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妮,她大大方方的拿起一個空盤子,自己動手盛了一大盤,迫不及待的吃起來。</br> 她像是好幾天沒吃了,狼吞虎咽,吃的頭都抬不起來。</br> 大家一頭黑線,她又來了!</br> 媽蛋,又不好將她吃過的蛋炒飯要回來。</br> 這人怎么就這么不見外呢?</br> 安妮一個人干掉了一大盤炒飯,然后一直盯著許嘉善看,許嘉善被她看的心里發毛,忍不住向連翹求助。</br> 連翹剛想開口,安妮忽然來了一句,“以后你就跟著我。”</br> 她說的是中文,字正腔圓,卻讓眾人不約而同的哆嗦,掉筷子的,掉刀叉的,被嗆到的,一片忙亂。</br> 許嘉善面紅耳赤,“這位小姐,請你離開,我們不歡迎你。”</br> 安妮直勾勾的看著許嘉善,從LV的包包里掏出一把美金,放在許嘉善面前,“跟著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大把的美金賺。”</br> 許嘉善的臉色發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讓他跟著她?這把他當成什么了?</br> 連翹也很不高興,當著她的面挖她的墻角,怎么就這么能呢?“他不會跟著你的,別再糾纏他。”</br> 安妮聽而不聞,又拿出一疊美金,“夠了嗎?”</br> 我卻,這是拿錢砸啊。</br> 沈京墨嘴角直抽,這架式跟她媽一模一樣,果然,有什么樣的母親,就有什么樣的女兒。</br> 許嘉善氣的聲音都在顫抖,“我不是吃軟飯的人,這位小姐,請你尊重我。”</br> 安妮奇怪極了,什么吃軟飯?“我拿錢給你,還不夠尊重?你說吧,要多少錢?”</br> 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br> 許嘉善怒了,感受到羞辱,他到底做錯什么了?“我不賣身。”</br> 安妮抿了抿嘴唇,“給你一幢房子。”</br> 許嘉善徹底被激怒了,眼睛通紅,“我不要,我再說一遍,再窮也不會出賣自己。”</br> 沈京墨一把按住他,“別沖動。”</br> 安妮困惑極了,這些人都好奇怪,“我家的廚師要是看到我肯多吃一口,不知道有多開心,你為什么不肯給我做飯?是不是嫌錢太少了?你開個價吧。”</br> 全場一片寂靜,眾人面面相視,連翹撫了撫眉心,“等一下,你讓他跟著你,是讓他當廚師?”</br> 安妮睜著一雙藍色的眼睛,一臉的莫名其妙,“還能是什么?”</br> 我卻,許嘉善哭笑不得,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這才發現嚇出了一身冷汗。</br> 說話都不能說清楚些嗎?</br> 連翹抿了抿嘴,“哦,我以為你又要向他求婚呢。”</br> “不夠好看,不是我的標準。”安妮嫌棄的撇嘴,她喜歡特別好看的,個子高高的,帶出去不丟人。她直勾勾的看著許嘉善,“你想要多少錢?”</br> 她高傲極了,看誰都一副你們這些下等人,該好好聽話的樣子。</br> 許嘉善就不懂了,他只是做了一鍋蛋炒飯,至于這樣嗎?他的廚藝只比連翹好點。</br> “我不可能留在這里,這不是我的祖國,所以,很抱歉。”</br> 安妮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是擔心不能拿到綠卡?放心,我可以想辦法讓你留下。”</br> 這對她來說,并不難。</br> 許嘉善發現跟她說不通,她的腦子跟別人不一樣。“不。”</br> 安妮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忽然手指向連翹,“是因為她?”</br> 許嘉善郁悶的不行,“她是我的老板,我們一起來的,當然也一起回去。”</br> 他如今也有自己的事業,做的很開心,未來很美好,京城也有自己的房子了,為什么要孤身留在這里?</br> 是,她給的錢確實很多,但哪里比得上家人的陪伴。</br> 安妮看著連翹的目光充滿了不喜,好像在說,又壞我的好事。</br> “你說,怎么才肯將他轉給我?”</br> 連翹呵呵一笑,轉?虧她想的出來,這是人,不是物品。</br> 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這么不可一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br> “他的蛋炒飯雖好,但還不足以驚艷,我有理由懷疑你居心不良,想留下他虐待。”