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善兄弟得到了連守正的熱情招待,溫言鼓勵,讓他們安心住下,有什么困難找連翹。</br> 還讓他們多替連翹分擔,多照顧連翹,言語之間對女兒的愛深沉而又溫暖。</br> 連守正是個很高傲的人,但他如果和善起來,誰都擋不住。</br> 許嘉善兄弟吃著熱氣騰騰的涮羊肉,聽著溫暖人心的話,眼眶都紅了。</br> 這才是他們想像中的父親形象,高大,溫暖,無私,無所不能。</br> 連守正全是為了連翹著想,只要是連翹喜歡的,他都會包容。</br> 哪怕是兩個沒有關系的人,他也愿意花費時間多多引導他們向上。</br> 他看的出來,這兩個孩子本質淳樸,但沒有家長的教導,行事太過懦弱,太過小家子氣,舉手投足之間都沒有自信。</br> 慢慢來吧,有時候需要榜樣的力量。</br> 一頓飯賓客盡歡,許嘉善兄弟倆的心徹底踏實了,表妹的家人很歡迎他們的到來。</br> 兩人回到宿舍,洗了個澡,窩在床上時,還在喋喋不休的討論連守正這個人。</br> 許小嘉忍不住嘆息,“如果連先生是我爸爸就好了?!?lt;/br> 他從未享受過父愛,他的父親自私又無情,對他們兄弟沒有半點父子之情。</br> 他腿腳不便,是因為小時候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得了小兒麻痹癥,他的父親許文坐視不管,任由后妻欺凌兩個孩子,他才是罪魁禍首。</br> 所以,當許文上門獅子大開口,跟他們兄弟倆要錢,他們都沒有心軟。</br> 生而不養,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就別指望兒女們孝順。</br> 許嘉善望著天花板,無聲的嘆息,出身是無法選擇的,誰都不行。</br> 哪怕強大如連翹,也沒有一個好母親。</br> 身邊的許小嘉忽然翻身而起,“對了,哥,忘了把小姨的信給表姐……”</br> 他們臨走前,喬美華不知從哪里得到了風聲,特意找上門,讓他們轉交一封信。</br> 許嘉善淡淡的反問,“以什么理由?”</br> “?。俊痹S小嘉沒聽懂。</br> 許嘉善雖然沉默寡言,但他更喜歡觀察身邊的事物。</br> “只是不相關的陌生人而已,轉送什么信?”</br> 許小嘉皺著眉頭,“可她們是親母女啊?!?lt;/br> 喬美華更憔悴了,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像是沒吃飯似的,好可憐。</br> 許嘉善深深的看了一眼弟弟,“連翹提過她一句嗎?”</br> 許小嘉愣住了,好久之后才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吧,表姐不問,我們就不提,反正也沒什么意思?!?lt;/br> 不過,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拿出那一封信,刷的拆開了,動作快的讓許嘉善來不及阻止。</br> 信很厚,寫了好幾張紙,先是關心了幾句,問連翹過的好不好。</br> 然后解釋自己的各種不得已,一口一聲是最愛連翹的,她們母女血親永遠是這世界上最可靠的,斷不了的。</br> 然后話風一轉,求連翹幫幫忙,想辦法給喬一蓮減刑,說的好像連翹不肯幫忙,就是沒度量。</br> 最后,提了一下自己的近況,說她重新結婚了,有了家庭,自我感覺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再問問連翹,她現在好過了,能不能幫她的繼子繼女一把,給他們一個前程。</br> 許小嘉都驚呆了,這就是所謂的最愛?</br> “小姨的腦子真的有問題,還想讓親生女兒拉拔繼子繼女,好大的臉?!?lt;/br> 許嘉善接過去看了幾眼,冷笑一聲,隨手一扔。</br> “這是嫌窯廠的活太辛苦,不如跟蘇先生說一聲,讓他們滾回村里?!?lt;/br> 他們看在親情的份上,讓喬美華的繼子進窯廠干活,雖然辛苦,但好歹是一份穩定的收入,人家還看不上呢。</br> 沒有什么文化水平,連普通話都說不好的人,還想上天?</br> 許小嘉猶豫了一下,“會不會讓小姨難做?”</br> 畢竟是表姐的母親,她做的不好,表姐也不會舒服的。</br> 認不認是一回事,但看著自己母親受苦是另一回事。</br> 許嘉善淡淡的嘲諷,“那不正好?她就喜歡受苦受難,吃盡苦頭還要感化別人,從而感動自己?!?lt;/br> 許小嘉:……</br> 許家兄弟就此在京城住下來,許嘉善一邊旁聽課程,一邊去廠區監工。</br> 許小嘉就在藥膳店和實驗室兩個地方打轉,幫著打理些雜務,有空就四周轉轉,非常積極的查找適合開小賣部的店面。</br> 沈京墨知道后,就將許小嘉叫過去,他房子前面的三間店面都收回來,拿來開小超市。</br> 許小嘉高興的不得了,一口一聲叫著沈哥,叫的可親熱了。</br> 連翹知道后哭笑不得,但也懶的管他們,讓他們隨便折騰吧。</br> 反正許小嘉有經驗,怎么也出不了岔子。</br>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天氣越來越熱,換上了輕薄的衣衫。</br> 連翹穿著一條白色的紗裙,戴著一對珍珠耳釘,簡簡單單,卻別有一番出塵的氣質。