “沒有?!?lt;/br> 兩人交換了位置,再搜索一遍。</br> 連翹找的都快累死了,一無所獲,無力的坐在地上。“話說,你是怎么打開密室的?”</br> 沈京墨不知從哪里拿出一串鑰匙,“爺爺送給我的五周歲生日禮物,一直由我媽保管,出國時帶出去了,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這是做什么的,這次回去時無意中看到這鑰匙,順手拿回來了?!?lt;/br> 連翹拿過來細看,一共五把鑰匙,“白天開庫房密碼箱里也用上了?”</br> “嗯?!鄙蚓┠难凵窈軓碗s。</br> 連翹眨了眨眼睛,“你爺爺對你很上心,他要是活著,沈家落在誰手里,還說不定呢。”</br> 只能說,時也運也。</br> 沈京墨輕輕嘆了一口氣,心頭惆悵不已。</br> 原來,他在爺爺心里也是有分量的。</br> 兩人都沒有找到醫書,準備退出去時,連翹忽然停下腳步,看向那張照片。</br> “怎么了?”沈京墨有些奇怪。</br> 連翹退回去,將相框取下來,準備拆了框子將照片帶回去。</br> 她奶奶的照片怎么能留在這里?</br> 拆著拆著,她忽然摸到一塊凸起,咦,這是什么?</br> 夾層里有東西!</br> 小心翼翼的拆開一看,是一張折疊起來的圖,合起來就是一本書。</br> 《沈氏醫書第叁卷》!</br> 啊啊啊,終于找到一本醫書了!</br> 沈京墨太驚訝了,同時,泛起一絲說不出來的滋味。</br> 耳邊傳來連翹的聲音,“沈京墨,你知道你家的醫書有幾卷?”</br> “不清楚。”沒人跟他提過。</br> 連翹想了想,“我們再去沈老太太和沈空青住的院子看看。”</br> “行。”</br> 沈家分前后院,前院是沈空青常待的地方,吃住都在這里,至于后院,是沈老太太帶著兒媳孫子孫女住的,沈空青偶爾回去住幾天。</br> 沈京墨手里有建筑圖紙,一摸一個準。</br> 前院仔細翻了幾遍,特別是沈空青住的臥室,但沒有找到。</br> 兩人又殺去后院,沈太太住的臥室也找了一圈,沈太太熟的可香了,出出進進一點都沒反應。</br> 也沒有收獲,又找到沈老太太的臥室,三進的正廂房,一水的紅木家具,拔步床雕工精致,富麗堂皇,讓人眼前一亮。</br> 連翹熟門熟路的將床里里外外翻遍了,拔步床確實有幾個暗屜,放著沈老太太的心愛之物,比如亮閃閃的珠寶,還有幾樣古董,唯獨沒有醫書。</br> 連翹將東西都收走了,只留下一只地汝窯天青釉洗,一卷古畫,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容。</br> 沈京墨瞟了一眼,也不多問,“走吧,這里沒有?!?lt;/br> “好勒?!?lt;/br> 兩人忙活了一晚上,收獲頗多,一卷醫書,幾樣珠寶和古董。</br> 以后再找機會吧。</br> 天蒙蒙亮,兩人悄然從不起眼的側門出去,側門出去是一條小巷,沒有什么人經過。</br> 連翹一晚上沒睡,但精神很亢奮,回到家里一一翻檢東西。</br> 金銀首飾也就算了,但那幾樣古董是國寶級的精品。</br> 她想了想,看向一邊的男人,“沈京墨,我打算將這些古董捐給博物館,你有意見嗎?”</br> 一般的古董還能拿來拍賣,但這種國寶級的古董不能流出去。</br> 不過,這些東西是沈家的,四舍五入也算是沈京墨的。</br> “你高興就好,”沈京墨一臉的無所謂,反正他不要這些破東西,“我肚子好餓,想吃東西?!?lt;/br>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折騰了一晚上,餓的咕咕叫。</br> 連翹嘴角抽了抽,“行吧,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lt;/br> 她從冰箱里翻出一包肉包子,熱了熱,讓沈京墨端到桌上。</br> 沈京墨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包子,一口肉香味迎面撲來,肉餡緊實,汁水鮮甜,好吃的舌頭都快吞下去了。