</br> 安妮特別不喜歡這個女孩子,她身上有著自己沒有的東西。</br> “我喜歡吃,很暖和,不會虐待。”</br> 詞不達意,但大家都聽懂了。</br> 連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不僅僅是我的員工,還是我的親人,我一定要帶他回家的。”</br> 一直居高臨下的安妮呆了呆,神色奇怪極了,“家?”</br> 連翹淡淡的道,“我們的家在華國,沒有人能讓我們拋棄自己的家,我們深愛著那片土地,深愛著那里的家人。你也不會拋下自己的家呀。”</br> 安妮眼神一冷,“我沒有家。”</br> 眾人愣了一下,是孤兒?不像吧?孤兒能穿這么好?戴得起昂貴的首飾?</br> 安妮盯著許嘉善,她很想知道,錢為什么不能買到他?“什么是家?那是一種什么感覺?”</br> 許嘉善不假思索的開口,“家是讓人全身心放松,是讓我感到安全,讓我覺得幸福的地方,對我來說,有連翹和小嘉的地方就是我的家。”</br> 說著說著,向來平靜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br> 那么暖,那么快樂。</br> 過去,他親生父親許文的那個家,沒有一點溫暖,冰冷的可怕,只有饑餓,只有打罵,毫無希望,每天都是灰暗的,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帶著弟弟逃離。</br> 但現在不一樣,每一天都是充實的,一顆心是安穩的,溫暖的。</br> 安妮愣愣的看著他的笑臉,忽然移向沈京墨,喃喃自語,“結婚了,就有家了。”</br> 沈京墨的眉頭一皺,斷然拒絕,“別看我,我這輩子只會娶心愛的女人,只會守著她一個人,跟她白頭到老,死后也要葬在一起。”</br> 在安妮的認知里,男人都是花心的,有無數個外室,還有無數私生子女。</br> 只守著一個,怎么可能?騙人的!</br> “你心愛的女人是她?”</br> 沈京墨大大方方的點頭,“對,她叫連翹,我此生唯一的愛人。”</br> 安妮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嘲諷,“你還年輕,怎么能肯定一輩子不會變?說不定明天就移情別戀,看上別的女孩子。”</br> 沈京墨不屑跟她爭辯,“那就讓時間來證明。”</br> 安妮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向許嘉善,“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很愛連翹?”</br> 看的出來,這些人都很重視連翹。</br> 許嘉善呆了呆,“呃?當然,她是我的小表妹,她是光,是火焰,讓我感覺很溫暖。”</br> 他的臉有些紅,不怎么習慣說這些的話。</br> 連翹抿嘴偷笑,有一點可愛啊,表哥。</br> 是光?是火焰?那是什么鬼?安妮完全不能理解。</br> 她活到現在,看誰都不順眼,有時候很想狠狠找人打一架。</br> 她看向風度翩翩的連杜仲,“你呢?你有愛的女人嗎?”</br> 連杜仲一陣緊張,不會是挑選下手目標吧?</br> 他本能的拒絕,“有。”</br> 所以,千萬不要找上他,謝謝。</br> 安妮的表現非常奇怪,一點都不像正常人,“她是什么樣的人?不許騙我。”</br> 連杜仲特別無奈,真的有病。</br> 紀悅然緊張的看著他,神色隱隱有一絲緊張。</br> 連杜仲略一沉吟,“聰明善良,活潑可愛,長的漂亮極了,眼睛又黑又亮,笑起來很甜,嘴角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br> 連翹露出淺淺的笑容,眉眼彎彎,眼中的笑意燦若星空。</br> 安妮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視,最后落在連翹臉上,“是她。”</br> 她有小酒窩!不仔細看的話,不會發現。</br> 連杜仲大大方方的點頭,“對,是連翹。”</br> 這是他最愛的女孩子,沒有之一。</br> 自家的妹妹怎么看都是最好的。</br> 安妮驚奇的發現其他人都平靜無波,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事。</br> 可這不對!