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國師撒似夢果粉之前,做得就是這種小人心思,專門為了惡心顧青初。
他以為自己是離顧青初最近的位置,卻忘了在他撒之前,他的同伙想快些帶他走,已經(jīng)將他往后拽離了半步,導(dǎo)致顧青初和元錦沛兩個人互相離得最近。
南蠻國師還沉浸在自己在顧青初的夢里,實(shí)實(shí)在在惡心她的快感之中,殊不知顧青初做夢的對象壓根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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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壓頂,入眼的長街被鮮血染成紅河,遍地的死尸人頭,顧青初步履蹣跚,每一步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玉鐲,顧文之,老管家……地下的尸體每一具都是她身邊的人,顧青初全身發(fā)冷,元錦沛手的刀在滴血,他剛剛抹掉了顧武之的脖子,人全是他殺的。
顧青初撿起地上的刀沖著元錦沛奔去,對方突然消失不見然后閃身至她身后,她的整個胸口被刀穿透,徹骨的涼席卷全身。
——唔——啊!
顧青初猛地睜眼喘著粗氣,抬手覆上自己的心口松了口氣,沒有傷。
這樣沒有邏輯又可怕的夢,讓她的額頭冒出了虛汗,抬手擦拭時胳膊不小心磕到了托盤,讓顧青初發(fā)出嘶的一聲。
疼痛讓顧青初反應(yīng)過來她不是在公侯府,而是在回盛京路上的馬車?yán)铮磉呥€有元錦沛!
顧青初下意識抬頭,一下就直視上了元錦沛的眼睛,目光如炬。
元錦沛淡然閑適的收回視線,話語輕輕道:“做噩夢了?”
顧青初干笑兩聲移開視線,眼神來回在車上察看,里里外外瞧著沒找到南蠻植物志。
“玉鐲,你把書收起來了嗎?”撩開車簾顧青初問向玉鐲。
玉鐲搖頭說不知,她一直沒看到書。坐回位置的顧青初將視線鎖在元錦沛身上:“元大人,你看見那本南蠻雜物志了嗎?”
“馬車?yán)镉袀€爬蟲,我用它拍死了,臟了隨手丟掉了?!痹\沛說的云淡風(fēng)輕。
爬蟲?得知趕路回盛京會經(jīng)過一些荒山野嶺,顧青初特意準(zhǔn)備防蛇蟲鼠蟻的藥物,在車四周都涂抹個徹底。
每天涂抹一次,按理說不應(yīng)該有爬蟲。
顧青初心有疑竇接著問:“元大人在書中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我不小心睡著未翻看到關(guān)于藥粉的植物?!?br/>
“你我被撒的藥粉的確是南蠻植物,藥效會讓睡眠昏沉,精力匱乏,三五日便好了。”
聽元錦沛如此說,顧青初明白自己為什么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了,原來都是南蠻國師撒的藥粉搞得鬼!
