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亂的環境里，漁民的身體隨著海浪沉入了底。</br> 他大概會死在這里。</br> 最終還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br> 就在意識模糊之際，他感覺有一股強有力的東西，纏住了他的身子。</br> 他被什么東西捆綁住了。</br> 也許是海草吧。</br> 海中的任何生物都無法在這波劫難里逃離，但海草扎根大地，卻是最能幸免的生物。</br> 死在海草里有些悲慘，這意味著他死了后，尸體都不能被海浪沖回岸邊。</br>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時間都已經停止，世界也安寧祥和，再沒有一點窒息的感覺。</br> 漁民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著有些晃眼的烈陽，仿若隔世一般。</br> 他還活著？</br> 誰救的他？</br> 入目所及，是他的那艘小破船。</br> 他的衣服被晾曬在甲板上，那里還有一個紅泥小火爐，正在咕嚕咕嚕地燉著一鍋牡蠣湯。</br> 他回來了，他沒死？</br> 那張耀陽人呢？</br> “張先生？你在哪兒？”</br> 他在船上喊了好幾遍，始終沒有聽到回聲。</br> 如果不是晾曬著的衣服，還有嘴巴里殘留的苦澀咸味兒，提醒他，他下過海。</br> 說不定真的就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那場駭人的風暴，從來沒有來過。</br> 就在其趴在船舷處，探頭探腦的尋找張耀陽時，其身后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br> “嗨！大哥，我在這兒呢，你好點了嗎？”</br> 漁民急忙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泡在水里的張耀陽時，激動地道：“你沒事啊，太高了，我真怕你出事了，急死了。”</br> 張耀陽從海里撈了一只特別大的大螃蟹丟上甲板。</br> “忙著撈魚呢，哪有時間出事，哈哈哈……等我再玩一下，很快就回來。”</br> “這次別下來尋我啦，我水性好著呢！”</br> 張耀陽說完，又一個猛子扎下去，人很快又沒了影子。</br> 本來，他已經把那一片海都清掃干凈，準備離開了。</br> 結果，被風一吹，船又飄到別的海域。</br> 所以，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他只能繼續辛苦地采集物資，直到他的倉庫裝不下為止。</br> 此時此刻，他正在采收的是海帶，仿佛進了海帶窩，放眼望去一大片的水域里都是海帶。</br> 里面還有很多的魚類，貝類，亂七八糟的海洋生物，都被困在其中，應該是被風浪卷裹到一起的。</br> 如此一來，被張耀陽全部掃干凈，倒也事倍功半。</br> 此時，他干勁十足，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那足球場一般大的倉庫，里面的空間竟然會被撐大。</br> 就像個皮球，其實早已經被填充滿了，但是，張耀陽第一次下海，總想多塞一點點，于是，就發現，那空間壁壘是有彈性的。</br> 不管他咋塞，都能塞進去。</br> 有的時候，他都害怕了，萬一塞爆了……那就真的玩完了。</br> 于是，在把最后一只臉盆大的螃蟹塞進倉庫里面后，他準備收手不干了。</br> 只是這個大螃蟹，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br> 這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倉庫終于到了承受不住的時候。</br> 此時，他已經浮出了水面，但腦子里面竟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襲來，好似他還在深海之中，無法吸進一口新鮮的空氣。</br> 這種狀態，只持續了三秒鐘，很快就再也沒感覺到，只在意識迷迷糊糊間，他看到了自己被兩個兒子丟出家門口的情形。</br> 那天的天氣有些不太好，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br> 他的人被推倒在一灘污水里。</br> 一個大大的編織袋，如垃圾一般被丟棄在身旁，那地上的污水也因此濺了一身。</br> 滿頭蒼白頭發的他真的老了，囁嚅得想要罵兩個不孝子，最終還是選擇隱忍了去。</br> 只顫微微地將那行李提起來，不料半生行李輕若飄羽，里面只兩三套換洗的衣服，有的都已經穿了一二十年，透著時光留下的腐朽破敗。</br> 在兩個兒子的咒罵聲中，他看到那個肥胖的女人，拿著要吃人的眼睛瞪著他，讓他滾得遠遠的，掙不到十萬塊的話，就永遠也別想回到那個家了。</br> 言語里將其拿捏得死死的，就欺負他是個沒有什么脾氣的老實人。</br> 最終，他拖著那一身行李，去了一個地方。</br> 他回到了趙家村，于當天晚上，爬上了十萬大山當中的其中一峰，站在那高高的山峰上，看了一眼最后的朝陽，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br> 在痛苦之中，張耀陽看到了年邁的自己，絕望跳下去時的決絕身影。</br> 這種感覺，比呼吸不暢的絕望還要令人痛苦。</br> 他想要伸出手，試圖拉住那可憐的小老頭，想讓他勇敢一點，努力改變，什么時候都不晚。</br> 但他焦慮了半天，最終也只拉到了一片虛幻，只像個被拋棄的靈魂，趴在那個山頭之上，發出絕望的吶喊。</br> 而也就是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讓他掙脫了那種絕望的境地。</br> 再清醒時，他還好好地浮在水面上。</br> 而系統給他的提示，他的隨身空間已經由一個小小的足球場，變成了一個體育館那般大。</br></br>