</br> “連翹,大家為什么都愛你?”</br> 連翹的心情特別好,她收獲了好多好多愛,“我甜,我可愛,不會歇斯底里的胡鬧。”</br> 安妮一直盯著她看,像是看著一個世紀大謎團,“可我不喜歡你。”</br> 連翹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一樣,我也不喜歡你啊。”</br> 安妮看了她好久好久,看的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她發作。</br> 誰知,她忽然站起來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人。</br> 大家面面相視,連杜仲微微蹙眉,“看來她的病挺嚴重,她的家人怎么不送她去醫院?”</br> 沈京墨的心落回原處,開始吃吃喝喝,“她家人不覺得她有病,還認為別人在詛咒她的女兒。”</br> “不是吧?”大家都驚呆了。</br> 這年頭真的什么人都有。</br> 連翹心里一動,忽然想起沈空青的那句話,“你見過她家人了?”</br> 沈京墨很坦然,“對,讓我娶她,還說要給我兩百萬美金兩套房子,呵呵,一家子都不正常。”</br> 他冷笑一聲,拽不拉嘰的說道,“我是缺兩百萬美金的人嗎?”</br> 眾人默默翻白眼,有錢了不起啊。</br> 連翹陷入沉思中,將所有的線串起來,隱隱猜到一些,“她跟你小叔認識,而且關系挺密切。”</br> 沈京墨的臉色一變,“什么?你怎么知道?”</br> 難道這一切全是小叔設計的?他想干什么?</br> 連翹腦子轉的飛快,“猜的,你小叔跟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聯系這一出,就得出了這個結論,你小叔想推你跳火坑啊,真狠,他自己怎么不跳?”</br> 沈京墨嘴唇緊抿,似乎有些惱怒,“我跟他本來就是塑料叔侄,不過,該查查安妮一家人的底,以防萬一。”</br> 連杜仲敲敲桌子,“同意,你去查。”</br> 沈京墨不樂意了,“為什么是我查?”</br> 連杜仲微微一笑,“你最有空,還能使美男計。”</br> 沈京墨立馬拉著女友的小手,委屈的告狀,“連翹,他欺負我!對我進行人格侮辱!”</br> 我卻,太賤了,連杜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br> 連翹摸摸男友的腦袋,替他順毛,“我們要多體諒他。”</br> 一句我們,頓時讓沈京墨喜笑顏開,“好的,聽我家翹翹的,我們要對不懂愛的單身狗寬容些。”</br> 連杜仲的心好累,妹妹的心偏了!</br> “沈京墨,你想娶連翹,還得過我這一關。”</br> 沈京墨的笑臉一僵,倒了一杯水雙手送到連杜仲面前,恭謹極了,“連大少,請喝茶。”</br> “呵呵。”晚了!</br> ……</br> 月下,沈空青呆呆的看著窗外,眼神迷離,仿佛置身在遠去的時光中。</br> 往事如煙云,他以為都忘光了,放下了,可現在發現,并沒有。</br> 那些記憶留在心底最深處,被他全鎖了起來。</br> 想說愛,他這種人沒有資格,不愛嗎?那為什么會這么難過?</br> 他像石雕般站了很久,門鈴聲響起,他終于動了。</br> 門開了,是沈京墨,“小叔。”</br> 沈空青有些意外,但很熱情,“京墨,快進來。”</br> 剛才的傷感一閃而過,好像從未發生過,依舊是那個不動聲色,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家家主。</br> 沈京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嚴肅,“不了,我就說一句話。”</br> 沈空青莫名的升起一絲不安,“你說。”</br> “不要再算計我和連翹。”沈京墨沒有繞圈子,直接了當的把話說清楚,“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br> 他無意跟任何人為敵,但,他也有逆鱗,也有想保護的人。</br> 沈空青的眼神一凜,“我沒有,你怎么會這么想?你是不是有所誤會?”</br> 沈京墨抿了抿嘴唇,“你跟安妮的母親認識?關系很不一般?”</br> 沈空青震驚又意外,“你怎么知道?”</br>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得,這算是不打自招。