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月的脾氣溫婉在認識她的人里是出名的。</br> 不論是在工作中還是在生活里。</br> 她從來沒跟人大過聲紅過臉,無論什么時候總是能保持著那種特有的知性而優雅的笑容,如同春風化雨。</br> 即使有人當面冒犯她:她也不過會認真的告訴對方這樣不好。最多從此敬而遠之。</br> 但就這樣的脾氣,她也在聯盟里和人吵過架。</br> 因為有時候那些隊友實在太氣人了。</br> 在她剛玩這個游戲不久的時候,有一次有個隊友在BP階段選了個奶媽,然后召喚師技能帶了TP和疾跑。</br> 她玩的是AD,還以為這是什么新套路或者自己不知道的高端理解,所以并沒有說什么。</br> 沒想到進去以后對方直奔敵方塔下開送。</br> 這種人俗稱報復社會。</br> 但是蘇酒月沒見過啊!</br> 于是她開始好言相勸。</br> 沒想到她才說了一句,對方就對著她瘋狂開噴,而且噴的很有技巧性,說得話簡直不堪入目卻沒有被屏蔽。</br> 她還想據理力爭,但她打字速度比較慢。</br> 當她還在一個字一個字扣一句話甚至還要加上正確的標點符號時,那人已經七八句噴出來了。</br> 那局游戲結束后,她悶悶不樂了好久。</br> 所以從那以后她遇到那些滿滿負面情緒不講道理的玩家都是直接屏蔽的。</br> 沒想到這名阿卡麗玩家居然會這樣做。</br> 他真的是圣人吧?</br> 這個人在現實里可能就很認真有涵養,所以帶到了游戲里。</br> 蘇酒月這樣想,然后勾勒出了一個風度翩翩的性感大叔的形象。(穆叔:?)</br> 她覺得不會把游戲和現實分得那么開是年紀大的人特有的特點。</br> 不過很快她就打破了自己的猜想。</br> 因為她發現阿卡麗玩家這么做只是單純的因為他想贏。</br> 此后每一波的團戰,阿卡麗都會委婉的給出自己的建議,最后事實證明這些建議都是正確的。</br> 而阿卡麗本人則拼盡全力的在操作,每一波都用最極限的方式,打出最大化的輸出,將勝利的天平盡可能扳向己方一點點。</br> 每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想贏。</br> 那種對勝利的渴望幾乎寫在了他每一個操作上。</br> 蘇酒月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想贏,或者這局游戲對他有什么特別的意義。</br> 但她真的從沒在路人局中見到對勝利如此執著,執著到赤誠的玩家,甚至在她解說過的職業聯賽中,那些職業選手們都沒有幾個能做到這種地步。</br> 這是個怎么樣的人呢?</br> 從未有過的,蘇酒月升起了濃烈的好奇。</br> 其他隊友們也紛紛被這種赤誠所打動了,漸漸的停止了爭吵,開始認真地操作。</br> 而且也開始聽從阿卡麗的意見和指揮。</br> 全隊一心。</br> 但很可惜,也許是前期挖的坑實在太大了。</br> 也許是他們的實際水平實在和對面不在一個檔次上。</br> 這場游戲還是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失敗。</br> 每次團戰阿卡麗都用命在打輸出,他在敵方人群之中左沖右突,如同一只籠中的困獸。</br> 看得蘇酒月都有些揪心了。</br> 最后一波大團,阿卡麗用表里殺繚亂的鋒芒連斬敵方兩人,可自家的后排卻早就死完了。</br> 于是那抹刀光也被湮沒在了敵方的滾滾洪流中,黯然隕落。</br> 蘇酒月此時居然想到了那年世界賽決賽中,LPL第一打野“江羽”的男槍一個人在高地上面對乾君帶領的王權五人的場面。</br> 對面氣勢如虹,而江羽的背后只有一座搖搖欲墜的基地主水晶。</br> 風蕭蕭兮易水寒。</br> 那是LPL最后的希望。</br> 那時候她還不是主解說,決賽輪不到她上,所以她只能坐在臺下看著。</br> 當時臺上的解說用近乎哀婉的語氣道:</br> “這場游戲就要結束了。</br> “江羽主動走上去了,他想殊死一搏。</br> “江羽倒了……”</br> 那一刻蘇酒月流淚了,而也是在那一刻她徹底堅定了自己的理想:她要成為最頂尖的解說,伴隨LPL一雪前恥、踏足世界之巔。</br> 而現在的此情此景,一如當年的復現。</br> 雖然這只是一局再普通不過的排位。</br> 紅色方團滅。</br> 敵方五人毫不留情的拆掉他們的高地塔、兵營、門牙塔,再到主水晶。</br> “Defeat”</br> 大大的、紅色的失敗按鈕出現在屏幕上,令蘇酒月異常難受,為自己,更為那名阿卡麗玩家。</br> 即使做到這種地步了,都不能贏嗎?</br> 要是她走位再好一點,團戰少被切幾次,是不是就能贏了呢?</br> 出來后在結算界面,蘇酒月盯著聊天欄,她在猜測這名阿卡麗玩家會說什么。</br> 是終于忍不住爆發破口大罵呢?還是一言不發退出游戲?</br> 沒想到阿卡麗只是說了一句:“可惜。”</br> 然后道:“AD玩的很好。”</br> 蘇酒月發現有人給她點了個贊,不出意外是阿卡麗點的。</br> 不驕不餒。</br> 阿卡麗退出了游戲。</br> 蘇酒月連忙在他的頭像上點了申請加為好友。</br> 沒過多久,對方同意了,然后發來一句:“有什么事嗎?”</br> 蘇酒月定了定神,問出了一直很好奇的問題:“你為什么……嗯……那么想贏?”</br> 對方似乎被這個問題逗笑了:“哈哈,你這個問題問的,玩游戲有不想贏的嗎?”</br> 蘇酒月又連忙回道:“不是的,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想問你對勝利為什么那么執著?”</br> 對方沉默了一會,然后道:“其實我有一個夢想。”</br> 蘇酒月:“嗯?”</br> “我想成為超越世界冠軍的人。”</br> 說完這句話,對方又道:“哈哈,你就當是玩笑話聽就好了,我要繼續排隊了,你玩的很好,有緣再見。”</br> 出奇的,這句狂妄到類似臆想的話說出來,蘇酒月卻并沒有覺得他在開玩笑,她覺得他是認真的。</br> 猶豫了一下,蘇酒月下定決心打字道:“能帶上我一起嗎?跟你一起玩游戲感覺很好。”</br> 這句話發出去,對方的好友狀態依然是“排隊中”。</br> 然后他回道:“你要是想上分的話可千萬不能找我排。”</br> “為什么啊?你那么厲害。”雖然蘇酒月不是奔著上分去的,她只是覺得有這樣一名隊友玩游戲會很舒服,但她還是好奇問道。</br> “因為跟著我排連一場都不會贏,注意我說的,一場都不會贏。”</br> 騙人!</br> 蘇酒月想到,就算一名玩家再菜,系統也根本就不可能讓他一直連敗的。</br> 于是她打字道:“沒關系的,我不在意,當然如果你不想帶人雙排就算了。”</br> 對方停止了排隊,過一了會道:“我就知道你不信。那好吧,讓你試幾局你就知道了,到時候掉分可別怪我哦。”</br> “不會不會。”</br> 于是蘇酒月就和這名她很欣賞的玩家開始了愉快的雙排之旅。</br> PS:我去,一不小心發多了一章……這……那大家就將就看吧……</br> 還是求個用愛發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