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理來講,這的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br> 游戲中,一名玩家有別于其他玩家最大的地方就是他的游戲思路。</br> 黃金有黃金的思路、鉆石有鉆石的思路,職業有職業的思路。并且每一個個體的思路都不一樣。</br> 你很難知道當一名玩家做出某個操作的時候腦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br> 除非你高他幾個大段,智商碾壓,把他完全給摸透了。但就算如此,能摸透是一回事,能模仿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br> 游戲理解是游戲理解,演技是演技,這完全是兩個不同領域的東西。</br> 就好比會做題和會當老師也完全不是一個概念。</br> 之前有很多b站up主拍整活視頻,像什么“找五個王者組排,告訴他隊伍里有個黃金,打完以后投票選黃金。”</br> 還有“找兩個陪玩solo,告訴他們對面是老板,看他們互相放水”之類的。</br> 這種視頻結果往往令人啼笑皆非,大家也就是看個樂呵,看著那些實力高超的玩家迫于游戲規則施展自己拙劣的演技,異常滑稽。</br> 但是從中也可以看出,拋棄自己原本的打法去玩游戲有多么困難。</br> 而夏末要做的比這個還要難上無數倍。</br> 就算他實力驚人、思維層級遠在所有人之上,他就真能模仿出他們每個人遇到不同情況時的處理方式嗎?</br> 夏末沒有去費力解釋,他只是很堅定地道:</br> “這其中的操作難度是有的,但我希望你們相信我,我可以做到。</br> “而這種訓練方式也絕對是目前對我們最有效的一種。</br> “現在我們每個人的強項都足以幫隊伍取得優勢,所以當務之急是補足弱項,減少失誤。”</br> 夏末作為隊長,說的話從來都是有的放矢。他既然都這么說了,那大家也沒有再質疑的道理。行不行總得先看看效果。</br> 安排了一些具體的細節之后,夏末就宣布解散,讓大家先回去了。</br> 大伙臨走時也囑咐夏末一定要早點休息,畢竟他之前熬了幾天,現在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都是有目共睹。</br> 所有人都走出了會議室,夏末看著空蕩蕩的座椅,俯下身來開始撿東西。</br> 剛剛為了裝逼,夏末化身桌面清理大師將各種雜物全掃到了地上,現在還得重新拾起來。畢竟自己搞出來的,也不好意思讓人家打掃阿姨費心。</br> 正所謂裝逼需謹慎,雖然裝逼的那一刻非常靚仔,但事后一個人默默撿東西的樣子真的很狼狽!</br> 夏末撿起一把裁紙刀,打算放回桌面上,卻不小心把手指割破了一個小口子。</br> 殷紅的血液流出,本應該感到刺痛的手指沒有任何感覺傳來。</br> 他掐了掐傷口,試圖做出一個疼痛的表情。</br> 但沒有成功。</br> 其實在這場會議開始以前,夏末就一直處于這種狀態中——心流所帶來的后遺癥。</br> 他消失的這幾天里,幾乎每天都在用心流去觀看爭鋒和其他隊伍的比賽錄像。</br> 心流可以讓夏末代入每一名選手的視角,感受他們的狀態變化,以及他們在做出每一個決策時的心理活動。</br> 倒是沒有夸張到讀心的程度,每一名選手具體在想什么,是在想今晚的晚飯還是昨天握手的粉絲夏末是不清楚的。</br> 但他可以知道他們在什么時候集中、什么時候急躁、在什么情況下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對線打團時更傾向于個人還是團隊。</br> 這些就已經足夠了。</br> 這些資料,教練組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其實也可以分析出來,但準確度肯定會大打折扣。</br> 而通過心流,夏末非但能快速的剖析特定的選手,還能夠在對局中模仿他們。</br> 所以他決定利用這一點來對隊員們進行特訓。</br> 這么做并非沒有代價,代價就是他會一直陷入那種抽離感中。任何事情都激不起應有的情緒,仿佛與己無關。也許是因為沉浸在太多不同的心緒中,已經淡化了“自我”的概念。</br> 這代價很大,但他還是打定了主意。因為這是目前能最快提升隊伍整體實力的方法。</br> 至于值不值?</br> msi好像并沒有s賽那么重要,但任何機會上天也許只會給你一次。</br> 七年前手握三冠如日中天的乾君,能否想到七年之后自己會淪落到一冠難求的地步?甚至別說s賽冠軍,就連爭奪msi冠軍的資格都無法獲取了。</br> 如今機會擺在夏末面前,他必須去想這是不是最后一次。</br> 他不想輸。</br> 夏末注視著自己的手指,一直等到血液不再流出,然后走出會議室,關上了大門。</br> ……</br> ……</br> ……</br> “啊!哦!別……”</br> “下手輕點,哥!”</br> “嗷嗷嗷……”</br> 爭鋒的訓練室里,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br> 小九整個人趴在電腦前,一手鍵盤一手鼠標,眼睛緊緊盯著屏幕,表情卻是咬牙切齒的,剛剛的怪叫就是他發出的。</br> “啊啊啊我玩的好煩啊!哥你好惡心啊真的,你好惡心啊!”</br> “歪!”</br> 又一聲不似靈長類能發出的鳴叫過后,小九的屏幕緊跟著變灰。他操縱的納爾再一次陣亡。</br> 對面那個酒桶完成單殺后沒去補兵,而是用漏掉兩個遠程兵的代價在原地跳了一段“抱桶肚皮舞”,又亮了個表情,然后才搖搖晃搖地去推線。</br> “啊啊啊啊啊啊啊!!!”</br> 看到這一幕,小九直接把鼠標一扔,雙手扯著頭發進入了癲狂模式。</br> 小九的電腦旁圍著幾個賽訓組的成員見狀,紛紛露出無比同情的表情,仿佛感同身受。</br> 雪納瑞拍了拍小九的肩膀:“不行這場別打了,先下去歇歇吧。”</br> 坐在小九對面的夏末則按下了b鍵,向后靠在椅背上,發表評論道:“我的評價是,還得練。</br> “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今明兩天對你進行集中訓練,其他人的對位訓練都往后稍稍。”</br> 聽到這話,附近所有人都是一怔,然后不約而同地向夏末和小九各投去了一個眼神。</br> 投向夏末的眼神很復雜,但基本意思都是:“殘忍!”“魔鬼!”“不是人!”</br> 而投向小九的眼神則很統一:“兄弟,一路走好!”</br> 小九發了一會癲,卻沒有下場休息。只見他咬著牙關,重新握緊鼠標,臉色鐵青地道:“來,咱們繼續!我今天就不信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