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淡淡的道,“二十幾年前,沈空青他媽充當內應,跟RB的松本一郎里應外合,擄走奶奶,在過邊境時,奶奶奮力反抗被殺,這些你都不知道?”</br> “我不信。”連蓮如五雷轟頂,又驚又怒,“是真的嗎?大哥。”</br> “是真的。”連守正神色凝重,拿出那支蓮花簪,“這是從沈老太太的首飾盒里找到的。”</br> 連蓮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母親最心愛之物,隨身攜帶,她的名字也出自于此。</br> 心口一陣陣絞痛,心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她不敢相信,卻不能不相信。</br> 鐵證如山。</br> 她居然跟殺母仇人的兒子談戀愛?!還被人哄的團團轉?</br> 她真是豬腦子,不配活著!</br> 心底涌起一股濃濃的暴戾,想毀掉一切的瘋狂,好想將對方剁成十八塊。</br> 喉嚨腥癢難受,一口血噴出來,人倒下了。</br> 安妮嚇的尖叫,“媽咪,媽咪,你不要嚇我,醒醒啊。”</br> 一行人匆匆將連蓮送去醫院,醫生給她進行急救,守在病房外的安妮很生氣,“連翹,你為什么非要把我媽咪氣暈?她是對不起你,但,已經改了。”</br> 連翹懟了一句,“我怎么氣她了?她是被自己干的蠢事氣暈的,所以啊,你千萬不要干蠢事。”</br> 安妮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媽咪做什么了呀?”</br> 連翹呵呵一笑,“也沒什么,就是跟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之子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br> 不等她說完,安妮就義正言辭的說道,“愛情是無罪的,是偉大的,羅密歐和朱麗葉為什么不能相愛?”</br> 她其實是個很矛盾的人,覺得愛情是騙人的,但有時候又覺得真愛無敵。</br> 說白了,她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被保護的太好。</br> 連翹不客氣的說道,“于連蓮,是刻骨銘心的愛情,于那個男人,是精心算計的陰謀,奉母命接近連家,分化連家,毀掉連家的手段,你媽直到今天才知道,你說她蠢不蠢?”</br> 愛情是偉大的,但不應該建立在別人的血淚上,更不應該建立在國仇家恨之上。</br> 她始終無法理解,為什么有些人會跟仇人談戀愛?明知對方殺害了自己的家人,卻一句,我愛你,就能放下仇恨?</br> 不管文品作品,還是影視中,都有這樣可歌可泣的情節,但在她看來,可笑又荒唐。</br> 還有些瑪麗蘇劇,國仇家恨的背景下,還能相愛,用愛情化解仇恨,她只能呵呵了。</br> 安妮默然了,就算是親女兒,也不能違心夸聰明啊。</br> “那個男人就是沈空青?”</br> 連翹抿了抿嘴,“對,長的人模人樣,毀了一個年輕女人的一生,照樣娶妻生子,風風光光,受人尊敬。”</br> 安妮聽的好想揍人,太壞了。</br> 連翹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連守正,“爸爸,你不用擔心,小姑堅強著呢。”</br> 連守正只是微微嘆息,他不是怪連翹,而是心疼小妹。</br> 遇人不淑,孤零零的在海外漂泊多年,她的一生都是悲劇。</br> “京墨,好好的待連翹,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br> 沈家男人的多情和涼薄,讓人心驚。</br> 沈京墨拍著胸口保證,“伯父,您放心吧,她是我的命。”</br> 連翹笑瞇瞇的說道,“爸爸,他跟沈空青不一樣,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沈空青受了他媽的影響,長成了心術不正的偽君子,沈京墨不一樣,他開朗大方,心胸開闊。”</br> 沈京墨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眼中全是情意。</br> 一道微嘲的聲音響起,“為了夸自己的男友,死命踩別人,真的好嗎?”</br> 是沈空青,他胡子拉渣,面容憔悴,像是幾天沒睡了。</br> “沒有踩啊,實話實說。”連翹瞇著眼睛看向來者,“沈空青,你對自己有什么錯誤的認知?覺得自己是好人?還是神圣?別逗了。”</br> “你……”沈空青的臉色很難看,但強自忍住了,“京墨,你怎么在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br> “挺好的,你呢?”