</br> “這是強叔的手藝?!?lt;/br> 連翹吃的一臉滿足,“嗯嗯,強叔做了不少點心放冰箱里,想吃就拿出來熱熱,可方便了。”</br> 連守正起床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特別無奈,“我給你們煮碗面吧。”</br> “不用麻煩,我已經飽了?!边B翹將古董都塞給連守正,“爸,找機會捐給博物館,不過,讓博物館隱瞞我們的身份,省的麻煩。”</br> 連守正人脈廣,做這種事情最合適,“好?!?lt;/br> 連翹將首飾推了過去,“這也是我們偷的,爸爸,你看著處理吧。”</br> 連守正呆了呆,又是一匣子好東西,沈家的底蘊確實很足,但就是不知道來路干不干凈。</br> “首飾重新融了再打,就沒有印記了,你自己收著吧?!?lt;/br> 連翹的首飾已經夠多了,不過,誰也不嫌珠寶多啊。</br> 她打算重新融了后改頭換面,送去拍賣行賣掉。</br> “行,爸,我們辦個慈善基金會吧,專門用來建學校,捐助失學兒童,這批珠寶全換成錢?!?lt;/br> 連守正的視線落在那些珠寶首飾上,微微點頭,就當為孩子們積福吧,“可以,不過不接受捐款,我們連家全權掌控?!?lt;/br> “好的。”連翹一點就通,這種事最怕賬目不清楚,被批詐捐了。</br> 連守正沒忍住,拿起放在最角落的書,“這是沈家的醫書?”</br> 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錢財都是身外物,夠用就行了。</br> 連翹已經看過醫書了,不得不承認,沈家祖宗是有幾把刷子的,有幾個藥方精妙絕倫。</br> “對,只找到一冊,有些遺憾,我抄一份留存。”</br> 連守正拿著醫書就舍不得放下,“沈家的醫書一共有五本,慢慢來?!?lt;/br> 連翹驚了,這是沈家人都不知道的事,“爸爸,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br> “因為我是連守正。”</br> 不管何時,爸爸還是你爸爸!</br> ……</br> 醫院,沈老太太氣色很差,瞪著眼前的股東們。</br> 這幾天股東們天天跑來醫院鬧騰,逼她解決如今的困境。</br> 他們咄咄逼人,說話很難聽,越來越刻薄,一定要討個說法。</br> 京仁堂的鎮店之寶已經開始斷貨了,好幾款藥都停了,顧客們非常不滿。</br> 沈老太太中風后,整個人都不怎么利索了,說話都有些吃力,跟這些人沒辦法硬扛,只能裝可憐,賣同情。</br> 她光是應付這些人就心力交瘁,更沒有精力四處奔波。</br> 她整個人的心態都崩了,天天吃不下睡不著,病情有所惡化。</br> 好不容易將人勸走,沈老太太長長吐出一口氣,看向一邊的成叔,“你跟醫生溝通一下,說我身體越來越差,給我開個證明,我要謝絕任何人拜訪?!?lt;/br> 成叔是下人身份,股東們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他自然沒辦法壓制這些人。</br> 他恭謹的應了,“好的。”</br> 沈老太太覺得好累,皺紋都多了幾條,“阿成,還是見不到空青?”</br> 成叔幾乎天天都跟警方溝通,問題是,對方不買他的賬。</br> “是,說再過一個月會開放探視權,到時可以請上律師一起去?!?lt;/br> 還要一個月?沈老太太簡直不能忍,京仁堂還能再撐一個月嗎?</br> 一股怒火往上沖,“你是怎么辦事的?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太讓我失望了?!?lt;/br> 成叔被罵的不敢抬頭,“我不敢?!?lt;/br> 沈老太太很想噴死他,太沒用了,但這個時候不能寒了手下的心,強自忍住?!澳阋涀∽约旱纳矸荨!?lt;/br> “是。”成叔暗松了一口氣。</br> 沈老太太有氣不能發,心里憋的慌,“一諾今天怎么還沒有來?他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人?”</br> 每天固定時間他們父子都要來醫院,跟她匯報情況,以便她掌控全局。