</br> 沈京墨呵呵一笑,“果然被連翹猜中了,她真是聰明,憑你一句話就猜中了真相,小叔,你沒有她聰明,又沒有她能干,要是一意孤行,還不知道誰玩誰呢,反正,我是毫不猶豫的站在她那一邊。”</br> 沈空青想解釋,但話到嘴邊,發現說什么都是徒勞的,“我是你親小叔,我們都是沈家人。”</br> 應該一起為沈家的利益而努力。</br> 沈京墨很失望,在整個沈家,他唯獨不討厭這個小叔,覺得他最起碼有著做人的良知。</br> 但現在發現,他的心思比誰都多,比誰的城府都深。</br> “你還不照樣算計我?你身上流著老太太的血,真的一模一樣。”</br> 沈空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京墨,我一直不贊成你跟連翹在一起,有好機會,當然想推你一把,但我沒有想害你,請你相信我,好嗎?”</br> 他說的理直氣壯,好像全是對的,不聽他,就是不對。</br> 卻不想想,別人的人生為什么要受他擺布?又不是他生的。</br> 雖然名為叔侄,其實他們真的沒多少往來。</br> 沈京墨第一次發現這次小叔的心機全藏在風光霽月的外表下,太會隱瞞,太會做戲。</br> “你當年也是這么跟連家小姑說話的?我很愛你,我會為我們的未來努力的,請你相信這一點,但我媽很固執,她年紀大了,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請你多體諒,好嗎?”</br>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沈空青的眼睛紅的嚇人。“沈京墨,我是你的長輩。”</br> 拿什么長輩壓人?沈京墨不吃這一套,“據說你當年是瞞著身份接近人家的?等愛的要死要活,不可自拔,才透露風聲?嘖嘖嘖,你是不是又想說,你是迫不得已?你只是不敢說,只是一時情難自禁?”</br> 這是大渣男!一開始就是陰謀,用這樣的手段分化打擊對手,還想偷連家的醫書,讓人不屑。</br> 隨著他的話,沈空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br> 事隔多年,被重新挖出往事,他的難堪擋都擋不住,這是他最不光彩的的一面。</br> 沈京墨對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不感興趣,那一段感情誰是誰非更不感興趣,畢竟事不關已。</br> 但,沈空青居然耍手段耍到他頭上。</br> “小叔,你好自為之,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讓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場,你兩個兒女綁在一起,都不夠我玩的。”</br> 他是不屑,而不是不會。</br> 京仁堂都快后繼無人,還不如想想辦法,少玩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br> 沈空青心里一緊,“你別亂來。”</br> 沈京墨憐憫的看著他,他幸福嗎?不,兒女不成器,夫妻不和睦,家庭搖搖欲墜,一天365天在工作,幾乎不著家。</br> 這就是他出賣感情換來的,挺可笑。</br> “小叔,你這么日夜算計,不累嗎?”</br> 沈空青只覺胸口有一團怒火,不被理解的痛苦,“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家族。”</br> 他為了家族利益愿意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幸福。</br> 沈京墨完全不能理解,“平時沒少用這話騙自己吧,家族?一個沒有開藥方能力的掌門人,對于中藥世家來說,就是一則笑話,坐在這個位置,你夜夜心虛的睡不著吧?”</br> 如一道重拳砸中了沈空青的要害,心口一陣劇顫,“你胡說。”</br> “越是心虛,越想證明自己,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沈京墨微微搖頭,這就是小叔一生悲劇的根源,“可惜,還是比不上連家的煌煌正道。”</br> 沈空青頓時被激怒了,他所有的努力都被不否認了,讓他怎么能忍?</br> “比不上?連守正名下只有幾家藥店,而我們京仁堂,在全國各地都有分店,是中醫界的王者。”</br> 沈京墨呵呵冷笑,中醫界的王者?