沈京墨其實很想說,你怎么這么狼狽。</br> 沈空青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媽忽然發病,剛剛動了手術,醫生說,我媽是活不了幾年,京墨,能不能放過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br> 他的姿態很低,神色傷感極了。</br> 他媽上次被松本一郎算計,元氣大傷,身體大不如前,在里面關了幾天就發病。</br> 沈京墨嘴角微勾,這哪是想求他,分明是求他身邊的連翹。</br> 求人都拐彎抹角,沒有半點坦蕩。</br> “小叔,多做好事吧。”</br> 沈空青定定的看著連翹,連翹像是沒看到,靠在沈京墨肩上閉目養神,全然無視他的存在。</br> 兩家的恩怨比海都深,解不了的。</br> “京墨啊,你……”沈空青還想勸說,病房門打開了,一道身影沖了出來,“沈空青。”</br> 是披頭散發的連蓮,眼神陰晦的嚇人。</br> 沈空青嚇了一跳,“連蓮,你回來了……啊。”</br> “啪。”猝不及防的沈空青被打了一巴掌,他都被打懵了,“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br> 不等說完,連蓮憤怒的撲過來,拳打腳踢,內心的怨恨如潮水般涌上來。</br> 她恨死了這個男人,恨死了他媽!</br> 她以為欺騙一個女人的感情,已經是天底下最卑劣的事,但沒想到,還有更惡心的。</br> 沈空青的眼睛都被打腫了,又疼又無措,“連蓮,你到底是怎么了?”</br> 為什么要打他?</br> 連蓮滿眼的怨恨,想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你媽呢?”</br> 她的氣勢太過駭人,沈空青下意識的說道,“在病房休養……”</br> 連蓮扭頭狂奔,跑的飛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眾人眼前。</br> 沈空青愣愣的看著,忽然想起了什么,渾身一顫,二話不說追了上去。</br> 沈京墨和連翹相視一眼,也跟了過去。</br> 沈老太太剛動完手術,麻藥剛退,整個人難受的直吐。</br> 她這次是心臟出了問題,急送醫院搶救。</br> 還以為這一次撐不過去了,昏迷前,她還有很多遺憾,沒有見到兒孫,沒有看到京仁堂回到二房的手里。</br> 最遺憾的是,她還沒有干掉連家。</br> 這不,她一清醒,就召來了兩名手下。</br> 兩名手下圍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聽著她話。</br> 沈老太太說話很吃力,含糊不清,“想辦法將事情鬧大,就說連家公報私仇,對國家制度不滿,有意要移居海外,還要將諾大的產業和祖傳的秘方都帶走。”</br> “還有,打通關節,在報刊雜志上多說說連家的事,比如兄妹不和,手足相殘,比如,連守正喜歡偷□□,跟十幾名□□長期保持不正當的關系。”</br> “還有,放消息出去,說連翹是RB間諜……”</br> 她感覺時日無多,拼著最后一口氣,也要完成最后的心愿。</br> 門被重重砸開,沈老太太渾身一顫,臉色都白了,看向門口。</br> 連蓮像陣風般沖進來,面露兇光,“老太婆,你怎么還沒死?做了那么多孽,都報應到兒孫身上了,你怎么還好意思活著?”</br> “連蓮!”沈老太太大驚失色,“你怎么回來了?你想干什么?”</br> “我會用余生報復你的兒孫,讓他們一個個摔進爛泥,沒一件好衣服,吃不上一頓好飯,我要讓他們活的像狗一樣,我發誓。”</br> 沈老太太怒了,“你沒有那個能耐,連蓮,你這蠢貨還不是被我們母子耍的團團轉?哈哈哈。”</br> 連蓮的怒火猛的往上竄,沖上去想掐她的脖子。</br> “你害死我媽,你去死吧。”</br> 兩名手下拼死擋在前面,沈空青沖了進來,從后面抱住狂暴中的連蓮。</br> 連蓮憤怒的對著他拳打腳踢,牙齒都用上了,真的是恨之入骨。</br> 再無半點情意。</br> 沈空青急出一身熱汗,臉都被抓破了,狼狽不堪,“連蓮,你冷靜些。”</br> 連蓮已經氣瘋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血債血償。</br> “滾,你給我滾開,我今天非弄死她不可,老賤人。”</br> 連守正沖了進來,“小蓮,別鬧了。”</br> “哥。”連蓮兩眼充血,面色猙獰,“你閃開。”</br> 連翹也走了進來,將連守正拉開,生怕被揮舞著雙手的連蓮打中。</br> “小姑,說你傻,你還不肯認,一個快死的老太婆值得你賠上自己的性命嗎?要弄也是弄死她的兒孫,讓她斷子絕孫。”</br> 她淡淡的嘲諷聲,卻如一盆冰水,從沈老太太頭頂澆下。“你好惡毒,會天打雷霹的。”