</br> 她皮膚白白嫩嫩的,身材窈窕,氣質優雅,穿什么都好看。</br> 她一早起來就背著書包上學,她的畢業論文已經搞定交上去了,只等辯論。</br> 忽然,她發現校門口圍著好多人,個個都神情激動,出什么事了?</br> 一個聲音猛的響起,“連翹來了?!?lt;/br>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過來,神色各異,是你,就是你!</br> 連翹挑了挑眉,迎著眾人異樣的目光,慢慢走過來,只見大門口貼著一張巨大的紙,上面寫著:比賽不公,泄露考題,連翹奪冠,名不符實。</br> 得,果然是沖著她來的,不僅將矛頭對準她,還重點指出來。</br> 這到底是誰干的?</br> 秦露和陳丹萍奔了過來,面色焦慮不安,“連翹,我們都相信你,你的實力那么強……”</br> 話還沒說完,人群里爆出一聲,“我們可不相信。”</br> “我也不信,哪有人那么厲害的?每道題都難不倒她,怎么可能?”</br> “虧我之前那么崇拜她,真是瞎了眼。”</br> “到底是誰泄露題目給她的?”</br> “你們也不想想,誰是她的導師?那種級別的,弄到題目太簡單了。”</br> “啊,不是吧?連先生不是那種人。”</br> “這年頭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想干什么?”</br> 連翹嘴角噙著一抹涼薄的笑,一步步走上前,她的氣勢太強,讓四周的人不由自主的朝后退。</br> 這笑的有點可怕!</br> 連翹惦起腳尖,將紙嗖的撕掉,動作利落而又簡潔。</br> 一道人影竄了出來,“連翹,你怎么把紙撕了?這是心虛了?呵呵,什么玩意啊,整天裝什么學霸……”</br> 連翹冷冷的掃過去,“謝麗麗,你是京城中醫藥大學的學生嗎?”</br> 謝麗麗跟她結過怨,遇到這樣的機會,當然狠狠踩上一腳,“當然是。”</br> 連翹冷眼相向,“身為這所學校的學生,卻任由別人詆毀自己的母校,還火上澆油,品行不堪,你這是看不上母校?那就滾出去吧?!?lt;/br> 謝麗麗不禁急了,“哪有?這明明是說你有問題,跟這所學校沒有關系。”</br> 她是真傻?還是假傻?</br> 連翹淡淡的嘲諷道,“我是京城中醫藥大學的學生,代表這所學校參賽,我代表著這所學校的形象,我被人詆毀,就等于學校的聲譽被抹黑,你就這么高興?難道是你干的?”</br> 謝麗麗急的直跳腳,“你胡說。”</br> 其他人的神色都不好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說個不停。</br> 這些人不光光是京城中醫校大學的,還有別的大學學生,還有一些是社會人士。</br> 至于,為什么在這個上學時間匯聚在這里,這是一個好問題,值得研究。</br> 就在此時,一輛面包車急馳過來。“不好,電視臺的人來了?!?lt;/br> 車子上有電視臺的標記,車一停下,幾個媒體人鉆了出來。</br> 攝像機對準他們,一個主持人模樣的拿起話筒。</br> “聽說鶴鳴杯比賽出了泄露題目事件,請問到底是什么情況?這可關系到幾個學校的聲譽?!?lt;/br> 謝麗麗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這只是連翹的個人行為,跟我們京城中醫藥大學沒有關系,跟我們這些學生更沒有關系。”</br> 其他人紛紛說道,“對的,連翹是靠不正當行為拿到冠軍的獎杯,這對其他人并不公平,應該革掉她的名次,讓她交還獎杯?!?lt;/br> 主持人眼睛亮的出奇,“這樣啊,那么,是誰泄露的考題?”</br> 她好像對這個問題特別有興趣,眼神都不一樣了。</br> 謝麗麗有些猶豫,“這個……”</br> 她不怕得罪連翹,但對連守正很忌憚。</br> 那畢竟是大佬級的人物,誰敢平白無故的得罪他?</br> 主持人不停的催促,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br> 連翹眼神一冷,施施然的走過去,“我這個當事人就站在這里,不如問問我吧?!?lt;/br> 來的太及時了,事先就安排好的?是誰這么恨她呢?不對,目標是她身后的連守正。</br> 主持人眼中閃過一絲異采,“???你是?”</br> “我叫連翹?!边B翹面對著攝像頭,從容不迫,淡定自如,心態穩的一逼。</br> 主持人大喜過望,找的就是你,“你就是連翹?你是怎么拿到試題的?從誰的手里拿到的?”</br> 連翹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請問,你是法官嗎?”</br> 她的反應超出主持人的意料,“???”</br> 連翹冷冷的說道,“無憑無證就給別人扣罪名,這風氣很不好,時代不一樣了,不是你們說有罪,就得受罰的年代,凡事要講究證據。”</br> 主持人一臉的不高興,“你這是否認?”</br> 連翹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書,特意高高的舉起,讓攝像頭拍到。“知道這是什么書?”</br> “《千金方》?!敝灰劬Σ幌沟娜硕伎吹綍恕?lt;/br> 連翹嘴唇一勾,就給他們開開眼界,一群被當槍使的傻子。</br> 嗯,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