</br> 成叔急急的解釋,“您誤會了,他不敢的,可能有事來晚了?!?lt;/br> 沈老太太本來就是個疑心病重的人,病的這么重,沒辦法控制局面的無力感,讓她的疑心病更重了。</br> “他到底干什么吃的?連區區幾個藥材商都拿不下來,空青那么看重他,他卻如此沒用,哎?!?lt;/br> 她看誰都不滿意,怎么就沒有一個能干的?</br> 成叔小聲解釋道,“是他年輕沒本事?!?lt;/br> 沈老太太手下還有一些人,但都不是管理人員。</br> “你好好教教他,別總是畏畏縮縮的,只知道縮在別人后面,沈家養他一場,他也該有所回報吧。”</br> 打一巴掌給一個棗,成叔都習慣了,“是是?!?lt;/br> 沈老太太閉上眼睛休息,成叔垂手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吩咐才悄悄退了出來。</br> 他急著去找兒子,在醫院大門口遇到了沈一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諾,你來了,快快進去,老太太一直在等你?!?lt;/br> 他忠心耿耿的樣子,刺激到沈一諾了。</br> “爸,沈家對我們有恩,我們賠上一輩子報恩還不夠,還要世世代代都替沈家賣命嗎?”</br> 有恩報恩,一命抵一命,沒有世世代代報恩的道理。</br> 成叔沒好氣的瞪著兒子,這種時候鬧什么脾氣?</br> “沒有沈家,就沒有我們,不許胡思亂想,如今局面不好,老太太身體也不好,難免發發脾氣,忍忍吧。”</br> 沈一諾不禁怒了,“要忍多久?一輩子?”</br> 他不想當一輩子的走狗!</br> 成叔查覺到異樣,“一諾,你這是怎么了?你今天的情緒不對勁?!?lt;/br> 沈一諾已經去查過了,他的初戀是因病去世,忽然高燒,到了晚上就沒了。</br> 來勢洶洶的病,卻讓他心生懷疑。</br> 醫生沒查出病因,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br> 他忍不住想起連翹的話,懷疑的種子早就埋下。</br> 中醫世家最不缺的是秘藥。</br> “爸,你當年跟媽媽結婚,是因為愛嗎?”</br> 他的話題轉的太快,成叔有些反應不過來,“什么愛不愛的,是老太太撮合的,老太太發話,我就照辦唄?!?lt;/br> 說白了,就是主子指婚。</br> 沈一諾想起自己沉默的母親,有他的記憶中,那個女人總是很憂愁。</br> 父母之間相敬如冰,幾乎不怎么說話,晚上也是分房睡。</br>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女人?”</br> 成叔沉默了,年少慕艾,怎么可能沒有?</br> 沈一諾愣愣的看著他,心中說不出的復雜,“爸,我想離開沈家……”</br> 成叔臉色大變,“你說什么?”</br> 沈一諾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當沈家的養子,我想改回本姓,堂堂正正的做人?!?lt;/br> “啪?!背墒逡话驼茡]過去,打了個正著。</br> 他看著倔強的兒子,大聲怒斥,“你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我告訴你,你若敢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那就不是我的兒子?!?lt;/br> “我本來就不算是你兒子了?!鄙蛞恢Z憤憤不平的說道,“在沈家人面前,我都不敢叫你爸,還不能跟你們太親近,免得扎了人家的眼。”</br> 沈家人不希望他親近父母,想讓他眼里只有沈家人,凡事以沈家的利益為先。</br> 成叔渾身一顫,臉上血色全失。</br> “你不能這么說,這些年供你錦衣玉食,沒有虧待你,你怎么會生出這樣的心思。”</br> 沈一諾早就忍夠了,“我是累了,沈家希望我成為沈家人的墊腳石,根本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無論何時,我都是沈南星的陪襯,保鏢,下人。”