</br> 連翹根本不搭理她,“小姑,你現在有錢有勢,有的是辦法修理對手,干嗎要兩敗俱傷,值得嗎?你蠢成這樣,我奶奶在地下都要懷疑醫院是不是抱錯了。”</br> 連蓮眼角濕了,不知是氣的,還是怒的,“我是在家里出生的。”</br> 連翹聳聳肩膀,“好吧,那只能是基因忽變,我們連家的孩子都聰明的不得了,可你和安妮都不聰明啊。”</br> 落在最后面的安妮很不滿,“表姐,你干嗎扯上我?”</br> 連翹呵呵一笑,“最小的就是拿來坑的呀。”</br> 安妮懟了一句,“也沒見表哥們坑你。”</br> 連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聰明啊,他們坑不了我,你行嗎?你比我聰明嗎?”</br> 安妮無法反駁,她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每次跟連翹相爭,從未占過上風。</br> 她郁悶的不行,“媽咪,表姐又欺負我。”</br> 這么一攪和,連蓮已經冷靜了許多,是啊,連翹說的沒錯,不值得為這老太婆賠上性命。</br> 沈老太太見狀,眼神一閃,“怎么?不敢了?連家女也不過如此,還說什么福澤天下,整一個笑話,連蓮,你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br> 她存心激怒連蓮,字字戳心,“你被我兒子白玩了,還把我當婆婆般尊敬,卻不知我們母子倆是耍你玩的,哈哈哈,我兒子玩膩了,就把你踢了,很傷心吧?”</br> 要不是連蓮忽然出國,找到了一個強大的靠山,她能玩死她。</br> 太賤了,賤的想打她。</br> 連蓮徹底抓狂了,尖叫著沖過去。</br> 連守正反應敏捷,一把抱住妹妹,“別激動,她是故意激怒你,冷靜。”</br> 連翹雙手放在身后,笑的古里古怪,“沈老太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可不要傷心哦。”</br> 這要搞事的氣息,全病房的人都聽出來了。</br> 沈老太太雖然年老眼暈,但不傻,“呵呵。”</br> 連翹慢悠悠的拋出一個猛料,“你們沈家的醫書一共有五本,是吧?四本已經落入我手里,驚不驚喜,意不意外?”</br> 沈老太太臉色刷的全白了,不敢置信,“你說什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br> 她這一生最看重的,除了兒孫,就是京仁堂和沈家醫書。</br> 連翹揚了揚下巴,“你可以問問你的寶貝兒子。”</br> 沈空青一臉的懵逼,眼神呆滯,像是被嚇到了。</br> 沈老太太又氣又急,“空青,她在說謊,是不是?”</br> 沈空青的心神全被連翹的消息震住了,“連翹,我只給了你兩本,哪來的四本?”</br> 連翹是不會告訴他,另兩本是偷來的。“哦,我原來就有兩本啊,剩下的一本什么時候給我?”</br> 沈空青知道她狡詐如狐,詭計多端,但不至于拿這種事說謊。</br> 正因為如此,他百思不得其解,“你哪來的?就算我們母子,也只有四本。”</br> 第五本,他從未見到過。</br> 連翹微微一笑,有些高深莫測,“只能說,沈家的醫書跟我有緣。”</br> 沈老太太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氣瘋了,“沈空青,你瘋了?你居然送她兩本?”</br> 這是沈家的根基,他這么做,跟自斷根基有什么區別?</br> 他到底是怎么了?</br> 沈空青眉頭緊皺,“媽,你別激動,聽我解釋……”</br> 解釋?聽個屁啊,沈老太太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馬上拿回來,快。”</br> 沈空青默了默,“這是交易。”</br> 沈老太太激動的面色通紅,“我不管,沈家的醫書你怎么敢送出去?你這個不孝子,你想氣死我啊。”</br> “總比你送給RB人強啊。”連翹懟起人毫不留情,火力全開,“沈空青,你也知道你媽是里通外國的賤人,是吧?”</br> “連翹……”沈空青想讓她別再刺激他媽了,這只是一個病人。</br> 連翹嘴角勾了勾,笑的開心極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已經拿下京仁堂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沈老太太,京仁堂易主了,現在是連家人的。”</br> 沈老太太身體晃了晃,歇斯底里的尖叫,“不!你騙我!”</br> 連翹還嫌不夠,又加了一句,“你費盡心機想得到的東西,落在我手里了,怎么樣?感覺如何?”</br> “啊啊啊。”沈老太太噴血了,噴的到處都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