是他這個人嗎?</br> “但你能為上面的領導把脈治療嗎?能攢下龐大的關系網嗎?能讓所有人對你恭恭敬敬,叫你一聲神醫嗎?”</br> 連守正上能結交大領導,中能在他名下的實驗室里出了無數成果,下能教書育人,為中醫學的發展奠定了基礎。</br> 他出的醫藥成果都跟國家分享,而不是只為私利。</br> 而沈空青呢,除了結交人脈,就是做生意,整天圍著京仁堂打轉。</br> 沈空青也有實驗室,但沒有出什么特別有價值的藥,就算出了幾味藥,也都是秘藏于家,從不公開,全都拿來賺錢用的。</br> 兩人的格局差的太遠了。</br> 沈空青不行,他做不到。“你瘋了?”</br> 沈京墨犀利如刀,“我只是讓你看清自己,滿瓶水不晃,半瓶水晃蕩,連守正是前者,你是后者,而你這些年一直在證明,你是中醫界的NO1,哈哈哈,只會背祖傳藥方的NO1。”</br> 做人呢,一定要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別瞎搗鼓。</br> 沈空青再也聽不下去了,冷聲喝斥,“夠了,你先回去。。”</br> 沈京墨臨走前,深深的看他一眼,“你一直躲在沈老太太身后,看著她干盡壞事,說什么無力阻止,你真的有那個心嗎?”</br> 一聲聲質問,捶打著沈空青的心,讓他臉上血色全失。</br> ……</br> 又是新的一天,連翹特意選擇了灰色的修身西裝,鉆石鎖骨鏈纖細又精致,穿上高跟鞋,化了個淡妝,涂上粉嫩的口紅,很有精英范,適合出席醫學交流大會。</br> 她挑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將隨身物品都塞進去,還帶上針灸工具和各種藥丸。</br> 沈京墨拿著請柬,跟連翹很順利的進入會議室,會議室一排排的椅子整齊有序,主席臺上擺著五張椅子。</br> 參加會議的人來了大半,一個黃頭發的男人沖他們不停的招手。</br> 沈京墨拉著女友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這是我的老同學,凱爾·葛德文。”</br> “我女朋友,連翹。”</br> 凱爾·葛德文滿眼的驚艷,“你好,你真漂亮。”</br> “謝謝。”連翹笑容淺淺,矜持又大方。</br> 凱爾·葛德文是沈京墨的舍友,兩人的關系極好,聊天很有共同語言。</br> 聽到他們談起學校的趣事,連翹很感興趣,豎起耳朵傾聽。</br> “對了,你恩師詹姆斯先生也會來,你做好心理準備吧。”凱爾·葛德文有些幸災樂禍。</br> 沈京墨的臉色一變,“昨天你沒說。”</br> “一時忘了。”凱爾·葛德文笑的更開心了,明明是故意的,好嗎?</br> 連翹是最了解沈京墨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對了,“沈京墨,你好像有點緊張,你恩師很兇?”</br> 沈京墨默默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無奈。</br> 凱爾·葛德文哈哈大笑,“哈哈,你不知道吧,詹姆斯先生的女兒對亨利一往情深,一心想嫁給他呢。”</br> 亨利是沈京墨的英文名。</br> 連翹扯了扯男友的衣袖,笑瞇瞇的問,“這就是你回國的真正原因?”</br> 好端端的在國外發展,忽然回國,本身就有點奇怪。</br> 沈京墨忍不住吐槽,“惹不起,那就躲唄。”</br> 連翹很驚訝,“你居然會躲?真是稀奇,老實交待,沒做虧心事吧?”</br> 沈京墨對自家恩師很敬重,但是吧,也不能為了這個原因,就娶了恩師的女兒。</br> 婚姻的基石,是愛情。</br> 不愛就不要勉強。</br> “怎么可能?我就是嫌她煩,拒絕了好幾次她都不聽,我礙于恩師的面子,又不能打她一頓。”</br> 連翹眼珠滴溜溜的轉,“是嗎?”</br> 沈京墨將她輕輕一抱,“連翹,你一定要保護我啊,我全靠你了。”</br> 連翹嘴角抽了抽,又來了,她都懷疑沈家的基因里沒有正常的。</br> 與會人員越來越多,將會場漸漸填滿了,黑壓壓的一片。</br> 沈京墨小聲的給女友科普現場的大佬們,都是醫學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有頂尖的醫生和醫學教授,也有資源逆天的醫藥公司老板,更有各大醫院的院長,這規格很高。</br> 主辦方走上主席臺,開始講開場白,致辭,表示歡迎大家前來。