雖然有點(diǎn)奇奇怪怪的感覺,但顧青初還是選擇相信元錦沛說的,畢竟這事沒有什么需要撒謊的必要。
“顧姑娘回到盛京后打算住在哪里?”元錦沛話頭一轉(zhuǎn)說起了住宅之事。
顧青初在盛京有宅子,但因長久不居住沒有人氣兒,宅子隨著時間風(fēng)化已然破舊不堪。
宅子是先皇賞賜的,占地足夠大,居住上千親兵不在話下,院子里還有練武場,也因?yàn)槿绱?,里里外外的修葺少說也需要月余。
顧青初若是找她住的地兒很容易,但她身邊還跟隨著二百多名親兵們,既然都跟了她,那就得安排妥當(dāng)。
如果到最后實(shí)在沒法子,只能在城外安營扎寨,待她面完圣再尋摸賃一處大宅子暫住。
盛京的客??腿丝偸潜瑵M的,有時候踩著關(guān)城門前進(jìn)城的人,都找不到客棧住,只能住民房。便是民房也不好一下找到占地夠大的屋子。
所以這二百來人一時之間不好安排,顧青初計劃屆時讓他們先在城外住帳篷,好在是夏天,可以對付著睡,讓她有空找找房子。
“在盛京天子腳下安營扎寨總歸不好,我有個地方,顧姑娘不嫌棄不如暫住在那里?!?br/>
天衛(wèi)司最近打算招攬新人,但因?yàn)樵\沛去了朝歌,事情便耽擱下來,之前定好的地方一直空著。
那有一大片的練武場,一件件的格子間加通鋪?zhàn)《儆嗳瞬皇菃栴}。且地理位置好,就在元錦沛府邸的后院。
因?yàn)槿兆訉?shí)在無趣,元錦沛打算從各地招選一些孤兒,從小訓(xùn)練,他親手帶。
顧青初聽了有些心動,若是能讓她的兵住得舒服些,她自然愿意,來朝歌之前便打算和元錦沛踩在一條船上,走得近些沒什么不好。
這樣一來,不管各自真實(shí)內(nèi)心如何想,但在外人眼中她已經(jīng)和元錦沛站在了一頭。
此番正是她想表現(xiàn)出來的,也是想給皇帝看到的。元錦沛純臣的身份,讓她可以肆無忌憚的靠近,來平衡自身的一些問題。
或許,住在元錦沛府邸的后院,她的事兒還能少一些,大概沒有誰敢在元錦沛眼皮子底下來和她套近乎或者找她麻煩。
住的地方安全,其余她就可以放手去做。
越想越合適,顧青初反而心生警醒,元錦沛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接近元錦沛是有益處,但元錦沛接近她,那就是惹麻煩。
從元錦沛的角度,和她過多交集,便是三心二意,諫官本本參,時間久了小皇帝能不疑心?
“這會不會太麻煩元大人了?”顧青初面露不好意思。
元錦沛放下手中的書道:“身為同僚,你我又有交情在,舉手之勞沒什么?!?br/>
這話元錦沛說的一點(diǎn)不害臊,若讓文武百官聽了,定然咆哮:同僚?你怎么對我們這些同僚的!
“既然如此,我卻之不恭了,多謝元大人幫忙。”顧青初伸手作揖,話語中滿是感動的道謝。
她知道元錦沛不是簡單的人,做事每一步必然有他的道理,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真有問題再面對就好了。
居安思危這點(diǎn)很好,過度了就是庸人自擾,顧青初心里有拿捏。
元錦沛嗯了一些沒再說什么,看起書來。
顧青初則撩開車簾吩咐車夫道:“到了下個城鎮(zhèn)去書局看看有沒有南蠻植物志,若有買回來一本?!?br/>
車內(nèi)的元錦沛捏著書的手一緊,顧青初坐回來對元錦沛道:“我覺得這書挺有趣,路上無聊可以仔細(xì)看看?!?br/>
顧青初想南蠻國師神出鬼沒,誰知道什么時候再冒出來,知己知彼為上,在她昏迷期間居然出了如此一本好書,就算她看著再眼累也要看透。
以防萬一。
“這書外面買不到,等回了盛京送你一本?!痹\沛認(rèn)真說道。
顧青初恍然,怪不得是手抄本,不是印出來成冊的書。說了聲好,然后告訴車夫不用買去了。
《南蠻植物志》繁華些的城鎮(zhèn)零星可能會有個幾本,其實(shí)不算難找,只不過因?yàn)閹е闲U語難于印刷,所以全是手抄本,賣的貴些。
尋常百姓用不到它,一般人不去南蠻也不會買,因此流傳不廣,有的人甚至不知這本書的存在,所以謊言輕易不會被揭穿。
元錦沛想,回盛京送給顧青初的那本,要把似夢果那頁撕掉。
某位大人拼命掩飾著自己那晚也做了同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