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可有什么計劃?”顧青初問著,她的心中片刻抵觸后,接受的到也快。
三十年前,眾人皆認為她對三皇子看好,頗為欣賞,那時候當今圣上還未出生,三皇子也不過是個孩童,她只是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可愛,逗弄兩句罷了。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傳成了那樣,什么寧良侯言三皇子有儲君風范等等,成了對三皇子的加持,以訛傳訛當真要不得。
如今小皇帝在龍椅上位穩(wěn),三皇子若是早些年或許還有機會,現(xiàn)在想弄權得破費些力氣。
為爭皇位,兄弟鬩墻,古往今來見怪不怪,不管勝者是誰,摻和其中的有幾個是好下場?顧青初可以和朝臣斗,也可以在戰(zhàn)場廝殺,唯一不想的便是沾染到皇家陰私。
雖然她不想,但三皇子這事的確是她的一個機會,坐實純臣身份的機會,顧青初撇了眼元錦沛,而且現(xiàn)下也容不得她撇清關系獨善其身。
“盛京中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我離京,出了瑞臨城后,我讓二十名影衛(wèi)模仿你我身份,分別向各處前行,以此混淆視聽。”
外界傳他與顧青初出門原因諸多,什么到邊境探聽敵情,大夏要出兵大金開拓疆土,又或者說他們二人去江南水鄉(xiāng)養(yǎng)身體……
總之各種猜測都有,其中有不少是元錦沛讓天衛(wèi)司侍衛(wèi)散發(fā)出去的假消息來當迷霧。
“所以接下來的路程,為了不暴露,你我可能要全程假扮夫妻。”
顧青初沒想到元錦沛先說的是這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問:“我要裝作孕婦嗎?”
元錦沛嚴肅的眼中閃過抹笑意,輕聲道:“看情況而定,顧姑娘很為難?”
“倒也不是,咳,你繼續(xù)往下說。”顧青初汗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脫口而出的是這個問題。
這幾日因肚子里懷著元錦沛家里的獨苗,走到哪里他都是攙扶著她,言行舉止都小心翼翼的,裝有身孕也不難,就是有些受不住元錦沛的殷勤。
端茶倒水,夾菜擦手方方面面好不細心。
早晨在趙府院子里走,趙卓文小妾偷偷躲在假山后面打量著她,憑借出色的耳力,顧青初聽到了那小妾對身邊大丫鬟感慨說:這女人有點東西,御夫有術。
——欽差李大人懼內的流言在趙府上下已經(jīng)傳遍了。
這都是假的!不管在不在盛京,她的名聲都能因為元錦沛而受到各方面的誤會!
想著離了這塊地界便不用假裝了,誰知道元錦沛居然提議一路裝下去,顧青初心態(tài)是有些崩壞的。
她穩(wěn)住內心,告訴自己冷靜,先聽完元錦沛完整的計劃再說。
“其實這些事情倒也不耽誤東域之行,只要一路記下哪些官員有問題,你我不暴露身份,剩下的事情交給天衛(wèi)司即可。”
元錦沛沒把這事大包大攬下來說二人該如何,而是讓顧青初放松,不必有太大的壓力。
顧青初想得元錦沛找她要說的,是三皇子奪位的朝中大事,沒想到提起他會如此輕拿輕放,在她面前是這般,至于背后如何運作,顧青初自是管不著。
至于身份暴露于否的問題,旁人可能對他們的偽裝有萬般猜測,但絕對想不到元閻王會和寧良侯假扮夫妻,畢竟這倆人誰也不像會是能妥協(xié)的人。
讓他們委屈演戲湊一對,想想都不可能。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想法,元錦沛便鉆了其中空子,反其道而行,讓他人意料不到。
顧青初左思右想夫妻身份的確行事方便,不光是為了迷惑盛京那些各個勢力,更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月神教為首的那些邪教,也是要解決的頭等大事。
關于三皇子密謀造反一事,既然元錦沛說的那么輕松,就由著對方去,總歸小皇帝最信任的是元錦沛,她在他這里沒錯處,回了盛京也差不了。
“當然,咱們是暫時如此計劃,日后有特殊情況隨機應變。”元錦沛又說道。
顧青初點頭:“好,便先這樣。”
“以后多多照顧了,夫人。”元錦沛拱手作揖,對顧青初的態(tài)度并無意外,他知道自己只要說的有道理,顧青初就不會反對。
見她面無表情,元錦沛嘴角弧度微翹:“夫人還要適應一下。”
“嗯。”顧青初應了聲沒回叫夫君,雖然聽了這么久,但她還是沒習慣元錦沛柔情蜜意的叫自己夫人。
這個身份她的確需要好好適應。
元錦沛沒再說什么,心中愉悅不減,真亦假時假亦真,他心中突然冒出個念頭,成婚什么的其實也是挺好。
如果是顧青初的話,他還是期待的。元錦沛深深看了眼顧青初,很快收回視線,眼中翻騰的波濤平息下來,坐回椅子拿起上面一沓紙遞給了顧青初:“還有一事便是這個。”
從元錦沛叫夫人開始,顧青初就沒去看他,端著手中茶杯撇茶葉神情專注。
“這是什么?”顧青初接過紙張翻看起來。
這是暗衛(wèi)他們從明眼教徒口中審問的口供。
暗衛(wèi)審訊的手段非常,五個人將自己所知吐了個干凈,他們在城中是為了發(fā)展教眾,專挑一些孤寡之人下手,有時也會到附近的鄉(xiāng)下去,通過言說和分發(fā)小物件來拉攏人心。
他們時不時去發(fā)些米面糧油或者雞蛋木盆等,都是平常百姓日常用得到的東西。
負責安華城這個地方招募教眾的人他們稱之為堂主,聽從他給的信兒每日去哪里,找哪些人發(fā)東西游說等等。五人并未見過堂主真實模樣,像黃九那個更夫便是傳話人之一,他們與堂主的溝通就靠這些中間人。
暗衛(wèi)已經(jīng)按照口供中五人每日去游說人群的身份入手調查了。
既然堂主能夠準確定位該拉攏哪些人,說明他事先進行了踩點或者打探,若是一次兩次不好找,這些人供出幾十次,這便好排除了。
要不說暗衛(wèi)有手段,這些人平常回憶可能想不起來,但面對暗衛(wèi)的手段,不想受苦的他們絞盡腦汁,愣是一個接一個復述出來了。
果然,人的潛能都是靠逼出來的。
“明眼教發(fā)展教眾手段隱秘,這次純屬誤打誤撞,就連在安華城居住的趙卓文都未曾發(fā)覺。”元錦沛聲音低沉,邪教比想象中更加瘋狂。
他們現(xiàn)在努力擴充教眾,定然有所圖謀,很直接的聯(lián)系便是和明眼教追隨的月神教祭祀有關。
“只有到了東域,好好調查月神教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顧青初神情莫測,三十年過去,韜光養(yǎng)晦的月神教來勢洶洶。
“李大人您在嗎?”管家剛才去臥房敲門沒有發(fā)現(xiàn)人,故此來到了院中書房。
元錦沛聽了敲門聲起身去開門。
“李大人終于找到您了,外……”管家話說到一半,低頭的他視線所見之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湖青色繡花鞋,是顧青初走過來了。
這……李夫人也在這里?
話語戛然而止,管家表情充滿了糾結。
他說還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