</br> 他甚至不能表現的太出色,怕壓過了沈南星的風頭。</br> 將來還要當接盤俠。</br> 沈靈一日不結婚,他就不能談戀愛。</br> 就算偷偷談個戀愛,也保不住戀人的命。</br> 成叔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消失了,“你本來就是沈家的下人,你能被老爺看上,收為養子,是你的福氣,你受了人家的大恩,要知恩圖報,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忘了?”</br> “爸。”沈一諾很委屈,也很憤怒。</br> 成叔輕聲喝斥,“你給我聽著,老實點,為沈家賣命是你的光榮,不許胡思亂想,快去見老太太匯報情況?!?lt;/br> “爸,我真的很討厭你。”沈一諾滿眼的不甘心,怒火在心底燃燒。</br> 得一輩子為沈家賣命?那如果沒有了沈家呢,他是不是就自由了?</br> 成叔硬拉著兒子進去,一道身影像風般從他們身邊跑過去,身影慌亂不已。</br> 成叔眼尖,“咦,這不是太太嗎?家里出事了?”</br> 他趕緊加快腳步,拉著兒子沖進住院部。</br> ……</br> 沈太太飛快的沖進病房,發出一聲巨響,把閉目養神的沈老太太嚇的彈跳起來。</br> 她氣的想抽兒媳婦一巴掌,想嚇死她,繼承她的遺產嗎?m.</br> “你干什么?這把年紀了,怎么還這么不穩重?”</br> 沈太太神色古里古怪的,“媽,出事了。”</br> 沈老太太聽不得這樣的話,心都提了起來,“又出了什么事?”</br> 沈太太的情緒很亢奮,“昨晚有人來家里偷東西,被我們發現了,你猜那個人是誰?”</br> “連翹?沈京墨?”沈老太太精神大震,好,太好了,撞到槍口了?!八麄兺盗耸裁礀|西,馬上報警,將他們抓進去。”</br> 他們一進去,沈家的危局就解了。</br> “不是他們,是……”沈太太眼珠亂瞟,“姜叔?!?lt;/br> 沈老太太聽到老相好的名字,簡直不敢相信,“你說什么?再說一遍?!?lt;/br> 沈太太一副很八卦的樣子,“姜叔大半夜的摸進你的房間,李嬸聽到動靜,叫醒大家進去堵人……沒想到是姜叔,他手里拿了個大包。”</br> 她說的很含蓄,但該說的都說了。</br> 其實,她一直知道婆婆經常夜里私會姜叔,問題是,明知婆婆在醫院里,還潛進來,到底是什么意思?</br> 沈老太太腦門青筋跳的歡快,“他偷拿了什么?”</br> 她房間里藏了不少好東西,全是壓箱底的。</br> 沈太太一臉的為難,“堅稱是你讓他過來收拾點衣物,直接走了,根本不跟我們多廢話。”</br> 他們這些人全加起來,也不是老姜一個人的對手,他的氣勢太足了。</br> 沈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你就這么放他走了?”</br> 全是廢物!</br> 沈太太抿了抿嘴,委屈的不行,“我有什么辦法?畢竟他跟你的關系不一般?!?lt;/br> 她哪敢跟婆婆的相好對著干,到時枕頭風一吹,要命。</br> 沈老太太眼前一陣發黑,她當初怎么就挑了這么一個兒媳婦?</br> “那家里缺了什么東西?”</br> 沈太太根本不知道婆婆的家底,“好像沒缺什么,不過,您房間的拔步床好像動過了?!?lt;/br> 沈老太太心里慌慌的,“馬上扶我回去,快?!?lt;/br> 成叔伸手阻止,憂心忡忡,“老太太,你的病情嚴重,不能出院。”</br> “快走?!鄙蚶咸舐暸?,在失控的邊緣掙扎。</br> 沈一諾父子昨晚是在公司忙公事,徹夜未眠,根本沒有回去。</br> 沈一諾倒是有些好奇了,“爸,既然老太太想回家,那就回吧?!?lt;/br> 一行人匆匆回去,沈老太太一進房間,就顫顫悠悠的去找暗屜,空的!</br> 全是空的!</br> 沈老太太遭遇重創,如被重石砸下來,一口血噴出來。</br> “姓姜的,我跟你拼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