</br> 接著,請幾位國際上有名望的醫生上臺,給大家聊聊醫學界的前景和發展。</br> 其中一位就是詹姆斯先生和他的愛女,羅琳小姐,也是一名醫生。</br> 詹姆斯表示他新創了一種麻醉劑,比以前更先進更科學。</br> 還有,他旗下的實驗室研制出一種新藥,對腦中風有明顯的療效。</br> 這消息一出,大家頓時激動了,七嘴八舌的在底下詢問具體情況。</br> 沈空青站了起來,神情激動萬分,“詹姆斯先生,您好,我來自華國,姓沈,我母親前不久中風,請把藥賣給我吧,拜托了。”</br> 詹姆斯先生的目光看了過來,“你來自華國?”</br> 沈空青用力點頭,“是的,我也是學醫的,算是您的同行……”</br> 為了套近乎,拉關系,他也是拼了。</br> 詹姆斯先生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多問了一句,“你是專攻哪一科?”</br> “呃,我……”沈空青猶豫了一下,“我是學中醫的。”</br> 在場的人爆笑,“中醫?哈哈哈,中醫代表著愚昧,落后,無知,這位先生,你學中醫連自己的母親都治不了呀。”</br> “這么沒用,學來干嗎?浪費時間精力。”</br> 沈空青表情有些隱忍,“我覺得中醫沒有那么差,只是沒有西醫見效快……”</br> 那年輕醫生冷嘲熱諷,“那你怎么向西醫求助?你倒是用中藥救啊。”</br> 甚至有人建議,“詹姆斯先生,我建議不要將藥賣給如此愚昧的人,太浪費了。”</br> 詹姆斯先生的女兒羅琳終于忍不住了,“沈先生,不知道你認識一個叫亨利·沈的人嗎?他的中文名叫沈京墨。”</br> 沈空青愣住了,“沈京墨?認識,當然認識,他是我的親侄子,不知這位小姐怎么會知道他的名字?”</br> 羅琳驚喜萬分,“真的嗎?太好了,你能告訴我,怎么才能聯系到他?”</br> 沈空青手指了指樓上,“他就住在這家酒店啊。”</br> “什么?”羅琳又驚又喜,起身就要去尋人。</br> 詹姆斯先生一把拽住女兒,輕聲提醒,“坐下,注意場合。”</br> 羅琳這才注意到場合,強忍著跑出去找人的強烈沖動。</br> “沈先生,你說的母親就是沈京墨的祖母吧?你放心,新藥會送你的,祝老祖母早日恢復健康。”</br> 她的態度親切又友好,沈空青欣喜不已,“謝謝,太謝謝了。”</br> 至于是不是沈京墨的祖母?本來就是啊,繼母也是母親,繼祖母也是祖母。</br> 那年輕醫生也是詹姆斯先生的學生,還是羅琳的追求者,叫杰生。</br> 他對華國的一切都很討厭,誰讓沈京墨太優秀,這些年一直壓在他頭上呢。</br> “你是亨利·沈的叔叔?那請問一下,為什么你學中醫,他學西醫?”</br> 他的語氣有些尖銳,沈空青不想得罪人,婉轉的說道,“呃?這個……是家里人的意思。”</br> 杰生咄咄逼人的問道,“你后悔學了無用的中醫嗎?”</br> 一口一聲無用,讓沈空青很是窩火,這是偏見,“中醫還是很有用的。”</br> 杰生眼珠一轉,“光說有什么用?聽說中醫只要二根手指搭上一個人的手腕,就能知道這個人有沒有病?是吧?那你來幫我們幾個把把脈,有沒有用當場驗證。”</br> 沈空青身體一僵,“這……我……”</br> 他學過,但學藝不精,會出丑。</br> 他說不出的后悔,早知有今日,就該好好學習,更加勤奮些。</br> 只是,學中醫真的需要天份。</br> 杰生哈哈大笑,“不敢?那你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三聲,中醫沒用,否則我會建議老師別把藥給愚昧無知的人……”</br> 沈空青渾身如墜冰窟,他要成為中醫界的罪人嗎?</br> 不,絕不!</br> 但,他媽的病怎么辦?</br> 無數個念頭在腦海閃過,急出一身冷汗。</br> 羅琳在一邊小聲勸止,但杰生就是不肯聽,特別固執的想羞辱中醫,好像這樣就能打壓假想敵,沈京墨。</br> 氣氛越來越僵滯,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我來吧。”</br> 大家齊刷刷的看過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站了起來,黑眸黑發黃皮膚,是亞裔。</br> 丹鳳眼,明眸如水,五官清麗,烏黑的頭發披肩,修身的西裝顯得很得體,嘴角含著淺笑,如明珠生輝,室內一亮。</br> 杰生的眼睛微瞇,“你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